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錯了

柔嫩鮮香的雲吞面,爽口脆滑的三丁包,再配上用新鮮羊奶做的酸奶酪,這無疑是頓豐富的早餐。

江若隐吃飽喝足擦了擦嘴,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沖食神孟婆婆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跟在衣着光鮮的季大人身後,晃晃悠悠地出了門。

踏着點進到幸陽府,季大人的書案上整齊地擺放着一疊厚厚的文書。這是捕快們忙了一晚,趕出來的李通判全家的口供。

李通判出身官宦世家,他的父親曾經擔任過江西巡撫。幾年前,老爺子過世了,所以就分了家。此時,他們一家四口住在城北的一套前後兩進的院子裏。

李家的仆人并不多,李通判有一個貼身小厮,刑夫人身邊有兩個丫鬟,邱姨娘因為給李通判生了個大胖兒子,傳宗接代有功,去年邢夫人給她配了一個丫鬟紅梅。此外,家裏還有兩個婆子,分別負責做飯和打掃漿洗。

李通判分家的時候得了一間店鋪,由一個老掌櫃和幾個夥計打理。

邢夫人嫁過來的時候,嫁奁頗為豐富,除了良田數百畝,還外帶旺街的熱鋪兩間,這些都由她的心腹家人錢婆婆及她的兒子打理。

根據大楚的律法,婦人的嫁奁由自己做主,可以贈予子女也有權歸還娘家。不管如何,夫家不得幹涉,所以邢夫人的鋪子和良田都是由她的人在管理。至于日後,她會不會留給邱萍兒生的兒子,就要看她的心情了,這點連李通判都無法勉強她。

邱姨娘被殺的時候,留在家裏的人并不多。除了李通判夫婦,還有邢夫人的丫鬟芸兒、做飯的王婆婆還有就是在客房打掃的顏婆婆。

邢夫人在後院的佛堂靜心禮佛,芸兒留在堂屋做女紅,另外一個丫鬟蓮兒則被刑夫人打發去了店鋪收賬本。王婆婆在廚房裏忙碌,準備着晚膳。顏婆婆在打掃客房。李通判的小厮喜兒則去了雲海書屋替他取書。

這些人的行蹤都沒有什麽可疑之處,只是看到最後,季大人的眉頭卻緊緊地蹙了起來。

據李通判所言,他從衙門回到家中,準備沐浴更衣後參加楊大人的接風宴。進屋後看見芸兒在做女紅,就問了邢氏的去向,得知她在後院佛堂誦經禮佛。

楊大人新官上任,李通判想給對方留個好印象,準備送件古玩給他,攀點交情。去後院找了刑氏,想跟她商量商量送什麽東西好。敲了敲門,卻發現屋裏沒人。就順道去了廚房,吩咐王婆婆準備熱水,然後回房沐浴更衣。

等他出來,邢夫人正好回到寝室,聽了他的想法,取了一套文房四寶給他作賀禮。然後,他就出門了。

如果單看李通判的口供,一點都沒有可疑。可是跟刑氏的口供合起來看,事情就變得撲朔迷離。

昨天,邢氏午睡起來後,就到了後院的佛堂誦經禮佛,直到臨近晚膳時分才出來,期間一直在屋裏沒有出去過,她并沒有聽到敲門聲。

李通判夫婦兩人的口供矛盾了,這說明其中有一人說了謊。

這就有兩個可能性。假設李大人說謊,他沒有去佛堂,而是偷偷去了後門等邱姨娘回來,見到她就殘忍的捅死了她。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寝室,沐浴更衣。出家門後,再假裝意外發現了邱姨娘的屍體,這完全說得通。

只是,邱姨娘剛剛為他生了一個大胖兒子,替他延續了香火,他沒有殺她的理由啊!況且,他平時還是很寵愛邱姨娘的,怎麽會突然狠心殘忍的殺害她,還把她弄成這副模樣!

反過來,假設邢夫人撒謊了,當時她并不在佛堂,而是溜出去殺人了,那也說得通。可是,正如之前江若隐猜測的,邢夫人一介弱質女流下手會這麽狠嗎?如果她是指使人下手,那她就沒必要離開佛堂。

“若隐,你怎麽看?”季大人糾結良久,一時思緒混亂,就想聽聽她的看法。

江若隐拿着那張口供,翻來覆去地看着,臉上忽然綻放了笑容,季大人忙聚神凝聽她的高見:“嗯,這夫妻兩人肯定有一個撒謊了。”

呃,季大人無語望天,敢情自己剛才說了半天都是在說廢話呢!

“還有就是……”江若隐舉着那張薄紙,神秘兮兮地說道:“李通判夫婦兩個感情不怎麽樣啊!”

“哦,何以見得?”季大人聞言,松了一口氣,總算有點建設性的看法了。

“如果他們夫婦兩個感情融洽,李通判去佛堂找人,發現邢氏不在屋裏。案發後,他必定知道自己的夫人有問題,那他就不會主動談及自己去找她,而她不在的事來。

如果李通判撒謊,他沒有去找邢夫人,那他這樣做就是在栽贓嫁禍,同樣說明他們夫妻感情不合。”江若隐笑嘻嘻地說道。

一想到李通判夫婦感情不合,江若隐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要放聲大笑。最喜歡看仇人家的糗事和麻煩事了。

“嗯,那倒也是。”季大人見江若隐幸災樂禍地發表着高見,滿臉的春風得意欠扁樣,微微笑道。

這人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那麽的率真直白,真……羨慕他的潇灑自在。

就在兩人讨論案情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江若隐上前開門,只見王捕快哭喪着一張臉站在門外,唉聲嘆氣道:“大人,不好啦!城西又出了樁一模一樣的命案!”

一模一樣的命案?這是什麽意思?季大人眉頭微皺,示意王捕快坐下,緩一緩氣,慢慢說。

“我和老缪錄完李家人的口供,知道邱萍兒昨天回了娘家和姐姐家。就過去查證,是否确有此事。到她姐姐邱翠兒家後,敲了好久的門都沒人應。問過附近的鄰居,又說她們娘倆都在家,怕她們出事,我和老缪就踹開了門,結果發現……邱翠兒死在了屋裏!”王捕快年近四十,當捕快十幾年了,大大小小的案發現場看了不少,可他此時還是一臉的驚恐不定,可見現場的血腥。

“你說一模一樣……難道,邱翠兒也是身中幾十刀,臉上被人劃得稀巴爛嗎?”江若隐好心地遞給他一杯熱茶,讓他順順氣。

“嗯,江先生你猜得沒錯。我和老缪推門而入,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一擡頭看見邱翠兒躺在地上,白花花的腸子流了滿地,臉上沒有一塊好肉,整個都割爛了……”王捕快喘着大氣,繪聲繪色地描述道。

“行啦行啦,你就說她跟邱萍兒一樣得了,別說的那麽詳細。”江若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制止他繼續講下去。讨厭,早飯吃得太飽,都被他說得反胃了。

季大人心細,聽到王捕快說娘倆在家,忙追問重點:“那她的子女也死了?”

“那倒沒有。屋裏還有一個小女孩,不過被人敲暈了,并沒有受傷。”王捕快連忙補充說明道。

“那個小女孩看見兇手了嗎?”雖然這麽問,但季大人覺得應該沒有看見,否則早被殺人滅口了。

“沒有,那個小女孩才三歲,昨晚很早就入睡了。醒來後一直吵着要媽媽,她還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慘死。我……把她帶來了。”邱家沒有其他人在,留小女孩和她母親的屍體在一起,太殘忍了。王捕快雖是個大男人,卻心思柔軟,将她帶回了衙門。

“她家其他人呢?”江若隐好奇地問道。

“昨晚家中就她們兩個,小女孩的父親不在家,所以邱翠兒才慘遭毒手。”但凡家裏有個男人在,邱翠兒也不至于死的那麽慘。

季大人和江若隐對視一眼,發現他們倆從頭到尾都想錯了。昨晚,邱萍兒死後,李家人就被全部軟禁在了家裏,不可能有人外出。邱翠兒死于晚上,死狀和她妹妹如出一轍,肯定是同一個兇手幹的。

也就是說,殺害邱氏姐妹的兇手另有其人,不是李氏夫婦中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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