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什麽意思呢？
羅沫的意思很明顯, 她将會給所有網暴她的網友一個機會，出于對真相的不了解，她們做出了過分的事情。
羅沫想要讓他們認識到錯誤, 并且告訴她們這個錯誤需要改正。
真心悔改的人，稍微用心，是可以知道所有攻擊羅沫的話都無鐵證。至今能證明真假的，只有那件1000萬的衣服。
而如果, 這之後, 這些人依舊不停的對羅沫進行攻擊。
那麽，只能說她們對于會造成的後果并不在意, 甚至她們可能本身就是在發洩自己的情緒。
然而, 這個世界上, 沒有人是活該承受你的這些負面情緒的。
所以，哪怕你受到了同樣的傷害，那也是活該的。
不是嗎？
***
“小妹, 這個電視節目是怎麽回事？上面那個人好像你, 是你嗎？”
羅媽媽的話猶在耳邊，羅小妹卻無奈地笑了，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是自己呢？
那當然不是自己, 但卻是一個願意為了自己拼命的人。
如果說羅小妹這一生最大的運氣就是在小時候給了羅沫口封，那麽最大的不幸大概就是那一刻答應回耀城。
羅小妹回到耀城的原因在簡單不過，養父母考慮到她的情況和生活的條件，以及出于一種愧疚心理，讓她回去了。
羅小妹哪裏懂得拒絕，她不想回去, 卻又不想讓父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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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去了, 那個家一點也不溫暖。明明是親生父母, 明明是你們讓我回來的，但是卻不喜歡我。
如果不喜歡我，為什麽要讓我回來？
如果只想要羅寧菡，為什麽要接受我回來？
羅老太爺是一個很好的人，他和自己說過回來的好處。羅小妹想，如果自己沒有抑郁症也許羅老太爺羅列在她面前的一切都将成為現實。
然而事實上，這份福氣太大，她承受不住。
沒人知道她被打的時候有多恐懼、沒人知道學校的學生對她指指點點的時候她有多恐懼、沒人知道她被親生父母逼着放棄追究的時候她有多恐懼。
從那個學校出來，她什麽也沒有得到，只染了一身的腥。
但是總算是畢業了，那時候，她以為一切苦難都結束了。
後來才知道，一切都只是開始。
羅寧菡出道了，羅沫變成了對照組，變成了惡毒姐姐。
而她的親生父母們卻告訴她：寧寧闖娛樂圈真的不容易，被說兩句不痛不癢的，但是可以幫羅寧菡引得更多的關注度。
羅小妹不痛嗎？她當然痛，但是她的傷口再如何血淋淋，也不會有人看見。
羅寧菡的未婚夫和她劃分界限，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他訂婚的對象是羅家的真千金，不是假千金。
既然羅寧菡不是真千金，這段婚姻關系應該就是無效。
紀辰解除婚約了，但是羅父羅母卻将這件事情怪罪到了她的身上，如果她沒有出現，紀辰和羅寧菡的婚約還能保持。
而那時候 ，紀辰已然成為了全國知名的科技先驅，受國家保護的那種。
羅父羅母怒氣沖沖，卻也無能為力，唯剩下的怒火全都發到了羅小妹的身上。
紀辰不算無情，在聽說了這事以後，在外面給羅小妹找了房子，找了工作，将羅小妹接了出來。
他告訴羅小妹：“你總是什麽都順着他們，所以才會被這樣打壓。大學畢業以後，你早就能和他們劃清界限了，在那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羅老他又去世了，誰能保你？還不如出來獨自生活，有自己的錢，還怕過不好日子？這房子就當作是我用你的名義取消婚約的賠償，羅小妹，好好活下去。”
羅小妹接受了這個好意，她離開了羅家，正式步入了社會。
那時候羅小妹24歲，帶着向往新生活的希望。
羅小妹不知道羅寧菡是否知道她的閨蜜在自己的公司傳謠，從大學羅小妹是輛公交車、到羅小妹勾引妹妹未婚夫等等。
羅小妹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否知道這件事情，又為什麽在記者采訪時不為自己說話。
羅小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承受這些，也許有些人一生中遇到的都是溫柔的人、有的人一生卻都在和惡意相遇，而羅小妹只是倒黴的是後者罷了。
即使公司的謠言傳的越來越過分，越來越毫無根據。甚至讓羅小妹成為了人人都知道的“小三”，但是卻無一人為她作證，她的清白。
不甘啊！她的生活越來越一團糟，糟到了對于羅小妹來說，連活着都需要去努力。
偏在此時，羅寧菡的電影大賣了。明明大賣了，明明登入了娛樂圈裏人人羨慕的位置，明明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卻在這時，他們把自己拉了出來。
這位有着數千萬粉絲的羅寧菡，突然被爆出了是28年前一樁醫院抱錯案的其中一個孩子。她善良努力，勸自己的養父母接回了親生的女兒。
然而，親生女兒不是一個好女孩，還有着世界上最惡毒的心。
她欺淩着羅寧菡，只因為羅寧菡占了她20年本該屬于她的生活。
羅寧菡為什麽進入娛樂圈？因為，那個家羅寧菡無法呆下去，而她也要努力證明自己。
所以，羅寧菡進入了娛樂圈，沒有人比羅寧菡的粉絲更清楚，他們家的檸檬在娛樂圈裏是怎麽摸爬滾打上來的。
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羅小妹頓時全網皆知，并且突然間便被全網爆出了各種醜聞。如這幾日，羅沫所面對的那樣……
羅小妹不是勇敢的人，卻也如現在的羅沫那般吶喊過。
她在微博裏出聲了……
“不要網暴我，我有抑郁症，我不想死。”
這是羅小妹在自己的微博上，留下的最後的遺言。
也是她最為直接的吶喊和求助，然而，在全網看來，這卻是最為直接的挑釁。
記者堵住了她的公寓、沖進了她的公司、甚至采訪了她的父母。
羅爸爸羅媽媽在那一刻，選擇了放棄從未養育過的羅寧菡，而幫助羅小妹。在攝像機前，他們說出了羅小妹這些年回到羅家所受到的冷暴力。
他們一邊說一邊哭，羅小妹離開羅家後，就将這些事情告訴了父母。羅父羅母豈能不心疼，他們心疼壞了。
因此，明知道這麽說也許會讓羅寧菡難堪，但是此時他們在鏡頭前依舊揭發了羅寧菡這些年的謊言。
甚至質問羅父羅母，你們根本不疼愛羅小妹，又豈會讓羅寧菡受苦受累？如果羅寧菡真的是被逼着進入娛樂圈，又怎麽可能混到現在這麽好？
如今網上的一切，都和他們家的小妹不搭邊，都是陷害。
記者發出了嘲諷的笑容，用最為尖銳的問題質問這對父母：“你們生了羅寧菡，卻連一次也沒有抱過她。在這種風口浪尖上，你們将她推到了黑暗中。作為親生父母，難怪她不願意回來。”
“提早對好口供了嗎？”
“我們問過了，羅家人對羅小妹很好，給吃給住，買的都是最好的東西，連遺産她都是分的最大那一份。你們現在住的這個房子，都是羅小妹回家後給你們買的吧？”
“這豈不是吸血鬼？難怪為羅小妹說話，羅小妹要是死了，他們不是什麽也分不到了？”
羅小妹看着網上這些，看着所有人開始攻擊自己的養父母，她幾乎是奔潰地給父母打了電話。
“不要為我說話，不要再為我說話了。”
我是一個惡人，誰為我說話，誰就會被攻擊。
“小妹啊！你等等哈！我們不再那邊上班哈！爸媽現在來接你。”
如果，他們沒來就好了……
***
時間回到現在，《成就青春》總決賽終于結束了，而羅寧菡也終于成功出道了。
此時，她的粉絲群都在狂歡，為了給她慶祝，不少人在微博刷她的詞條，想要把她刷上熱搜。
他們的小姐姐是最好的小姐姐，當然要讓更多的人看見啦！
而管理層的粉絲群裏正在召喚打榜的事情。作為羅寧菡的粉絲第一人，墨染殇雪是在羅寧菡第一期時就粉上，并且快速的開通了qq粉絲群和超話的人。
羅寧菡出道了，墨染殇雪也正式升級為羅寧菡的粉絲管理人。這次網上關于羅沫的事情，整個過程她也有參與，甚至關于各種任務都是她發放下去的。
此時，正是《成就青春》剛剛結束的時候，墨染殇雪便又在群裏開始招呼人為羅寧菡打榜。
墨染殇雪：【星星世界的榜都打了嗎？現在趙露珠和我們的票很接近，大家趕緊打起來。】
朕要上房揭瓦：【是啊，是啊！這個榜的獎勵剛好是廬城中心的那個燈塔，和檸檬的公司離的很近。】
君戰*天：【超話那邊已經在號召了。】
群裏說的正熱鬧，突然就有一個qq跳出來問。
奈何橋上唱歌：【那個……羅沫最後說的是什麽意思？】
孟加拉虎：【‘明天見’那個，我也覺得很奇怪？】
墨染殇雪皺眉，馬上再群裏安撫道：【怕什麽？就是恐吓。】
七絕殺：【我們去投訴她吧！這算是恐吓了吧？】
華麗放縱：【樓上幾歲啊？這個怎麽投訴？我們檸檬現在出道了，等人數足夠多的以後，無論這個羅沫做什麽我們都去投訴，那個時候我們的投訴才是最有用的。】
王者非凡：【是的，當我們的人數足夠多的時候，我們的所有投訴，無論有理沒理才都将被人重視。】
君戰*天：【所以，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宣傳檸檬，吸引更多的粉絲加入。】
墨染殇雪：【對，其他的不用多想。羅沫那人知道我們是誰嗎？就‘明天見’，大概率是口誤了。好了，大家在各自的群裏號召一下，然後超話別忘了打卡。去睡吧！】
君戰*天：【好的，晚安。】
王者非凡：【晚安。】
華麗放縱：【晚安。】
一群人打了晚安，然後就紛紛關了QQ。
墨染殇雪姓林，名文怡。
是一個上市公司的高管，她今年已經28歲了。粉羅寧菡其實也是一個意外，她自己是一個做事爽利的人。也見慣了公司裏的明槍暗箭，對于這樣的生活和這樣的人，已經膩了、煩了、也怕了。
那一天，她的一個文案被人做了改動，因此在會上的時候出了差錯。
能改動她的文案，說明對方和自己關系不睦或就是競争對手。但是能有機會改動她的文案，說明自己的身邊有人被收買了。
林文怡那一天只覺得渾身力氣被抽光，她甚至懶得去追究到底是誰将她的文案原件給删了。
她回到家，開了電視開了酒，一邊喝着酒一邊看着電視。然後，她就看見了羅寧菡，好看、精神、單純、努力。
羅寧菡說她有不得已的原因，所以想要來娛樂圈闖闖，她說她會努力，哪怕結果不好，她也會努力。
那一刻，林文怡深受觸動。這個城市這麽大，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可奈何，但是努力生活下去才是她們唯一能做的。
所以，林文怡決定放縱自己，去追一個明星。去感受不同的人生，而不是日日夜夜的在一個勾心鬥角的環境裏，最後迷失了自己。
雖然是第一次追星，但是林文怡做的很好 。她一路跟着羅寧菡來到了她的花路口，這是林文怡很少有的感受，很新奇的生活。
林文怡不喜歡羅沫，因為羅沫就像另一個自己，而羅沫的指控更加可笑。
羅沫那樣的一個人，作為同類的林文怡并不覺得她會在家裏被羅寧菡所欺負。她那麽強勢的一個人，單純羅寧菡又豈會是她的對手。
林文怡揉了揉眉心，退出qq。她移動鼠标準備關機，眼前的電腦卻突然黑屏了。
林文怡：“？？？”奇怪，這電腦平時也就看看視頻，做做文件，怎麽可能會中毒？
林文怡不知道，這一刻，華國全國各地，參與過這幾天網暴事件的所有人此時都面臨了和她一樣的情況。
林文怡當然也不知道，接下來她要看的是一件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電腦的畫面終于從黑屏退出來，屏幕裏傳來女生的喘息聲。
林文怡：“？？？”
這是第一視角的畫面？
這個女生是誰？準備做什麽？
女生扶着樓梯的扶手，一邊往上走，一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那一眼，就讓林文怡瞳孔一縮，手機上是第一條就是她的網名。
墨染殇雪：【你說你有抑郁症是什麽意思？威脅？有意思嗎？】
自己的微博號？
而跟在她手機下面的留言千千萬萬條，很快就将她的留言頂沒了。每一條留言都觸目驚心，全都在詛咒一個叫羅沫的人……去死。
一滴水低落在手機屏幕上，林文怡的呼吸都頓住了。
她……哭了？
屏幕裏的人重新收起手機，她擡頭看向就在眼前的鐵門，然後一步步上前，推開了這扇白色的鐵門。
門外空闊的場景，還有晴空萬裏。
她走到這空蕩蕩的頂層，四處看了看，突然間喃喃說了一句：“好美，如果爸爸媽媽還活着就好了。”
“還活着，這個世界……”
這是一個女聲，她低頭看着地面，水泥地上有些黑痕。她一路低着頭走到了盡頭，抓着護欄邊，看着腳下10層高，下面的人來來往往并沒有人注意天臺邊的她。
“如果還活着，這個世界無論多醜，我都願意留在這裏。”
她補上了剛才沒說完的話，然後吃力地爬過了護欄。護欄外是一截大概半米寬的水泥塊，她做到了那上面，耳邊有風聲吹來。
看着眼前的場景，林文怡陡然就心驚了起來。
然而，這個女生并沒有選擇跳下去。她只是坐在那裏，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終于有人發現頂樓上坐着的女生。
通過女生的視角，她看見這是一家公司，而此時聚集在樓下的第一批人，大概是公司裏的同事。
因為她們很準确地喊出了女生的名字：“羅沫，你在做什麽？自殺嗎？威脅公司嗎？哈哈哈哈，那你倒是跳啊！”
“羅沫，你是不是傻啦？你已經提交了辭職書了，所以你現在自殺也不能威脅公司的。”
“別理她，有種讓她跳啊！”
“哈哈哈哈哈，我就在這裏等，現在兩點，我倒要看看她什麽時候跳。”
林文怡：“……”
所謂的羅沫沒有理他們，她抖着手拿出口袋裏的手機，然後點進了微博。
墨染殇雪：【羅沫，你為什麽還不回應？快點說清楚，我們家檸檬就是被你逼進娛樂圈的吧？不要用抑郁症做借口逃避。】
華麗縱容：【你要真不想活，就去死好了。】
朕要上房揭瓦：【別拿抑郁症威脅人，抑郁症的人才不會像你這樣。人家要死，早就去死了。】
林文怡看着手機屏幕裏不斷頂上來的留言，這些都是羅沫私信裏的留言，而很多賬號都是她認識的。
而此時，又一個熟悉的賬號跳了出來。
君戰*天：【你養父母都是被你害死的，你要是不作，他們就不會來，就不會死。該死的是你啊！】
羅沫猛地将手機黑屏，仿佛這樣，她就能不看見那句話一般。
“所有人都希望我死。”羅沫的聲音沒有任何生氣，即使是在看了這樣的留言，說了這樣的話，她依舊沒有跳下去。
林文怡在那一刻，恍惚間竟然明白了過來，她在等人救她，她其實并不想死。
消防員以極快的速度來了，這一次被委派來救這個女人的消防員姓杜，叫杜方。他一周後就要訂婚了，這是他第無數次參加救援。
但每一次，他都抱着必要救回的決心。
如這一次一般，他很快在同事的幫忙下，系上了安全繩。
“你好。”杜方出聲，但是坐在那邊的羅沫并沒有應他。
“那個，你有什麽事情可以和我們說。”杜方小心翼翼地靠近。
羅沫回頭看她，林文怡很清楚地看見了消防員的模樣，很清秀的一個男生，很燦爛的生命。
羅沫的視線很快就轉回了手中的手機上，她在看自己的私信，關于她跳樓的事情已經在微博上傳開了。
甚至有人已經開了現場直播，羅沫從微博上知道了這個現場直播，便也點進了那個直播間。
她從直播間裏看見了熟悉的公司，和公司頂樓上的自己。自己就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坐在上面，一動不動。
留言都是一群看熱鬧的人，很多人沒見過人跳樓，所以都在等羅沫跳下去給他們見識一下。
羅沫看了一下，就跳回微博。
微博上的新聞已經有人留言了……
【卧槽，想死能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死？】
【消防員的命也是命，不是拿來這裏給你們這麽消耗的。】
【我最讨厭這種了，如果真的想死根本不可能坐在上面等。】
【是啊！那些想死的人，早就已經偷偷去死了。】
【我好擔心後面的消防員哥哥啊！人家還那麽年輕。】
【她到底跳不跳啊？我聽說從2點做到現在，都3點了。】
林文怡心裏一寒，看着這些留言只覺得太惡心了，惡心的她想吐。
而此時，她的電腦突然跳出一句話。
【歡迎觀看夢想成真世界，您的電腦已和夢想成真世界中的網絡鏈接上了，您可以說自己想說的話給羅沫聽了。】
然後，電腦下方就探出一個輸入框。
林文怡一愣，嘗試着在輸入框裏輸入了【羅沫？】兩個字。
很快，和彈幕一樣，她的屏幕頂端出現了【羅沫？】兩個字，正緩慢滑過。
同時，羅沫的手機裏出現了【羅沫？】兩個字的私信。
視頻裏的羅沫一愣，在私信裏回了一句：“你是誰？”
林文怡的電腦左下角跳出了和羅沫的聊天框，此時上面只有兩條留言。
【羅沫？】
【你是誰？】
林文怡震驚地看着這個聊天框，一時心裏到底是震驚多，還是恐懼多竟然說不清楚。
同時，發現這個功能的人在五湖四海。有些人吓到了，給羅沫留言：【你別真的跳啊！】
也有人留言：【刺激，真的自殺嗎？那就跳吧！】
這些留言除了出現在羅沫的手機裏，同時也出現在屏幕上方的彈幕裏。
林文怡：“……”
這些彈幕都是真實人發的，也就是說，人心如何，在這一刻在彈幕上都顯現的淋漓盡致。
沒有收到林文怡的回複，那邊也不再發消息了。
羅沫依舊坐在那裏發呆，而此時，杜方已經翻過護欄站在羅沫的不遠處。
彈幕上很多人都在勸羅沫，然而彈幕裏更多的人卻在叫她跳。因為，這只是一個視頻游戲而已，不是說叫《夢想成真世界》嗎？
這個世界裏，羅沫終于再次開口說話了：“爸爸媽媽果然不可能來了。”
“你在等爸爸媽媽嗎？我帶你去找他們。”杜方露出一個笑臉，伸出手：“來，把手給我。”
羅沫轉頭看向他，哭聲裏都是委屈：“找不到他們的。”
杜方深吸一口：“那你還想找誰？我給你找。”
羅沫一愣：“我……”
樓下便在這時候突然大吼一聲：“到底跳不跳啊？都三個小時了，想跳就跳啊！”
直播間裏也在大罵：“就這個畫面老子看了三個小時了，倒是跳啊！”
微博上也在大罵：“跳啊！不要讓消防員一直站在外面了，很危險的。”
羅沫的私信裏也都是這些留言：“有種你就跳啊！跳了解脫了，從此我家檸檬就自由了。”
“跳啊！”
10樓下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喊了出來，然後就和傳染開了一般，圍觀的數百人都開始統一口徑地跟着喊：
“跳啊！”
“跳啊！”
“跳啊！”
“跳啊！”
“跳啊！”
“跳啊！”
空蕩蕩的空中，只有這兩個字仿佛有一股魔力一般。不但的在空氣中蕩開，也傳播給每一個人，包括屏幕前的人。
林文怡看着彈幕也從各種謾罵變成了【跳啊！】、【跳啊！】、【跳啊！】……
而視頻裏的杜方口氣有點急：“你看，今天天氣這麽好，聽說今晚有月食。我和我幾個同事帶你去看看……”
在這個恐怖的背景音，羅沫卻突然笑了，仿佛是想開了，她轉頭看向杜方：“你陪了我一個小時了……”
杜方瞳孔一縮，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林文怡通過視頻，看見杜方猛撲過來，他的臉上神情都扭曲了。
而視頻裏的羅沫終于如所有人所願，跳了出去。
杜方在最後的關頭抓到了羅沫的手，他驚喜地大聲喊：“我抓到你了！我抓到你了！不要放手，我拉你上來。”
“對不起。”
羅沫的聲音虛無缥缈，氣息十分的弱。求死的意志，僅僅這聲音就能聽出來。
她留給杜方的最後一句話是：“謝謝你。”
然後，屏幕裏就是下墜的聲音，終于有一道聲音蓋過了樓下的“跳啊！”，那就是杜方最後極其絕望的吶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吧嗒！”一聲，黑屏了。
屏幕上最後只留下了一句話。
林文怡：“……”
【恭喜你，林文怡玩家，你通過了游戲測試。明早，你會如何選擇呢？】
林文怡呆呆地看着這句話，她摸了摸臉上的淚水，才明白過來……自己哭了。
***
第二天一早，林文怡很早就醒過來了，她只覺得頭有點痛，記得自己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夢，現在竟然還能記清楚每一個細節。
“滴滴。”
手機裏有信息聲傳來，林文怡拿起來一看，只見是君戰*天發來的消息。
【卧槽，墨染你快去看看，羅沫還說她不開微博。今天一早就開了一個，我去，說話不算話的小賤人。】
順着君戰*天發來的消息裏，還帶着一個鏈接。林文怡點了進去，确實有一個微博，一個不帶v标志的羅沫兩字的微博。
因為沒帶v，雖然寫着羅沫，但是到底是不是她還有待考證。
但是此時，這個微博的位一一條留言卻讓人很有誤會感。
【不要網暴我，我有抑郁症，我不想死。】
看見這句話的瞬間，林文怡只覺得心神巨震，這句話竟然和夢中那個自殺女孩手機裏最後的微博遺言……一模一樣。
林文怡抖着手給君戰*天發了信息：【你不覺得這話很熟悉嗎？】
君戰*天：【熟悉嗎？不會啊！】
墨染殇雪：【你昨天沒有做奇怪的夢嗎？】
君戰*天：【夢？好像有，但是我記不清了，就記得最後的一句話是，我的游戲沒有通關。】
林文怡拿着手機的手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她傻眼地看着那句話。所以 ，只有通關的人，才能記住夢境？而沒通關的人，則會忘記一切？
***
君戰*天：【墨染，我們要組織一下吧？這種聲稱自己有抑郁症的人，是很容易引起社會的可憐。這樣很容易大家就會攻擊檸檬的，檸檬才剛剛出道，不能遇到這樣的事情啊！羅沫真的卑鄙了，竟然假裝有抑郁症。】
君戰天下姓趙名子言，叫趙子言。
他吃過早飯後，見對面還沒有回消息，很奇怪，就又發了一條。
君戰*天：【墨染，怎麽做啊？你倒是回個消息啊！】
随着這個消息出去，很快旁邊出現一個紅色的感嘆號，同時下方跟着跳出一個灰色的小字體。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
趙子言：“？？？”
脾氣暴躁的趙子言破口大罵：“卧槽，這幾個意思啊？”
他迅速轉到qq群那邊去，卻看見墨染殇雪創建的那個qq群已經解散了。此時，他的qq群裏也都是一些管理層的發來消息，大都在問：“怎麽回事啊？怎麽突然解散群了？”
趙子言一愣，快速跳到微博，立馬就看見了微博的超話也亂了。
好幾個粉絲群都突然解散，這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墨染殇雪、七絕殺、孟加拉虎和奈何橋上唱歌所組織的粉絲群。
這幾個都是羅寧菡的大粉，可以說是羅寧菡粉圈裏十分重要的人物，突然間解散粉絲群，很快就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懷疑。
羅寧菡也以極快的速度上了熱搜
【羅寧菡墨染殇雪】
【羅寧菡粉絲群解散】
【羅寧菡大粉脫粉】
趙子言用力地揉了揉腦袋，看了下上班時間，已經7點半了。只能匆匆在群裏留了一句：“我一會兒去問他們，你們先處理，我先上班。”
趙子言匆匆忙忙趕到了地鐵，心裏煩躁，沒注意到周圍的目光。
等下了地鐵，才看見周圍的人都目光鄙視地看着自己。趙子言一愣，罵了句神經病，然後下了車。
車上的人也忍不住跟着罵了句：“不孝子。”
趙子言：“？？？”卧槽，什麽鬼？我是不是孝子用得着你來說？
等到了公司，他發現公司裏的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奇怪。但又說不出那裏奇怪，只能煩躁地坐到辦公桌邊，開始思考午飯的時候怎麽找墨染殇雪。
他身邊的同事見他嘀嘀咕咕的，就抽了抽嘴角問：“你早上看微博了嗎？”
趙子言更煩了：“看了啊！”他家檸檬好可憐。
同事佩服：“那你可真敢哦！”
趙子言：“？？？”
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他立馬點開微博，只見首頁的推薦那裏看見了自己。
首頁推薦的是趙子言自己做封面的視頻，趙子言瞳孔一縮，抖着手點開視頻。
視頻的一開始，就是趙子言推開兩個老人，然後一臉兇神惡煞地神奇罵道：“你們有病是不是？我不就花你們7萬元嗎？怎麽了？要死要活的，你們賺的錢難道以後不是要給我花的嗎？早花晚花不都一樣？”
“什麽鬼！！！”子言下的猛站起來，他身後的椅子因為突然急後退而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同事嘲諷地問：“你不是說你和你爸媽感情很好嗎？”
趙子言：“……”
視頻裏的聲音還在繼續：“你可真壞，我是你兄弟的老婆，你也下的去手。”
“噓，我們不告訴他。”趙子言色迷迷地笑着說。
聽了這話，趙子言立馬就知道是什麽畫面。
他趕緊退出視頻，然後一臉驚恐又慘白神情看向周圍，果然，辦公室的所有人都一臉鄙視地看着自己。
趙子言還未看完視頻，僅僅這兩個就足夠他驚恐的了。
平時熟悉的大家，此時殘忍的眼神，都猶如鋒利的刀，切割着他。
趙子言抖着唇小小聲了說了一句：“不是的。”
他……他上了兄弟的老婆是真的，但是他沒有花他爸媽7萬塊錢。這個視頻，是假的……但，又是真的。
真真假假間，趙子言竟然不知道從何解釋。
這個視頻，還有誰看了？他的兄弟……看了嗎？
無論公司、還是朋友，他都……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