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季聞上班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恍惚，他本來是給陳揚遞鉗子的，結果遞錯了人，被陳揚輕輕踹了一下屁股。
“想什麽呢？”中午吃飯的時候陳揚問他。
季聞說：“你說怎麽才算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呢？”
陳揚安靜了幾秒，盯着季聞看。
直到季聞轉過頭去看他了，他才問道：“你是不是搞了哪個小姑娘了？”
季聞的耳朵頓時紅了，他連忙否認，“當然沒有，開什麽玩笑？”
陳揚笑了，大概是覺得他反應可愛，之後才一本正經問道：“說說，你要對誰負責任？”
季聞有些不想說，因為總覺得會被陳揚笑話。
陳揚見他不說話，也不追問他，只是說道：“反正你得有分寸，說實話，你年紀太小，都沒有穩定的經濟來源，以後什麽樣子誰也說不清楚，你能對誰負責任？能對自己負責任就不錯了。”
季聞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陳揚補充了一句：“交女朋友可以，別的還是不要對小姑娘亂來。”
季聞說：“沒有女朋友。”
陳揚說道：“小男孩也不行。”
季聞吓了一跳，轉頭去看陳揚，見到他臉上帶着戲谑的笑容，明白他不過是開句玩笑。季聞有些自嘲地笑笑，心說自己想太多了，随後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吃完午飯太陽正大，大家都懶洋洋不想做事，躲到後面的小房間裏去吹空調。
沙發已經全部被人占滿了，季聞坐在地上靠着牆眯了一會兒，剛剛睡着，手機就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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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顯示他家的座機號。
季聞起身走到外面接電話。
這通電話是他在讀初中的妹妹季蓉打來的，這些日子季蓉放暑假，在家裏幫着媽媽和奶奶做事。
聽到季聞接了電話，季蓉的語氣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哥，你最近還好嗎？”
季聞語氣溫和：“挺好的，有事嗎？”
雖然家裏有電話，季聞也有手機，但是平時卻是很少聯系，妹妹更不會特意打電話來跟他聊天的。
果然在聽到季聞詢問之後，季蓉輕輕嘆了一口氣，說：“媽媽最近的身體很不好，前兩天還去了一趟醫院。”
季聞微微一怔，問道：“需要我回來嗎？”
季蓉連忙說：“不用，醫生開了藥也沒讓住院，我就是跟你說說。”
季聞走到角落，後背靠在牆上，柔聲道：“辛苦你了。”
他知道季蓉為什麽給他打電話，弟弟季原年紀還太小，奶奶年紀又大了，家裏很多事情都要讓季蓉擔着，她大概也就是覺得委屈了，想打電話找人傾訴一下。
果然聽到季聞這麽說，季蓉反而是沉默了片刻，才打起精神來說道：“沒事，哥你快開學了吧？”
季聞說：“還有一個星期左右。”
季蓉笑了笑，“我也快開學了，等放寒假記得早點回來過年啊。”
季聞說道：“我會的，你好好讀書。”
季蓉“嗯”一聲。
兩個人之後似乎沒什麽可說的了，便由季蓉主動挂斷了電話。
季聞沒問季蓉怎麽不給爸爸打電話，他知道季蓉向來有些害怕爸爸，這種小事她也不敢打電話過去。
挂斷電話，季聞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要回家一趟了。
他老家就在本省，可是距離c市有些距離，坐火車要十多個小時，汽車也要八、九個小時。
深呼吸了一口氣，季聞把手機收到口袋裏，轉身朝休息室走去。
下午，季聞在家裏給栗星雨做晚飯。
栗星雨跟着他進了廚房，站在他身邊看他切菜。
季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好像連刀都不會握了一樣，他說：“你別看着我啊。”
栗星雨沒說話。
季聞于是又說：“出去看會兒電視？”
栗星雨說：“我比較想看你。”
季聞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轉回頭來專心切菜。
栗星雨去拿來一袋昨天在超市買來的薯片，拆開了用手指捏了一片喂到季聞面前。
季聞稍微遲疑，張開嘴咬住了薯片，嘴唇不小心擦過栗星雨的手指。
栗星雨縮回手之後，挺開心地舔了舔自己手指，季聞的菜刀險些沒把自己給切到。
晚飯是回鍋肉炒飯。
空氣中彌漫着豆豉和蒜苗的香味，栗星雨也不怕油煙，站在季聞旁邊一直陪着他把炒飯給做好。
兩個人面對着面吃晚飯。
季聞用勺子在碗裏攪來攪去，看栗星雨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沒忍住對他說道：“我今晚要走。”
栗星雨奇怪朝他看過來，“走去哪裏？”
季聞沒什麽胃口的樣子，“我媽媽身體不好，我想回家一趟，買了今晚的火車票了。”
栗星雨愣了愣，問他：“你什麽時候決定的？”他以為季聞早就在打主意了，卻現在才跟他說。
季聞連忙解釋道：“我今天下午才決定的，正好車行那邊工作也差不多辭了，就抽空去了趟火車站，沒想到還能夠買到票。”
“要去多久？”栗星雨問他。
季聞說：“差不多開學了再回來吧。”
栗星雨還剩了小半碗飯，突然也沒什麽胃口了。
季聞要回家這并沒有什麽，可是他覺得季聞好像是在躲他。他一直以為昨晚兩個人的關系有了那麽大的進步，以後就該不一樣了，可是從今天季聞回家之後，卻并沒有對他表示出親密來，而且有些躲閃。
對此栗星雨感到很不安。
而季聞這個時候回家一趟，也許再回來的時候，他們的關系又會回到以前的狀态。
栗星雨問了一句：“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季聞沒想到栗星雨會提出這個要求，他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不太方便吧。”
栗星雨手裏的勺子轉了轉，微微低下頭。
季聞突然想起，他之前本來是想能夠有時間跟栗星雨一起出去旅游的，可是現在他卻在抗拒着栗星雨，歸根究底還是他在害怕在退縮。
心情有些不好受，季聞解釋道：“現在買票也來不及了，而且我家裏條件實在不怎麽好，我怕你過去了會住不慣。”
栗星雨已經為季聞第一反應的拒絕而受傷了，他捏緊了勺子沒說話。
季聞看他不高興自己也難過，勉強打起精神對他笑着說道：“我很快就會回來了，到時候給你帶點特産回來，你肯定會很喜歡的。”
栗星雨看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吃完飯，季聞把碗洗了，然後就拿了個旅行包開始收拾東西。
栗星雨坐在旁邊看着他，從頭到尾都沒吭聲。
季聞把東西收拾完了，站在原地看着栗星雨，他知道自己做點什麽或許就能夠安慰到栗星雨，比如說抱抱他或者親親他，告訴他自己過幾天就回來了。可是他又邁不出腳步過去，明明昨晚都做過那麽親密的行為了，可是現在他的心裏卻一直在使勁拉扯，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他只是走過去摸了摸栗星雨的頭，說：“我走了哦，你記得按時吃飯，有事給我打電話。”
栗星雨擡起頭看他。
季聞想要摸摸栗星雨的臉，後來忍住了，轉過身提起旅行包朝外面走去，關門的時候似乎輕輕嘆了一口氣。
栗星雨還是坐在原地，天色漸漸暗了，他也一直沒有開燈，就是悶悶不樂地坐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放在包裏的手機震動一下，栗星雨拿出來看到是季聞發過來的短信，跟他說：“火車出發了。”
栗星雨本來不想回，可是看了季聞的名字許久，最後還是回了一句：“一路順風。”
季聞便沒有再回複。
晚上栗星雨躺在床上很久都沒有睡着，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情緒才好，該說生氣還是失落？或者是不甘心？
睡到半夜還是沒有睡着，栗星雨翻了個身跪坐在床上，打開手機給季聞發了條短信：“到了嗎？”
他知道季聞當然沒到，他也知道季聞買的硬座火車票，現在不一定能睡着，他只是想要季聞跟他說句話而已。
果然季聞很快就回複他了，“怎麽還沒睡？”
栗星雨告訴他：“想你，睡不着。”
季聞坐在座位上，本來是微微超前趴着，這時不由自主坐直了身體，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應付栗星雨毫不掩飾的直白。
過了好一會兒，他還是回複他：“早點睡吧。”
發完短信，季聞把手機捏在手裏，頭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他覺得自己真是挺沒用的，連喜歡一個人竟然都不敢承認。
這種想法令得他心裏一陣酸楚，而手裏捏着電話等待着栗星雨的回複，卻一直沒有再等到。不知道栗星雨是睡了，還是不打算回複他了。
季聞随着火車的晃動，一整夜幾乎都沒有再睡着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