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結局（二）
“帝君，真的是你！青龍那臭東西同我說你在洗華山谷，我還不信，原來竟是真的。”
白發少年瞪着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一臉驚喜地笑着，說罷作勢就要入黑水河向柏麟靠近。
“別下來！”
柏麟雖說不記得少年是誰，但心底卻不知為何，不願看到少年受傷，下意識地脫口厲聲喝道。
少年被吓了一跳，表情有些委屈，嘴角耷拉了下來，小聲道：“帝君，可是怪螣蛇沒能攔住青龍他們，讓他們傷了魔煞星羅睺計都？”
柏麟聞言，眼神陡地冷了下來，他表情陰鹜地瞪着螣蛇，蒼白的雙頰微微抖動，聲音無比陰沉地道：“是你們傷了他？”
螣蛇從未見過這樣的柏麟，渾身被赤黑魔煞之氣萦繞，眼底盡是妖冶紅色，眉心那抹熾火印記更是閃爍着攝人心魂的妖異紅光。
若不是那張清麗熟悉的面孔，螣蛇幾乎快認不出這是那個曾經站在天界頂端高不可攀的柏麟帝君。
眼見着柏麟身上戾氣暴漲，螣蛇忙回過神來，搖搖頭，應道：“不是的帝君，螣蛇從未參與其中，至于青龍……青龍也是奉命行事，迫于無奈……”
柏麟冷笑道：“我不管是誰傷了他，待羅睺好了之後，我定要上天界好好算這筆賬！”
說罷柏麟也不再理會螣蛇，探手便要去取飄在河上的金蓮，卻聽螣蛇高聲喊道：“帝君，不可！”
可已經來不及了，螣蛇話音剛落，柏麟只覺觸到金蓮的指尖已然被灼得一片通紅。
螣蛇看柏麟受了傷，心疼得不行，道：“帝君可是忘了這黑水河是連着天界的禁地，與青蓮境相通，河裏長着的金蓮有九九八十一朵，每一朵都是在青蓮境淬煉心性的上神真氣所凝，更是食着那些上神的血肉而生。”
“這金蓮雖說是可令人起死回生，但難以采下來，便是采下來也活不過片刻。唯有以上古真神的血滋養，方能保存……”
螣蛇話還沒說完，就聽得劃拉一聲，刀尖劃破皮肉的聲音，他又驚又痛地低呼道：“帝君！”
柏麟沒理會他，忍着被灼傷的痛拼盡全力将那金蓮摘了下來，捧在鮮血如注的手心裏。
他頭也不回地向着來時的路疾步走着，若不是這黑水河使不出法術，只怕他早已飛奔回去了。
“帝君！”
身後傳來了螣蛇帶着哭腔的聲音，柏麟心底生出不忍，頓住了腳步，微微側目，漠然道：“螣蛇，前塵往事我早已忘盡，我本不願與天界糾纏，可他們偏偏不放過我，還傷了羅睺還他險些魂飛魄散，這筆賬我定會讨回來。”
“我雖不記得你，但心底卻會對你不忍，想來之前你我也應當是朋友，日後對戰之際，我會讓你幾招，好自為之。”
柏麟說罷便要走，螣蛇卻不顧黑水河蝕骨之痛，噗通一聲入了黑水河，追了上來，拉着柏麟的衣袖，委屈地跟着孩子一樣，嚎啕大哭道：“我不要跟帝君兵戎相見……”
柏麟身子一僵，似想起了往日同這個青年一般容貌的孩子老是纏着他，那孩子驕縱任性，給他闖了不少禍，每每他訓斥時，那孩子也是這般扯着他的衣袖抱着他的大腿嚎啕大哭，讓他不忍再訓斥。
他忍了忍，甩去了腦子裏莫名其妙的記憶，冷聲道：“放開！”
螣蛇見這招不管用，立即收回了眼淚，撇了撇嘴，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轉，仰着頭望向了柏麟冷漠的側臉，道：“帝君，就算是你拿了金蓮回去也不知該如何用，這世上就只有我知道，你若不帶我回去，我就不告訴你。”
柏麟平生最恨別人威逼利誘，若不是看着少年那張臉，他恨不能當下便掐死眼前這人。
他閉了閉眼，不讓自己去看少年得逞的笑容，厲聲道：“你若膽敢玩笑，我定會殺了你。”
柏麟甩開了螣蛇，艱難又奮力地向來時的路走着。
待兩人出了寒玉峰，就聽得半空一聲巨響，不過片刻，一群人從天而降。
“青龍！”
螣蛇驚呼出聲，随即便擋在了柏麟身前，怒聲喝道：“青龍，你們不要欺人太甚。百年前，你們便誅殺了一次帝君，害得他險些身死神滅，如今還窮追不舍，簡直混賬至極！”
“螣蛇，你讓開！我也是奉命行事！”
青龍看着螣蛇護犢子似的護着柏麟，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快。
但螣蛇護着的那人到底是他尊敬的帝君，他還是斂了怒氣，頓了頓，道：“再者說來，天帝從未說過要傷帝君性命，天帝不過是想着讓帝君重返天界，在青蓮境淬煉之後恢複他帝君的神位。”
螣蛇聞言啐了一口，怒道：“老子信了的鬼，今日有我在，你們誰也別想近帝君身半分。”
螣蛇說完，微微扭頭，小聲道：“帝君你先拿着金蓮去救那瘋子吧，金蓮入藥需得萬年玉髓為引，将那萬年玉髓與金蓮煉成丹藥給他服下，定會救回那瘋子的。”
柏麟神色複雜地看了眼螣蛇，低聲道：“螣蛇，多謝！”
螣蛇愣了愣，随即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只是笑着笑着，螣蛇眼裏就泛起了淚花，他慌忙垂了眼，掩去眼裏的痛苦，半晌才擡眼看向了柏麟，道：“帝君說笑了，是從前我對你不住，如今只願能多還帝君一點。”
柏麟眉頭微皺，道：“從前種種我已忘卻，你也莫要放在心上，保重！”
說罷，柏麟便瞬間消失了，青龍見狀作勢要追，螣蛇卻死死地拉住了他，道：“青龍，你莫要追了，這洗華山谷陣法頗多，又天生克神仙法術，便是你用天眼也無濟于事。”
青龍聞言氣得要死，劍眉倒豎，鳳眸怒瞪着挑着眉一副吊兒郎當的螣蛇
見他松開了自己後，還叉着腰做了個鬼臉，青龍簡直氣極反笑，沒好氣道：“你這蠢東西，我從未想過要帝君性命，倒是你，可是害慘了帝君。”
螣蛇瞪圓了眼睛，殷紅的薄唇微張，露出個不可置信的表情來，半晌才嗤笑道：“青龍你莫不是氣瘋了，開始說胡話了？”
“我說胡話？”
青龍冷笑了一聲，道：“你這蠢東西好好想想，上萬年的玉髓作藥引？這世上上萬年的玉髓哪裏去尋？”
“莫說這會兒着急用，便是不急，要找到這上萬年的玉髓也找不出。偏生咱們這帝君原身就是玉石，你說他為了救那魔煞星，他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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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麟一路捧着金蓮回到大廳，那殷紅的血珠在地上落成了一串串鮮紅的梅花，美得令人心驚。
瘋老頭兒看着渾身血污，發絲淩亂的柏麟帶着些零星笑意走到了羅睺身前，低聲道：“阿羅，我回來了，金蓮我也取回來了，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的！”
說罷，他又扭頭看向了瘋老頭兒，神情冷冽，道：“瘋老頭兒，這金蓮入藥需萬年玉髓為引，可是真的？”
瘋老頭兒聞言，一雙渾濁的眼睛瞪得宛如銅鈴，良久才氣急敗壞道：“誰說的，簡直一派胡言！”
柏麟眸色沉了幾分，低聲喃道：“看來是真的了！”
“柏麟，你莫要發瘋，羅睺歸于混沌本是天道早已定好的，豈能是你能左右！”
瘋老頭兒看柏麟蒼白的清麗面孔湧上了瘋狂神色，一時吓得搶在了他前面開了口。
柏麟擡眼看向了瘋老頭兒，眸底是決絕的瘋狂，他嘲諷地笑了笑，帶着無盡狂傲，“天道又如何？便是天道也不能阻我救他！”
“不過就是萬年玉髓，這裏不正好就有一塊嗎？”
瘋老頭兒聽罷，一時氣血翻湧，怒聲道：“柏麟，你當真瘋魔了不成？你可知你在說什麽！玉髓乃是你原身精魂所在，取了它你還有命活嗎？”
“我只想要他活！”
柏麟面沉如水，直直地迎上了瘋老頭兒的目光，道：“我記不起他曾經有多愛我，他甚至為了這所謂的虛無缥缈的東西丢了魂失了命，可我卻半分也記不起！”
“我曾想要是我能想起夢裏的那個人，哪怕付出性命我也是願意的。直到遇上了小修羅，我的那份執念倒不是那麽深了，想着只要能與那個小傻子修羅厮守一生，也是不錯的。”
“想來真是可笑，我不過就是想此生與所愛之人厮守，而我拼盡性命相護的天界和天道卻連這點願望都不給我！”
“如今我什麽都不要了，什麽天道什麽愛恨什麽三界我統統不要了，我只想要小修羅活着。”
瘋老頭兒搖了搖頭，無奈地輕嘆：“到底是偏執的瘋子，便是忘卻前塵也改不了你這性子。”
“你當真願意舍了上古神族的真身，魂歸混沌？”
“當真！”
“不……不可！”
柏麟話音剛落，就聽羅睺低沉微弱的聲音響起。
柏麟桃花眸灼灼如春花般亮了起來，他低頭看着已然睜了眼，臉上的黑色脈絡花紋消散不見的羅睺，眼前的這張面容漸漸與他夢中模糊的面孔重合起來。
柏麟看着那張臉，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他擡起沒口子的手覆上了他肖想已久的面孔，癡迷地描繪着那英朗的五官。
那人眉眼生得這般好看，他早該是刻在了骨子裏，怎麽就忘了呢，他怎麽可以忘了！
直到那如紅梅般的血跡污了那張面孔，柏麟回過神來，微蹙着眉，露出了些零星的笑，“羅睺，你看，我到底還是記起你了！”
羅睺卻大力地抓住了柏麟的手，幾乎是低吼着道：“柏麟，你這個瘋子，膽敢再毀了你自己，我羅睺計都發誓，從此便要忘了你，忘了所有關關于你的一切，包括對你的愛！”
“你聽見了嗎！柏麟！”
柏麟微蹙的眉頭是濃得化不開的痛色，他低頭輕輕覆上了羅睺微涼的薄唇，堵住了羅睺接下來更傷他心的話。
好一會兒，他才結束了這個痛到極致的吻，他抵着羅睺的鼻尖，帶着些哀求的意味，哽咽道：“阿羅，別說那些話，縱使我是石頭，也會被傷到。若是連你都忘了我，都不愛我了……”
他看着羅睺憤恨的目光，心中更痛，慌亂地垂下了眼，頓了頓，道：“罷了，忘了也罷。愛恨本就虛無缥缈，你忘了我，或許活得更快活些。”
柏麟擡眼看向了瘋老頭兒，低聲道：“老頭兒，動手吧！”
“你敢！”
羅睺目眦欲裂，拼着最後一口氣，暴怒地吼道，許是悲憤太過，竟生生地咳出了許多血。
柏麟心中又痛又急，不敢再看，對着瘋老頭兒高聲道：“谷主，柏麟一生從未求人，今日柏麟求你出手相救！”
說罷柏麟作勢要掀袍而跪，羅睺撐着身子生生地抓住了他，猩紅着雙眼恨聲道：“你若是敢跪，我現在便自毀元神！”
瘋老頭兒見狀也是吓得不輕，忙扶住了柏麟，又心痛又無奈道：“瘋子，都是瘋子！我應了你就是，快起來！”
柏麟聽罷，帶着淚笑了，宛如梨花帶雨。
羅睺卻是氣血翻湧，暴怒道：“不準，我說不準……”
柏麟唯恐羅睺氣不過當真自毀元神，當即就封了羅睺僅存的修為。
“阿羅，我不要什麽愛了，我只要你好好活着，便是忘了我也好！”
眼瞧着老頭兒開始取柏麟的玉髓精魂，羅睺再也壓不住心口翻湧着的氣血，生生地吐了好多血。
他拼盡了全力才抓了柏麟一片衣角，淚眼模糊地看向柏麟，委屈地像個孩子一樣哽咽道：“阿麟……阿麟，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別對我這麽狠心。”
“阿麟，你從來不知，我便是死了也不能不愛你，你為何就不懂！若是沒了你，我這麽些年守在谷外又是為了什麽。”
“我一生所求不過就是與你厮守，為何就這麽難？為何你要這麽狠心，為什麽就不能可憐可憐我！”
羅睺痛苦地低吼着，他無力地扯了扯柏麟的衣角，哭得血淚橫流，狼狽又可憐地哭着：“阿麟，你回頭看看我，可憐可憐我，不要留我一個人！”
柏麟聽着羅睺的哀求，心裏好似有萬把小刀在拉扯着，痛得他不能自已。
羅睺那麽驕傲的一個人，若是絕望到極致，又何至于哭得像稚童一樣拉着他的衣角，低到塵埃裏苦求着。
他多想回頭就這樣抱着羅睺一起魂歸混沌，可他終是不忍。
那人不該為了自己身死魂滅兩次，他那般潇灑恣意，就該忘了他重新開始，這是他欠他的。
柏麟垂眸看着已然絕望的羅睺，露出了個慘淡的笑來，他擡起漸漸半透明的手，落在了羅睺眉心間自己點的那道紅線，低聲喃道：“阿羅，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何至于愛得這般慘烈！”
“不！”
羅睺大吼了一聲，渾身真氣暴漲。
衆人只見一團奇異的白光将兩人團團包住，瞬間消失不見了。
瘋老頭兒低低地嘆息着，“到底天道還是眷顧他們的，只願在另一世界，他們能結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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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麟……阿麟，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別對我這麽狠心。”
“阿麟，你從來不知，我便是死了也不能不愛你，你為何就不懂！若是沒了你，我這麽些年守在谷外又是為了什麽。”
“我一生所求不過就是與你厮守，為何就這麽難？為何你要這麽狠心，為什麽就不能可憐可憐我！”
“阿麟，你回頭看看我，可憐可憐我，不要留我一個人！”
羅候又一次被那一聲聲凄厲的阿麟給驚醒了，自他出了一次車禍後，就老是做這個夢，夢裏一個滿臉血污的英朗男人可憐又狼狽地拉着一個滿頭白發瞧不真切面容的人，苦苦哀求着。
可那個白人男人從始至終都不曾回頭看那個人，每每這個時候他都絕望得窒息，然後從夢中驚醒。
每日每夜都被這種窒息驚醒，沒睡一個好覺，羅候感覺自己快瘋了，脾氣暴躁得不行，得罪了不少人，已經轉了好幾個學校。
昨天他老爸又給他轉了一個學校，是郊外的一個私立學校，說是環境特別好，師資力量也很好，升學率特別高。
他是不信的，不過他也不在乎，左右他待不了多久。
可當他踏進教室那一刻，對上他同桌那雙清淩淩漂亮的驚人的桃花眼，他那顆躁動的心似找到了歸處，竟奇跡般感到了一絲安寧。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同桌是小瘋子》前世篇已完結，如果感興趣的話請關注一下現世輪回篇，麽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