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撒嬌

深夜十點。

魏準從會議室裏出來,掏出手機編輯消息。

剛從通訊錄裏翻到許淨洲的號碼,一擡眼,瞥見走廊拐角站着個人。

“魏大老板,”宋淋啧聲:“這麽晚了,還開會呢?”

魏準收起手機。

“我聽說王承銘和周鯨跟你打過電話?”宋淋見他懶得搭理自己,厚着臉皮跟進辦公室,“采訪一下,魏總現在是何心态?”

魏準坐回桌前,“你很閑?”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宋淋認真道:“趁周鯨吃醋,你給個臺階。”

魏準收好文件,撩起眼皮。

宋淋對上他的視線,忍不住嘆氣,“何苦呢,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魏準懶得跟他多講。

宋淋本來還想跟他說道說道,但剛張嘴,注意卻瞬間被窗臺上的花吸引視線。

“诶呦,我說呢,怪不得魏總一直猶豫。”宋淋湊過去看,“藍風鈴?誰送的啊?”

“你喜歡?”魏準說:“那你拿走。”

“別,不管誰送你這花,人家都是對你有心意。”宋淋好奇問:“誰啊?”

魏準披外套的動作一頓,似乎因此聯想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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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眼,“許淨洲。”

“誰?”宋淋有點沒想到,“他送你花幹什麽?”

魏準拎起車鑰匙,催促:“你走不走?”

“走走走,”宋淋擡腳要過去,臨走時又突然想起什麽,回頭示意,“你不是說喜歡就拿走?那我把花拿回去?”

他話說出口的瞬間就後悔了。

身邊溫度像是一剎那降下大截,隔着空氣都能感覺到某人明顯不悅的情緒。

倒是沒什麽反應,表情上也毫無變化。魏準偏頭看過來,視線落在他手上。

宋淋忙不疊把花放回去。

“你想拿也沒問題,但是你拿這個藍風鈴,”魏準慢條斯理道:“怎麽?對我有意思?”

宋淋:“……”

宋淋無語:“靠!你不想老子拿就直說,至于這麽狠毒?”

魏準沒理他,他就自己吐槽一路。

宋淋也早就習慣自娛自樂,沒指望魏準搭理他,悶頭吐槽将近二十分鐘,無意間往窗外一看,這才發現是在去找許淨洲的路上。

他狐疑問:“你确定許淨洲在家?”

魏準:“嗯。”

“萬一又去拍戲了?”宋淋意味深長一笑,“我看在人家心裏,拍戲可比陪你睡覺重要。”

魏準眉心輕蹙,突然踩深油門,車速猝不及防飙升。

宋淋在副駕駛梗的差點背過氣去。

“這次不一樣。”魏準慢吞吞道:“去地鐵站接了他一次。”

宋淋:“哈?”

魏準打過方向盤,“他提的條件。”

“啊,”宋淋臉上多了尋味,“那應該還是你比較重要。”

“想讓你去接他,可不就是小男生喜歡的溫柔體貼?”宋淋見目的地可算到了,活像是盼到解放,語氣都歡快不少:“這是在黏你呢,暗示你多陪他!”

魏準挑眉,“我陪他?”

宋淋:“……”

魏準不甚在意擰下車鑰匙,“我沒那閑空陪他,花錢是讓他陪我。”

以往他這麽晚回去,許淨洲都會做好飯等他,從來不會自己睡。

魏準擰開鑰匙進屋,沒看見人。

“許淨洲,”魏準瞥了眼屋內,“出來。”

宋淋跟在後面看,“人呢?”

“廚房。”魏準喊過一聲沒得應,眉頭不自覺皺起。

他換好鞋,邊脫西裝外套邊往裏間走,見廚房裏幹淨立整,不像有人做過飯。

宋淋隐約覺出不對勁,屏住呼吸。

“許淨洲?”魏準提高一個音量,有些不耐煩。

宋淋輕咳兩聲,“是不是出去了?”

魏準:“不會,我把門鎖了。”

宋淋:“……”

以為自己聽錯了,宋淋一雙眼睛瞪成牛眼,“魏準你說什麽?你把門鎖了?是我理解的那個鎖嗎?你把人鎖在屋裏出不來?”

魏準停在客廳中央,低頭盯着茶幾上喝完一半的水,眸光發冷。

一瞬間靜得可怕。

不知道哪裏來的野貓從樹上跳下來,途徑陽臺時撞翻沿邊花盆。細細軟軟的貓叫夾雜在花盆破碎的聲音裏,在同一瞬間刺破寂靜。

魏準聞聲看向陽臺。

“要不你再找找?會不會是在跟你玩情趣?躲到哪裏了?”宋淋心裏苦,生怕自己被波及:“你慢慢找,我先撤了哈。”

魏準沒理他,轉身走向陽臺。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魏準停下動作,從兜裏摸出手機。

“誰的電話?”宋淋好奇問:“許淨洲?”

魏準示意他閉嘴。

他劃通電話,聽到音孔那邊的人語氣慌張:“魏總,我。”

“李經紀人,”魏準突然出聲打斷:“我把人接回來沒有半天,又跑哪了?”

“不是,魏總,您先聽我說,”

電話那邊無比嘈雜,需要李青扯着嗓子才能把話說清楚:“我現在在片場,小洲在片場出了意外,現在正要送醫院,我是來跟您解釋的。”

宋淋聽不到聲音,只能看到魏準的神情在倏忽間變得有些吓人。

李青焦急道:“您看我能不能替小洲請個假?就這一個月,等他拍完戲再回去陪您。”

·

這場意外把劇組裏吓得不輕。

二樓天臺下面是條綠化帶,正好托住許淨洲。

找到人的時候,許淨洲完全站不起來,倒是還醒着,就是傷得着實狼狽。小臂內側被樹枝劃破一道二十多厘米長的口子,滲着血。

蘇導連忙把人送到醫院。

“摔得不重,只是皮外傷,但得注意傷口感染。”醫生檢查完他的身體,叮囑:“最近兩天傷口不要碰水,你一個演員,留下疤就不好了。”

許淨洲擡乖順點頭,“謝謝醫生。”

“小洲,你好好休息。”蘇導也很愧疚,“早知道就該改日再拍。”

“蘇導放心,我這也沒什麽事。”許淨洲溫聲安慰:“況且也不是劇組的錯,是我來的時候摔一跤,扭到腳腕,本來以為沒什麽事。”

蘇導蹙起眉,“來的時候摔了?是車禍?”

許淨洲搖頭。

“唉,反正不管因為什麽,你都要好好休息。”蘇導想了片刻:“給你放兩周的假。”

“別啊蘇導,本來也快殺青了,您再給我放兩周假?我可不想做最後一個殺青的。”許淨洲說:“這些都是皮外傷,包紮好就沒事了。”

蘇導勸他:“不差這點時間。”

“您是不是怕我帶傷影響角色形象?”許淨洲眨眼,“那就讓化妝師多抹點遮瑕嘛。”

蘇導:“……”

說是說不過這人,只能讓他好好休息。

李青打完電話回來,正遇上蘇導要走。

他簡單打過招呼,看見許淨洲要自己下床,連忙過去扶住。

“青哥,”許淨洲認真道:“我是胳膊受傷,又不是腿骨折。”

“照你這個作法,下次就是腿骨折!”李青沒好氣瞪他,“身體不舒服還硬上什麽?”

許淨洲跟他講道理:“不舒服也要工作嘛。”

“你最近也是真倒黴,拍戲不順利,背後也一直有人搞你。”說到這,李青突然想起什麽,歪頭看他,“小洲,你摔下樓該不是譚依依做的手腳吧?”

“啊?”許淨洲有些茫然。

李青見他沒懂話裏意思,顯然是還不知道那事,耐下性子跟他解釋:“就兩個小時前,上次工作人員吐槽你欺負譚依依的話題,又被人買了熱搜。”

許淨洲确實很久沒看微博。

他從李青手裏接過手機,粗略看了眼,發現話題熱度已經被炒到爆。

舊瓜吃不出新鮮勁,始作俑者便又添上新料:

“許大明星演技未知,架子倒是夠大。”

“繼上次譚依依被這位氣到舊病複發後,據知情人士爆料,今天下午劇組全體就位準備補戲,本來可以早就開始,結果愣是等這位等了一個小時!”

“許淨洲,你身為演員,演戲就是你的職業,你能不能敬業點??”

底下附有劇組全體吹着冷風等開機的視頻。

不知道是誰偷偷錄的,畫面裏還有工作人員的講話聲,是在抱怨許淨洲:“這麽多人就等他一個,老是因為他。今晚不知道又要拍到什麽時候。”

“青哥,”許淨洲看完這些,歪下頭,“你知道這些是誰發的嗎?”

李青撇嘴,“還能是誰,除了譚依依還有第二個?”

“可是依依姐不是知道我手裏有證據?她主動挑事,不怕惹麻煩?”許淨洲擡眸看他,“我上次在片場的證據還在手機裏。”

“啊,”李青愣一瞬,“會不會因為那些證據不夠錘?”

許淨洲按滅手機,眯眼打哈欠。

李青等着這人說後話。

許淨洲往被褥裏一鑽,大被蒙過頭:“我好困,青哥晚安。”

李青:……

李青:???

李青:“許淨洲你可還在熱搜上挂着呢,你能睡着?”

他話音剛落,

身後的門猝不及防被人推開,反手帶上時砸出極大動靜,

冷霜似的氣息順着門縫在須臾間彌漫到病房裏的每個角落,壓得人喘不過氣。

李青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來了。

魏準在原地站定,也沒走近。

他面無表情垂下眼,視線落在躺在病床的青年身上——這人陷在蒼白被褥裏,顯得比平時更柔軟可欺,露出的手臂上裹纏厚厚一層紗布。

許淨洲聽見動靜,忙不疊把遮住頭頂的被褥掀開,雙眼晶亮。

他剛受過傷,臉色和唇色都淺淡到幾乎透明,愈發襯托出他眼眸清澈,一眼直接看到眸底。

這人見到他一點都不害怕,也沒歉意。

“哥哥,”許淨洲滿眼藏不住歡喜,又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無辜模樣,擡起受傷的手臂給他看,“我受了很重的傷,”

他無視對方眼裏的戾氣,肆無忌憚撒嬌:“你快來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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