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我在訓練期間遇上了馬丁,獵狐的BOSS。他勸說我加入獵狐,并且承諾給我比法國外籍軍團更好的待遇。我看你們的資料上對他說的很少,其實很值得提一提,畢竟他是我入行後接觸到的第一個‘老資格’。他是法國海軍突擊隊的退役軍官,實際上在那之前,他就已經是MI6的一名特工。獵狐的任務單主要來自軍火商,我知道你們想知道具體是哪幾家,但很遺憾我簽過嚴密到可以讓人吐血的保密協議,這段錄音如果流出去,其中任何一家的控訴都足以讓我賠到傾家蕩産,并且還會牽連到我的家人。”
丁當用眼神向無框眼鏡表示征詢,而後者緩緩點了點頭,表示允許他在這一部分的隐瞞。
“在獵狐,我參與了阿富汗戰争。我們的任務是協助反塔利班武裝拿下馬紮裏沙裏夫機場,美軍的轟炸機一直在頭頂盤旋,老實講并沒什麽可提的,麻煩都在之後。在城裏,只要是拿着槍的人,哪怕是女人小孩,也一樣被認為是塔利班支持者,立刻會被處決。簡直是屠殺,在那之前,我還沒見過這種完全不講道理的事情。”
不過他聳了聳肩,嚼了顆花生米,又道:“但事實證明我當時太天真,在阿富汗,哪怕是只有大腿高的小孩,也能摸出顆手榴彈來跟你同歸于盡……塔利班武裝很喜歡制造人體炸彈,把炸彈縫進人體裏,人還是活的,到了人多的地方轟一下炸開,那感覺真的很糟。”
無框眼鏡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跳過這些沒用的,丁當擰開酒瓶,給自己斟上一杯,表情有些冷淡。
“我知道你們想聽什麽,美軍有沒有虐囚?當然有。本·拉登到底死了沒有?天知道。我只是聽人做事的小兵,接觸不到什麽高層機密……OK,別那麽看我,讓我想想,可能還有件事你們會感興趣。”
丁當啜一口酒,咂咂嘴,眯起眼回憶道:“01年底,有人找到了基地組織的一間地下工廠,裏面封存着六枚已經生産完畢的髒彈,這些髒彈如果被用于恐怖活動,至少足以毀滅一座中等規模的城市……這些髒彈本來應該被移交給美軍進行銷毀,但是在美軍趕到之前,它們卻不翼而飛了。美軍認為是基地組織搶走了它們,所以才會有之後那場興師動衆的森蚺行動,當時發現髒彈的小隊只活下來一個人,他負責外出與美軍聯絡,這個人後來也死了,就在森蚺行動結束後不久。”
至今為止美軍從未在對外報道中提過這些髒彈,這說明他們并沒有找到它們。無框眼鏡沉默着在這一段上劃了一條橫線,在旁邊備注了幾個小字:有待查證。
“03年,伊拉克戰争爆發。”丁當并沒有停頓太久,給人慢慢消化的時間,他就像是真的在與人喝酒閑聊,語速不快,卻也絕對不慢,“獵狐也随之轉移到了巴格達,我們同時接了好幾份單子,有試驗新武器的,也有協助作戰任務,大家都很開心,因為每天都有大把錢入賬。”
“但是馬丁并不開心,因為他老了,想要退休了,卻沒能得到應有的報酬。”
“我之前說過,他是一名MI6的海外探員,然而在當時我們并不清楚這一點——他私下與某些人做了交易,對方許諾他一個美好的晚年,代價是把我們送進地獄……啊哈,開個玩笑,他答應對方僞造伊拉克在制造生化武器的證據……唔,當時的情況你們應當也很清楚,美英發動戰争的理由就是這個,但實際上他們什麽都沒找到。”
“我們這群傻逼被他騙進一座廢棄的地下工事,裏面什麽都沒有,只有幾顆髒炸彈。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在阿富汗丢掉的那些,反正肯定是那件事給了他靈感。他讓我們守在原地,自己去通知美軍過來接收,實際上等他一走就會啓動事先安裝好的引爆裝置,把我們跟那些經不起調查的髒彈一起埋葬在地下,制造出鐵一樣的證據。”
無框眼鏡忍不住插口道:“然而他并沒有成功。”
丁當捏碎了一顆花生米,細碎的粉塵從他指間簌簌而落,臉上表情陰沉如水:“他幾乎就成功了,如果我們當中沒有一個膽子大到不要命,好奇心旺盛的要死的家夥的話……他事先準備好的引爆裝置被我們發現,拆了那玩意,所有人都吓癱了,媽的……”這還是他頭一次在談話中罵髒話,足見那一幕對他的心理陰影有多大,“我們決定去找到他,問清楚,像我這樣的年輕人還無所謂,有幾個是跟他一起在獵狐出生入死許多年的老弟兄,實在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他很警覺,發現炸彈沒有爆炸就立刻聯絡了他的交易對象,于是我們遭遇了一場‘誤炸’。”
丁當用左手中指比了比太陽穴的位置,開口道:“一枚彈片從這裏劃過,我當場昏迷,醒過來後,就發現自己被吊在鐵刑架上……一支穆【斯】林游擊隊俘虜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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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沒有多提自己被俘虜後的遭遇,日內瓦公約規定,雇傭兵不享有作為戰俘的權利。也就是說,哪怕他被切成小塊放在火上烤成肉排,也不被認為違反國際法,至多是有違人道主義。
“包含我在內,只有兩個幸存者,獵狐從那一天起不複存在……我在2004年離開伊拉克,去給非洲酋長們訓練保镖。”
無框眼鏡打斷他,提出疑問:“馬丁呢?他是否還活着?”
丁當沒說話,似笑非笑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上剝着花生的動作不停。無框眼鏡幾乎是立刻就明悟過來,下意識推了推眼鏡,他面前的這個人實在是棘手人物,別看說了這麽多,但實際上堪稱是滴水不漏,沒有透露出任何會對自己不利的信息。他有些頭疼又不能表現出來,手上卻不自覺在記錄本上加了一行标注:狡猾,不可信任。
“我在非洲呆了兩年。”丁當十分自然的跳過了對方的提問,自顧接下去道:“沒有什麽你們會感興趣的東西,我那陣子跟幾家公司簽的都是短約,屬于臨時雇員,更多是去散散心,就當休假。”
無框眼鏡不置可否,心裏卻知道丁當肯定在說謊,這兩年足夠他做很多事情,比如說——找到并幹掉馬丁。
“2006年底,我到了尼泊爾,開始給韋陀賣命。”丁當終于說到無框眼鏡最想知道也最感興趣的部分,他立刻提起注意力逐字記錄起來,“韋陀是前蘇聯軍官,前蘇聯解體後就帶着一班人逃到了尼泊爾,是那裏‘俄羅斯幫’的頭目。”
丁當毫不避諱自己給黑幫當打手的經歷,直言道:“他倒【賣】【軍】火,販賣情報,給不正當交易做中間人,幾乎沒有什麽不做的,只除了毒品。但也僅僅是自己不賣,別人當着他眼前買賣,他同樣不會管。我替他訓練衛隊,偶爾替他出面處理一些武力沖突……”
“我們得到的消息是,他為你注冊了一家私人軍事公司,并且以你的綽號命名——狂犬。你不僅擔任這家公司的主要話事人,還統帥着一整支專業的雇傭兵團隊,我們有充足的理由認為,你與韋陀并不是雇傭關系,而是更為親密的合作夥伴。”
無框眼鏡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丁當模棱兩可的說法,他這時已經顧不上态度問題,因為這個問題不得到明确,接下來的對話就毫無意義,甚至讓丁當坐在這裏的意義也消失了大半。
丁當笑。
他笑起來并不好看,這時低着頭,眼睛被擋在額前的劉海下,只露出下面咧開的嘴,倒是顯得溫和許多。他笑着端起酒杯,湊到唇邊慢慢啜飲,話音裏充滿了自嘲:“韋陀有人脈,有錢,有武器,有情報,而且不缺人手,他想要做什麽,不需要與任何人合作……又何況是我?”
“我有什麽?我什麽都沒有,我只是被他選中,推到臺前的吉祥物。”
無框眼鏡并沒有急于反駁。
這的确從邏輯上講不通,但很多東西并不能講邏輯,每個人的思考角度都是不同的。事實證明,許多當時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在許多年後去看,就會覺得理所應當。
丁當的表情平靜下來,他放下酒杯,正兒八經的看着坐在對面的無框眼鏡,認真道:“我如果真像你說的有那麽大能量,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裏磕花生,你們也不可能那麽輕易找到我……這難道還不是最好的證明?”
無框眼鏡斟酌着詞彙,盡可能委婉的表明自己的意思:“我們只是想弄清楚,你到底和韋陀是什麽關系,我的意思是,為什麽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丁當抓了一把花生灑在桌上,然後指着這些花生問對面的家夥,你覺得哪顆最順眼?
無框眼鏡眉峰緊蹙,像是遇見了不解的難題。
“就這麽簡單。”丁當道,“韋陀信佛,他把他認為合适的人選做成簽子,放在簽筒裏,然後求佛擲簽。他認為這是緣分,是命中注定……而那個人正巧是我罷了。”
這簡直像個笑話。
但歷史上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件,也都是用這樣玩笑似得方式決定的,整個人類歷史,簡直能寫成一部笑話錦集。好比說某個小胡子男人在啤酒館裏發動的革命,呃,話題扯遠了,大多數時候,它們僅僅只是……看起來像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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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PS:以上純屬胡謅,如有雷同,一定是巧合。丁總滿口胡話嗯- -信他你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