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小心移開堆積的落葉，最下面一層不是像顧向陽想象中的那樣是腐爛的黑色物質，這些落葉應該是剛堆放在這裏不久，還沒來得及腐爛。

用枯枝推開最後一層堆積物，露出被掩蓋的木板。

這木板應該有不少年份了，再加上常年被枯枝掩蓋，顏色已經發黑，大小剛好能容一個人通過。

“這好像是個地窖，看着痕跡，高婆婆應該經常出入。”

扔到枯枝，顧向陽蹲下身，嘗試拉開門。

只是往上擡了一點點，一股淡淡的臭味從下面飄出，顧向陽鼻子微動，發現裏面有鎖鎖住了門，他只好收回雙手。

“鎖是在裏面的，高婆婆是怎麽打開地窖的呢？”顧向陽有種不太妙的設想，站起身，有種想離開的沖動。

但是……

高紅通紅的雙眼出現在腦海裏，咬咬牙，顧不上地上的髒污，趴在地上，顧向陽用力把門板擡起一天小縫隙，眯着眼朝裏面看去。

光亮透過縫隙照進去，照亮了門口的一小片區域。

緊接着門後的是一段樓梯，樓梯也是木制的，兩邊有着大片黑紅的血跡，早已經幹涸，樓梯不斷地向下延伸，消失在黑暗之中。

顧向陽看着一地血紅，腦海中卻無法控制地出現了另外一個畫面。

同樣是這個地窖，高婆婆提着割破脖子的雞，一步一步地慢悠悠往下走，雞血沿着她的腳步一路灑落，久而久之，樓梯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真的全都是雞血嗎？”

顧向陽正要收回視線，黑暗中突然出現一雙血紅的雙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吓得他馬上松開手，直接雙手撐地倒退了幾步，胸膛因為急劇加快的呼吸速度上下起伏着。

“那、那是什麽？”

知道自己的實力有幾斤幾兩，要是再次遇到上次在道觀碰見的那家夥，他這條小命就得交代在這了。

不再猶豫，顧向陽連忙将枯葉堆回去，迅速離開小院，撥通了傅暢的電話：

“傅暢，我遇到了點情況……”顧向陽将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傅暢，短暫地消化了這消息後，傅暢連忙道：

“你現在離高家院子遠點，地窖裏的東西既然發現了你，高家婆婆沒多久就會知道消息，我馬上過來和你彙合。”

“好的。”想到那個“觸手怪”強勁的實力，顧向陽抓抓臉，小心道：

“要不要叫上霖哥，這次的東西有些難對付啊，我怕光靠我們兩個……”

飛速收拾東西的傅暢動作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道：

“我會通知他的。”

挂了電話，顧向陽看着還處在視線範圍之內的高家小院，抖了抖，覺得還不是很安全，連忙叫了一輛車回到之前的那家書店裏。

他不是沒想過帶上高紅，但見牆上女人和高婆婆的樣子，雖然不知道她們究竟在打什麽主意，但她們一看就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高紅離開，他現在進去也只是送菜而已。

而且高婆婆養育高紅這麽多年，一定有着某種目的，她們的計劃裏一定少不了高紅，不會輕易傷害她的。

顧向陽坐在書店旁邊的奶茶店裏，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窗外的人流，期盼傅暢和邱亦霖能快點到，即便他在心裏找了這麽多理由來證明高紅現在是安全的，但他心中還是十分不安與愧疚。

所幸兩人沒讓他等太久，幾乎是前後腳一起到的書店。

一見到顧向陽，邱亦霖就把手上一直拿着的網球袋遞給他：

“以後你出來辦這類事情，一定要帶着它。”

感受到網球袋的重量，顧向陽就知道裏面裝的是父母留給他的那把銅錢劍，連忙将袋子背在身上，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三人沒多做寒暄，直接往高家小院趕去。

微風輕輕地吹過，太陽照射在身上，帶來一絲暖意。推開房門，将銅錢劍拿在手上，顧向陽這才跟在兩人身後進入小院裏。

一股陰冷的氣息蔓延進體內，四周安靜極了，連風聲也聽不見，小院裏和外面似乎是兩個世界。

邱亦霖走在前面，雙手空空，神情冷峻，他推開客廳的大門，餐桌上的殘羹冷飯進入三人眼中。

顧向陽指着牆上的那張黑白照片：

“之前這裏坐這一個抱着貓的女人，現在怎麽不見了？”

現在照片上只有一張空空蕩蕩的椅子，看着莫名的滲人。

傅暢上前仔細端詳照片，道：“這只是她俯身過的一件物品罷了，這相框上還帶着濃濃的陰氣，她離開沒多久。”

話音剛落，傅暢就貼了一張符咒在上面，一陣火光閃過，相框毫發無損，卻已經沒有了那種讓人不适的氣息。

三人仔細搜查了整棟房屋，除了在高婆婆房間裏找到很多針線用品，裏面的布料和在楊雙玮枕頭底下找到的布袋完全一樣的布料以外，再也沒有任何發現。

“高紅被帶走了？怎麽辦？”顧向陽不由地看向邱亦霖，心中十分着急，要是高紅真的因此出了什麽事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邱亦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發：

“先去你說的那個地窖看看，放心，在短時間高紅是不會有危險的，等下小心一點，站在我的身後。”

顧向陽心中稍安，聽話地點點頭。

話雖是這麽說，他們還是盡快來到後院，顧向陽重新堆回去的枯葉散落一地，地窖的木板已經被打開了，一把很大的青銅鎖随便被扔在一邊。

這已經發黑的木板上有兩個血色的鞭痕，上面的血跡還微微濕潤着，是剛留下不久的痕跡。

顧向陽比了比上面的痕跡，有他兩個手掌那麽寬，腦海中不由地向起那血色的觸手的模樣，身上的汗毛都被吓得立起來了。

這，不會是他走之後沒多久地窖裏的東西就沖出來了吧，他不得不慶幸自己撤得夠快，這把鎖也足夠堅固，擋了它一陣。

“一起下去看看。”

木質樓梯修建的已經有些年頭了，踩在上面都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就好像會随時散架一樣。

随着不斷往下走，顧向陽發現牆角的血液就更加濃厚，尤其是最後幾階，上面的血液已經有拇指厚。

跨下最後一階樓梯，三人來到和高家客廳面積差不多大的地窖裏。

除了血腥味，還有一種水腥氣彌漫在空氣中，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緩慢腐敗的感覺，顧向陽不适地摸了摸鼻子，将銅錢劍拿在身前，以防有什麽東西突然襲擊過來。

邱亦霖手心冒出一簇火焰，照亮了三人前方的一大片地段，借着火光，顧向陽朝地窖深處看去。

出人意料地，地窖裏沒有顧向陽想象中的血腥場景，大部分地方都被一個個書櫃占據，地上鋪着棕色的地毯，如果不是地方不對，這裏完全就是一個普通書房的模樣。

“那血腥味是怎麽來的呢？”

邱亦霖拿着火光轉了一圈，将整個地窖的模樣都收入眼底：

“你們看那裏。”

在地窖的角落處，擺放着一個木桌，桌子上擺放着一個精致的青銅香爐，裏面的香灰積了厚厚的一層。

桌子不高，不遠處放着一個蒲團和一個青銅盆，走近一看，盆裏裝着滿滿的鮮血。

傅暢蹲下身，伸出手指沾了一點血聞了聞：

“是雞血，只有輕微的凝固現象，放出來沒多久。”

除了這個，三人沒有其他有價值的發現，三人的目光都移向書櫃。

顧向陽眉頭皺起，這麽多書，找線索得找的什麽時候，時間拖得越久，他怕高紅就越危險。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邱亦霖沉聲道：

“你們在這尋找線索，我出周圍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們的蹤跡。”

三人之中，就邱亦霖的能力最強，傅暢與顧向陽自然是都聽他的，沒有表示任何意見，而且他也是最适合的人選。

“好的，霖哥你要小心。”顧向陽出聲道。

“嗯。”邱亦霖對他笑了笑，轉過身時深深看了眼傅暢，很快就消失在地窖的出口。

正拿出手機照明的顧向陽沒有注意到這個眼神，他和傅暢兩人離得不遠，一同翻找起書架上的書籍來。

剛走進書架，顧向陽就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書架上擺的都是些線裝的古書，随便抽出一本，封面上都是一看就很玄乎的“雲笈七簽”，書已經有些年頭了，翻開封面，裏面的紙張泛着淡淡的黃色，顧向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書頁給捏碎了。

“這都是和天師、法術相關的書籍，難道高婆婆也是天師？”顧向陽将書放回去，略過那些一看就是法術修行內的書籍。

随着視線不斷地移動，顧向陽發現書籍的年頭越來越老，書籍的擺放還挺有規律。

“鬼帝？”

當顧向陽來到第三個書櫃的時候，他眼睛睜大，連忙從書架上拿出這本《鬼帝紀要》，翻看起來，略過前面根本沒有印象的各任鬼帝，顧向陽直接翻到最後幾頁。

“找到了，就是這個。”

“冥界最後一任鬼帝，生前名字已經不可考，據冥界傳言，生前為……”

跳過前面的段已經知道的生平介紹，顧向陽看向最後一段文字：

“人界某些天師與天界合力，成功擊敗鬼帝，挖出鬼帝之心鎮壓，鬼帝之魂被一斬為二，逃往人界。适逢靈氣凋零，天界與人界的通道斷絕，人界陷入慌亂與紛争之中，無人追尋鬼帝之魂的下落……”

而就在此時此刻，顧向陽的背後，一個影子正慢慢冒出，用充滿饑餓的眼神盯着他露出的白嫩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