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栗星雨代理的強奸案,被告人劉逢是個二十歲的大學生,他在跟朋友的一場聚會中,帶着一個朋友帶來的女孩一起離開,兩人發生了性關系,然後那個女孩報警說他強奸。
劉逢否認自己是強奸,一口咬定那個女孩是自願跟他發生關系,第二天醒來之後向他要錢他拒絕了,之後就報警說他強奸。
經過與劉逢和他的家屬商議,栗星雨打算為他做無罪辯護。
盡管在這之前,栗星雨告訴他如果肯聯系被害人進行賠償,獲得被害人的諒解書主動認罪或許最後判決的結果會更好。
可是劉逢堅持,栗星雨便沒有繼續勸說,只是将可能的結果原原本本告訴他。
在證據中有一段警方調取的監控,是他們兩個從酒吧離開,劉逢一手架着那個女孩往外走。從監控裏面的狀态來看,她肯定不是完全昏迷,因為雖然被劉逢架着,但是兩條腿是自己在往前邁步的,只是腳步蹒跚,看起來人并不清醒。
被害人說自己那時候已經不省人事了,不知道發生什麽,而她的朋友說劉逢只是說送她回家,因為劉逢平時性格還算老實,所以大家都沒有懷疑。
而劉逢說是因為被害人先對他表示了暗示,他才帶她一起離開,并對朋友們謊稱送她回家。
栗星雨還想找到別的監控視頻,可是劉逢帶被害人回去他的租屋是一棟老房子,沒有更多的監控,所以也無法認定女孩那時候是不是真的不省人事,而出租車司機因為不記得車牌,已經找不到了。
之後栗星雨去了一趟劉逢的租屋,見到果然是非常老舊的房子,一層樓有四戶人家,樓道裏狹窄陰暗。
他在樓道裏面站了一會兒,聽到一間房間裏面傳來了激烈的争吵聲還有小孩的哭聲,他注意到那間屋子的房門是緊閉着的。這時一個老奶奶倒了垃圾從樓梯慢慢爬上來,掏出鑰匙打開旁邊一間屋門,栗星雨連忙走了過去,對她和氣地微笑一下,說:“奶奶,我是房屋中介,我已經幾天聯系不上這一家的租戶了,不知道你最後一次看到他是什麽時候?”
老奶奶打量着他,說:“隔壁這學生好像出事了,你不知道啊?”
栗星雨詫異地“哦?”一聲。
老奶奶看了一下四周,小聲說道:“被警察抓了。”
……
栗星雨從劉逢的租屋出來,擡頭看一眼天空,覺得太陽已經有些曬了,不知不覺夏天又要到了。
Advertisement
他畢業已經六年,再不會有暑假。從一開始覺得很辛苦,到現在好像不知不覺都已經習慣。
趁着有點空閑時間,栗星雨開車去郵局交了一張交通罰單。
從那天在法院外面一起吃了一頓飯之後分開到現在一個多星期了,季聞果然沒有再跟他聯系過,這一次短暫的重逢好像都顯得有些不真實。
而這段時間,季聞不過是出了一次差。
他去外地聯系購買自動洗車設備的事情,同時在當地考察了幾個汽車清洗美容維修的連鎖店。回來之後,就進行整個店面的裝修改造和洗車設備安裝,每天忙得暈頭轉向。
季聞習慣了事事親力親為,向設備工廠派來的安裝維護人員了解設備的維護和使用情況,親自對設備進行試驗。
等到自動洗車設備正式開始運行的第一天,星宇搞了一個酬賓活動,接連周末兩天為所有客人免費洗車。
等待取車的時間裏,還為客人搞了抽獎的游戲,向客人宣傳最近的優惠活動,邀請客人辦理充值會員卡。
反正這個活動吸引了不少周圍小區的住戶來辦理洗車卡。
就在這個時候,栗星雨收到了有人送給他的一份禮物。
禮物是上回那個跟他車子追尾的老板叫人送來的,他拆開信封看到是一張星宇的充值洗車卡,具體有多少錢他并不清楚。
栗星雨給那位老板打了電話,說無功不受祿想要拒絕他的禮物,那老板在電話裏面含糊其辭,只說讓栗星雨一定收下。
聽他的态度,栗星雨覺得這張卡可能并不是他送來的,雖然是過去的客戶,可是官司打完了之後那麽久都沒有聯系,突然送這東西來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栗星雨覺得可能是季聞送的。
他坐在辦公室裏,洗車卡就丢在桌面上,猶豫着要不要把洗車卡給季聞還過去。
最後栗星雨還是決定算了,這充值卡裏面哪怕號稱充了幾十幾百萬,只要他不用對于星宇來說就沒有損失,而且季聞自己都沒有明說是他送的,栗星雨主動去找,反而有些奇怪。
過了兩天,栗星雨跟律所的人一起聚餐。
地點定在一個酒樓,幾乎事務所的全體人員都到了的。
栗星雨不怎麽說話,因為要開車所以也沒人來灌他酒。
倒是主任讓他用飲料代替酒跟他幹了杯,還拉着他聊了好一會兒。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事務所司機小趙一驚一乍叫了起來,說明天一早要去機場接個重要客人,結果他今天忘了洗車了。
小趙是主任老婆家的親戚,沒什麽本事,就安排在事務所當司機。平時為人就馬馬虎虎的,做事情一點不牢靠。
時間已經快晚上八點,估計不少洗車店都關門了。
家在這附近的一個助理說道:“剛才過來的時候不是經過那家星宇嗎?它關門挺晚的,現在去估計來得及。”
“星雨?”一個三十多歲的律師跟栗星雨開玩笑,“你開的?”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來。
栗星雨也跟着笑笑,說:“是啊,我開的,以後給你們打折。”
有人拍着桌子說:“打什麽折?一點都不大氣,至少也得免單啊!”
栗星雨聽了只是微笑。
小趙急急忙忙出去洗車了。
結果過了十多分鐘,他打了個電話回來,說是在洗車店那邊出了點事,跟人打起來了。
主任接到電話頓時就怒了,他對于小趙這性格也是看不慣,做事做不好,惹麻煩倒是很拿手,偏偏又是老婆那邊的親戚,想開掉也說不出口。
這裏一群人都是搞法律的,知道打起來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于是有人說道:“去兩個人看看吧。”
主任知道栗星雨沒喝酒,看了他一眼有些猶豫。
栗星雨注意到他目光,于是主動說道:“我去吧,我認識那邊老板。”
一聽到有熟人,主任頓時對栗星雨說:“那小栗你一定得去,事情如果嚴重就給我打電話,不嚴重的話幫我跟人說能不能算了,需要賠償什麽的都跟我說。”
栗星雨點頭,“我知道。”
與栗星雨一起過去的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溫律師,溫律師性情穩重,遇到事情向來比較冷靜。
他們兩個到了星宇,發現自動洗車的庫房大門已經關閉了,旁邊修車行門還開着。
修車行地面上工具亂七八糟擺放着,顯然事情發生突然,到現在還沒來得及收拾。
小趙被三、四個小工看住了不讓他走,陳揚坐在旁邊陰沉着臉看着他。
見到栗星雨匆匆趕到,陳揚站了起來有些詫異,“栗星雨?”
栗星雨過來得急,這會兒微微有些喘,他對陳揚點頭喊了一聲“揚哥。”
同時旁邊小趙大聲喊他:“栗律師!”
小趙一動,就被旁邊一個年輕小工用力推了一下,身體撞在牆上。
陳揚有些詫異問栗星雨:“你朋友?”
栗星雨搖頭,“我同事,晚上一起聚餐,他是過來洗車的,不知道究竟出什麽事了?傷着人了嗎?”
陳揚眉頭微蹙,說:“我們已經報警了,正在等警察過來。”
與栗星雨一同過來的溫律師不禁問道:“傷得嚴重?”
“星雨?”在陳揚回答之前,有人從裏面休息間走出來,挺驚訝地喊了一聲栗星雨的名字。
栗星雨其實不用轉頭去看,聽聲音也知道是季聞,可是當他看到季聞赤裸着上身并且還露出猙獰傷口的手臂時,不禁緊緊蹙起了眉頭。
他問小趙:“你打的?”
小趙說:“是他們先動手的!”
小趙過來汽車想要插隊,結果跟旁邊洗車的小工發生了糾紛,那小工先推了他,小趙就整個人被點燃了,沖進來撿起地上的扳手就要往小工頭上敲,結果被季聞伸手擋了一下,留下一條又長又深的傷口。
看着季聞手臂上的傷口,溫律師壓低了聲音在栗星雨耳邊說道:“你看夠輕傷了嗎?”
栗星雨沒說話,只是盯着季聞手臂的傷還有蜿蜒的血跡。
季聞問栗星雨:“你朋友?”
栗星雨沒有回答,只是說:“怎麽不去醫院?”
陳揚在旁邊說道:“在等警察過來。”
栗星雨說:“沒關系,先去處理傷口吧,警察這邊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季聞卻又一次問道:“你朋友?”
陳揚忍不住說了一句:“他說是他同事。”
季聞于是說:“那算了吧,讓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