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 50

在同一間審訊室,丁當又一次見到了導師。

短短不到一個月,導師看上去衰老了許多,丁當照例給對方遞了一顆煙并點燃,然後拿出兩張紙遞過去。

“左邊這張是他們之前打算給你的。”丁當一邊點煙一邊道,“上面的機構随便你選,反正我看你哪個都不會喜歡。”

導師幾乎是一目十行的将左邊那張機構名單,眉頭深深皺起,然後他又移開視線,去看右邊那張。

右邊是一份保密協議。

“我盡可能給你争取到比較合理的條件。”丁當指了指右邊的保密協議,語氣很有些唏噓,“總之別再想談什麽條件,你把它簽了……一兩年內吧,事情結束,他們就會放你走。”

導師有些不可置信的将那份保密協議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确認上面真的沒有什麽完全不可接受的條款,才有些驚喜的擡起頭來,看向丁當。

“我真不知道說什麽好,我的朋友……”

丁當打斷他,笑道:“說聲謝謝就足夠了,我并不期望你能記住什麽恩情,接下來還要看你自己努力,我只能幫你到這裏。”

“足夠了,足夠了。”導師有些語無倫次的點着頭,“這樣就足夠了,我真沒想到,這可真是個驚喜。”

丁當笑。

“我得說,老朋友,你高興的太早。”他滿不在乎的給人潑着冷水,“有付出才有回報,回報這麽大,付出也不會小,萬事都講一個公平,有機會,也要抓得住才行。”

“不要太小看我了,狂犬。”導師恢複了鎮定,将保密協議重新放回桌上,臉上現出自信滿滿的笑容,“我在這行裏的時間比你長的多,這些通俗的道理不需要你來教,我需要的只是這樣一個機會,感謝你,由衷的。”

丁當聳了聳肩,站起身,走過去與導師擁抱。

他拍了拍對方的後背,低聲道:“祝你好運,我的朋友。”

導師同樣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微笑道:“你似乎變了許多,我幾乎認不出這是我記憶裏的那個狂犬……不過應該算好的變化,我還是更喜歡現在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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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我可真不想被你喜歡。”丁當放開手,“但願下次見到你,不是在戰場上。”

導師聞言哈哈大笑。

“那肯定不會了。”他道,“我已經太老了,是時候找個地方種種花釣釣魚,當個正常的老家夥了。”

丁當‘喔’了一聲,慢慢微笑起來,再次向他送上祝福。

“祝你好運,我是說真的,你這個老家夥。”

………………

半夜四點多,丁當被林重送回醫院。

大概是互相看不順眼的緣故,兩人一路上仍然沒有任何交談。林重将丁當一直送到病房門口,然後在門外看見了坐在塑料椅子上的王組長。

王組長的腳邊丢了一地煙頭,顯然已經坐了很久,他的手【槍就放在旁邊的椅子上,這恐怕就是沒人來阻止他在這裏抽煙的原因。

丁當有點吃驚,低聲叫了聲王頭。

王組長緩緩擡起頭,一只手取下嘴上咬着的煙,另一只手拿起放在旁邊的槍。他有點僵硬的站起身來,走到丁當面前,将人從頭看到腳,然後右手向上一擡,黑洞洞的槍口就指上了林重的眉心。

“誰允許你把人帶走的?”王組長問林重,話音冷得像冰,“你帶他去哪了?”

林重張開嘴正想解釋,那只槍口驀然又貼近了幾分,幾乎貼上了他的腦門。王組長用槍指着林重,逼着人一步步後退靠到牆壁上,他瞪着眼睛,像一頭被惹怒了獅子。

“誰他媽讓你把人帶走的!”

“你問過我了沒有!”

咆哮聲在醫院的走廊裏回響,震得人耳膜發顫,站在病房門口的中年警衛有些猶豫的将手摸向槍套,似乎不知道該不該阻止。王組長惡狠狠的盯着林重,沒有拿槍的左手指向丁當。

“你看看他!啊!你看看!他險些沒了命你知道嗎!我不管他是不是做錯事,但他是為什麽傷成這樣?為什麽!你回答我啊!!!”

“我的人!我的兵!你們他媽的想對他做什麽!我告訴你,問問你自己的良心,摸摸你的心口,你他媽還是個人嗎!”

“他做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你跟我說?就算他媽的有錯,也是老子來背!”

“你現在就給我滾!滾啊!!!”

丁當上前一步,擡手按住王組長的槍,将槍口一點點按下去,對着地面。他攔在王組長與林重之間,冷漠的回頭看了後者一眼,一轉臉,就換了副嬉笑的表情。

“王頭,您別生氣,別生氣哈……我沒事,真沒事,啥事都沒,咱們別生氣……”

王組長胸口劇烈起伏着,臉都吼紅了,好半天才勻過勁來,沒好氣打開丁當的手,将手【槍插回槍套。

他用力指了指林重,又指了指丁當,接着二話不說,轉身走人。腳步在空蕩蕩的走廊上拖出長長的足音,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的盡頭。

丁當沉默注視着他的背影,心頭有些淡淡的暖意。

林重突然笑出聲。

“早聽說王老虎脾氣暴,還特別護短……如今一見,果然不假啊。”

丁當聳肩笑了笑,反手一拳擂到人臉上,只聽沉重的一聲悶響,林重的腦袋重重撞上牆壁,整個人捂着頭軟軟滑坐下去。

丁當轉過身,抱着手臂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林重,咧開嘴笑的格外猙獰。

“疼嗎?可我也疼啊……全身都疼,尤其是腦袋,疼得簡直受不了,說不準就快瘋了……你想逼我發瘋嗎?真的想嗎?我要是發瘋,首先就殺你全家,你老爸老媽老婆兒子女兒爺爺奶奶三姑六婆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我說真的,別逼我發瘋啊,我發起瘋來自己都怕啊……”

林重擡起頭,陰戾的看向丁當,眼神是刻骨的冰寒。丁當笑得愈發猙獰,也愈發愉快,俯下身,指了指對方的鼻尖。

“另外,你那個愛給人起外號的習慣也最好收一收,我叫丁當,不叫什麽狂犬,記住嗎?”

丁當直起身,轉身往病房走,還不忘沖中年警衛笑着點點頭打了個招呼,當房門被砰一聲重重關上,林重才捂着頭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媽的。”他放下捂住頭的手,看了看手心上那抹刺眼的猩紅,喃喃自語,“都出血了,真他媽……是頭瘋狗。”

………………

第二天下午,王組長來到醫院,帶丁當去辦出院手續。

“你這個傷勢按理來說是不能出院的,但我看你在這呆的太憋屈,找院方給你特批了。”王組長幫着丁當收拾病房裏的東西,其實主要就是他自己帶過來的那些慰問品,他說着話,眼也不看丁當,走來走去的忙活,“手機我也給你拿來了,你趕緊給家裏打個電話……這次的事情我給你頂了,但沒有下一回,不是我說的,是人家說的。”

丁當坐在床邊上看他忙活,聞言有點樂,特別誠懇的道:“王頭,謝謝啊。”

“謝個屁。”王組長停下腳,扭頭望過來,一臉的苦大仇深,“你小子下次做事長點心,媽的別留下一地爛攤子給我收拾,老子就算是神仙,也兜不住那麽多……媽了個蛋的,老楊都快把我耳朵念爆了,你回去就等着挨他念吧。”

一聽到楊副組長的名字,丁當頓時苦起臉,笑也笑不出來了。楊副組長的那張嘴,實在是折磨人的利器,再說,現在可沒有阿刀給他頂鍋了……

想起阿刀,他開口問王組長:“阿刀的事情,現在怎麽樣了?”

王組長的臉瞬間陰沉下去。

“這事你真不知道?”他問丁當,“他殺了人,跑了,難道當時他沒跟你說嗎?”

丁當皺着眉搖了搖頭。

“我只是看出他有點不對勁。”丁當猶豫道,“我以為是因為花匠他們……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殺了什麽人?平民嗎?”

“嗯,平民,理由不清楚,發現人死了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巴方的警察發現死者胸口中了一槍,這才是死因。9mm的M9子彈,他們懷疑是恐怖分子幹的,但咱們的大使館接到消息就知道不對勁,因為那個時候阿刀正好在附近,而他随身攜帶的手【槍正好是M9,并且這與他求救時的說法相當的吻合。”

丁當有些難以置信:“但這也不能說明就是他幹的吧。”

王組長露出惱火至極的表情,憤怒道:“可他偏偏在這個時候跑了!他媽的他不跑留下來配合調查,不是他就不是他,還能硬栽到他頭上?他這一跑,不就是認了!?”

丁當沉默下去。

“沒跑的了,就是他幹的。”王組長下了定論,側過臉深吸口氣,又重重吐出,“一個兩個都不叫人省心,媽的,跑吧……只能希望巴方別查出來,事情萬一鬧大,他這輩子也別想回國了。”

丁當猜,如果當時王組長跟他換個位置,估計也會讓阿刀跑路……不過這件事他會永遠藏在心底,麻煩已經夠多,沒必要去賭人的信任。

就這樣吧,他想,就到這裏為止,讓他安安靜靜的做他的丁當……盡管他也明白,這其實是個奢望。

作者有話要說: PS:嗯,感覺回來了,點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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