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幸福餘生

短短兩小時航程,飛機平安着陸。

機場中依舊有人等待,只是這一次的接機之人并不是亘古不變的隋卞,而是陸深的好友,舒斂只曾見過一面的陳文睿。

舒斂不算熟悉,還是像上次那樣禮貌地招呼了一聲“陳哥”。而對于陳文睿而言,這個沒怎麽當面接觸過的年輕人他卻已是相當熟識了,畢竟在陸深返回市後的那一年裏,他沒少翻閱舒斂的資料,于是向他颔首,微微笑了笑。

行李有些多,陸深這回搬得比較徹底,陳文睿幫忙拖過一個行李箱,沒同他寒暄,說道:“我知道你會回來。”

陸深彎唇:“對我這麽有信心?”

“對你還好,”陳文睿笑道,“對舒斂比較有信心。”

舒斂在一旁玩手機,驟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擡頭疑惑地看過來,那兩人卻已不再繼續玩笑,讨論起正事來。聽來聽去,多是在說買房的問題,以及更為重要的,關于舒斂目前還不是很有概念的游戲公司的事。

索性也插不上話,舒斂便點開微信在群裏扔炸彈,終于把驚喜丢出去,直接發了一個地圖定位。

隋卞正在公司開會中,他親哥一臉帥氣地站在前面講,讓他實在是不好意思嚎叫出來,只能滿目嚴肅地低下頭去,單手拿着手機在桌下悄悄回複道:你已經到了?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航班信息!

舒斂:給你驚喜嘛,怎麽樣,高不高興?

隋卞正要繼續編輯消息,任臻也被炸出來了,想了想直接說道:晚上都出來吃飯。

舒斂看着這消息,擡頭向陸深問道:“我晚上跟我哥出去吃飯行嗎?”

“行,結束了給我發消息我去接你,”陸深伸手揉揉他後腦勺,叮囑道,“別太晚,今晚住文睿那兒,明天一早要回家去。”

舒斂一聽就激動起來,還有點緊張,是啊,這是要帶回去見家長了,他爸媽接受度那麽高,但感覺這回怎麽都會被吓到。想想也是,舒父舒母與陸深的年齡差,好像還沒陸深跟他的年齡差大……

舒斂點了點頭,默默在心裏祈禱了一下,一低頭,看到微信裏的隋卞又催問道:人呢?

任臻回答道:我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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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斂也趕緊回複:我也行,哪兒吃飯呢,我自己過去。

三人商量了一番,選了個烤肉店。

已經是下午四點過,舒斂從機場前往陳文睿家中,放下行李收拾一番後就該向着市中心的方向去了,原本打算自己叫一輛出租車,沒想到陸深直接從陳文睿車庫裏取了一臺車送他。又一看,車牌號還是這人以前用的那個,車卻變了,舒斂無語,問道:“什麽時候買的?”

“這回學聰明了,知道是我買的?”陸深笑着反問,“不覺得‘精英男包養狂野情人’了?”

舒斂耿直地點頭:“覺得啊!簡直像情敵一樣!”

陸深無話可說,含笑瞥他一眼。

舒斂是真沒想明白,把好久以前那個稱呼搬出來,繼續套問着:“壕老師,我沒想明白,開公司的事更不明白,你不就是個大學老師嗎,哪來這麽多錢呢?”

陸深語氣波瀾不驚地回答道:“拿魔法棒變出來的。”

“……”舒斂沉默,差點沒給吓死,想象了一下這個男人揮舞着魔法棒的樣子,決定不再問了。

陸深低聲笑起來,終究也沒同他細講。

将他送到地方之後,陸深又順口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舒斂當即失笑道:“我跟我哥吃飯呢,怕什麽?”話落不知怎麽的,竟然想起許久以前在廳遇到王家富的事來,覺得陸深說得也對,的确在哪兒都要注意安全,世界之大,處處有奇葩。

“別擔心。”他想着,愉快地湊過去來個吻別。

剛一下車,就看到另一輛車到了,陸深前腳走,隋卞後腳便停到了同樣的位置上。

“這麽巧啊!”舒斂看着他出現,開開心心地打招呼。

隋卞高興地攬住他肩膀,又往陸深離開的方向望了望,問道:“剛那個是那個老師?”

“哥,他叫陸深,有名字的好嗎?”

“你怎麽不叫他一起吃飯?”

“你又不早說,”舒斂把鍋推回給他,笑嘻嘻玩笑道,“讓他走吧,萬一有代溝呢對不對?”

隋卞聽得哭笑不得,想起他要回家的事來,帶着關心問道:“你還說呢,你找個叔叔,咱爸媽能接受嗎?”

“能……吧,”舒斂裝作仔細思考的樣子,“要不然謊報年齡好了,我怎麽看他怎麽年輕。”

“瞧把你美的……”隋卞嫌棄地啧啧嘴,随即認真問上一句,“真打算定下來了?”

“是啊,”舒斂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心裏甜滋滋的,但也知道眼前這人擔心的是什麽,安慰道,“哥你放心吧,他很喜歡我,我知道。”

“行行行,你知道,”隋卞聽不下去了,“別秀啊,當你哥沒對象呢?”

舒斂故作羞澀地笑,順着他的話問下去:“那你對象怎麽還沒來,拖拖拉拉的,慢死了。”

“遠啊,畢竟在學校,本來要接他的,但不在同一個方向,他就說自己來。”隋卞也說不準任臻什麽時候會到,覺得沒必要站在原地等,同他先向烤肉店行去,想着待會任臻來了,估計敘舊比較多,便趁着獨處的時間同舒斂聊些正經事。

舒斂聽他喊了自己一聲,語氣變得正經不少,便轉過頭來等待下文,聽他問道:“之前你說要回來的時候,只随意給你下了個調任,你有沒有仔細考慮過,想在哪個部門工作?”

舒斂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又霎時想起陸深的計劃來,想到自己還沒有與隋卞坦白過,心中難免有些愧疚,借此機會告訴他道:“當時的調任書上所注明的職位是一樣的,我就沒想過要去別的哪個部門……但是哥,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以後會怎樣,因為陸深的意思是,想讓我自己開個游戲公司。”

隋卞微微一愣,有些出乎意料,随即客觀冷靜地想了想,卻覺得如此挺好,不禁笑道:“不錯啊,比我想得靠譜多了。”

舒斂還莫名有些歉疚,說道:“哥,一直沒找着合适的機會跟你說這事……”

“這有什麽,你沒吃錯藥吧,玩什麽煽情?”隋卞稀奇地看他一眼,再回味片刻,颔首道,“我覺得挺好,那你下星期去總部報道,就在現在這個職位上做着吧,什麽時候公司的事情成熟了,随時辭職都可以。順便你找機會問問陸深,介不介意我參股,不控股。”

舒斂目瞪口呆。

隋卞還在繼續說着:“不介意就把資料發我一份,讓我好好看看,順利進入市場之後,我會把股份轉給任臻。”

舒斂下巴要掉了,罷了想起任臻曾經說過的話,遲疑問道:“哥,你覺得老大能答應嘛……”

“答不答應都得答應,”隋卞輕松笑了笑,回道,“我尊重他的決定,也絕對認可他的努力,但他該有的資本就必須有,如果他是奔着與我并肩而行的目标來的,并最終都要實現的話,那我給他助力加快他的步伐,他憑什麽不接受,借的錢可以還,迂腐的思想真不能要。”

“哥你牛逼慘了……”舒斂學古人的模樣,拱手給他施個禮。

兩人走到了烤肉店,隋卞無視他誇張表情,笑着把他推進店內。自己正也打算進門時,任臻的電話便打了過來,隋卞停下腳步,接着電話出去等他。

舒斂先找了個空桌坐下,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裏無限感慨,覺得他這哥哥真是從小就這麽棒呆,正如同任臻的形容,果然是各方面能力都相當出色。而這麽出色的人,如今已經跟他的好哥們走到了一起,就這件事而言,最高興的人絕對得算他一個。

一時間令他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覺得事事都挺完美。

舒斂笑着低頭看看手機,屏幕背景被他學着陸深一樣換成了對方的照片,心裏漲得滿滿當當,忍不住甜蜜嘆氣,真是幸福得不行。

當晚的烤肉吃得無比盡興,三人聊了不少大學時的舊事,一件一件回溯下去,回憶裏不快的部分統統省略,留下的全是段子一樣的歡樂人生。

期間任臻還想到了着名的王校園告白事件,繪聲繪色地重述了一番,聽得舒斂一邊大笑一邊感慨不已。回想那時候,自己和陸深才不過剛剛認識,還與他保持着奇奇怪怪的炮友關系,并且還在那樣的前提下,就在任臻提到的那個夜裏,從樓上給這人潑了一盆水。

過去的事情如此珍貴且難以忘懷,再一回首,才發現原來已經走過了這麽多個日夜。

時光不複返,而萬事卻都永遠不會消失。

舒斂想,大概這就是證明生命存在過的最寶貴的痕跡吧……

喜怒哀樂,無一或缺。

第二天一早,陸深開着車從市出發,去往舒斂的家中。

一路上這人聽舒斂講了許多昨晚的熱鬧,也被迫跟着回顧了一番自己被淋成落湯雞的往事,正微微低笑的時候,聽他話鋒一轉,提到了隋卞想要參股的事情。

舒斂原本還有些擔心,以為陸深已打算和陳文睿合作,說不定不願意再接納新的合夥人,誰知這人當下欣然答應,甚至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想法。

陸深看他有點疑惑,笑着解釋道:“你大概不知道,文睿和你哥是有合作關系的。”

“啊?”舒斂表示毫不知情。

陸深又道:“文睿的設計公司承包了隋家大部分食品的包裝設計。”

舒斂恍然大悟,同時深刻意識到,世界那麽小,而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中最單純的那一個寶寶。

“人脈廣一點,當然是最好的。”陸深瞧着他的神情沉沉笑起來,給他普及了一回社會關系。

舒斂相當虛心地受教着,覺得自以為優秀的自己果然還是缺乏了重要的社會經驗,從此以後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盡快追上這幾人的步伐。

兩人一路聊着,回到了家中。

舒母正在廚房準備着豐盛飯菜,時不時跑到客廳望一望牆上的時鐘,等到終于聽到門鈴聲響時,立即把鍋鏟子塞到舒父手裏,高高興興地跑去開門。

“媽……”舒斂飄進門來,笑得小心翼翼,不得不承認,一想到父母其實是見過陸深的,并且清楚知道對方身為老師的身份時,便感到說不出得心虛。

眼前的舒母的确很為明顯地愣了一瞬,随即回過神來,繼續笑着迎他們進門,道:“傻兒子,沒揣着鑰匙嗎?都不知道自己開門。”

“……媽?”舒斂微訝,不知道自己這行為算不算找虐,明明得到了最為期待的反應方式,卻偏偏不敢相信般發出一聲疑問。

“您好。”陸深禮貌颔首,舒斂的母親僅僅比他年長十餘歲,似乎如何稱呼都不合适,只好有意省去,将手中拎着的數只袋子遞上前道,“一些薄禮,還望您不嫌棄。”

“太客氣了,何必帶什麽禮物呢。”舒母與他客套,笑着接到手中。

眼下她也不是全然不尴尬,盡管表現得極其自然,但卻無論如何也稱呼不出一聲“陸老師”,只好同他一般刻意略過不提。

舒斂有點想捂臉,詭異氣氛之下莫名還有點樂得想笑。

“你們先坐會兒,”舒母打開了客廳的電視,将遙控器放在茶幾上順手的位置,笑道,“飯快做好了。”話落又回到廚房去。

待她走後,舒斂終于忍不住,抱着抱枕無聲笑了半晌。

陸深揉着他的頭發很是無奈,低聲道:“你怎麽這麽沒良心呢?”

“我怎麽沒良心了?”舒斂依舊樂不可支,同樣把對話聲壓低,回道,“我就是憋不住笑,我媽真是太可愛了……”

說着說着又把臉埋進抱枕裏笑得東倒西歪,等到終于樂夠了,才站起身來,打算到廚房去探探實況。舒斂回頭把抱枕塞陸深懷裏,樂颠颠說道:“你等我啊,我去瞧瞧。”

“去吧。”陸深對此事也沒什麽辦法,只好颔首随他作為。

舒斂跑到廚房門口,悄悄将門推開後探進一個頭去,嗅着味道谄媚誇贊着:“好香啊,這誰家媳婦兒呢,這麽會做飯?”

舒母原本還有點不想搭理他,聽着這話終究沒忍住笑出聲來,佯怒道:“還不快滾進來。”

舒斂扭扭捏捏,“嘻嘻”笑着滾進去。

舒母翻炒着鍋裏的肉絲,側頭瞥他一眼,總算開口責備:“你也太過分了,怎麽能和老師亂來呢,真不怕氣死我是不是?”

“媽你長命百歲,”舒斂全程保持着嬉皮笑臉,回道,“他現在又不是我老師,我也不是學生了對不對?”

“對什麽對,恐怕你幾年前就對這位陸老師有想法了。”

“媽你好聰明啊,沒有比你更聰明的媽媽了!”舒斂快要笑死了,聽着“有想法”三個字樂不可支,想想還真是舒母這個年代的人專用的表達方式。

他在這兒笑個不停,舒母卻恨不得拿鍋鏟子敲他一下,又嚴肅問道:“老實交代,你那時候去日本幹嘛的?”

舒斂擺出無辜臉撒嬌:“冤枉啊,媽,我那時候真是去抄佛經的!”

“真的?”

“真的!”舒斂保證,“我今年才跟他在一起呢。”

——至少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這樣沒錯。

舒母将信将疑,又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将青椒下鍋,混着肉絲翻炒。舒斂在一旁忽閃着眼睛等她說話,好半晌後,她終于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語氣妥協不少,問道:“陸老師看着是有三十來歲的人了吧,具體什麽年紀?”

舒斂模模糊糊地答:“大概……咱仨能勉勉強強……湊個等差數列?”

舒母又氣又沒辦法,竟被逗得笑出聲來,實在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搖了搖頭。

舒斂笑嘻嘻地從身後抱住她晃一晃,乖乖巧巧地問:“媽,你答應了?”

“我不答應能怎麽辦?你會聽?”舒母笑着回答,舒斂聽得幾欲歡呼,罷了又聽她将聲音放輕不少,忽而感慨起來,緩緩道,“媽還記得三年前的時候,你跪在我跟前哭的那個樣子,真是心疼得很……那個時候我就想啊,你怎樣都好,你只要開心,只要健康,好好的,怎樣都好。”

“媽……”

舒母拍拍他抱在自己腰前的手:“況且,這位陸老師雖然年紀比你大了些,但人看着挺可靠,與其不知道你再去找個什麽人,不如就這樣吧。”

“媽,”舒斂禁不住有些眼眶濕潤,努力抑制住心中情緒,故意調侃道,“你這語氣怎麽跟自暴自棄似的呢……這樣可不行,你不知道,陸老師可好了……”

“好好好,你覺得好就行。”舒母不想再理他了,開口趕他走,“好了快滾出去,別影響我和你爸做飯。”

舒斂笑着松開纏着她的手臂,滾出去之前再騷擾一下一直不發一言的舒父,問道:“那……爸呢?”

舒父頓了頓,搖頭輕聲答道:“你媽說了算。”

“謝謝爸!”舒斂喜滋滋地湊上去親他一口,徹底心滿意足,蕩漾地滾出廚房。

陸深聽着推拉門的聲音轉頭望過來,這麽一會兒,電視沒怎麽看進去,心思全在這邊,此時一見他燦爛表情,便知道結果不壞,總算放下心來。

舒斂向着他撲過去,趁着爸媽都在廚房,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如何?”陸深笑問。

“當然沒問題了,我爸媽多好啊!”舒斂跨坐在他腿上,整個人得意洋洋。

陸深順眸看着他,颔首道:“嗯,确實很好,你很幸福。”

舒斂聽着這話不知他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事來,像個小流氓似的揉揉他的臉,安慰道:“你也幸福啊,別急,你爸媽遲早會理解的,我這麽優秀,到時候他們也一定喜歡我。”

“喜不喜歡都沒有關系,”陸深彎唇摟着他,“我喜歡你。”

“嘴真甜,”舒斂又給他一吻,随後又忽然覺得不甚滿足,笑着輕聲問道,“你就只是喜歡我嗎?”

“嗯?”陸深疑問,随即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溫柔笑道,“舒斂,我愛你。”

舒斂原地起飛,心髒要甜化了。

“我也愛你。”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笑着将這人拉起來,從沙發上拎起自己的雙肩背包,神神秘秘地帶着他往卧室走去。

“怎麽了?”陸深問。

舒斂阖上房門,笑盈盈地看看他,在包裏翻找着東西,說道:“我有東西要送你,在市就買好了。”

“為什麽?”

“欠你一份禮物啊。”舒斂笑了笑。

這個雙肩包是三年前的時候陸深送給他的東西,不便宜,讓他當時收得有點手軟,從那時起他就有了要回禮的念頭,只是因為之後的諸多風波,最終錯過了機會。

陸深不解,卻沒再繼續追問,坐在床邊等待着,片刻後,見他從包裏尋出一只黑色的盒子。舒斂愉快地遞過來,他接到手中,打開來看,是一條精致典雅的素色領帶。

“怎麽樣?”舒斂期待地看着他的神色,問,“我覺得我欣賞水平還可以。”

“嗯,挺好看,眼光不錯,”陸深點點頭予以贊許,繼而彎唇問道,“你什麽時候欠我禮物了?”

舒斂不答,坐到他身旁,将雙肩包抱到懷裏拍一拍。

陸深反應過來,明白了他的心思,不禁笑問:“記了這麽久?”

“是啊,我可什麽都記得清清楚楚,”舒斂歪着身子蹭蹭他肩膀,“你也欠我東西,陸深,你知道你欠我什麽嗎?”

“什麽?”陸深偏頭望着他。

舒斂開心笑起來,笑容十分明亮,一如當初坐在教室裏的少年,陽光打落在他側顏上時,分不出誰更燦爛。

陸深看得走神,恍然間分不清兩處時空,伸出手掌輕輕撫摸他的臉頰。

舒斂覆上他的手,輕快言語輕飄飄落在寧靜房中。

“你欠我餘生。”

(正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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