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閉嘴 (1)
“沒有任何關系?”魏準覺得好笑,“誰前段時間在床上黏着我玩花樣?許淨洲,你腰窩那裏長了顆痣,上次被我咬得出血。”
“怎麽?”他勝券在握占據上風,“這就是你說得沒有任何關系?”
許淨洲像是沒聽懂他的話,“您還有事?”
魏準反問:“你鬧夠了沒?”
“我沒有鬧,”對方認真回答:“我真的不認識您。”
魏準:“……”
本來這次找借口打電話就已經折了他的面子,魏準沒打算再慣着這人的脾氣,涼涼笑了聲:“行,你不是要搬走?”
許淨洲:“對。”
“當時跟你約定好的期限可是一年起步,現在還不到半年,你這算是違約。”魏準話音一頓,補充:“我換人也需要時間物色,”
他把自己的面子撐足,問:“你是不是得補償?”
對面半晌安靜。
許久後,許淨洲方才重新出聲:“補什麽?”
“還沒想好,”魏準突然覺得捉弄這人還挺有意思,“等我想好再說,但是在這期間,你得跟我保持聯系。”
許淨洲:“為什麽?”
“萬一你腳底抹油跑了,我找誰要債?”魏準懶散道:“你又不是沒幹過這事。”
許淨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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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淨洲覺得這人不講道理,也懶得在說什麽,直接挂電話。
音孔那邊的呼吸聲倏地消失,忙音。
魏準也不是第一次被這人挂電話,他氣得想笑,心想自己當時找這人當陪|睡真是瞎了眼,當初怎麽沒看出許淨洲是這麽矯情愛鬧的性子,一點不讓人省心。
·
清晨六點。
許淨洲挂斷電話後,又摸去廚房冰箱裏翻出冰水果,原本想好只吃兩口,最後沒忍住吃了大半個,還沒吃完就又開始犯胃痛。
他按照以前的慣用方法,拿礦泉水瓶灌滿開水,裹緊被子在床上窩成個球。
一覺睡到下午三點。
殺青戲在晚上六點拍,拍完後還要去吃殺青宴。
這次是劇組內聚餐,劇組裏的人基本都在。許淨洲拍完戲後,直接跟着蘇導他們一起去飯館,跟另外幾個配角彙合。
蘇導今天心情很好,一路上沒少說笑,“說實話,我不是什麽有野心的人,當初拿這個劇本的時候,也只是想盡力把劇拍好,沒指望獲得多大關注或者拿獎。”
許淨洲抱着圍巾睜大眼瞅她,聽得入神。
“小洲,這劇裏其他人會不會火我不知道,但是我敢打賭,這劇播出去後,你肯定要火。”蘇導說:“下次有機會還找你拍戲。”
許淨洲臉有些熱,“蘇導又誇我。”
“我說真的,沒騙你。”蘇導想到什麽,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就是一部好劇太考驗整個劇組的水平,這次劇組裏還是有人水平不夠。”
“關系也不是很融洽,不過你和宇峰的關系很不錯嘛!”蘇導笑了笑,“我昨天刷微博,還看到宇峰幫你說話來着。”
許淨洲愣了一瞬,“昨天?”
昨晚他在拍戲,回去以後跟魏準在電話裏吵了一架。
時間太緊,也沒騰出時間看新聞。
“是啊,你不知道這事?鬧得動靜這麽大,我以為李青會告訴你。”蘇導說:“是譚依依,她把事情講清楚了。”
“好像是對家威脅她,挖出她不少黑料,給她選擇讓她自己承認,最後就發了一封道歉信。”蘇導嗤了聲,“作惡終有報。”
旁邊有人正在看新聞,就順便把平板遞了過來。
許淨洲眨了下眼,“這樣嗎。”
他接過平板,看到譚依依确實是在昨天晚上發布了道歉聲明,裏面提及到她先前試圖潑其他明星髒水的事,
以及上次她僞裝工作人員投稿營銷號,把來龍去脈說得一清二楚:
“在劇組裏跟小洲确實有些矛盾,我一時沖動上頭,做出這種潑人髒水的事,是我不對,在這裏鄭重跟小洲道歉。”
“另外,為了彌補錯誤,希望大家給個原諒我的機會,我順便幫小洲澄清一下昨天那條诋毀他的熱搜。當時的情況是臨時加戲,小洲才從家裏趕回來。”
“工作人員也不是在吐槽他,是被惡意剪輯。”
“而之所以我從事發到現在都沒有發聲的原因,也不是因為我想借機搞他。而是周鯨昨天打點過我,讓我不要插手。”
譚依依的微博底下徹底炸了鍋。
【??????】
【大姐你有沒有搞錯???自己下水就算了,還要拉我們小鯨下水??你沒有真憑實據憑什麽亂講?我們小鯨不背這個鍋!】
【真相:許淨洲或成最大贏家。】
【這裏剛入大地粉粉籍,想說我們洲真的是無比心善佛系,樣貌好人品好,而且巨溫柔可愛,入股不虧!】
【嘔樓上洲粉省省吧,就你家蒸煮還人品好?】
“她這波也是在給自己轉移火力,畢竟周鯨的對家可比她對家厲害得多。”旁邊人跟着一起吃瓜,評價:“但是譚依依這次也涼得差不多了。”
“我聽她經紀人說,她本來馬上接一個着名導演的電影,現在算是徹底沒戲,前些年操得人設也功虧一篑。”
許淨洲看完這些,說:“我蹭到好多流量。”
“你是受害者,蹭點流量怎麽了?”蘇導吐槽:“況且誰願意攤上這破事,如果不是譚依依作,你也不至于被白罵一圈。”
許淨洲繼續往下翻,看到熱門上的第二條微博。
本來以為會是什麽八卦營銷號寫的文章,卻沒想到反而刷到了趙宇峰的微博。是很早之前發的,這人轉發那條污蔑他的文章,發了不小的脾氣:
“小洲沒日沒夜拍戲,意外摔傷,你們就在背後這麽诋毀他?”
“所有黑許淨洲的麻煩取關我,底下任何相關辱罵言論一概拉黑。不做解釋。”
許淨洲滿眼感激:“峰哥對我真好。”
“他是真把你當弟弟看了,”車開到飯館門口,蘇導招呼旁邊人開門,扭頭看向他,“拍戲的時候就總讓我把你的戲份放下午,說你晚上休息不好,生物鐘都耗壞了,這樣下去身體遲早招架不住。”
“也難怪有粉絲嗑你們倆,”蘇導笑了笑,壓低聲音:“要不是我知道你有男朋友,我都要跟着一起嗑了。”
許淨洲愣了一瞬,“啊?”
“你想看嗎?可以看兩眼,挺有意思的。”蘇導接過他手裏的平板,在搜索框輸入幾個字,跳出一個超話。
許淨洲茫然探頭去看。
他從前就只關注拍戲,幾乎很少和粉絲互動,也不太了解粉圈這些事。
蘇導玩笑道:“你倆算是為這部劇的宣傳做了頭等貢獻。”
·
“放屁,什麽叫我的頭等貢獻?魏準你這人什麽時候學會推卸責任了?”宋淋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又不敢真的跟面前人叫嚣。
魏準眼皮不擡,“你出得馊主意。”
“我?”宋淋指着自己,“我說讓你給許淨洲打電話,但我教你說把人家叫回去打掃衛生這種損話嗎?”
魏準不理他。
宋淋:“魏準你以為你不說話就可以不承認?”
魏準哦了一聲,“我不承認。”
宋淋:“……”
宋淋:他媽的,氣死個人。
“你出得馊主意,你負責解決。”魏準簽好手裏的文件,起身走向飲水機,“作為□□,許淨洲确實比較合适。”
他接好水,回身:“除非你能給我找到更合适的。”
宋淋冷笑:“我把正主給你找過來,不比替身強多了?”
端到唇邊的杯子一頓,魏準撩起眼皮。
“周鯨?”他語氣變得無比刻薄,“他不配上我的床。”
宋淋盯着他,臉上表情無比複雜,顯然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其實從來沒有摸準過魏準的心思,
說他還對周鯨念念不忘吧,但他現在這個态度也不像還喜歡。可要說他已經把周鯨放下了,每次一提這個名字,這人的情緒就會變得格外反常。
宋淋诶了一聲,扯開話題:“小男生嘛,最好哄了。”
魏準:“不哄。”
“……”宋淋一臉無語,“不用你哄,但你知不知道許淨洲喜歡什麽?”
魏準:“不知道。”
“……”宋淋盯着他,“魏準。”
魏準擡頭看他。
“你要不給我錢,我去整個容,你将就一下?”宋淋已經在崩潰失智的邊緣,睜大眼,“我問你個事怎麽就這麽難??”
魏準盯他半晌,眼底流露出極其強烈的嫌棄。
随後低下頭想了半晌,說:“許淨洲喜歡紋身。”
他一開始很讨厭許淨洲在做的時候往他身上亂寫亂畫,幾次直接抱着人去浴室裏,站在淋浴頭底下做。
但是這人就是很犟,洗完澡也要往他身上寫,
哪怕冒着被他抓住再操一遍的風險。
“這不就簡單了!他有喜歡的就行啊!”宋淋終于得到配合,高興得瞬間端正态度:“你就去紋個身,他喜歡什麽你就紋什麽。”
魏準聞言皺眉。
宋淋:“他喜歡什麽?”
魏準:“X。”
“咦,魏準,這你都還看不出人家的心意?”宋淋被酸的眯起眼,“這不就是許的首字母大寫嗎?意思不就是想獨占你?”
魏準聞言挑起眉,意味不明的哼笑了聲。
“但我為什麽要因為他去紋身?”他可能意識不到自己的語氣有多欠揍,“我又不喜歡他,憑什麽去紋身?”
宋淋:“……”
宋淋瞪着他,說了句:“你孤獨終老吧。”
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世界上原來還有一種叫假紋身的存在。可即使是假的,魏準仍舊非常嫌棄,極其不情願的表示自己還要再考慮考慮。
宋淋仁至義盡,懶得再管他,埋頭刷微博的時候意外點進一個話題,整個人愣住,臉上旋即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诶,魏準,我嗑到一對西皮,賊香。”他問:“你要不要看?”
魏準正在看電腦,理都不理他。
宋淋:“我截個圖,給你快傳過去啊。”
魏準剛敲好一段文字發送,還沒來得及關上界面,屏幕上猝不及防跳出一張圖片,正橫在界面正中。
許淨洲穿着身黑白校服,眉眼間清純幹淨,在不大明亮的路燈下抿唇淺笑,正把手裏礦泉水瓶遞給面前人。
那人在接水的時候揉了把他的頭,似乎也在笑着說什麽。
魏準目光凝滞。
消息欄裏的通知跳個不停,一次次彈出,積了足足幾十條。
宋淋正低頭刷評論,沒注意他,“這張照片是你家小情人和男主的花絮照,兩個人戲外形影不離,這種照片還有很多。”
“路透視頻裏也有兩個人的互動,”宋淋十分自覺的給他發了過去,“我順便把話題發給你吧,你自己看。”
消息欄同時跳出宋淋的通知,
魏準瞥一眼,默不作聲緩慢挪動鼠标,點開未讀消息。
話題熱度持續上漲。
【卧槽我看小說的時候就偷偷站過他倆西皮,文裏倆人就很配,沒想到拍成劇以後更配了!放心我就偷偷圈地自萌嗚嗚,不會舞到正主前的!】
【許淨洲不是有男朋友?】
【咦,沒有公開的戀愛都不算戀愛,再說了,誰知道他的男朋友是誰?(瘋狂暗示),我們西皮粉偷偷嗑一下又不犯法。】
【大家快去看他倆戲外互動,峰哥太寵了!小洲也賊講禮貌!還有峰哥轉發微博幫小洲罵黑粉,姐妹們快去看啊!!!給我嗑起來!】
“……”
宋淋越看越想笑,覺得這些嗑西皮的網友們真是過于好玩,就打算也換個號在評論區蹚一蹚水。
結果還沒等他動作,身前突然冒出咣當一聲!
宋淋驚吓擡頭,看見原本擱在辦公桌上的雕刻品不知道被誰摔到地上。
“……”
哦,還能是誰。
“看什麽?”魏準冷着臉,“自己掉下去的。”
宋淋:“呵呵。”
好不容易逮到魏準這幅模樣,宋淋才不會裝作沒看見,他故意拖長尾音:“裝飾品怎麽能自己長腿掉下去?某些人剛才還說人家不值得,口口聲聲不喜歡,現在氣得只能靠摔東西撒氣。”
魏準瞪他一眼。
“不過也沒必要這麽生氣,娛樂圈粉絲嗑西皮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況且就算人家許淨洲真的跟這個誰談上了,也沒什麽。”
宋淋戳他戳得歡:“反正我們魏總不缺陪|睡的,對不對?”
魏準陰沉着臉看他,大抵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了。
宋淋計謀得逞,得意欣賞他這幅吃癟還無法解釋的德行,晃到沙發邊坐下,重新拿起平板刷微博,準備為這個西皮超話貢獻一份屬于自己的力量。
身前重新響起敲打鍵盤的聲音,大抵是魏準開始工作。
沉默了将近十分鐘以後,這人方才冷淡道:“他願意跟誰談就跟誰談,願意跟別人上床都和我沒關系。現在不是搬走了?誰也不是非睡他不可。”
“好好好,”宋淋都替他別扭,忍笑:“我們魏總當然不會在意這些。”他悠悠道:“不就是個許淨洲嘛,我們魏總連前男友都放得下,”
宋淋刷新界面,注意到超話裏混進了一個與衆不同的奇怪物種。
【。:嗑的什麽東西,這麽假,沒腦子麽?】
【。:為了營銷故意演出來的,這也信?】
這人頂着純黑頭像,看微博應該是個小號,關注裏只有許淨洲,也是前段時間剛關注的,應該是個新粉絲。
在每個熱門微博裏,在衆人嗑西皮正快樂時,冷不丁冒頭惡語相向。
“這誰啊,人家圈地自萌嗑西皮,跟他有關系??”宋淋覺得無語:“這種人居然也配上網,超話主持人怎麽還沒封了這傻逼?”
魏準突然出聲:“你還有事?”
宋淋:“啊?”
魏準關上微博界面,皺起眉:“沒事滾蛋。”
宋淋也不知道這人突然發什麽脾氣,又不是罵他。宋淋嘀嘀咕咕收拾好東西,臨走前還不忘提醒他:“記得去弄紋身。”
魏準盯着屏幕。
這兩天的工作算來也不多,但就是壓得人喘不過氣。自己從前也不會有這種感覺,只是最近,總是心不在焉。
他想了片刻,覺得心煩,就準備做點別的事分神。
辦公桌角的座機突然響鈴,魏準看也不看,順手接起電話:“誰?”
“魏準。”
電話那邊的嗓音發啞,大抵剛哭過,
仿佛從數年前的夜晚穿過時光重現于此,連帶當年的雨聲、哭喊聲、和刺入人心的厭惡嫌棄一同湧入。
魏準斂下眸,扯起嘴角冷笑,順手掀開桌邊煙盒,夾了根煙出來,
“周鯨?”他問:“怎麽,有什麽事?”
·
周鯨攥緊手機,慌張擡頭去看面前人。
王承銘跟他比口型:“提魏阿姨。”
“啊,阿準。”周鯨其實一聽見這人的聲音就委屈,勉強讓聲線平穩下來,“上次不是說要去見魏阿姨?我們什麽時候去?”
魏準明顯不耐煩:“最近許淨洲有事。”
“你真的準備讓他一起去?”聽他提起許淨洲,周鯨也顧不上王承銘在面前怎麽給他使眼色,氣得沖動上頭,“他什麽身份,有什麽資格見阿姨?”
“……”
這話說出口,周鯨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連忙閉嘴。
魏準涼涼笑了聲,“是啊,”他意有所指:“畢竟什麽人也不像你周鯨這麽有身份,周家獨子,萬人寵慣的豪門少爺。”
周鯨快要哭了,“不是,我。”
魏準:“我一個私生子,怎麽配跟您通電話?”
“別,魏準你不要挂電話。”周鯨憋住哭腔:“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這麽想!以前的事是我不對,我以前太小,我,”
對面人打斷他的話,淡聲問:“你還有事?”
“有的!”周鯨生怕他挂電話。
他調整好情緒,央求:“阿準,能不能幫我個忙?”
在決定借譚依依的手抹黑許淨洲時,周鯨并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他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王承銘說,魏準就算再恨他,也不會舍得眼睜睜看着他被诋毀辱罵
從前就一直是這樣。魏準會無條件袒護他,不管他是對是錯。
“譚依依的事你知道嗎,”他放軟語氣:“我剛回來,很多人脈都還沒來得及聯絡,你是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最親近的人。”
音孔那邊冷笑一聲,不知道是何意味。
“她看不慣許淨洲,說許淨洲欺負她。我本來跟她算是朋友,就好心幫忙出主意,沒想到她現在倒打一耙,把髒水都潑到我身上。”周鯨話音一頓,補充道:“我對許淨洲沒有惡意的,這是個誤會。”
魏準聽到某個名字,愣神。
電腦就在手邊,查一查也是順手的事。魏準點開網頁,搜索了前段時間微博上有關許淨洲的輿論,這才注意到最近兩天發生的事。
彼時,周鯨對家明顯已經下場,通過各種手段帶節奏,将網友們對周鯨的惡意放大到極致。而許淨洲卻趁此機會狂拉了一把好感。
拍戲認真、立場鮮明、還在拍戲過程中意外摔傷。
再加上模樣和氣質一絕,很快導致了部分粉絲從周鯨那裏脫粉,轉移到許淨洲這裏,還光明正大的嗑起了……
許淨洲和男主的西皮?
魏準迅速關掉界面,不願意再看有關這則新聞的任何文字。
“也不需要把這件事查清楚,我只是想把風頭壓下去,我真的沒時間去折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阿準能不能幫我這個忙?”周鯨苦笑了下,“畢竟,就算現在我們不是那種關系,但曾經也是很多年的同學。”
“你應該還記得吧?”他笑了笑,“以前沒人陪你回家,都是我和你一起走的。”
不知道是不是提到了魏準的敏感點。
電話那邊突然沒了聲響,對方似乎陷入某種情緒裏,沉默許久後方才笑了聲,笑裏帶着許多難以捉摸的意思。
“行,”他語氣無所謂,“我幫你。”
電話那邊,周鯨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忍不住上揚嘴角。他辛苦藏住語氣裏的歡喜:“好,謝謝阿準。”
雖然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魏準肯讓步,肯為他打壓許淨洲,這就說明魏準心裏還是有他的。
當然,魏準本人此時并不知曉他的這些心理。
挂斷電話後,魏準随手按了另外一個號碼,把正準備下班的助理叫了過來。
助理一臉懵的走進辦公室,“魏總,您還有事?”
“嗯,不過不是什麽大事,你明天再辦也來得及。”魏準把手裏剛看到的新聞發過去,微垂眼皮,“最近不是都在傳周鯨的事?說他連同譚依依,一起抹黑一個剛入行不久的新演員,叫許淨洲。”
助理悶聲不敢吭,
他雖然不敢幹涉魏總的私人生活,但平時也沒少聽辦公室裏的人聊這些八卦,多少知道一些,比如這個叫周鯨的其實是魏總的前男友。
原以為魏總是要自己幫周鯨一把,助理規矩點頭,這就要應下。
魏準看他一眼,繼續說:“想辦法找出這件事的證據,然後用最大曝光發出去,越來越好,”他笑了下,“我要看到周鯨在這件事以後無法翻身,明白麽?”
·
“能把周鯨扯進來,我也是沒想到。”殺青宴結束後,李青過來接人,順口就和這群喝得半醉的人唠起了瓜。
他扭頭去看許淨洲,“小洲,你也知道了吧?”
許淨洲酒量不好。
他才喝幾杯,臉頰兩側就紅到耳朵根,耷拉着眼皮将睡未睡,“知道嘛,他讨厭我,”他含含糊糊哼了聲,“但我也不喜歡他。”
蘇導忍不住笑,“小洲太可愛了。”
“就是,”李青心情不錯,也跟着笑:“讓他不喜歡我們小洲,這次被譚依依爆出來,周鯨那些對家可算是抓到把柄。”
“怪也怪他這兩年風頭太盛,又不饒人,現在就算只透出個口子,對家可不會管是黑是白,”李青說:“他得出血了。”
許淨洲偷偷瞄眼酒,貓似的低頭,想趁人不注意再喝點。
李青直接拎着人後領拽回來,沒好氣道:“還喝呢!過兩天該去面新劇了!今晚回去我還得跟你聊劇本,許淨洲你不想接新戲了?”
他提起新戲,許淨洲方才讪讪收回脖子,“你不要拿拍戲吓唬我。”
殺青宴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許淨洲在飯桌上打了半小時瞌睡,昏沉沉間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靠在飯店門口。外面飄起雪,整條街停滿私家車。
李青不在。
許淨洲愣了一瞬,有些恍惚。
“小洲醒了?”身邊人嗓音裏帶笑:“你酒量可不太好啊。”
許淨洲聞聲扭頭,看到趙宇峰從飯館裏出來。
他手裏端着兩杯熱水,遞過來一杯,“大家都散了,青哥去停車場取車,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裏,讓我看着你。”
許淨洲接過水,笑起來:“謝謝峰哥。”
“謝什麽,都是一個劇組的,”趙宇峰替他兜上帽子,打趣道:“稍後還得麻煩你們捎我一程,我住得離你很近。”
許淨洲眨眼,“是嗎。”
兩人正聊着,
李青開着車從地下車庫出來,停在飯館門口打雙閃。
許淨洲還沒回神,就被趙宇峰舉着手裏外套護住頭頂,帶着人跑進了雪裏。
雪下得很大。
許淨洲坐進車裏,聽見前座的李青意味不明笑了兩聲,說:“你們兩個剛才沖進雪裏那幕特好看,被狗仔拍到後肯定是要傳謠言的。”
趙宇峰把被雪沾濕的外套收好,聞言擡眸瞥向李青,“瞎說什麽呢,”他轉過視線看向身邊人,“小洲可是有男朋友的人,我可害怕被小洲男朋友盯上。”
“他?”李青打過方向盤,“他那個男朋友不靠譜。”
許淨洲剛才還安安靜靜的,聽見這話立即炸了毛,沒什麽陣仗的兇起來:“怎麽不靠譜?不許這麽說我哥哥!”
雪下得有些大,路上很滑。
李青集中注意開車,也就沒顧得上跟他理論這些。
講完這些以後,許淨洲自己又悶着頭縮回角落,垂着眼皮定定出神,一副無精打采的可憐模樣。
趙宇峰盯着他看了會,問:“小洲有心事?”
被他這麽一問,許淨洲憋不住似的,酒後勁沖上頭,混雜着真真假假的情感,悶聲不吭哭了起來。
趙宇峰連忙抽紙給他,蹙眉,“這是怎麽了?”
“峰哥,”許淨洲咕哝:“我跟哥哥分手了。”
趙宇峰:“什麽?”
許淨洲眼睛紅得更厲害,“我跟哥哥吵架,然後我就提了分手。”
趙宇峰還是頭次遇到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為什麽吵架?”他小心翼翼,怕傷到這人本就敏感的情緒,勸說道:“談戀愛吵架是很正常的事啊,你不要随便提分手,這樣很傷人。”
許淨洲垂眸,“我不是随便提的。”
車開得很穩,雪花噼啪落在車窗上,成為寂靜車內裏的唯一聲響。
許淨洲不擡眼,在出神,
就仿佛仍舊身處若幹年前的那個世界,他坐在車上,經紀人在前面開車,身邊坐着安慰他的朋友。一切按照同樣的軌跡駛入雪中,
“拍戲對我很重要,”許淨洲抿唇,“我知道哥哥很喜歡我,我也喜歡哥哥。我們在一起這麽久,我從小到大都只依賴過哥哥一個人。”
“可能哥哥從小就替我作各種決定,他覺得我還是個孩子,就該乖乖待在他身邊。我也知道哥哥是為我好,讓我考商業大學走金融專業,以後能有個穩定的工作,還能留在哥哥身邊,”他越說鼻音越重,似乎又要控制不住情緒,“但我真的很想拍戲,我必須要拍戲,爺爺臨死都沒看到我的戲。”
起初還能聽得明白,越往後趙宇峰卻越聽不懂,他扭頭去看李青,滿臉疑惑,“小洲不是已經畢業好多年了?這是在說什麽?”
“不知道,”李青也聽不太懂,茫然回:“可能因為喝醉了吧,他最近情緒不太好,你要想安慰他,順着他的話往下接就行。”
趙宇峰半信半疑,“哦。”
許淨洲還在嘟嘟囔囔:“哥哥前兩天還吵我,說我當演員沒前途,不讓我拍戲,說我胡鬧。他以前從來沒那樣吵過我。”
“……”
跟這人一起拍戲這麽久,趙宇峰也不是沒見過許淨洲拍哭戲。他哭戲切情緒很快,幾秒鐘的時間就能哭得讓人心酸,蘇導喊卡的同時又能瞬間笑起來。
不像現在這樣,讓人覺得他止不住。
“小洲,”他想了想,說:“其實有關兩個人未來的規劃,你可以坐下來好好跟他聊一聊,你哥哥那麽愛你,肯定會理解你的想法。”
許淨洲聽到他的話,想起什麽似的,怔然擡頭。
原本平穩行駛的車輛突然急剎車!
像是撞到了什麽東西,李青忍不住罵句髒,“誰他媽在馬路中央放塊石頭??這特麽大雪天,是想要人命??”
車被迫停下,李青搖下車窗,
雪從車窗縫隙飄進來,挾着冷風,在倏忽間将人吹個清醒,
“他不是沒跟你打過電話,他跟你打過啊!打不通!所以才大雪天開車去機場追你。”記憶中的哭聲能穿破耳膜,“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瞞着他,不該騙他說你不回來了。許淨洲你罵我打我!或者你讓我去死也好!”
太平間裏。
一單白布掩去一切,将所有溫熱鮮活冰凍于此。
許淨洲在片刻停頓中緩了許久,眼底的委屈難過倏忽間消散,化作與寒雪一般的冷和清醒,他偏過頭看向窗外,開口時聲音很小,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說,還是在回應剛才趙宇峰的建議:
“來不及了。”
·
李青把人送回去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也不知道是什麽魔咒,今晚回來的這一路上格外不順,先是開車撞到石頭,後來送趙宇峰回家的時候,還遇到了偷拍。
“這特麽都十一二點了,還蹲人家門口拍!拍拍拍,拍個屁!”李青煩得不行,順口跟身後人抱怨:“這些人也是真不把明星當人,一點隐私也,”
李青意識到什麽,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他回過頭,看向低頭爬樓梯的青年,突然意識到小洲好像後半路上都沒出過聲,也沒再哭,整個人都變得異常沉默。
許淨洲走到他身邊,停下。
“小洲,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李青有些擔心,“你就別想魏總了,如果不想陪 | 睡,我回頭陪你一起去和魏總說,咱不陪了。”
許淨洲抿唇,擡起視線,目光從他肩上錯過。
李青這才覺出不對勁,回頭去看。
住處是在一棟老式小區裏,樓房都是很久之前的普通樓房,樓道狹隘潮濕,頭頂的聲控燈也壞了好幾盞。
燈光昏暗,也就不怪他沒有注意,原來在樓梯口還站着個人。
魏準靠在牆沿,指間還夾着根未點燃的煙,撩起眼皮跟某人對視。
“啊,魏總,您怎麽,”李青想問你怎麽找到這裏的,但話未出口就覺得是廢話。只要魏準想知道,查到許淨洲的住處确實不是難事。
他在這裏也幫不上忙,
“小洲,”李青扭過頭,壓低聲音:“我先走了。”
許淨洲沒回話,
他盯着門邊那個人,又在出神。
“看我幹什麽,”魏準起身,走近,“不是說不認識我了?還這麽看?”
他走到這人面前,站定。
“今天随手翻了翻新聞,看到你被人為難?”他不理人,魏準也不在意,自顧自講:“我順手幫你查了證據,這兩天就會有結果,”
他歪了下頭,暗示一樣湊到許淨洲耳邊,“你是不是、該謝謝我?”
許淨洲突然後退一步,盯他。
眼神裏多出些陌生的警惕,是他沒有料想到的反應。
魏準皺起眉,“許淨洲,你什麽意思?”
許淨洲:“你是誰?”
“我是誰?”魏準直接被他氣笑,覺得這人甩起脾氣來真是沒完沒了,“我花的錢、給的資源,是按這一年裏每天都能睡到你來算的。”
他擡起手,把未燃的煙塞進青年唇間,又突然捏住他的下巴,“要麽你把今天的錢和資源退給我,”他偏過頭,“要麽陪我睡今天這份。”
許淨洲蹙眉,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麽時,
視線偏移,
他無意間瞥見男人脖頸後的紋身,神情猛地僵滞,整個人一動不動。
魏準注意到這人的目光,明顯是看到了自己脖頸後的紋身,心道這招果然是有點用,哄這種沒心眼的小東西正好。
“哥哥,幸好你沒聽阿姨的話,今天外面下那麽大的雪,你去機場找我,肯定會出意外。”許淨洲目不轉睛盯着那塊紋身,突然出聲。
“小洲說要跟哥哥分手,也是因為哥哥不讓小洲演戲。”
許淨洲擡起左手手臂勾住他脖頸,右手扣住他腰帶,拆開。
他垂着眸,眸子裏閃着光,受委屈似的自顧自咕哝:“如果哥哥給小洲解釋的機會,就不會有這些天的事,小洲今天也就不用擔心,”
腰間的腰帶已經被解開,
青年手裏攥着腰帶,擡頭看他,突然把腰帶束上了自己脖頸。纖細柔軟的白嫩脖頸在腰帶緊束下勒出紅印,喉結輕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