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花環

魏家。

一衆人聚在會客廳,大氣不敢出。

周鯨趕完通告回來,走到門口時便察覺到屋裏的緊張氛圍,他深吸口氣,嘴角勉強擠出一抹笑,這才邁步進屋,

果不其然,主位上坐着中年男人,正低頭看報紙。

“魏叔,”周鯨睜大眼,“您怎麽回來了?”

魏家企業少說也傳了三代,到魏深這一代時正值火熱。

前段時間省外幾家企業出了問題,魏深便帶着自己大兒子一同出差辦了些事,也就走開不到一月功夫,再回來時,魏家都上了新聞。

還是娛樂圈的八卦新聞。

魏深應一聲,“小鯨最近都住這裏?”

“嗯,我媽那邊忙,家裏沒什麽人,太冷清,我就想過來陪着楊姨,”每說一句話都要斟酌過腦,周鯨坐到旁邊,解釋說:“正好我還想見見阿準。”

“确實,”魏深說:“我記得你們兩個小時候就關系很好,上學後也形影不離,”他啧一聲,“不過小鯨,你能跟我解釋一件事嗎?”

周鯨屏住呼吸,移開視線。

“新聞上寫,魏家夫人因家醜為難新人演員,魏家後代不幹不淨到處沾花惹草,”魏深偏頭看他,“是怎麽回事?”

周鯨張了張口,“我,”

“這事肯定是和你有點關系吧,”魏深笑笑,“畢竟人家說,是魏家夫人為了袒護你,插手娛樂圈的破事,制造輿論。”

他話音一頓,語氣裏多出許多輕蔑,“我那個外面領回來的兒子好像也下了不少功夫,為一個小演員把自己的産品宣傳搞成笑話,可真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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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鯨沉默下來。

魏父其實不喜歡他。當年魏準剛被領回家,跟他對着幹的時候,一直都是自己幫襯魏準,沒少給魏父添麻煩。

當年還小,他不懂情情愛愛,只知道魏準跟着自己很有面子,便不加吝啬的對他好,圈養獵物似的磨着他。

他本沒想到魏準會喜歡他,

更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他會比魏準更加念念不忘。

“你放心,我也不會拿你怎麽樣,就只是你那個媽,我都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動你。周家和魏家幾代關系,總不能在我這裏變了味。”魏深臉上看不出喜怒,只說:“但這事總要有個結果,并且不能讓魏家丢面子。”

周鯨不大明白這話裏的意思。

“楊貞是我的妻子,魏家的夫人,就算是她有錯,我也不許外人知道這事是她的錯,”魏深說:“這些鍋,該把他甩回哪裏,就甩回去。”

“一個演員,不說懂得迎合現狀,最起碼該擦亮眼睛。這個叫許淨洲的也是活該。”他放下報紙,擡頭笑了笑,“就當是我幫小鯨這個忙。”

也是幫周家一個忙。

周鯨點頭的時候,心裏都沒底。

魏父回書房後,楊貞方才從裏面出來,把外人遣散。

“魏家長輩最近陸續都會回來,不會有人願意看魏家蒙羞,這事我既然敢做出來,就是後面有靠山,”楊貞安慰他:“小鯨,你也不要太着急。”

周鯨沒回話。

他其實想說,魏準現在不喜歡他了,早就被許淨洲勾走魂,就算他現在把許淨洲清出世界,魏準也還是不喜歡他。

周鯨每想起這事,心口都揪起似的疼。

“今天打掃房間,你猜我找到什麽了?”見他還是不開心,楊貞從屋裏拿出個心形禮盒,故作神秘:“這是從魏準房間發現的。”

“屋裏灰太重,我就讓人打掃了打掃,”她問:“你猜這裏面都是什麽?”

周鯨垂眸去看,“什麽?”

“都是小紙條,每張上面都寫滿字,看字跡都是魏準寫的,沒想到這白眼狼以前這麽用心過,”楊貞啧聲,“估計還沒來得及送給你,你倆就分了。”

周鯨鼻頭一酸,

他接過禮盒,剛想說什麽,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林閩。

他數不清第幾個經紀人。

周鯨劃通電話,“林哥。”

“小鯨?你現在在哪,你看到平臺上的投票了沒?”對方急得不行,“本來都是到嘴邊的熟鴨子,我都開始給你安排檔期了,廣告商那邊也已經開始聯系,結果突然就多出這麽檔子事。許淨洲他們該不是刷票了吧。”

周鯨沒太關注這事,聽從他的話點開平臺,

然後就看到自己被許淨洲碾壓了将近五千票,仿佛他才是個陪襯。

林閩說:“我打聽到,好像是許淨洲在做直播,被個金主砸出流量了,”

金主。

周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腦海裏第一時間蹦出魏準的名字。

·

魏準退出直播間,拎着車鑰匙出門。

劇組衆人還沒回來。

酒店老板站在櫃臺算賬,本來打算偷閑跟身邊的小媳婦調調情,結果手還沒伸出來,餘光就瞥見電梯裏蹦蹦跳跳下來一個男人,

起初步伐輕盈,察覺到他視線後又立即嚴肅起來,活脫一個霸總。

酒店老板愣是吓得忘了收手。

“劇組人大概什麽時候回來?”魏準被他盯得不大自在,蹙眉。

“啊?”老板一愣,“劇組人,”

他連忙緩過神,想了幾秒,“那個劇組平時回來時間不定的,大多都是在晚上八九點往後,那群人拍起戲來跟不要命似的。”

魏準點頭,“知道了。”

他算好時間,回公司處理好一些事,

回來路上又看見旁邊的人民公園在做活動,滿地的小孩亂跑,愣是把一個十字路口堵的交通堵塞。

大路兩邊都是些賣小玩意的地攤。

魏準開着車龜速前行,突然想起昨天某人在車裏小孩似的發脾氣,偏頭啧了一聲。他趁前面還是紅燈,索性搖下車窗,

正在招呼小孩的大娘一愣神,以為他是要趕人。

“那個,”魏準瞥眼旁邊花花綠綠的玩具,“一樣來一個。”

大風車、塑料飛機、布偶娃娃。

裏面甚至還有撥浪鼓,

亂七八糟的小玩意一大堆,魏準看過一眼,想象某人收到這些東西時會是什麽表情,嘴角忍不住勾起。

紅燈變綠燈。

魏準把東西放好,加快速度回了酒店。

這時候恰好晚九點。

魏準拎着東西從電梯下來,剛拐過彎,正撞見青年包着半人高的包裹撞上來。許淨洲抱得有些吃力,腦袋在後面拱來拱去,

魏準盯他一眼,擡手按住他懷裏的包。

看不見路的某人活像是只被套腦袋的貓,左右亂拱腦袋,吃力從旁邊偏過頭,眨巴着眼瞅他,喊:“魏總。”

“嗯,”魏準示意他懷裏的包,“幹什麽去?”

許淨洲啊一聲,似乎對他這個問題略感困惑。

“魏總不是要在我房間住嗎,我又不能一直住在魏總的車裏,所以剛才就在軟件上訂了一家附近的酒店,”許淨洲按部就班講,

面前人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活像是要吃了人。

他不自覺放低聲音:“我就,準備,搬,”

懷裏倏地空出來,輕上許多,

許淨洲在突如其來的變動中怔了下神,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薅着後衣領,連人帶包的拎回房間,丢到床上。

許淨洲:“……”

他不可置信盯着面前人,覺出成倍的無理取鬧。

結果對方反而問他:“你還鬧?”

許淨洲說:“我沒有。”

“跟我住一個屋就這麽為難你?”魏準非要跟他把這事講清楚,“我又不會動你,你照舊拍你的戲,我休我的假。”

這人又有些懵,“魏總不是來工作的嗎?”

魏準:“……”

“我不是不願意跟魏總住一個屋,是我過戲的時候真的很煩人,”許淨洲解釋:“魏總昨晚也看到了,我過完戲是哭是笑,我自己都說不準。”

他嘀咕:“有的時候都能把房頂掀了。”

魏準:“…………”

“除非您不怕房頂被掀,”許淨洲盯他,“那我就在這裏住。”

魏準哦一聲,“那你掀吧。”

這人拎了餐桌旁邊一個椅子,擋在門口坐好,又抱來筆記本工作,一副想要出屋先過我這關的賴皮架勢。

許淨洲上輩子下輩子,

幾輩子都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人。

“生氣了就去看看那個,”魏準擡手示意鞋架上的塑料袋,“給你買的,以後生氣發脾氣,就從裏面撿幾個玩意玩玩。”

床上板着臉生悶氣的人一眨眼,

“什麽啊,”許淨洲從床上翻身下來,光着腳跑到鞋架邊。他一貫很喜歡這種驚喜,從前哥哥就總是喜歡突然送他一些奇怪的小玩意,

許淨洲雙眼亮閃,拆開塑料袋。

“……”

一兜子的小孩玩具,花皮撥浪鼓上還畫着唐老鴨。

魏準眼也不擡,只笑:“怎麽樣?”

話音剛落,

某人攥着撥浪鼓就丢過來,不偏不倚正好砸他凳子腿上!

“不是,”魏準合上電腦,笑得不行,“你還挺兇,不喜歡就不喜歡,至于這麽兇嗎?”他啧聲,“好歹也是上一任金主給你買的。”

許淨洲冷哼,“幼稚。”

房間有一個單間。

許淨洲懶得跟這位大齡幼稚總裁講道理,拿起劇本準備回屋想戲,前腳剛進屋,後面魏準緊跟着把門抵住。

許淨洲擡眸看他。

這人笑着把那一大袋子小孩玩具塞進來,從裏面撿了個小姑娘的倉鼠發夾,就這麽別在他額前發絲上,襯得他滿眼生動鮮活的情緒。

“許大明星,收好。”魏準挑起眉,“算我給你的補償費。”

·

這件事到底有多愁人。

許淨洲忙着拍戲,每天只有九點往後的時間在酒店。

他回來的時候,總能看到在自己屋門的把手上挂着個塑料袋,袋子裏裝滿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也不知道這人是從哪裏買來的,

每次塑料袋裏必有一個倉鼠發卡。

頭次,許淨洲把東西還回去。

後來第二次、第三次,他發現這人簡直每天堅持不懈的在給他送這些,就算他還回去,第二天也還是會收到雙倍的驚喜。

後來,許淨洲索性不管了。

魏準在這裏住三天。

三天時間,他的房間已經被這些小玩意占了一半。魏準送來的那些土黃色毛茸茸的倉鼠發卡,愣是比牆上的便利貼還要多。

許淨洲幹脆用這些發卡夾劇本。

當天,

他到劇組以後,李青神情嚴肅,正跟路導商量什麽。

察覺他來了,李青沖他擺手示意。

許淨洲乖順湊近,“怎麽了青哥?”

“有兩件事,”李青說:“第一件事,是你和宇峰出國拍戲的事。剛才跟路導演商量了一下時間,定在下周一。”

許淨洲沒怎麽猶豫,點頭。

“你先別慌着點頭,”李青沒好氣笑,“你知道下周一什麽日子嗎?”

許淨洲眨眼,“什麽啊?”

李青:“情人節。”

青年眼底的情緒有了微妙變化,嘴角笑意稍僵。

“你不是有男朋友嗎,記得跟你男朋友說好,”路導語氣意味深長,“我反正是不介意這些所謂的節日,但是不清楚你們年輕人介不介意。“

許淨洲笑了笑,“放心路導,我哥哥很大度的。”

“沒問題就行,”李青接着說:“這第二件事,就是前兩天跟你提過的,廣告商會在你和周鯨之間選一個票數高的,作代言。”

許淨洲點頭。

“現在不是你的票數比較高嗎?已經六千多票,我本來覺得這事已經穩了。”李青緊皺起眉,怎麽也想不通,“但是現在出點問題。”

有人傳謠《數一二三》存在刷票嫌疑。

【一個晚上,三小時,許淨洲的票數增長将近四千。你告訴我是他搞了場直播?在直播裏拉四千票?真當他有這麽紅?】

【确實不太正常,感覺像是刷的。】

【官方要不要查一下?不查的話我可要懷疑有黑幕了。該不是早就內定好吧?那隔壁周鯨可實慘了。】

許淨洲看到這裏,擡眸,“那就讓他們查呀!”

李青臉色難看,“查過了已經。”

“啊,”許淨洲坐直身,重新垂眸看劇本,“查過不就好了,我們又沒有真的做這種事,查一查事實自然就水落石出。”

“查出來的結果是,”李青嘆口氣,“刷了。”

許淨洲聞言擡頭,愣神。

“我也不清楚是哪裏出了問題,官方給出的結果是這個,但是又沒有詳細說,我已經在找人問了。現在網上鬧得一塌糊塗。”李青也是焦頭爛額,“也就今天早上的事,突然爆出來,先前都還沒什麽事。”

許淨洲聽完以後,突然笑了。

這回換成李青愣神。

以為小洲是被氣到失智。李青忙不疊勸他:“你可千萬別着急,還是有很多人相信你沒刷的,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沒事峰哥,”許淨洲擡手蹭下鼻尖,擡起眉眼看他,“我就是覺得好笑,沒別的意思。”他話音一頓,“您也不用太着急,這事我有辦法解決。”

李青持續愣神,“啊?”

“先拍戲吧。”許淨洲攥着劇本,沒好氣戳路導,“您怎麽回事,也跟着吃瓜?今天劇組的進度不着急?不急我可就回去睡覺了。”

路導本來還想給他點時間調整心态,結果反而被說教一通,啧聲搖頭。

今天他的戲份比較多。

一直拍到将近九點,許淨洲方才從鏡頭底下得空歇息,去化妝間卸妝。

李青也已經回去了。

劇組裏的工作人員各忙各的,暫時都不需要回去。許淨洲換好衣服,準備走着回酒店,路上順便買兩個灌湯包墊肚。

他累得有些脫力,慢吞吞往外走,

外面大路上停着幾輛車,看起來比前段時間要熱鬧一些。

許淨洲低頭,剛邁出門,突然覺出不對,

迎面猝不及防多出一道刺目白光!幾道手電筒肆無忌憚的照到他臉上,此起彼伏的尖叫喧鬧聲驟然響起,甚至掩過片場裏的聲音,

一個裝滿水的礦泉水瓶割裂空氣,徑直朝他臉上丢過來!

許淨洲偏身躲過,茫然擡頭。

“就是他!他就是許淨洲!”女性瘋狂尖銳的聲音簡直要刺破耳膜,“就是他不要臉刷票想要黑幕!沒本事跟我們小鯨公平競争就不要比啊慫貨!”

·

魏準眼皮跳得厲害,

他合上書,總覺得心裏不安,但是又想不起什麽事沒處理好,魏準擡手揉眼皮,瞥見牆上的電子表變了數字。

十點。

魏準順手拿起手機看眼,一條未讀消息。

路導受過他的打點,每天許淨洲離開片場時都會跟他打聲招呼。畢竟這人現在正在風頭尖上,自己不注意,總要有人幫着地方。

路導一個小時前告訴他,許淨洲已經離開片場。

現在還沒回來?

魏準想起自己車裏有點東西忘拿,正好下樓取一趟。

他拎着車鑰匙下樓,出酒店以後卻鬼使神差左拐方向,繞着路邊往片場方向走。一路走一路留意路邊,看有沒有某個人的影子。

将近十點半。

整條路上都已經沒什麽人,只剩偶爾幾條流浪狗踩着雪跑過。

“許淨洲!”

魏準冷不丁聽到一聲喊,頓住腳步,

他意識到什麽,迅速轉身去看,瞥見在路盡頭的一個叉口處,路燈底下,三四個女性正堵着路,像是在圍追什麽人。

許淨洲挂斷電話,神情冷然。

“看年紀你們還未成年?”他蹙眉,“父母有沒有教育過你們,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經過成熟的思考判斷,你們覺得現在這樣做正确嗎?”

“你還跟我們講上道理了?”為首的一個姑娘模樣青澀,包裏還塞着某高中校服,綁着雙馬尾。似乎自己是在為民除害似的,一副大義凜然,“你使那些肮髒手段刷票,欺負周鯨的時候,你怎麽不想想自己的問題!”

許淨洲問:“有切實證據?”

對方回罵:“你臉皮怎麽這麽厚??死咬着不承認了呗?”

許淨洲錯開一步。

他從前也遇到過被黑粉截路的情況,比這次嚴重的也有,所以習慣了通常的處理方式,早在意識到後的第一時間報了警。

跟她們周旋十幾分鐘,警察應該快到了。

許淨洲這麽想,視線瞥過,無意間跟已經走近的男人對上視線。

他愣住一瞬,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魏準。

“你們三個,”魏準從後面過來,猝不及防冒出的聲音把三人吓一機靈,手裏的礦泉水瓶差點又要丢出去。

他蹙眉,“三個小孩,幹什麽?大晚上不回家寫作業?”

其中一個姑娘壓根不理他,瞪眼,“跟你沒關系!”

她又轉過身,冷哼,“許淨洲,只要你答應把你刷的票撤下去,我們現在就走!你跟小鯨公平競争,我們也不會說什麽!”

許淨洲覺得好笑,“本來也是公平競争啊。”

“你不撤是不是?”幾個小孩氣性大,沒說兩句就失去耐性。

她們包裏裝了十幾瓶礦泉水,

塑料瓶質地硬,破了還帶尖刺。現在又正是冬天,瓶子裏裝得都是冷冰冰的涼水,砸在身上生疼,裂開還會濺一身。

眼見其中一個姑娘掏出礦泉水瓶要砸過來,

許淨洲留意到旁邊有塊廢棄的廣告牌,準備拿來擋着。

還沒等他動作,

飛來的礦泉水瓶咣當砸上!

男人迅速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整個人拉得後退幾步。魏準自己應該也是想躲開,但是躲閃不及,還是被瓶子擦到額頭。

礦泉水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濺起巨大水花。

幾個小孩顯然也沒想到居然真的會是這樣,一時間愣住神,倉皇失措。

警車鳴笛聲遲來的從拐角處響起,打破這場荒唐鬧劇。

許淨洲在聲響中偏過視線,盯向男人額角泛紅的皮膚。

他似乎在想什麽,眉心蹙得很緊,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比方才被那幾個小孩子攔截時還要差上很多,眼底多出幾分糾結難理的情緒。

魏準還在跟他開玩笑,“我跟你說,剛才我就眼皮一直跳,果然還是出了事,”

跟那個人相像的眉眼,卻有着截然不同的神情,這人不內斂也不沉穩,身上一根根的刺恨不得袒露出來,尖端對準每一個懷揣惡意的人。

許淨洲嘆了口氣,從他懷裏掙脫出來,

“我回去給你擦藥,”他小聲喃喃:“魏總,你總要幫我,我又多欠你一份人情。”

·

那幾個小孩被警察帶回警局,說要嚴加教育。

小姑娘臨走前哭得睜不開眼,剛才嚣張得不行,現在一個勁的跟他道歉,求他不要把這事鬧大,她們也只是想出出氣。

許淨洲沒心軟,跟警察說如果有需要,他可以随時去警局。

但是今天已經太晚,将近十二點,明天又還要拍戲。

許淨洲沒心思再去管這些,

回去路上,他和魏準并肩走,氣氛始終有些怪異。

許淨洲在斟酌該怎麽感謝。

他這人不習慣承情,承一點點好意都會想千百倍還回去,想着空口一句感謝實在太過空泛無力。上次魏準幫他,他還沒還上。

“行了,多大點事。”魏準啧聲,“我這只是紅塊皮,你就心疼成這樣?”

許淨洲:“……”

“附近最近新開家花店,”魏準也清楚這人在想什麽,有意叉開話題,“就在前面,最近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去看看?”

“啊?”這人一愣神,“可是這麽晚,去花店幹什麽。”

魏準也沒打算聽他的意見。

花店剛裝修好,門口還擺着裝修沒用完的廢舊木料。

許淨洲不打算進去,他也沒強求,就讓這人在門口等着,他很快回來。

樹梢上有細碎的雪,落下。

許淨洲蹲在路邊,忍不住開始犯困,眼皮不受控制耷拉下來。

他自己也不清楚等了多久,

不清楚睡着沒有,有沒有做夢。

只知道再睜眼的時候,看到男人從花店裏快步跑出來,手裏拿着樣什麽東西。

許淨洲在這樣的畫面裏晃了下神,清醒過來。

魏準跑到他面前,蹲下。

“你怎麽還睡上了,”他把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往他頭上一套,“新劇馬上殺青,上一部劇又收視火爆,送你這個,就當我是幫你慶祝。”

許淨洲盯着他,眨了下眼,

他把自己頭頂的東西摘下來,借着昏黃路燈看清的一瞬間,又倏忽間出神,

藍風鈴,被仔細編織成花環。

精巧漂亮的小藍花緊緊簇擁,仿佛活了似的,被風吹得輕顫。

男人指着花環上一個小牌子,跟他解釋,

“東西是我的,送給你,也得記得是誰送的。”魏準挑起眉,“我在牌子上親手刻了名字。花環在,我的名字就得在。”

許淨洲垂下眼,呼吸急促而紊亂。

有些喘不上氣。

他聽見那個人說:“就是要你記住,這花環獨一無二,只能是我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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