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漏着
【Sherlock】
盲棋大漏着（Blunder）
在221B住了半月，僞私家偵探，真軍火販子終于閑不住了。
“條子們的效率一直都這麽慢嗎？！”黑豹從長沙發上坐起來，即使手邊放着他鐘愛的雲杉提琴他依舊提不起興趣，“給我一把榴彈槍，還你一個盛世太平。”
“別這麽簡單粗暴。”警探端着茶點走到一旁的單人沙發旁，“耐心點。”
“這是浪費生命。”軍火商站起身在警探的茶盤裏撚了一塊糕點放到嘴裏，随即皺眉嫌棄道，“好甜。”實話說黑豹皺眉抿唇的樣子活像一只吃到變質小魚幹的大貓。
“嗡……”“叮鈴……”
警探和軍火商的手機一齊響起，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分別拿起自己的手機。
“Dave，你最好給我帶來些好消息。”黑豹走到廚房，随意的擺弄着實驗玻璃器皿。
“Boss，放心。”電話那頭的聲音自信滿滿，隐約帶着讨好的語調，“成功端了他們三個分舵，還截了一批好貨，等您來了咱分一下？”
“Good boy.”黑豹毫不吝啬的給出一個贊賞，他手指滑過光亮的燒瓶表面，燒瓶裏墨綠的液體咕嚕咕嚕冒泡，“意大利那邊呢？”
“都辦妥了，只剩下英國了，那群慫蛋的頭領坐飛機逃回倫敦了，老大您要親自收拾他？”
“是啊，親自。”黑豹愉悅的勾唇微笑，金綠色的眸子裏滿滿的陰狠，“你收拾下尾巴，帶人來倫敦一趟。”
“OK，Boss.”Dave那邊歡快的收線，黑豹這邊也放下了手機，他走出廚房恰好看見警官已經收拾妥當，“走吧，分頭？”
“分頭。”金發警官一派冷靜的模樣，“我會時刻注意你的動向，別想逃跑。”
“我們該抽時間讨論一下信任問題。”軍火販子低頭注意到警官略微顫抖的手指，了然的微笑，“握緊槍，別打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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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全部解決。”警官調笑了一句，下意識摸了摸腰側的槍套，轉身間拎起搭在沙發靠背上的外衫，“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221B，黑豹順手把門帶上，警官語調中不知含了嘆息還是其他什麽的，反正黑豹聽出來了些悵然若失：“Hudson太太人很好。”
“大概不會再回來了。”黑豹倒是幹脆利落，大跨步離開警官拐出街角留給John一個潇灑背影，“下午見。”
他們是有周密計劃的，這個計劃可以讓他們毫無損傷的抓住Moriarty，這個計劃近乎是完美的。
近乎是。
但近乎完美的計劃對上近乎完美的對手，那簡直是場災難。
“黑豹先生。”意大利黑手黨年輕的首領坐在咖啡廳裏，不緊不慢，那樣子像是恭候已久，“您如照片上一樣俊美。”
“我暫且把這當作誇獎。”Sherlock沒有給擺在他面前的熱氣騰騰的咖啡一點眷顧，他放松的靠坐在藤椅上，“你的短信破解起來不算困難。”
“你并沒有告訴你的警官關于我的事情。”Moriarty唇角的弧度擴大了一點，“這讓我很高興。”
“他會查他想要的，我則保留我自己的。”黑豹單手撐着下巴，蒼白的皮膚讓他顯得柔和，但鋒利的側面弧線将他修飾成一道刀鋒，“這裏有點悶。”
“我們出去轉轉？”Moriarty伸出了橄榄枝，他站起身撣平西裝的褶皺，他的身高堪堪到黑豹的耳側，氣勢卻絲毫不輸于黑豹，“欣賞一下倫敦美好的午後和你的小警探。”
“走吧。”咖啡一滴未動，黑豹起身跟上Moriarty的步伐，“你的合作籌碼？”
“Oh，我可沒什麽籌碼。”Moriarty的神色像是沙灘上壘沙堡的孩子，小心壘砌邊牆忽而轉變心意将牆面一把拍倒，“你把我逼到死角了不是嗎？”
黑豹露出一個略帶得意的淺笑：“你覺得你能絕處逢生？”
“不，我不認為我能。”Moriarty看起來想要唱一曲黑豹贊歌，“你那麽智慧，迷人，只身逃過俄羅斯白熊的追殺，将歐洲黑市攪合的一團亂，然後你創立炎狼，規範走私生意，意大利黑手黨自認代替不了你的位置。”
不知不覺間二人晃悠到了巴茨醫院，Moriarty轉頭問黑豹：“介意去天臺吹吹風嗎？”
“當然不。”黑豹欣然答應。
“這是ICPO的部署圈吧？我猜不出半小時你的金毛警官就能趕到樓下。”Moriarty看似閑聊，但黑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你到底想說些什麽？”
“Ah？終于輪到無所不知的Sherlock Holmes提出問題了。”Moriarty十分享受這個過程，他站在巴茨樓頂，低頭看着街道上熙攘的人群，“我不能代替你，我可以動搖你的根基。”
“不，你不能。”
黑豹覺得他真的有必要和警探商讨一下信任問題，他們中間的信任有幾成，他隐瞞了國際刑警內部的問題以及Moriarty的短信，而金發警官又隐瞞了他什麽呢？
“事實上，我可以。”黝黑的槍口對準的是Moriarty自己的太陽穴，他毫不猶豫的叩住扳機，“我聽到蘇格蘭場的警笛聲了。”
“砰。”
黑豹被突發狀況吓了一跳，他後退兩步盯着尚存餘溫的屍體，心髒的瘋狂跳動提醒他受到的驚吓有多麽大，剛剛回歸撒旦懷抱的意大利黑手黨首領，Jim Moriarty。他計算着Moriarty存活的幾率，不出意料的是零。
陰狠的布局，幹脆的結尾，黑豹暗自欣賞Moriarty的做法，僅僅是欣賞罷了，蝰蛇被逼到角落裏的垂死掙紮而已。
“Sherlock？！”警探出現在天臺樓梯口，他滿眼的不可置信，“你殺了他？！”
倫敦的美好的午後時光就像翩翩飛蝶，撲閃着黃褐色的翅膀飄轉在地，輕盈死去。
黑豹負手立在樓頂，他的身後是繁忙的街道，擁擠的人群，風輕吟低語掃過兩人二十步的空隙，陽光似乎模糊了黑豹冷峻的面部表情，他忽而微笑，壓抑在靈魂深處的黑暗炸裂開來沖擊着警探的視聽：“我們該讨論一下信任問題的，John。”
無聲的嘆息，這場注定要失敗的合作。
黑豹依舊踏着堕落的羽毛舞動在他自己的領地，不曾涉足一絲一毫的光明地帶，他的表情不悲不喜，只是多了些空寂：“我沒有殺他，無論你信還是不信。”他的視線掃過警探的面頰，似真似假的解釋，邁步走過警探身旁，“我猜一半赦免權是沒可能了，那麽再見，警探。”
靈巧的豹子沒有選擇走正門，而是從天臺一處偏門離開。
他承認這一局Moriarty贏的徹底。
Moriarty用自己的死亡動搖了他和John本就脆弱的合作關系。
他屬于黑暗，若不是出于某種目的絕不會投身光明。
他們都一樣。
嘈雜的警笛聲混着人群匆忙的腳步，鳴槍示警，有條不紊的命令部署，匍匐在黑暗中的豹子沿着暗道離開巴茨。
Goodbye，John.
【John】
盲棋大漏着（Blunder）
在221B中過了半個月的正常人生活，軍火販子終于受夠了扮演一個虛情假意的私家偵探。
“條子們的效率一直都這麽慢嗎？！”黑豹抱怨着從長沙發上猛然坐起來，往日最受恩寵的雲杉提琴也遭受了冷落，“給我一把榴彈槍，還你一個盛世太平。”
“別那麽簡單粗暴。”每個職業的人都有不一樣的職業病，而軍火販子的通病就是如此，John端起茶點走到了單人沙發旁耐心的安慰着，盡管他心裏也在嘀咕蘇格蘭場的低效率，“耐心點。”
“這是浪費生命。”黑豹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站起身從警探的茶盤拿走了一塊糕點塞進了嘴裏，咬了幾下之後又露出難吃極了的表情，“好甜。”他總是如此，什麽都要嘗過之後才明白好壞。警探端着餐盤側過身子，免得莽撞的豹子把餐盤撞翻。
“嗡……”“叮鈴……”
兩人的手機一同響起，看了彼此一眼之後才各自拿起自己的手機。
“Andrew，還沒離開我的辦公室和那臺飲水機？”看着黑豹轉身走進廚房，警探露出一絲笑容調侃着甜甜圈小助手。
“您最好不要心懷芥蒂。是的——我不能沒有它們。”電話裏的聲音帶着幾絲尴尬，為了晉升在上司面前誰都要低下頭，雖然警探更習慣他死皮賴臉的樣子，“所有的部署都按照您的要求布置妥善，我們可以開始收網。”
“幹得漂亮，回去有你的獎賞。”警探松弛了幾分神經，發自內心的露出一個歡悅的微笑，回頭看了一眼廚房裏笑着的黑豹“我這裏應該也差不多了，先這樣吧。”
“獎賞還是算了吧，sir。注意安全。”聽着Andrew笑着推脫的聲音警探挂掉了電話，心裏掂量了一下Andrew話尾的“注意安全”，咀嚼幾遍心頭隐隐的不對勁的情緒閃過。
黑豹剛好也收好了手機從廚房中出來：“走吧，分頭？”
“分頭。”警探心中雀躍，不颦不蹙的眉宇卻不顯露一絲痕跡。黑豹的狡猾他早熟知于心，故意多加叮囑了一句：“我會時刻注意你的動向，別想逃跑。”
“我們該抽時間讨論一下信任問題。”軍火販子好像看穿了警探的想法，勾起了一抹明了的微笑，“握緊槍，別打偏了。”
“正好全部解決。”仿若調侃般笑了一下。警探摸了摸自己腰側的槍套，對自己的射擊技能信心滿滿。轉身拎起沙發上的外衫：“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221B，黑豹在警探身後關上了門。半個多月的時間快要讓John愛上這間小公寓了，想起又要獨身一人的房東太太警探不禁惋惜的感嘆了一句：“Hudson太太人很好。”
“大概不會再回來了。”黑豹向來這麽直截了當，大步超過了警探拐出了街角，只留下一個潇灑坦蕩的背影，“下午見。”
可以實施各自拟定的計劃了，天衣無縫的策劃常給人萬無一失的錯覺。
“又見面了，Greg。”警探打開辦公室的門就和Lestrade打了個招呼，笑道，“抱歉這次沒有咖啡，因為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你們準備動手了嗎？”Lestrade挑着眉從辦公桌後站起身，放下了手中的馬克杯。
“是的，備好足夠的人手。”警探站定在門邊趕時間一般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擡頭交代着Lestrade，“我們帶幾個人先上警車，大部隊在這兒聽指令行動。”
“嗯…足夠的人手的意思就是不用全部，對吧？”Lestrade挑着眉走向門口打開自己辦公室的門，回頭拍了拍警探的肩膀，“不需要那麽大的動靜。”
“我只有确保這次的行動萬無一失，才能對得起這大半個月來煞費苦心的同僚們。”警探一臉認真的看着Lestrade，他面對這種事一直都是如此的信誓旦旦。
坐上了警車John就打開了定位導航，連接上了黑豹的手機。
【保證你的手機開機。——JW】
【我會把他引到巴茨醫院樓頂。——SH】
關掉了短信并沒有馬上關掉手機，而是盯着GPS上的亮點出了神。
“黑豹的赦免權你們內部協商的怎麽樣了？”坐在副駕駛上的Lestrade擡頭看着後視鏡裏的警探問道。
“還沒有定下來。”警探沒有擡頭，目不轉睛的盯着手機回答了他的問題。
“也對，這個消息在同行中炸開之後應該不太樂觀。”Lestrade聳了聳肩靠在了車門上。
“嗯…什麽？”警探有些走神，擡起頭透過後視鏡看向了Lestrade輕輕勾起嘴角，“不要太擔心，黑豹現在受我們的掌控将功補過。”
Lestrade依舊靠在車門上，擡眼看了一眼後視鏡中低頭的警探沒有再應聲。
車速逐漸慢了下來，緩緩的停了下來。
“我們到了。”Lestrade拿出了警車上的呼叫機，吩咐着未出動的大部隊，“等待命令。”
“收到，sir。”對方很快做出了回應。
“我要先上去。”警探扔下一句話作勢要馬上打開車門，卻被Lestrade一把拽了回來。“不到時候，John。我們應該等待。”Lestrade勸告着警探，現在輪到別人來教導他要有耐心了。
“我了解黑豹。”警探堅定的看着Lestrade，輕輕推開了他阻攔的手，“我要先上去。”見John己意已絕，Lestrade不好再說什麽只好松了手。看着警探兩步并一步的奔上醫院頂樓，Lestrade靠着椅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警探一直都相信黑豹的實力，他認為黑豹的勝利是不可置疑的。
天臺的景象卻出乎自己的意料，意大利黑手黨的首領倒在血泊之中，而軍火商就站在他的身邊。
“Sherlock？！”這個場景偏離了最初的計劃太多，是這只大貓再次推翻了這盤調好的顏料，迫使它潑灑了一地。這并不符合他規定的發展，他震驚的看向黑豹質問着：“你殺了他？！”
過往的三個月中些許的小惬意像是一場幻覺，都是過眼雲煙。牽連着兩人的那根線被就此扯斷，這一切都可以就此結束了。
黑豹背着手站在樓頂，樓下汽車鳴笛人群喧鬧的聲音模糊了兩人之間寥寥二十步的空隙，警探逆着燦然依舊的陽光根本看不清黑豹的表情，他只知道黑豹忽然露出了微笑。“我們該讨論一下信任問題的，John。”黑豹緩和的聲音炸裂在警探的耳朵中。
聽起來仿佛親昵如往的稱呼猛然顫動着警探的心髒，早晨分別時的話在此情此景卻是全然不同的一種感覺。重石在他的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他看着黑豹沉默了。
早該知道這場合作注定失敗，靜默纏綿在仿佛凝固的空氣中。
黑豹沒有露出嘲諷的笑容，甚至不皺一下眉頭，沉穩的語調顯得有些蒼白無力：“我沒有殺他，無論你信還是不信。”沒等警探做出任何表示，邁着步子走過了警探的身邊，“我猜一半的赦免權是沒可能了，那麽再見，警探。”
黑豹進入天臺的一處暗門，陰影淹沒了他的身影。
警探從始至終都心在光明，他是為了更明亮的光才願意屈身黑暗。
他們都一樣。
Goodbye，Sherloc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