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張立平亂
最終,慕鶴軒從二十幾人中篩選出十個,約好了明天見面。
“為什麽不多選幾個?有些也還可以,不是嗎?如果稍加打磨……”
“人貴在精,不在多。更何況我們的時間本就不夠,不可能再多花心思培養。”
“……也對。那我讓人通知他們?”
“嗯。”
“……你也休息休息,會好的。”袁成書輕輕地拍了拍慕鶴軒的肩膀。
慕鶴軒沒有理會他,只怔怔地看着魏景行沉睡的容顏。他嘆了一口氣,只好靜悄悄地走了。
不知不覺,又到了夜晚。
月華如水,傾瀉而出。
離城三十裏處的東柳營,一場策反正在進行。
“陳大人對我們怎麽樣?大家心知肚明。我們豈能讓他無辜枉死,死後頭顱還懸挂在城門之上受辱!”
“不能!不能!”
“弟兄們!我們沖到郡守府去,抓了狗王爺,反出大興!”
“反出大興!反出大興!”
“自立為王!!”
“自立為王!自立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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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整齊劃一的叫喊聲中,一個突兀而尖銳的聲音響起,“石将軍!某聽說陳大人謀反,是不是真的?”
“胡說!陳大人不可能會謀反!你聽誰說的?!”
“哼,那還用聽誰說嘛?城門上告示都寫着呢,有理有據的……”
“那是誣陷!”石忠闫幹巴巴地喊出這句話,神色有些不對勁,衆人見了更是狐疑。
過了一會兒,他看無人回應,不得已又喊了一聲,“快走啊!”
衆人愣了一會,這才稀稀拉拉地拾起兵器跟上他的腳步。
東柳營大部分是步兵,進行城戰的時候很有優勢,也擅長借夜色掩飾自己,只是不适合遠距離作戰。
從營地跑到城門,既耗費時間,也消耗了士兵們一半的精力。他們必須修整一下才能攻城。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就已經在別人的監視之中了。在他們離城門十裏的時候,就有人去郡守府報告了。
所以,等他們到達城門下的時候,等待他們的,除了他們郡守的頭顱,還有虎視眈眈的城門衛,以及在臨江閣宴會上被擒拿的人,其中就有另一位石将軍,石忠闫的哥哥。
張立正站在城牆頭,俯視着這群“跋山涉水”而來的人,眼神輕蔑,就像是望着一群烏合之衆。
張立很果斷,他老了,但是寶刀未老。
不等石忠闫有開口的機會,就吩咐往下射箭。他也知道這樣只能抵擋一時,因為城門上的那些士兵,同樣是一群烏合之衆。可是沒關系,只要撐過一個時辰,他的精銳部隊就來了。
到時候前後夾擊……
石忠闫一面運用手中的長槍不斷揮開迎面而來的箭矢,一面向上面喊話:“你是何人?識相的快……”
“張立。”
話才說了一半,就被一個淡淡的蒼老的聲音打斷。
張立是何人?曾經的戰神。
就算是曾經,那也是戰神。
下面的士兵,有多少是聽着他的故事長大的,有多少,将他立為終身榜樣。
就是這樣一個本該站在神壇上的人,如今就在城頭上。
信嗎?
石忠闫根本不信。
“呸!不知道哪裏來的糟老頭子,也敢冒充張老将軍!”
張立沒有理他,仿佛不屑與他對話。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人,一根筋到蠢的地步,哪怕他很勇武善戰,也應該毫不猶豫地放棄他。
在這點上,張立和慕鶴軒的觀點是一致的,“人貴在精而不在多”。沙場上瞬息萬變,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永遠是最早一批的炮灰。他們真正需要的是帥才,而不是這個連将才都稱不上的莽夫。
想通了這一關節,張立神色一凜,淡淡地吩咐:“格殺勿論。”
“是!!!”
底下的人只覺得箭矢射過來的密度漸漸加大,間或還夾雜着零星的火箭,他們抵擋得越來越吃力,別說是攻上城牆了,就是連靠近都很困難。
石忠闫見狀狠狠地啐了一口,口上不幹不淨地就開始罵人,直問候了張立的祖宗十八代,順便捎帶上了魏景行。
“……”
張立更加慶幸自己沒有起了招攬這個蠢貨的心,連親王都敢罵,他如果不是決議造反,那就是口沒遮攔慣了,遲早也會害死自己。
“将軍是決議将他們都放棄嗎?”
“東柳營已經廢了,留下意義不大。”
“将軍不再看看?萬一他們之間有可塑之才……”
“……”
張立也覺得這個臨時副将說得有禮,不能一棍子将全部人打死。于是他開口:“想活命的往右邊去。”
這句話,如果從別人口中說出,或許會引人發笑。
可是那是張立啊。他站在那裏,本身就是一種權威。
漸漸地,有人動了。
第一個就是那個在營地喊出“陳大人謀反”的士兵,他一路飛舞着銀槍費力挪到右邊去,果真沒有箭矢再飛過來。
其他還在觀望的人見此情景,紛紛“披荊斬棘”往右邊而去。
漸漸地,石忠闫的周圍,就只剩下十之二三的人。
石忠闫大駭。
而就在此時,張立的精銳部隊到了。
他沒有回頭,但聽着那沉重而整齊的馬蹄聲,就知道大勢已去了。
那是重甲騎兵才能發出的聲音。
而整個大興,擁有重甲騎兵的,唯有張立一人。
就是這個認知,擊潰了還在負隅頑抗的那些人,使他們頃刻間潰不成軍。
張立并沒有太過驚訝,事實上,上陣殺敵幾十餘年,這種“不戰而勝”的經歷不知凡幾,他早就已經習慣了。當下神色未變,揮手讓副将下去清理“戰場”,他自己則大步下城樓去。
不過他不是回郡守府,而是去迎接他的舊部。
他的兄弟,他的,生死之交。
“好!好!好!來了就好!之前還擔心你們不肯來。”
“張大哥一聲令下,我等焉敢不從?”
“是啊,張大哥,你忘了當初我們發誓要誓死相随嗎?你在哪,我們弟兄就在哪!”
“對!對!”
“那你們的妻兒老母?”
這問話一出,在場的氣氛一時間冷了下來,沒有人說話,良久,才終于有個哽咽着接口:“魏炎均…把她們都給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