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接風宴

一聽這話,張立瞬間紅了眼眶,他徒勞地張張嘴,卻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過了很久,才說:“老夥計們,是我張立…對不起你們啊!”

“張大哥可千萬別這麽說,這都是我們自願的。”

“是啊,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

“對對對,張大哥你別傷心,我們大夥還等着你領着我們殺回京城救回親人呢!”

“……”張立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有知交如此,夫複何求?他拍拍跟前人的肩膀,“你們如此信任張立,我張立,定不會讓你們失望。先好好休整一下,明日,見一見王爺吧。”

“好。”

“好。”

“張大哥你也快去休息吧,一夜未眠了。”

“好。”

一場危機,就這樣在深夜無人知曉的時候,輕易化解了。

而此時的郡守府中,昏睡了幾乎一天的魏景行,這時候也清醒了。他扭頭看了看身邊正睡得正香的慕鶴軒,掙紮着想要坐起身來,卻被胸口突如其來的一陣疼痛襲擊,不由得悶咳起來。

慕鶴軒聽到動靜,驚醒了過來。

“阿行你醒了!怎麽樣?我去倒水給你喝。”說着雷厲風行地下了床,赤腳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又走回來。

“把鞋…穿上,咳咳……”

“沒事,地上的毯可暖和。”慕鶴軒扶起他,給他喂了兩口水,再扶他靠在軟墊上。

他的神色稍微有點不正常,眼神有些閃躲,眼底青黑一片,顯然是并沒有睡多少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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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麽了?”

慕鶴軒避而不談,強笑道:“還能怎麽,高興呢。昨天袁成書送來的卷子我都看了,挑中了十個人,下午我去見見。總算可以松一口氣了。”

正說着,有人來報,東柳營的騷亂已經平息了,并且張立的重甲部隊已經來了。

“這還真是好事成雙!”慕鶴軒驚喜道,“幹脆咱們慶祝一下吧,正好替幾位将軍接風洗塵。”

“好。”

“吩咐下去,明日酉時在臨江閣設宴,爾等當盡心準備。去吧。”

“是。”

第二日,閣中設宴,觥籌交錯。

兩列桌椅,左邊是文臣,右邊是武臣。楚國終于也有自己像樣的班底了。之前陳福歆的舊部也已經被不知不覺地清洗了,伏誅的伏誅,被架空的被架空。

慕鶴軒從來沒有想過會這麽順利,他看着場下的各位,有一大半都是生面孔,有些是他昨日已經見到的,有些還沒有來得及見。

他舉杯,“在場的諸位都是有才幹的人,我穆某就不說那套虛的,以後楚國就靠大家了。來,王爺不能飲酒,我代王爺敬你們一杯。”

他說的這話其實也還有另外一種潛臺詞,就是魏景行不勝酒力,你們別去敬他酒。在場的誰不是聰明人?既然他這麽說了,那些原本蠢蠢欲動的人也都按下了心思。

“穆公子嚴重了。”

“穆公子,請。”

大家都知道,這位穆白羽穆公子,雖無具體官職在身,卻是王爺身邊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相當于第一謀士的地位。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他。

他要敬酒,當下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舉起杯盞,将裏頭的酒一飲而盡以視誠意和衷心。或許在他們心中,這位穆公子已經不知不覺将王爺的權力架空了吧。這也怪不得他們,畢竟一直以來,魏景行這位楚王的存在感可一直有點弱。

飲完了此酒,慕鶴軒道:“諸位随意吧。”就在魏景行身邊坐下來,小聲地詢問他感覺如何,在聽到肯定回答之後,才一邊幫他布菜,一邊給他講解這些人有什麽才幹和把他們安排在什麽職位。

魏景行只是安靜地聽着,不時淡笑颔首。

看在不熟悉他的人的眼中,就是這位王爺果然沒脾氣!

而見識過他的“可怕”的老人,卻在心中膽寒,更加不敢說話。

但這時候,魏景行卻開口了,他是對着右邊說的,“幾位将軍的事,行止都聽說了。父皇此舉,實在令天下将士寒心。”

他嘆了一口氣,“如果幾位叔伯相信行止的話,就将事情交給行止吧,必将嬸娘妹妹全須全尾地帶回來。”

他端起面前的杯盞,“行止不勝酒力,便以茶代酒,先幹為敬。”

他此番姿态放得很低,反倒增加了這幫糙漢子們對他的好感,有的人想到遠在上京的妻女,甚至紅了眼眶。

幾個人忙站起來将杯盞中的酒一飲而盡,再齊齊出來走到場中央跪下,恭敬地磕了一個頭,高聲齊呼:“臣等必赴湯蹈火,以報君恩!”

“幾位叔伯快快請起。”魏景行伸手虛扶一下,遞個眼神給張立。張立會意,下場将他們一個個攙扶起來,請他們回到座位。

老将落座,賓主盡歡。

“王爺!您讓袁公子繞過我吏部自行篩選可用之人,是否有違祖制?這些人沒有正經出身,如何可堪大用?”

說話的竟是趙覃。

因為他這句話,在場不少人都漲紅了臉。

“趙大人你當初不過是陳福歆身邊的一個師爺,他看你得力,讓你掌管吏部,你不僅背叛他,如今還大談什麽正經出身。恕我直言,這其中最‘不正經’的當是您吧?”

“你!”

“我們幾位,好歹還考過童試,最不濟也是個秀才出身,可您呢?”

“……”這回輪到趙覃的臉青一陣紫一陣的了,他最忌別人談論這個,不想竟真有人這麽膽大,敢大庭廣衆之下下他的面子。他将目光投向慕鶴軒,那意思很明顯,當初可是你拉我上的賊船,如今你可不能不管我。

不料慕鶴軒卻像沒看見一樣。

趙覃心想,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穆公子!如果不是我趙覃,你在楚國搞的這些小動作會這麽容易,現在想過河拆橋?完了!你不要忘了……”

“賬簿。”

這輕飄飄的兩個字成功扼住了趙覃的喉嚨。

“趙大人,黔首,黔首,你就當真以為他們是驢腦袋嗎?”

在場的人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趙覃卻是一聽就明白。慕鶴軒這是拿百姓來威脅自己,如果賬簿的事情曝光出去,那麽憤怒的民衆會做出什麽事誰也不敢預估。

也許他們會闖進自己的家中,殺了他的老母和幼兒……

他不敢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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