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房間裏很安靜, 開标室的大家坐在各自的位置都有些緊張。

只見上頭開标人員正在查閱标書,下面的人便留着汗水等待最後的結果。

明明天氣轉涼, 大家卻一副很熱的樣子。

羅沫坐在位置上,低頭刷手機的熱搜。她身邊的王總緊張極了,低頭小聲了羅沫說:“他們在看了。”

羅沫:“恩。”

又過了一會兒,王總繼續說:“羅總,要唱标了、要唱标了。”

羅沫:“恩。”

王總:“……你怎麽一點也不激動呢?”

羅沫一愣,擡頭看向他:“我為什麽要激動?”

王總:“……這麽大個項目啊!”

羅沫:“我們已經給出了我們能給的最高價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王總樂了:“年紀小小, 你倒是看的很開啊!你說說,你難道真對羅氏沒有想法?先別說,你這一開口就是滿嘴謊言。我先說啊!你盡管承認,只要你想做這個總裁,別說, 我服你。”

羅沫摸了摸下巴:“你要這麽說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王總朝天翻了個白眼,有時候吧, 這個羅總你說她臉皮也挺厚的。

主持人正好此時起身,王總立馬正襟危坐。

“剛才公布了5份無效标書後,如今還有6號有效标書。現在便進入下一個程序,公開唱标。唱标只唱招标文件規定的《開标一覽表》的內容, 每份只唱兩遍。在此要注意, 唱标過程中不得有聲響發出。那麽, 小張開始唱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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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很快那個叫小張的就起身:“星輝有限公司45億3000萬元、飛躍集團44億8000萬元、韓娛有限公司45億7000萬元、羅氏集團46億元……”

到這裏,所有人都看向羅沫, 羅沫微笑點頭。

小張還在繼續:“丹琳集團45億6000萬元、豐盛娛樂有限公司46億50萬。”

頓時, 所有人又都轉頭看向豐盛娛樂的馮彥清, 王總更是一臉震驚,怎麽可能?剛剛好壓了自己50萬?

馮彥清也對所有人都露出溫和的笑容,在沒人注意臉色難看的羅氏集團的人了。

很快,主持人起身:“以上就是唱标情況,有無異議?沒有的話,就進行下一個程序,評标。在資格性、符合性檢查完畢後,在以上沒有問題的情況下,将以最高報價作為今天的定标标準。……”

主持人叽裏咕嚕說了一大堆,但是王總已經一頭的懵。今年羅氏集團幾乎是将所有外力的資源全都抽調回來,看着定标沒定上似乎沒什麽損失。

但是如今手裏沒有項目,就是最大的損失了。

羅氏對這塊地幾乎可以說是志在必得,怎麽可能會和自己只差50萬呢?這幾乎就像是事先備透露了标價一般,剛剛好壓了50萬?

王總幾乎是想要舉手舉報,但很快被羅沫拉住。

後續的各個步驟,包括資格詢标、符合性審查等,他都沒有再聽了。

包括主持人詢問羅沫:“審查您公司的投标文件後後,發現你公司的營業執照不清晰,請您在20分鐘內補充一份清晰的進來。”

羅沫微笑:“對不起,我會在規定時間內補充進來。感謝各位評委老師。”

然而,羅沫根本就不準備補充。為了以防萬一,她上交的标書中的營業執照,本就是不清晰的。

時間就這樣流逝,很快就到了定标時間。

主持人起身公布:“那麽,今天這個項目我們就進入了最後一個步驟,即定标。上交的标書中即滿足招标的實質性要求又報價最高的為6號标書,即豐盛娛樂有限公司,報價46億50萬。”

王總看着馮彥清得意的笑臉,只覺得腦袋暈暈乎乎的。

等出了大樓,王總立馬就質問道:“這标價絕對被洩露了,剛好被50萬壓的死死的,怎麽可能?”

王總看向羅沫:“你有沒有告訴誰過?”

羅沫輕笑:“你急什麽?既然有人做了,那總歸會查出問題所在的。現在,我們賣了不少項目集資、放棄了不少好項目,舉全公司之力參與這個投标。現在投标失敗了,今年怎麽辦?我們手裏捏着這麽大筆的流動資金,王總有沒有考慮過投個新的?”

王總一愣,心裏的難過都還沒散多少,就考慮新的?

他不得不佩服地看向羅沫,這麽大的沖擊她毫不在意,立馬從失敗中站起來,開始考慮新的項目。這樣的人,最後如果不成功真是說不過去。

不想輸給一個小輩,胖嘟嘟的王總挺了挺肚子,跟着羅沫的思路走:“今年的幾個大項目都已經被大公司預定了,他們的投标我們投不到。小公司的投标項目,我們看不上。唉,難啊!”

羅沫輕笑一聲:“要不要試試,铤而走險?”

王總皺眉:“你什麽意思?”

羅沫正想說,就見豐盛娛樂的馮彥清過來了。她幹脆不再說話,果然,馮彥清是沖着自己來的。

他穿着筆挺的西裝,站到羅沫面前,笑容溫和而又彬彬有禮。

“你好,你就是羅總吧?真是久仰了。”

羅沫和他握了握手笑着說:“馮總這就謙虛了。”

“今天這場很精彩,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羅總吃一頓?”

羅沫微笑搖頭:“這是我的榮幸,不過你也知道,這次投标對我公司是個重大項目。現在,結果沒有如預期,我可能要很快趕回去開會了,怕是沒時間和馮總吃飯了。”

馮彥清果然是個兩面三刀的人,聽了這話,竟然還能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說:“希望貴公司的總裁不要太嚴格,羅總這樣的人才,第一次投标有所失誤,那都是正常的。”

羅沫笑笑不回,一邊的王總就忍不住回怼:“你這話說的,失誤?我看這是有人用了什麽卑鄙的手法吧?區區50萬壓在我們上頭,說出去誰信啊?”

馮彥清卻毫不在意,他和羅寧菡的所有聯系都是電話,甚至他聯系羅寧菡的本來就是無名電話。當時約定見面的視頻裏,也只能看到自己給羅寧菡遞交了娛樂合同。羅寧菡本就是出道過的人,他一個娛樂公司的和羅寧菡見面,可以說合情合理。

羅沫想要抓他把柄,恐怕還太早了。

見馮彥清只是笑,用一種你就鬧吧!我包容你的眼神看着王總,硬是把王總看的毛骨悚然。

“看來,王總不歡迎我。那我還是先走了,至于你說的事情,有證據的話,随時歡迎告我。”馮彥清走前,臉上始終帶着笑容,沒有因為“無端的污蔑”而有任何的變動。

羅沫看着馮彥清的背影說:“他這個心性,難怪能以豐盛娛樂8%的股份做到執行總裁的位置。”

王總呸了聲:“有什麽?我們公司的執行總裁連2%的股份都沒有。”

羅沫:“……”這有什麽值得好驕傲的?

***

羅寧菡看了眼手表,然後就打電話問跟着羅沫一起去的秘書部的人,聽那邊說了結果以後。她迅速沖進羅墨涵的辦公室,激動地說:“哥,不得了,羅沫投标失敗了。”

這時候的她,不會知道,接下來自己将要面對的是什麽。

羅墨涵聽了羅寧菡的話,手上的杯子嘩地掉了,杯中的熱咖啡撒到褲子上。

這一場投标,可以說廢了他公司的全部力量了。這其中還要和很多大公司競争,他不敢掉以輕心,投标書兩個月前就開始整理,動手寫就寫了一個月。

這麽重大的一個投标,竟然失敗了?

羅墨涵臉色有點慘白,這可是連爺爺都很看重的。如今失敗了,他該怎麽和爺爺交代?

一個好的項目,不是說有馬上就能有的,而今年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這個城西地皮。

羅寧菡見說完以後,哥哥的臉色由青變白,十分難看不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到底有點心虛,就弱弱地問:“哥哥,你怎麽了?”

羅墨涵深吸一口氣,這才察覺到腿上被熱咖啡燙過的那種刺痛。他幾乎是急急地問:“怎麽會失敗?是我們廢标了嗎?”

公司的團隊花幾個月的時間去算,參考到周圍土地的價格環境項目等等,給的價格應該不會超過指定最高價格造成廢标。正常來說,應該可以是計算到範圍裏最高價了。

那麽只有可能,我們的投标出問題了?他仔細回想,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問題。難道是密封的時候未蓋章簽字?材料不全?标書收據帶去了嗎?

羅墨涵想了一通,依舊不明白,他問羅寧菡:“誰中标了?”

羅寧菡一愣:“不、不知道。”

羅墨涵啧了,親自給羅沫打了電話,開口就問:“為什麽失敗了?”

羅沫和王總已經坐上汽車準備回去,聽了這話好笑地回答:“失敗乃兵家常事,沒有必贏的戰鬥。”

羅墨涵懶得聽她這些胡扯,只問:“誰中标了?”

說到這個,羅沫就很有意思地停頓了一下,然後說:“豐盛娛樂,以5萬之勢,壓的我們。”

羅墨涵當場就愣住了:“50?”他和王總一樣,第一反應就是:“标價被洩露了?”

否則,這麽大的項目,大家應該都是百萬起步地走。

羅沫清爽的聲音并沒有投标失敗該有的陰郁,甚至還有心情調侃:“已知,知道标價的人除了我、王總還有你。條件,這份報告也只送到我們三人手中。求,這中間我們都給誰看過?而誰,又不屬于這個團隊的呢?”

羅墨涵在羅沫的解說下,緩緩轉頭看向身邊的羅寧菡。

挂了電話以後,羅墨涵頭一次如此認真又嚴肅地看着羅寧菡。

他幾乎聲音都嘶啞到了無法發聲,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能開口問她:“寧寧,這個價格,你還和誰說過?”

羅寧菡一愣,立馬擺手說:“沒沒沒,我誰都沒說。”哪怕她再蠢,此時也知道,自己大概率上是闖了比自己以為的還大的禍。

羅墨涵起身,他的臉色在羅寧菡的保證下才好轉一些,但羅墨涵還是說道:“你要知道,我們這一家如今在爺爺的庇護之下,還能生活的比二叔和小姑家好,那是因為現在公司是由我掌權。但是,我不是股東,所以我只是一個執行總裁,只要爺爺一句話,就能把我給撸了。”

羅寧菡一聽,趕緊害怕地點頭:“我、我知道。”

羅墨涵苦笑:“在這個位置,我每一天都心驚膽顫的,起得比雞還早,做的比驢還多。但是羅寧菡,我做的好了,那是應該的,因為我是這個公司的總裁。而如果我做的不好,那就是廢物,因為只是這個公司的執行總裁。這次的投标,我可以失敗,但絕不能是你的原因。你明白嗎?”

羅寧菡這回是真的吓到了,她的腦海理因為羅墨涵的話,幾乎不可控地想到了自己和豐盛娛樂的老總見面的事情,電話的事情、等等等等。

羅墨涵又偏在此時問:“這次中标的人,是——豐盛娛樂的馮彥清。你……認識嗎?”

正想的慌張的羅寧菡聽了這話,大聲喊道:“我沒和他見過。”

羅墨涵一瞬間就白了臉色,羅寧菡立馬就吓到了,她邊上移動,就将手邊的一個觀賞用的青瓷花瓶給撞到了地上。

羅墨涵咬着牙:“前兩天,有人見到你和馮彥清在公司門口的咖啡廳見面。”

羅寧菡趕緊慌慌張張地蹲下整理,以此遮掩她更加慌亂的臉色,嘴裏還在堅強地解釋:“是他嗎?我、我前幾天和他見過,他想邀請我去他的公司,我說我回來考慮。但是哥哥放心,公司的事情,我一次也沒和他說過。”

聽了這話,這回輪到羅墨涵混混沌沌地坐回到了轉椅上,他幾乎用一種刀刮的眼神看着羅寧菡。

她前幾天剛和馮彥清見過,今天馮彥清中标,切實以極少的價錢壓的我們。這樣的話,說出去誰信?

羅墨涵扶着腦袋,整個人都是暈的。

她是豬嗎?這種事情,如果羅沫去做也許還抓不到把柄,就羅寧菡的腦袋去做這些?簡直就送上門的把柄,尤其是,她做這些的時候,她還知道……我是她哥哥嗎?

羅寧菡當然知道,此時,她已經後悔了。後悔極了,後悔的想要吐血。

但是,這個世界唯獨後悔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抖着手将東西整到垃圾桶裏,她甚至連掩飾都做得不好。

羅墨涵對她失望透頂,甚至心寒。

羅寧菡從小在羅家長大,幾乎可以說是被父母兄三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

也因為賦予了太多的愛,所以即使發生了真假千金這樣的事情後,他們依舊是站在她這邊。即使在爺爺放棄了她以後,他也沒有放棄她。

甚至,他對她的信任是絕對的。

他将一份極其重要的文件當作講課的資料,不是他不小心,而是他絕不會想到羅寧菡蠢到這個地步,甚至狠到這個地步。

她是把他的心當成了垃圾嗎?就這樣踩在腳下踐踏?

還是,他的信任不值得她在意?

“羅寧菡,你有心嗎?”羅墨涵閉眼問。

20年了,就換來這樣的結果?他對親生妹妹反眼不識,走到反目成仇,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結果呢?

羅寧菡整理的動作一頓,她緩緩擡頭看向羅墨涵:“哥哥,你不信我?”

羅墨涵冷笑:“你以為你現在這些話,誰會信?你有膽子讓爺爺知道你前兩天剛和豐盛娛樂見過嗎?羅寧菡,蠢也要有個限度。到現在,你還以為你可以蒙混過關?”

羅寧菡卻以為這和任何時候都一樣,做事要有證據。

所以,她說:“哥哥,你這樣冤枉人不行的。你說是我做的,證據呢?”

羅墨涵猛的抓起手邊的筆筒砸到她手邊,起身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他媽的是不是傻?誰跟你講證據?爺爺要撸我,有的是說法。人家辭我都不用證據,我和你講證據?羅寧菡,別把人當傻子。是不是你,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只是想不到竟然會是你!”

羅寧菡氣極了,她起身喊道:“你根本一開始就懷疑我,不然不可能羅沫一通電話,随便兩句你就認定我。你別說的那麽好聽,好像對我多好一樣,如果真的好,你怎麽可能會懷疑我?真的好,你就會百分百信任我。”

“我他媽就是百分百信任你……”說到這裏,他才無力地吐出後半句:“才會有這個地步,我就是個感情用事的白癡。你呢?蠢毒狠,你樣樣都占,還到我這裏裝無辜?你就裝吧!以我對羅沫的了解,也知道一點,她絕不會空口無憑。她竟然暗示了她身邊沒有問題,并且懷疑到我這邊,她手裏絕對就有證據。”

說完,他見羅寧菡依舊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不免冷笑:“羅寧菡,洩露标價是要坐牢的。”

羅寧菡這回真的變色,她驚恐地看向羅墨涵:“不會,公司又沒有損失。”

羅墨涵冷眼斜睨她:“誰和你說沒有損失的?我們這一次投标失敗,打底損失就是幾千萬,更不用說後期如果沒有好的項目進來,資金砸在手裏,就是損失。”

羅寧菡:“你、你吓唬我,我要回去找爸爸媽媽,我要讓他們給我評理。”

說着,羅寧菡就沖出了辦公室。

羅墨涵頭痛地捂着額頭,現在該怎麽做?

***

很快,羅沫就趕回了公司。還未到樓上,就聽自己的助手小鄭說:“下午就你投标失敗有場會議,股東現在大罵呢!還有,今天早上聽說頂樓吵起來了。”

王總立馬眼神怪異地看向羅沫,然後木木地問:“小鄭不是會計部的嗎?”

羅沫就說他:“你這人真奇怪,能者多勞沒聽過嗎?你看我像個大學生嗎?我連高中畢業證書我都是威脅老師給我的,來這裏還不是啥都幹?這之前,标書?我聽都沒聽過的好不好。 ”

王總簡直恨不能堵上她的嘴:“祖宗啊!我可真是求求你了,這個項目是我給你的,你來一句聽都沒聽過标書。你這一整個計劃,是準備把我撸出公司吧?”

羅沫樂了:“得,走吧!我去頂樓看看,既然總裁和小妹妹吵架了,我們作為經理還是關心一下。”

王總頓時懵了:“……不是,我們作為經理關心什麽?”

羅沫笑睨他:“那我是妹妹,你是叔叔,這總有資格關心了吧?”

王總:“……好嘞!”

很快,羅沫趕到頂樓的時候,就發現除了羅墨涵、羅老太爺和羅寧菡、羅父、羅母都在辦公室,并且每一個人的臉色都可以用黑如鍋底來形容。

走到門口的羅沫瞬間臉色正經,一臉憂愁的問:“爺爺,你怎麽來了?”

王總:“???”不是,你這臉變的也太快了。在門外時還樂呵呵的……

羅老太爺見羅沫回來了,但他依舊臉色難看:“我再不來,我都不知道你哥哥和妹妹還可以幹多少蠢事出來。”

羅沫立馬奇怪:“怎麽了這是?”

羅老太爺看了王總一眼,王總卻沒有立馬退出去,而是說:“這不是我不給羅家面子啊!羅老太爺,這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也知道這次投标我們公司付出了多少。剛才我和羅總回來的路上,好好的商量過了。我和她身邊沒有可疑的,那就要好好看看羅墨涵身邊有沒有問題了。這事,無論是誰那邊出了問題,這個責任都要擔起來。”

說着,王總轉身出去,一副難以交流的蠻狠股東樣。和在羅沫身邊時,簡直判若兩人。

等王總離開,羅老太爺才冷笑着看向羅墨涵:“你明白了?這個公司不是我的一言堂。投标出了內鬼這樣的事情,損失這樣大,知道你錯在哪裏了嗎?”

羅墨涵低頭:“對不起,我不該因為是家人就……”

羅老太爺罵道:“蠢,你不是因為是家人才到這局面。你他媽是,你把人家當家人,但是人家當你是蠢豬。所以才這樣的!!!我把她逐出羅家,你把她帶入公司。你走到什麽地步,我都不奇怪。羅墨涵,你太讓我失望了!!!”

羅墨涵再也說不出話來,有些事情,他以前不看在眼裏,甚至自認為爺爺即無情又偏心,過于小心翼翼,又少了突破的精神。

但是,直到這麽重大的事情砸到了自己的頭上,才發現,有些時候失誤竟然就在一瞬間。

甚至,無法想象将自己踩到腳底的人,竟然會是自己的妹妹。

“請辭吧!”羅老太爺的聲音充滿了悲涼。

羅墨涵唰地擡頭看向羅老太爺:“爺爺,我……我就錯了這一次。”

羅老太爺卻失望至極:“這一次就夠致命了,羅寧菡不可信這件事情,我是提早已經告訴你了。但是你是怎麽做的?所以,這個結果你不冤。但是我們冤,我羅氏集團冤的不能再冤了。你自己請辭,也算是給股東一個交代了。”

羅父羅母震驚當場,更不用說羅寧菡了,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件事情,明明公司沒什麽損失,為什麽哥哥就到了這一步。

她沒想到後果,怎麽就這麽嚴重了?

羅父聽了這話,立馬起身說道:“爸,再給默涵一次機會吧!”

羅老太爺立馬轉移怒火到他身上:“你個蠢貨,就給我閉嘴。你現在關心你兒子?把你女兒塞進來的時候就該想到,他帶進來的人,他得負責。至于羅寧菡的事情,就交給警察處理。”

這下換羅母忍不住了,兒子受了這個懲罰,她本來就已經夠難受的了,結果女兒還要被抓走。

羅母不免凄聲道:“爸爸!!!你到底要幹嘛?非要我們家破人亡嗎?默涵已經讓你辭了,你就不能放過寧菡嗎?”

“放過她?我怎麽和股東交代?”羅老太爺指着羅母的鼻子說:“再說,她做出這些事情的時候,又是否把你們當成了父母和兄長?你現在替她說話,她犯蠢的時候,可是一點也沒有考慮我們羅家。”

這話一出口,羅父羅母也安靜了一瞬,羅墨涵更是無法出聲。

羅寧菡眼見羅父羅母都沒說話維護自己,而羅墨涵對自己的臉色更是難看,甚至帶了點涼涼的恨。

那一刻,羅寧菡突然明白了,自己最為堅固的後盾是羅家。

而如今,她将它們打碎了。這塊盾再不會立在自己身前了,她需要學會如何自己保護自己。

羅寧菡呆了好久,才開口說:“爺爺,你沒有證據。”哪怕哥哥說不需要證據,但是爺爺要讓警察抓自己,這卻還是需要證據的。

羅老太爺便看向羅沫,羅沫果然很适時地說:“證據?哦,我有啊!”

羅寧菡:“……哈?”

羅沫笑着說:“前兩天公司餐廳的監控不是壞了嗎?是我找人來換的,這兩天都是在測試階段,今天正好收尾。監工在檢查的時候,剛好就聽到了羅寧菡和人通話的錄音。他覺得很奇怪,很重要,剛才就發給我了。”

說着,羅沫将手機打開,放出了那段錄音。

先是沙沙的聲音,很快就聽到羅寧涵的聲音從羅沫的手機裏傳出。她的聲音甚至帶着一點點喜意。

“喂,馮總嗎?我認真想過了,羅沫現在主張的這個項目,如果失敗了的話,肯定會被全網嘲吧?我有一個計劃,我把标價洩露出去,這樣她肯定就拿不下這個項目。……我哥哥?不管了。……沒事的,只是投标失敗而已,公司又沒有損失。……爺爺?不放過就不放過,自從羅沫回來,他哪次放過我了?這一次,就當作給羅沫和老頭一個教訓。”

羅沫關上手機,笑着看向羅寧菡:“老頭?”

羅老太爺氣的渾身發抖,指着羅寧菡說道:“升米養恩,鬥米養仇。好好好,羅寧菡你真好。”

羅母羅父也是臉色灰敗、羅墨涵更是慘白着臉色看向羅寧菡:“你為了對付羅沫,就算犧牲我也無所謂,對吧?”

羅寧菡搖頭:“哥哥,不是的,你相信我。”

羅墨涵冷笑:“爺爺說的沒錯,升米恩、鬥米仇。我羅家掏心掏肺對你,結果就換來你一句‘不管了’?我他媽在你嘴裏,連個價值都沒有。你不是不知道标價洩露的後果,你根本就無所謂這個标價洩露後,其他任何人的後果會是什麽樣子的。反正你還能找到新工作養活自己,而我和爸媽是死是活對你來說,也沒無所謂,反正沒有利用價值了吧?”

羅寧菡終于哭出來了,她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對不起、對不起哥哥,我不知道這麽嚴重。我以為只是失敗一個項目而已,我不知道。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給你道歉。”

羅寧菡總歸是承受不住承認了,但是羅墨涵太心冷了。他見羅老太爺沒有撤回辭掉自己的打算,一氣之下,扯掉領帶,然後開門離開了。

羅母看着兒子,又看向女兒,整個人都惶惶不安。

羅父幹脆追兒子去了,羅母便留下看着羅寧菡。

羅老太爺極致的厭惡羅寧菡,此時說話自然也不會客氣::“你這種極度自私自利的人,竟然是我羅家養出來的,我真是不敢相信。真金白銀,竟然就養出這麽一個人來,連羅沫的一根手指頭都抵不上。到了牢裏,你就給我好好反省反省吧!”

說着,他就要打電話。

羅母幹脆沖過去跪倒在羅老太爺面前:“爸!你放過寧寧這一次吧!她知道錯了。寧寧快來,告訴爺爺,你知道錯了嗎?”

“我不是她爺爺。”羅老太爺失望至極,他看着羅母,開口說了一句:“你到現在還在為她求情,她洩漏标價的根本原因是為了讓羅沫丢人顯眼,毫無翻身之地。而這過程中,她不曾考慮過你們和默涵。但是,你還在為她求情。你親生女兒就在這裏,你可敢擡眼看看她?”

羅母哭聲一頓,果然擡眼看向羅沫。羅沫嘴角帶笑,這一刻卻也充滿苦澀。

“她在網上至我死地,你都為她罵我。如今,她不過想要讓我被衆人嫌棄,我便沒想過你能給我公道!”

羅母哭着說:“希望你理解作為母親的苦心*。”

羅沫搖搖頭:“我不理解,也不準備理解,今後我們便斷了這份血緣關系吧!羅夫人,我至今未叫你一聲媽,也擔不起你這份保護。也就……沒必要理解了吧?”

羅母一愣,擡頭看向羅沫,這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雖然從不愛她、也傷她,這一刻,羅母卻迷茫了,心中頭一次隐隐有點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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