第10章
丹殷頭昏腦漲,思緒混亂,還沒睜開眼,便先聽到了一陣笑聲。緊接着便是哐當哐當響,震動使他也跟着搖晃起來。丹殷勉強睜開眼,只看見一只質地紮實的皮靴緩緩落回地面。
順着鞋往上望,只見封英光半勾着嘴角透過鐵欄看他。他的眼神閃着不正常的紅光,鼻翼翕動,嘴唇微張,露出半顆虎牙,像流着口涎躍躍欲試的餓狼。
我靠!幾天不見,這王八蛋怎麽像換了個人一樣!
丹殷的心一涼,直覺告訴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他還偏生不知道。
看見丹殷醒了,封英光笑得露出了一排牙齒,盯着他上下打量。從頭發絲掃到腳底,好似極為滿意,見丹殷不動彈,又狠狠地踢了一腳牢籠。
丹殷沒想到封英光如此喪心病狂,竟然平白無故就玩起綁架的游戲。早知道他就該一腳踩下油門,從那人身上碾過去。
他收斂了眼中的冷意,做出剛剛蘇醒的樣子,迷蒙地朝封英光望去。似被封英光的神色吓到,他驚叫一聲,喃喃道:“我這是在哪兒,你……你要幹什麽?”
丹殷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鐵籠子裏,鐵欄之間間隙不大,手腕粗細。爹的,死變态。
丹殷心裏罵了句,開口卻驚慌又柔糯:“你……你要什麽,快放我出去。”
封英光舒展了一下手腕,猛地偏過頭顱斜着望他,弧度甚大,丹殷好似聽到了脖子咔擦一聲,直感到脊柱發涼。
“小麻雀,你的主人把你送給我了。”封英光緊緊地盯着他,好似在分析他的每一個表情。
丹殷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封先生,我不是傻子。”
封英光又笑了起來,震得空氣裏的塵埃四處跌宕。
“原來你也不是沒長腦子呀,哈哈哈……那你還敢跟辛文賦呆在一起那麽久,你知道他是誰嗎?”
封英光一腳踢開腳邊的矮凳,招來幾個黑衣壯漢。他嘲弄地舉起自己的手,看紅光透過指頭,暈染成肉粉色。
“他倒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惜我也不是二傻子。啧啧啧,反正也與宋延鬧翻了,”封英光的目光轉移到了丹殷身上,微微睜大了眼眸,故意癟嘴,作無辜狀,“那小金絲雀,就勞煩你幫忙洩洩火了,感恩~”
丹殷愣住,眼看着封英光踢着皮靴大踏步地往門口走去,手裏還把玩着一把□□,晃悠晃悠,仿佛只是端了杯赤紅的葡萄酒。
“封——”
“砰!”
丹殷的話語被槍聲打斷,不可抑制地驚叫了聲,籠子旁的短凳被一槍打翻個洞,歪斜着撞在地上。封英光竟倒退回來開了槍,他的目光從凳子上冷冷地轉移到丹殷身上,槍口正沖着丹殷的心髒。
丹殷聽見他說:“噢,對了,你喂我的藥,是封家研發的。下次騙人裝睡記得細心些,記住了。”
那兩板不同的藥……他發現了。
丹殷的心沉了下去,柔弱的神情差點維持不住。沒想到黑市裏流通的迷.幻.藥是封家的生意,看來是封英光回家後找醫生核對了藥性。
普通的安眠.藥是橢圓形,迷.幻藥是圓粒。該死!他疏忽了。
當時拿給封英光的是安.眠.藥,他一粒一粒揉搓成泥,不可能記不住藥片的形狀,回到封家後,醫生查出了他被喂的藥,這一對比,丹殷玩的小把戲自然漏了個底兒掉。
沒成想他的一時興起,竟帶來了這麽個大麻煩。早知道他就躺平任嘲了,可惡!
槍口直晃晃地對着丹殷,細汗很快潤濕了他白淨的額頭。像瓷瓶上沾了露,清清潤潤,別有韻味。封英光饒有興致地欣賞着。
丹殷舔了舔唇瓣,心想雖然看起來封英光不打算直接一槍斃了自己,可誰知道他是不是個死變态!丹殷垂下眼簾,蜷縮着抱住自己,驚慌道:“對不起……我,我只是想保護自己。我真的……真的沒有惡意。”
當時怎麽不一刀剁了這個王八蛋,該死!
丹殷的眼迷蒙了,淚水盈眶,眼睫潤成兩把小扇,黑潤霧朦。他怯懦地呢喃着:“我不知道辛文賦是做什麽的,我只是喜歡看他的電影。封英光……封,封哥,我才二十歲,我還沒活夠……”
丹殷蜷縮着向前,握住鐵欄,臉靠在欄杆上,擡頭仰望着封英光。淚眼朦胧,驚慌失措,一旁的幾個壯漢窸窸窣窣,迅速移開目光。
封英光倒是笑了。
他移開槍口,漫不經心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來吧。放心,有吃有喝,不虧待你。”
封英光擡起右手食指跟中指,勾了下,示意一旁的手下端碗上前:“先給我的小雀喂些吃的。誰要是手不老實,就剁了喂小黑吧。”
他踢着皮靴走了出去,感到有些乏味,去尋其他樂子了。
這次确實沒想到,在宋延身邊安插了個間諜,結果是辛文賦的人。帶回來的機密半真半假,還拉滿了宋家的仇恨。既然已經殺了宋延的一助,那這仇就解不了了。
罷罷罷,平靜了這麽久,A城的天是該變個樣了。
房間內,一群護衛面面相觑。封二端着碗粥,手有些晃悠。他看了看一旁的封五,笑道:“小五,去,給小先生喂些吃的,他肯定餓了。”
封五“啊”了一聲,叫道:“二哥你去吧,我粗手粗腳的。”
“沒事,”封二直接把碗遞給了封五,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粗手粗腳就得多幹點細活,幹得多了就磨煉出來了。”
封五撓了撓腦袋,總感覺有些不對是怎麽回事,真的是這樣嗎?他瞪大了眼睛詢問封大。
封大咳了聲,眼睛轉向別處,點了點頭。
封五得到了答案,心滿意足地端碗上前,喊道:“那個,小先生,你餓了沒?要不你湊過來點,我喂你吃點粥。”
丹殷:“……”
“我不餓,你吃吧。”丹殷看了眼大漢,又垂下了眼簾,縮在角落裏不動。
哼,他是個傻子才會吃這來路不明的東西。
“不行啊,不行啊,”大漢愣了下,左手抓住籠子就開始搖晃,大喊道:“這是封少特意讓醫生給你煮的,真的,特別香,不然你聞聞。”
丹殷怒了,這是什麽蠢蛋,香什麽香,香什麽香,香你個大西瓜。
他湊近前去,發現大漢起碼高了他一個頭,要交流他還得仰着脖子!
呃,這……這一定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嗯,沒錯。
丹殷勾手,示意封五靠近些。封五以為他是要開吃了,高高興興湊了過去。只可惜還沒來得及喂,就被籠子裏伸出的那只手給砸翻了碗。
“你幹嘛?”封五疑惑地問。
“對不起,”丹殷垂下臉龐,有些難過的樣子,“我沒想到這籠子間隙這麽窄,我本來想端過來吃的。”
封五看着丹殷垂着張素白小臉,不好意思細究,只樂呵呵道:“沒事,沒事,鍋裏還有呢,我再去盛一碗。封少都說了,有吃有喝,管夠!”
丹殷感覺自己拳頭發癢,但人在牢籠下,不得不低頭,只得溫聲道:“大哥,你能不能給我換個地方,那樣我就能自己吃了。”
封五搖搖頭,正準備解釋一番,他身後的封大就耐不住性子上了前。
他一把拉開封五,讓他出去再端完粥過來,而後對着丹殷道:“你想清楚了,你不吃,就只能強灌了。”
丹殷擡起眼簾望他,咬牙切齒道:“那你就灌吧,最好把我嗆死!也省得被你們關在這兒折磨!”
封大見面前的人油鹽不進,招了招手,對封二示意道:“罷了,直接注射,效果還更好些。”
丹殷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慘白着臉瞪着這群走狗,怒斥道:“你們想幹嘛!”
封大卻只是嘆了口氣,從兜裏取出雙黑皮手套,戴上。而後握住纏在鐵杆上的鎖鏈,往自己方向拉。丹殷的手腕和腳腕全被這鎖鏈鎖着,不可抑制地被一步步拉了過去。
他使勁掙紮,手腕都磨破了皮,卻只是無用功。封大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任由他如何掙紮,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封二取出注射器,一針紮了下去。
注射完畢,封大松開手,丹殷不由得癱倒在地。他擡起頭,紅着眼問封大:“你們往我身體裏紮了什麽?”
嬌軟的美人柔弱無骨地垂落在牢籠裏,淚眼朦胧,眼尾殷紅,看着年齡也不大,封大起了點恻隐之心,嘆道:“ 只是些助興的玩意兒,會難受些,但不會上瘾,偶爾用一下也沒關系。”
神特麽沒關系,沒關系你自己用啊!
丹殷咬牙暗恨,卻感到陣陣□□沖擊全身,他的小小雀立了起來,嗷嗷叫着要沖沖沖。
沖他爹的,沖出去就是億萬子孫,該死的,浪費在這地。
很快,丹殷就沒有心情思考這些了。他捂着小腹發抖,覺得腦海裏在炸煙花,一朵又一朵,一簇又一簇,他自己也跟煙花似的,炸了起來。
別的煙花紅閃閃的發熱,他的煙花一片白,還涼透了。
丹殷勉強擡頭往四周瞅去,房間裏已經沒人了。他忍不住伸手往下摸,邊哭邊薅,熱汗淋漓,不知過了多久,他整個人都化成了一灘水,在白白的煙花裏哭着昏過去了。
他沒發現,這冰冷高大的籠子裏藏了好幾個攝像頭,将這一切都原原本本地錄了進去。
包括他泛着情.潮的粉臉頰,也包括他帶着顫音的細膩抽搐。
他一直在哭,聲音很輕,有種不甚清醒的怯弱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