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周卓雖然沒有再去上學，但依然每天在家裏孜孜不倦地看書做題，除了吃飯跑步去洗手間，到李兆成那裏咨詢，他就呆在自己房間裏，不會出來。
謝明江花很多時間坐在樓下上網，看他出來就是一閃而過，飯點上了飯桌也是沉默不語，只是偶爾和百惠說一兩句話。
時間一天天地過，百惠心裏着急，忍不住跟謝明江說：“先生你能不能和他好好談一談？
謝明江關掉文件，胳膊肘撐在寫字臺上：“怎麽談？”
百惠作冥思苦想狀，沉默了一會兒，很為難地說：“那也不能什麽都不說吧？”
謝明江沒吭聲。
百惠上前一步：“要是再不留下他，他後天就要走了。”
謝明江當然知道周卓後天就要走，垂着眼皮，半天才問：“換作是你，你覺得你聽到什麽，會願意留下來？”
百惠想了想：“要不然你就說他想要什麽，咱們都盡力滿足他，他還有什麽朋友的忙要幫，咱們都盡力去幫，只要……只要他願意多待一段時間。”
謝明江眯起眼睛，側頭望着窗戶：“行了，你去做事吧。”
百惠看他情緒低沉，臉色沒有絲毫好轉，有些洩氣，只得走出書房，輕輕把門關上。
晚飯過後，百惠端了兩個草莓大福走到周卓的屋子裏，周卓正在做題，連頭都沒擡地奮筆疾書，只說：“謝謝。”
百惠站在那兒，沒動。
周卓感覺奇怪，放下筆，擡起頭：“怎麽了？”
百惠抿了抿嘴唇，磕磕巴巴說：“你，後天走嗎？”
周卓點點頭，“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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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惠看着他的睫毛，滿懷希望地開口：“你……後天不走，好嗎？”
周卓眼睛微微睜大，擡頭看着百惠：“為什麽？”
百惠支支吾吾地扭了兩下，周卓看得一頭霧水，她才說：“我們不想你走。”
周卓一聽，仿佛從這話裏聽出點什麽別的東西來，臉一下白了，他挺直了脊背，沉聲道：“為什麽說你們？什麽意思？謝明江他又要幹什麽？”
他顯然是想多了，百惠慌忙擺手：“先生……先生不幹什麽，沒有壞的意思。”
周卓冷哼了一聲：“他還叫沒有壞的意思？”
“……”
周卓見她沉默，心裏預感不好，聲調一下高了：“他到底要幹嘛？直說。”
百惠的中文水平着實差勁，見周卓情緒激動，自己也激動起來：“不是，不是，只是先生他——”
“百惠！”謝明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突然推開門，朝百惠呵斥了一聲。
他滿臉怒容，頓時把百惠吓得一縮：“先生，我……”
謝明江微微側過臉：“你先出去。”
“哦。”百惠知道差點捅了婁子，哆哆嗦嗦地跑了。
周卓恍然大悟，冷笑一聲：“你在外面偷聽夠了？”
謝明江沒說話，虛掩上門，想走近一點，誰知周卓立刻就從座位上站起來，忌憚而警覺：“你幹什麽？”
謝明江一愣，把邁出去的步子又收回來。
他尴尬而別扭地杵在那兒，反而不敢輕舉妄動了，輕咳兩聲，裝作随意地說：“這兩天沒讓你上學是暫時的，我沒給你辦退學，後天你要是想去，早上還是可以讓老張送你去。”
周卓感到疑惑，擡起眼皮，直勾勾地看着他：“我不懂你要說什麽。”
他仿佛不近人情，态度也絕對談不上一星半點的友好。
謝明江手心都有點冒汗，只得硬着頭皮繼續說：“你以前住的地方離學校又不近，還沒有直達車……如果你想留在這兒，我和百惠都沒有意見。”
他聲音越說越低，說完，見周卓表情十分詫異，但并沒有說話。
謝明江吃不準他什麽态度，又說：“我最近托人給叢悅物色了幾個靠譜男人，打算幫她安排着見見面，如果——”
周卓聽的不耐煩，打斷道：“謝明江，你倒底想說什麽？”
謝明江抿起嘴巴，沉默了很久，才擠出三個字，“你留下。”
“……”
周卓一時呆楞，簡直不敢相信，他瞪圓了眼睛，終于忍無可忍，“憑什麽？我為什麽又要留下？”
“……”
見謝明江不說話，周卓情緒激昂：“你倒底要留着我幹嘛？謝明江，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麽偏偏針對我？”
謝明江早知道他會這樣，可真到了這個時候，還是覺得嘴裏發苦，低低道：“你不明白嗎？”
周卓昂着脖子，神情極其憤慨：“我不明白！你說清楚！”
謝明江眼神幽怨地看着周卓，卻無法直視他那樣的表情，最後偏過頭，近乎露骨地剖白道：“如果你願意留下，在我身邊待着，你要我怎麽樣都可以。”
“……”周卓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周圍突然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謝明江臉上發燒，忍住慌亂和無措，想走到周卓身邊。
周卓像吓到一般，從桌子上抄起一本書扔了過來，錯愕道：“謝明江，你神經病！”
那書砸到了謝明江的頭上，他的額發亂了，幾縷垂下來，顯得他也不是那麽成熟。
謝明江對那點疼痛完全無動于衷，抓住周卓的胳膊，扯着他，把他推到牆上，湊過去親他。
他把周卓的雙手按住，周卓驚慌不已，來回亂動，謝明江氣急敗壞，一口咬住周卓的嘴唇。
“……”周卓像瘋了一樣地踢他，嘴裏含糊地嘟囔着：“你……放開我！”
不知道是誰咬破了誰的嘴，謝明江嘗到一股腥甜，他退開一點，表面冷靜，實際上已經在失控的邊緣，恨恨道：“你和陸杉，不過是小貓小狗，互舔傷口，他能愛你多久？”
周卓掙紮着，試圖擺脫他的束縛，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話，只說：“你放開我！”
謝明江硬是把他抱在懷裏，聲音顫抖：“我，我……”
他有很多話要說，全擠在嗓子眼，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心亂如麻。
周卓雙手得到解放，一把将他推開，謝明江随慣性後退兩步，跌坐在床上。
周卓顫抖着雙手，火速收拾自己的書包。
謝明江看着他的背影，明白了他的意圖，仿佛一盆冷水澆頭，心已經涼透。
“你幹什麽？”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周卓飛快地說：“我走，我現在就要走。”
謝明江急火攻心，胸口一陣發悶，吼道：“現在不行！”
他眼前發黑，見周卓的動作沒有停滞，急急地說：“現在合約還不到期，你走就是毀約！”
周卓沒想到他連這點時間都要斤斤計較，猛地轉過頭，忿忿道：“就差一天，明天合約就終止了。”
“那你也得後天早上才能離開。”謝明江聽見自己冷酷的聲音，“還有三十多個小時，你提前走一分鐘，也是毀約。”
“……”
“你要是毀約，就別怪我毀約。”
周卓晃了兩下，仿佛站不住，他随手将書包扔在地上，發出咣地一聲響，背過身去，憋着滿腔委屈：“好，我待到後天早上總行了吧！”
“……”
“我要睡覺，你現在從我的房間裏滾出去！”
百惠一直守在門外，聽見裏面剛開始還算進行着平靜的對話，後面就激烈的争吵起來，她正不知所措，就見謝明江灰頭土臉地從裏面走出來，嘴還是破的。
百惠沒敢細看，趕緊低下頭：“先生，你……”
她說了個開頭，也不知道後面應該怎麽說，謝明江也沒有接話，他就像是沒看見她，直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把門重重一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