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原來是喜歡默默地單相思?”
“柯為家境不好,接他的男生看起來財力可觀,也許是為了錢?”
“為了錢那就好辦了…”
“我也只是猜測,林總,資料數據被嚴峒處理過,看不出什麽。”
“看不出來就查,網上查不到,就去找人查,看看嚴峒到底想藏什麽。我要用的人,最好不要有秘密。”
“好的,林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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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客吃飯,吃的卻是過橋米線。方易點了個豪華版,也還是覺得吃不飽,邊吃邊嫌棄,“這雞腿都感覺有味兒了,你以後自己也少來這兒吃!便宜沒好貨!”
柯為僵了一下,伸出筷子把他碗裏的雞腿夾出來,腳尖一推,推出了垃圾筐。沒等方易後悔,桌上唯一的葷菜就筆直地落了進去。
“诶!”方易嚼着米線,火氣“蹭”地往上蹿,柯為明知他是什麽意思,卻偏要和他對着幹。他只是想和他一起吃飯,帶他一起吃點好吃的東西,柯為卻跟頭犟驢似的,非一頭往小館子裏紮。筷子在桌上一拍,摔起臉子,“不吃了!”
柯為抽出紙巾抹了抹嘴,起身走向前臺。
方易鼓着眼睛瞧他的動作,恨他軟硬不吃的樣子恨到骨子裏。
“你在我面前清高什麽呀?我和你一塊長大,你有多窮我不知道嗎?我來找你吃飯,是非要你給我花錢的嗎?我那是想給你花錢!”
腦子裏雜音鼓噪,失眠的生理反應這時候逐漸倒上來,柯為被盜的賬號昨晚查到了,連着密碼和網址一起發到了他的手機上。他懷着某種隐秘的羞澀把網址點開,心情和當年偷讀柯為日記的時候一樣忐忑又興奮。
是一個色/情網站罷了。但柯為的賬號裏卻收藏了兩支視頻,男同取向,尺度頗大。
很難克制住自己去想象柯為看視頻的時候都在做什麽。
但柯為卻交了女朋友。
情緒的大起大落使他徹底失去睡意。
他想等又不想等,本來已經不打算赴約,那兩支視頻又給他一些渺茫的希望。
可真見到柯為,又覺得這希望別扭着。柯為如果哪怕對他有半點好感,為什麽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呢?什麽都不接受,難得求人一次,事情辦妥以後又變得冷冰冰的。他受不了這種反複。
柯為被他說惱了,眼裏亮着一簇火,但并不看他,直愣愣地朝前走,恨不得把水泥路盯出一條縫,盯出一條不再局促、緊繃的生路來。
書包帶子被揪住,方易一把把他拽着後退到街沿下。他帶的這地方偏,飯點一過基本上沒什麽人。
“我給你錢,你陪我去重新吃別的!”
現金一張一張地塞到手心裏。拳頭攥着,就塞進了校服口袋,口袋捂住,方易忽然掰起他的下巴強制着他擡頭。
“以前都收了為什麽今天不收?不要白給的,非得有個由頭是不是?那好,來點煙…煙…”摸了摸褲兜,卻發現今天沒帶煙出來,昨晚抽完了,還沒來得及買。
柯為眼睛上聚起一層晶亮的水汽,方易摸不到煙,盯着他的眼睛,看癡了。柯為平時很少展露情緒,無論是悲傷還是愉悅,總是把臉冷着。那點勾人的水汽讓他有了一點別的心思。
“不點煙…随便幹點別的也行吧…”唇瓣湊近了,柯為卻沒躲,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原因,但的确僵在原地一動不動,任他拿捏。
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方易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在做夢。貼了一下便移開了,手也松了。把散在地上的錢撿起來卷着,沿着柯為的書包拉鏈塞了進去。
“我…”
柯為轉身走了,方易卻不敢再追。
寒風“呼啦呼啦”地吹,來時的興奮和愉悅被吹得涼了個透。追着柯為跑了十幾年,但柯為卻越來越像個謎。
尋常的手段根本解不開。
想解開,只能靠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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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峒感覺得到林決在溝通中越來越頻繁的試探,輕輕松開鼠标,側臉與之對視。
“柯為是什麽樣的人,和我無關。林先生的時間也很寶貴,不值得花在對無關緊要的人的讨論上。”
“哈,”林決斜靠着桌面,嗤笑一聲,“如果嚴同學的此項命題為真,豈不是和你對柯為戀情的幹涉自相矛盾?而且我也沒那麽忙,對于想不通的事情,尤其愛鑽牛角尖。班門弄斧的一點分析,還請嚴同學莫要見怪!”
柯為撚了一下食指,重新看向屏幕,喪失興趣了一般把手重新蓋在鍵盤上。
“事情已經開了頭,為什麽要半途而廢?難道你就甘願為他人做嫁衣?”林決偏着頭,留心觀察着嚴峒表情的變化。
“林先生誤會了。”說話的時候,嚴峒的手也不停,一板一眼的解釋裏不洩漏任何情緒,“柯為對我來說,只是一組數據,表征異常,需要修正。現在他既然是表裏如一的,那麽程序閉環也已經完成。我不喜歡讨論定義域有限的字符串。”
“也就是說,你認為他是個gay,所以他不能交女朋友,交男朋友就可以,無論是誰都行?你只在乎結論的回歸,并不在乎他這個人是誰?”林決站了起來,調了一下領帶,面帶譏諷,像是剛聽了一場天方夜譚。
“我說過,他對我沒有任何特殊性,是林先生先入為主了。”
“呵。”林決似笑非笑撣了撣衣袖,揚長而去。
袖珍話筒別在領口。
“聽到了嗎?這到底是哪門子的天才?”
“不通人情。行徑古怪。”
“柳逢生他們的項目什麽時候啓動?…嗯…繼續盯着柯為。”
“拍出來的照片一起上傳,對,不用加密。”
“有異常訪問才好呢,也讓我們的小天才看看…”
嚴峒瞟了一眼林決留下的信封,棕色的紙面蓋住了柯為的半張臉。
被親吻的半張臉。
手指刮了一下柯為的下巴,順勢把照片同信封一起推進垃圾桶。
午休時間,柯為沒回家,躲在天臺水房的陰影裏做題。天熱了又冷,冷了又熱,二模考試過後已經開春。有人快遞了一盒草莓給他,拿冰鎮着,也不說是誰,大概率是方易。放在手邊,吸了地上的熱氣,冰袋漸漸化了。
做不下去,就吃一顆,舌頭被冰住,只能邊咬邊吸氣。
獨自坐在春天裏的滋味又讓他覺得有幾分快活,小聲嘆了一句,尾調卻哼成了一首歌。
對面的樓頂的人也拈起一顆草莓。
不吃,放在唇邊暖着。
午後的陽光烤着他的臉,令他回想起去年夏天。
一支甜筒換一盒草莓,他只是在投桃報李。
肘部倚住水泥臺,像在往下看,又好像什麽也沒看。
把草莓貼了一會,才用舌尖滑過水果表層細膩的顆粒。
柯為已經可以考進年級的前一百名,尤其是物理成績突飛猛進。劉春經常把小滑塊放在他的桌子上,讓他演示單一物體的運動軌跡。
“要碰撞才有意思。”講解的時候忽然岔了一句。
劉春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胡說八道加速課堂上熵的增長,你一個光棍小滑塊,想跟誰碰撞?”
班上的同學一起笑了起來。這些笑話以前和柯為沒有關系,現在他就是笑意誕生的本源,也不得不跟着一起笑。
彎起眼睛,忽然對上了鄭小知的注視。比起她的魂不守舍,自己笑得似乎過于燦爛了。
鄭小知把頭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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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吻”之後,方易一周不敢現身。二模成績出了以後,杜鴻難得在飯桌上問了他一句。想起自己狗屎一樣的成績單,方易嚼着牛肉塊放輕了呼吸。
“不說是吧?也行,那夏令營的時候讓你去考托福考了嗎?”
方易還是不吭聲。
“看樣子學校裏的課你也不用上了,人家高考集中複習也和你沒什麽關系。回來學英語。”
“媽,我不想出去。我朋友啊什麽的,都在這兒,随便找個學校把我塞進去就行了呗。有錢還能沒學上嗎?只有像柯為他們家那麽困難,那才努力學習呢…”
杜鴻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一點別的意思,剜了他一眼。
“朋友?就是說柯為吧。還想像剛上高中的時候那樣,鬧也要鬧到一個學校裏去是不是?”
“鬧你也沒讓啊!”提起這樁往事,方易一肚子牢騷。
“我就是不讓了,怎麽着?把車鑰匙留下離家出走啊。你這輩子長到十八,沒一件事情上過心。有往柯為身邊蹭的功夫,你幹點什麽不行?”
“別的事我不感興趣!我就想和柯為一起上學怎麽了!他成績那麽好,能上的都是好學校,反正都是混文憑,混張像樣的,怎麽就不算我上進?”
杜鴻被他的歪理邪說所震驚,又覺得他這套撒潑打诨的架勢頗有其父之風。
“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