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跪

那一聲“爸爸”差點要了陳景慕的命。他的孩子，他竟然還有個孩子。而且他還知道他是他爸爸。

他聽見孩子哭了，自己眼睛也濕潤開來，但還是急忙安慰他

“孩子別哭，爸爸在這，你告訴爸爸你在哪好嗎，爸爸晚上就來接你！不，現在就來接你！”

七三抹了抹眼淚，一聽爸爸要來接自己，小心髒撲騰撲騰的跳，開心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了。

“爸爸，我在B城太陽幼兒園，你快來接我呀！”

B城這麽大，那麽多個太陽幼兒園，他具體在哪。

“孩子聽話，把電話給老師，讓老師告訴爸爸地點，爸爸馬上就來接你來了。”

果然那邊傳來一個女聲。

“先生，七三非說你是他爸爸，可是我從來都沒見過他爸爸，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居心不良呢，地點我不能告訴你。”老師義正言辭的說。

陳景慕一聽就急了：“老師，我是他爸爸，千真萬确。請你相信我，你沒聽見孩子都在哭嗎，我保證不帶走孩子，我只是去看看他。你大可以把蘇景叫來驗證。”

老師一看七三口口聲聲喊着爸爸，餘心有些不忍。就告訴了他地點，随後又打電話給蘇然，但蘇然這會子沒帶手機，也就沒接到那個電話。

陳景慕幾乎已光速開着車，一路上闖了幾個紅燈。

那幼兒園離他公司半個小時車程，但他只用了二十分鐘。當他到那個幼兒園時，之見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就站在門口。他快速的走過去，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蘇然，哪怕你拿刀砍我，我也不會離開你了。孩子都生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七三一直在打量着向他們靠近的這個男人，他衣衫革履，雖然腳上還有石膏，但依然不影響他的高大英俊。

他看七三的目光滿是戀愛與痛惜，七三想象過爸爸長什麽模樣。他都是看別人的爸爸來勾勒自己的爸爸的，自己的爸爸貌似比想象中的年輕，比他們的爸爸高，這樣的爸爸跟媽媽在一起才是最相配的。

老師也沒想過他這麽快就到了，見他腿上還有石膏，知道他真的是來得很匆忙。終于知道七三小模樣怎麽生得這般好了。媽媽那麽漂亮，爸爸這麽英俊，基因還是很重要的。

Advertisement

陳景慕很快就走到了他們跟前，他仔細地看着七三，這個孩子長得簡直就是小時候自己的翻版，他完全确信了這就是自己的孩子。

他一把抱起七三，不停地親他的額頭。“爸爸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直重複着對不起，老師看得都快抹淚了。七三用他那稚嫩的小手，摸了摸陳景慕的臉，眼淚汪汪的，眼睛跟多汁的葡萄似的，不停地冒水。

“爸爸，爸爸，爸爸。。。”聲音溫暖而又哀傷。

陳景慕眼淚就這樣沒出息的滾下來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老師見他們父子這麽親熱，也很是欣慰。

“從剛剛一挂掉電話起，他就不肯好好待着了，非要站在門口等着你。每個來往的男人他都睜大了眼睛去瞧，只差沒見人就問‘你是我爸爸嗎？’這孩子真讓人心疼。”

陳景慕越發的抱緊了七三，不管蘇然傷害了他多少次，就單憑她真的為他生下了屬于他們的寶寶。他就願意放下一切，什麽都不問，只求她和孩子能好好地待在他身邊。

陳景慕知道老師肯定是不會放任他帶走孩子的，他就坐在休息室和七三一起待着等蘇然來。

“把你的名字寫給爸爸看好嗎？”陳景慕摸着七三的頭說。

七三跟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立馬拿來紙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小身子坐得筆直，緊緊地握着筆，他希望能給爸爸個好印象，讓他不離開自己和媽媽。

七三寫得極慢，一筆一劃十分認真斟酌，生怕一個不小心字寫難看了，爸爸就會不要他了。

一分鐘後他終于在紙上留下了他至今認為寫得最好看的名字，“蘇七三。”

陳景慕看着這三個工整的字，心裏澀澀發苦。他馬上又在紙上寫着“陳七三。”指着名字說：“七三，你該跟爸爸姓陳，記住了嗎，你姓陳。”

七三知道孩子一般都是跟爸爸姓的，如今自己終于像是有了身份，有了認可一般高興。他終于是個名正言順有爸爸的孩子了。

他突然想起了些什麽，一本正經的說：“爸爸，能寫下你的名字嗎。以後爸爸要是走丢了，七三就可以根據這個名字去找你了。”

陳景慕心像是被開水燙了一下，火辣辣的疼。憑借名字來找自己，這孩子怎麽讓人這麽心疼。

他盡量表現得無比真誠，好讓孩子相信他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七三，爸爸不會走丢的，爸爸這不是找到了你嗎，爸爸發誓一直待在七三身邊！”

說完馬上在紙上洋洋灑灑寫下陳景慕三個大字，他寫得是正楷，不然他怕孩子看不懂。雖說現在也識不了這麽多字，但總有一天他會認識。

陳景慕的名字緊挨着陳七三的名字，像是一個永不背棄的誓言。

“七三今年幾歲了？”

“四歲半。”

果然是自己的孩子，算時間也剛剛好。

之後陳景慕又問了許多關于七三的事，恨不得這麽多年不在他身邊的空缺時光一下子補回來。

他竟錯過了那麽多，七三出生他沒看到，七三周歲他沒看到，七三開始會走路的時候他沒看到，七三開始會說話的時候他也沒看到。

好在他的七三願意認他這個爸爸。

“七三，媽媽為什麽叫你七三呢？”總覺得名字單調了些。

“媽媽說我是七月三號出生的，所以叫我七三，紀念那個日子。”七三眨巴着眼睛說着。

陳景慕心如蜻蜓點湖面，激起一陣陣漣漪。

七月三號不僅是七三出生的日子，也是自己的生日。她娶這個名字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呢。

蘇然還不知道陳景慕知道孩子的事，只是到了時間準時來接孩子回家吃飯。沒想到一來，老師就跟她說明了情況。她吓得臉都白了，陳景慕竟然找來了，他是怎麽知曉的。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

“他們在哪？”

“這會子在休息室呢，已經進去一個多小時了。剛剛還叫了飯菜，現在應該在吃飯吧！”

蘇然進門時就是看到這樣一幅其樂融融的景象，陳景慕笑得什麽溫柔，抱着七三，一口一口的給他喂飯菜。還時不時給他擦嘴，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樣。其實七三早就會自己吃飯了，但貌似七三也很享受這些，他笑得一臉明媚，蘇然從來沒見七三這麽高興過。

這樣父慈子孝的場面，蘇然一時半會還消化不了。她也不忍讓他們連這頓飯都吃不好，所以默默地退了出去，守在門外。

終于，這一天還是來了。千防萬防，總防不過血脈親情。千算萬算，總算不過命運捉弄。

約摸過了半個小時，蘇然才進去。她一進門，七三就歡呼着向她奔去，一把抱住她的腿。臉上都是笑意，整個人都是發着光的。

“媽媽，爸爸來了，爸爸來接我們來了。”七三大聲的說着。

蘇然微笑着摸着七三的頭，溫和的說：“七三乖，先出去跟老師玩會兒好不好，媽媽要跟爸爸說幾句話。”

七三看了看陳景慕，眼裏盡是不舍。陳景慕點了點，示意他先出去，他才慢慢地走開了。

臨走前還不忘叫蘇然附耳下來：“不要讓爸爸跑了。”說得惶恐不已，蘇然又是一陣心碎。

見七三一走，蘇然馬上關了門，看陳景慕的眼神盡是防備與冷漠。

“我不會讓七三跟你走的，他是我的孩子。”

她總有那種一開口就讓陳景慕悲痛不已的本領。

陳景慕苦澀的笑了笑，搖了搖頭“我不會跟你搶七三，我只是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好好地住在一塊，就這麽簡單的生活不行嗎？”

蘇然不敢對視他的眼神，怕看久了心裏就不設防，想要不管一切跟他走了。

她堅定地拒絕說：“不行，我不喜歡你，我不想要跟你在一起。陳景慕，我們就不能做到老死不相往來嗎？”

好一個老死不相往來，蘇然總是拿着一把尖刀把他往絕路上逼。

“你不喜歡我，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麽還要生下他，你說啊！

蘇然，當你生下他的那一刻起，我們就無法做到老死不相往來了。我們是他的爸媽！孩子需要個健全的家庭！”

陳景慕氣得臉都白了，每次她總能精确的找到他的致命傷，狠狠一擊。

“我生下他，那是因為當年我忘記服避孕藥了！”蘇然狡辯着。

“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蘇然，你敢當着孩子的面這樣說嗎！

你告訴他，你去告訴他，你生下他只是個意外，你敢說嗎！你忍心嗎！

別跟我說什麽意外，你要是不想生下他，有很多機會都可以在他出生之前毀掉它他。

可是你沒有，你能不能真誠一點面對自己，面對我。

你要是不愛我，你為什麽還要生我的孩子。”陳景慕吼着。

蘇然在他的一系列逼問下，終于崩潰了。她哭了，哭得像個孩子，像是要将這麽多年的苦水倒盡。她慢慢地蹲下來，以一種自衛的方式将自己緊緊地抱着團成一團。好在休息室隔音效果好，門外的人聽不見裏面的動靜。

陳景慕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那時候的蘇然也是在哭，每次哭都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因為心底的苦太多了，一下子被挖出來，總讓人難以負荷。

陳景慕慢慢的走過去抱着她，開始親吻她的頭發。十分娴熟的像以往一樣輕輕地拍她的脊背，像是縱容，又像是安慰。

蘇然這次倒沒哭多久，她擦幹了眼淚後。竟然跪了下來，陳景慕怎麽拉她她都不起來。

“陳景慕，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

我求你，求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能不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我已經不想再逃了，你就不能讓我有個安生的日子嗎！

我就是不喜歡你，再問一百遍，再過一百年，我也還是不會喜歡你。

我真的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從一開始就是你在纏着我。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表現過有喜歡你的意思。

這些都是你的一廂情願，你的執念太深，你抓得我太緊，我很痛。

我都被你逼成了這幅模樣，你還想要怎樣呢！

以後你可以經常來看七三，但請你不要試圖把我們接回去，就讓我們待在外面好嗎。

如果你以後結婚了，我保證不會讓七三去找你，幹擾你的生活。

我只願我們老死不相往來，你娶你的美嬌娘，我生也好死也好都跟你沒關系，一點關系都沒有。”

蘇然紅着眼睛哀求着。

陳景慕僵在了那一方寸土地上，你有沒有愛一個人愛到恨不得殺了她。

因為太愛了，已然瘋魔，所以沒辦法忍受不在一起。

但也因為太愛了，舍不得傷她一分一毫。

蘇然見陳景慕沒有說話，連忙磕起頭來，一聲聲磕得清脆響亮。好像不這樣，難以證明她的誠意。

最後她頭滲着血，血一滴滴的流了下來，有些甚至都滴到了眼睛裏。她就那副殘敗的模樣看着陳景慕，她知道他會答應的。

陳景慕最後一聲嘆息，聲音粗粝得都能咳出血來：

“蘇然，你贏了，你還是贏了。我這輩子遇上你，從來都是手下敗将。

我還愛着你，這大概就是每次被你傷害後，而我永遠無力回擊的原因吧。

我該怎樣去愛你，你才會不忍心拒絕我。

我該怎樣去鼓勵自己，才能在一次次被你傷害之後，依然能有想要去愛你的能力。

你告訴我好不好，怎樣活着痛快些，是不是我得把腦子裏關于你的部分切割掉才不會一想起你就痛不欲生。”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在哪裏，收藏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