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牽扯

陳景慕問了陳芽蘇然的公司地址,決定親自把錢送還蘇然。蘇然出了公司門口,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陳景慕長身玉立,身穿一件白襯衫黑西褲,單手插兜,兩腳交立斜倚在他那輛騷包的蘭博基尼上,好一副香車美人圖。

他目光盈盈地看着公司出口,笑意淺淺。他眼裏似乎在看着每一個人,但其實又好像誰也沒看。公司不少女性都在明着暗着打量他,更有少數人還拍起了照片。

蘇然知道他是來找自己的,也就沒有遲疑,不徐不疾地走過去。陳景慕見蘇然慢吞吞地走過了,挑了挑眉,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蘇然竟向他伸出了一只手,陳景慕有些遲疑,以為蘇然是要跟他握手,便也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沒等陳景慕說話,蘇然眉眼間竟有些不悅,冷冷開口說:“陳景慕,你不是來還錢的嗎,錢給我就行了,我還趕着搭公車。”

陳景慕倒吸一口涼氣,從來沒見過這麽不懂風情的女人,恨不得大吼:“我陳景慕難道不能送你回去嗎,非得去擠那公交!”

但他還是忍了下來,只好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蘇然,我來不僅是想還錢,還想請你吃頓飯,吃完飯我會送你回去的。”

蘇然擡眸看了看陳景慕:“我不坐你的車。”

“為什麽?”

因為你的車在半路上會爆胎,是的蘇然看到了自己坐在陳景慕車上,車行駛在半路上時爆胎的場景。

“這樣很耽誤時間。”蘇然只好婉轉的回答。

陳景慕氣極反笑:“我的車速再怎麽慢也比你的公交車快多了吧!”

蘇然搖了搖頭,淡淡地說了句:“再見。”扭頭就走。

陳景慕第一次有這種炸毛的感覺,自己的那些前女友再怎麽任性也比不上眼前這位了。她是仗着什麽這麽傲的,陳景慕撇了撇嘴,難道是欲擒故縱。這種俗套的做法可一點都不好,自己可不喜歡這種不乖巧的,如果真找這種女人當女朋友不是沒事找虐嗎。

沒辦法陳景慕覺得不能無功而返,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陳景慕立馬走上前抱着蘇然,一副棄夫的模樣,高分貝嘶吼着:“然然,我不就是沒有跟你買車嗎!你又怎麽能因為這件事要跟我分手呢,這些天我吃不好睡不好,腦海裏都是你的影子,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們再也不吵架分手了,車我明天就給你買!”

旁邊女性都一副恨不得的用眼刀子割死蘇然的模樣,頓時對蘇然指指點點起來,無一不是說這麽好的男人不珍惜,拜金女什麽的,更有甚者還說陳景慕是瞎了眼才看上蘇然等等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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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然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他眉眼裏幾乎寫滿了深情,俨然一副愛自己愛得欲罷不能的模樣,蘇然不由有些好笑,都是女人會演戲鬥狠,這個男人豪不遜色,完完全全地演技派啊。只是為了坐車的問題,至于嗎。

陳景慕本以為蘇然會惱羞成怒,把接下來的臺詞都編好了,但沒想到蘇然竟然笑了,笑得眉眼彎彎,酒窩深深,

陳景慕沒見蘇然笑過,不知道她竟然還有酒窩。那張臉也許并不是上乘面相,但此刻卻流光溢彩,令人炫目。陳景慕見過不少美女,卻無一人如她這般美。

她這種美,不豔麗,不張揚,美得無聲無息,叫人一不小心就溺斃其中。

只覺得這般美正好,美得妥帖,正如詩中所說:“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着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

陳景慕竟一時忘了言語,只是呆呆地看着蘇然,蘇然只覺得眼前這個男子太可怕,眉眼裏的深情與寵溺幾乎可以溺斃任何一個女人。他這般會演戲,自己可不是他的對手,“陳景慕,上車吧。”

陳景慕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在剛剛那一刻忘了心跳,果真是色令智昏。不過這個法子倒是好用,蘇然果然乖乖的跟着自己上車了。

上車後,兩人開始了詭異的對話。

“錢帶了多少?”

“不少,待會還你錢,我們先去吃飯吧。”

“手機帶了嗎?”

“帶了。怎麽了?”

“電充滿了嗎?”

“。。。。。。”

“信號好嗎?”

“。。。。。。”

“開快點,還趕得上末班車。”

“你到底想怎樣?都坐上我的車了,能不提坐公車的事嗎!”

“沒什麽,只是想告訴你,爆胎是常有的事,萬事得準備充足。”

“。。。。。。”某人開始抓狂中。。。

十分鐘後

陳景慕罵了句:“艹!我只有這兩輛車,昨天那輛還在維修着,今天這輛竟給我爆胎!”

蘇然淡定的下了車,默默地往公交站牌走過去,陳景慕第一次有想打女人的沖動,這個女人的烏鴉嘴不是一般的靈。可氣的是她竟然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樣,抛下自己跑去搭公交,就在蘇然站在車門口,馬上就要進去的時候,一只手粗魯的把她拽了下來,蘇然眉心一皺,看着眼前怒氣沖沖的男人有些無奈。

陳景慕再也忍不了了,氣吼吼的喊道:“蘇然,你沒有感情的嗎?今天就算是一個旁人坐我的車也不會就這樣一聲不吭的抛下我回家!”

蘇然毫無避諱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本來就是個旁人,而且我也說過晚點就趕不上末班車了,我得在末班車之前回家,我得回家。”

“你晚點回家會死嗎!我說過會送你回家的,你就不能等等我嗎!”

“會死的,晚點回家會死的!”蘇然眼神悲戚萬分,竟簌簌的流下了眼淚。她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但淚水就那樣無聲無息的在臉上流淌,臉上水光盈盈一片。

陳景慕沒料到蘇然會哭,剛剛自己也是氣極了才會那樣對待她,平日裏自己對待女孩子最是溫柔體貼,可這個女子卻像一根倒刺,硌得自己不舒服。一時間竟忘了她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自己這樣吼她,她必是吓哭了。

陳景慕只覺得她哭得太過哀傷悲痛,如果你不去看她的臉決不知道她在哭,她還是那副表情,面部肌肉沒有任何拉扯,唯有那雙眼睛像是從一種名叫悲傷的液體中打撈起來的一般,哭得陳景慕心都碎了,恨不得甩自己兩大巴掌。

陳景慕語調盡是哀求:“蘇然,對不起,我剛剛不該那樣吼你,我現在就送你回去,沒有末班車了,我們打的好不好?”

蘇然沒有動作,嘴裏一個勁的呢喃:“太晚了,太晚了。。。”

陳景慕不知道這句太晚了是什麽意思,只覺得煩悶,明明只是錯過了末班車而已,不算晚。這個女人也太小題大做了。

只是陳景慕不知道五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傍晚,蘇然沒有趕上最後一班車,所以沒見到奶奶最後一面。于蘇然而言,奶奶是她世上唯一的親人,是蘇然心裏最重要的人,然而蘇然卻沒能見到奶奶最後一面。

等蘇然回家後沒有看到以往慈祥和藹的奶奶,只看到一副沒有了靈魂的軀幹而已。蘇然料得萬千事,卻算不到奶奶會在那天死去。仿佛一個醫者無法醫好自己的親人一般,蘇然平生第一次手足無措,想要奔赴死亡。

蘇然從那以後再也不敢晚回家,總會趕上末班車,她在公司從不願意加班,哪怕再多的事完成不了,她還是會選擇第二天再辦。因她不肯加班的事,曾經被好幾家公司辭退過。

其實蘇然的工作能力還是很不錯的,做事一絲不茍,像個上了發條的機器人,準時準點上下班,從不耽擱一分鐘。不乏有公司願意提供住宿,但蘇然還是選擇回家住,不為別的,只是堅信,奶奶還在那,奶奶一個人會孤單。

蘇然默默地蹲下來,将頭深埋在腿間,雙手環住自己的身子,團成一團,像個無助的孩子,陳景慕見她這樣,一時間心裏竟有些發麻,天色漸黑,兩人在這僵持也不是辦法,只好打電話派人來換輪胎。

安排好這些事宜後,蘇然還在地上蜷縮着,像個刺猬,似乎與世隔絕。陳景慕一向比較憐香惜玉,只是面對蘇然這樣一個女子,竟有些手足無措。別的女孩子可以随便哄哄,但這個女孩子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

陳景慕拍了拍蘇然的肩膀,語調也溫軟不少:“蘇然,我送你回家。”

蘇然沒有回應,依然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陳景慕二話不說便把蘇然抱起來了,這才發覺這個女孩子竟然這般輕,瘦骨嶙峋,抱着有些硌手。

完全不像之前他的那些前女友一樣柔軟有肉。蘇然擡眼看向他,那眼神冰冷似雪,看得陳景慕脊背陣陣發涼。但這素黑的眼瞳裏卻波光點點,明顯是剛剛哭過。

陳景慕嘆了口氣:“蘇然,我現在只是要送你回家,從今往後,我陳景慕與你蘇然絕不往來。你也不用再應付我了。”

蘇然斂了眉眼,沒有說話。任由他抱着,也沒有掙紮。陳景慕叫了個的士,把蘇然送到她家樓下時,在沒有多看她一眼,轉身就走,沒有一絲留戀。

兩人背道而行,沒有一人回頭。絲毫不想再與對方再見面了。并不是多讨厭對方,只是冥冥之中總覺得本是兩個世界,不該多加牽扯。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會堅持日更的,有存稿,放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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