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屋子一下暗了下來, 何秀秀的心也沉到了海底。
畢竟,她可不是個真小孩,能看不出何母這幾天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了嗎。
只不過, 她一直不願意深想罷了。
畢竟, 她再怎麽也沒有想到, 何母會因為她這幾天的行事作風跟說話語氣,而認為她被野鬼附身了。
而且還花了大價錢,找了隔壁村的神婆胡婆婆, 來他們家給她進行驅鬼。
而且那錢還是她買人參得來,為了讓何母取信與她才給的。
要是這一切都讓何秀秀給知道的話, 怕不是要當場吐口血出來了。
不管這麽這會兒的何秀秀還是被何母蒙在鼓裏, 只是單純的以為自己這幾天的變化太大, 讓何母一下難以接受罷了。
畢竟,在這麽說她也是何母的親閨女,母女之間可沒有隔夜仇,況且她還是能帶何家走上人生巅峰的人。
一番自我開解之後,何秀秀就把自己心裏的那點不對頭給抛到了腦後, 拿起何母為了讓她在家待着, 給淘換的幾本小學課本認真的看了起來。
還別說, 她上輩子只上了幾天課,這會兒看這些書還真有點吃力來着。
就在何秀秀跟課本死磕的時候, 胡婆婆跟她那兒媳婦的身影,總算是出現在了何母的視線裏。
一看到這兩個人, 何母就迫不及待的上前迎了過去。
當她看到胡婆婆媳婦兒手裏的那些驅鬼工具時,更是心中大定的把兩人迎進了門,“快請進快請進。”
“不用客套了,你家那小閨女這會兒在哪?”
“就在房間裏, 我這就去把她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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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必,讓我先布置一番,你再去把人引來,我們要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好好好,我都聽您的。”
胡婆婆讓自家兒媳婦,伺候着給她穿上了一件假模假樣的驅鬼服。
接着站在何秀秀的門口就是一陣封建迷信的布置,什麽驅鬼帆,桃木劍、五帝銅錢搖魂鈴,再幾把糯米大蒜的混合物在門口……
一番神操作之後,胡婆婆一手拿着桃木劍,一手抓着張鬼畫符,就是好戲、呸,是驅鬼正式開始了。
她示意何母叫何秀秀出來。
“秀秀,你看書累了吧,媽給你煮了紅糖雞蛋茶,你出來喝碗。”
在屋裏被幾個生字給折磨的欲仙欲死的何秀秀,在聽到何母給自己煮了紅糖雞蛋茶後,立馬就是眼神一亮,想也不想的就高聲答應了下來。
“好,我馬上來。”說完,她就迫不及待的起身,打開門就朝外走去……
“啊!”
紅糖雞蛋茶還沒有喝到,何秀秀迎頭就遇上了早就高舉桃木劍跟鬼畫符的胡婆婆,只見她在何秀秀出門的那刻,就快速的上前,唰的一下就把舔了一口的符紙吧唧的貼在了何秀秀的腦門上。
只來得及看到這一幕的何秀秀,一看到胡婆婆那張掉了好幾顆牙大嘴一張,就聽到一聲妖怪趕緊給我出來。
接着,迎頭劈臉就是一把桃木劍朝自己打了過來。
看到這個情況,何秀秀哪裏有不跑之理,只見她慌不擇路的,就想從何母跟胡婆婆的兒媳婦中間跑去。
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跑開幾步,就被一早準備的胡家兒媳婦給拉住,接着她揚起手就把手裏的糯米大蒜朝着何秀秀撒了過去。
一時間,受到驚吓的何秀秀慘叫不已。
“媽,媽,你救我啊。”
何母看着在胡婆婆的驅鬼下,被刺激的尖尖連連的何秀秀,非但沒有上前把人拉開,還一臉咬牙的道,“胡婆婆,你趕緊的,一定要把這個附在我閨女身上的鬼怪給趕跑。”
“放心,這件事交給我。”胡婆婆說着,端起一口碗,咕嚕的含了口水,朝着何秀秀的腦袋噴了過去。
這副做法,直接把何秀秀給惡心的夠嗆,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咬緊了牙管解釋道,“媽,你聽這老婆子胡說什麽呢,我是你閨女啊。”
“呸”何母朝着何秀秀吐了口唾沫道,“你到這會兒了還想騙我,我跟你說,我早就看出來了,你還想瞞着我,真當我不知道我閨女是什麽樣的人嗎!”
在何母的話說完之後,胡婆婆又舉起桃木劍,朝着何秀秀大聲的喊道,“呔,大膽妖怪還不快快從何秀秀身上出來!”
還不等何秀秀在說上兩句,胡婆婆又接着道,“再不出來,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說着,她掃了眼自家兒媳婦,讓她抓住何秀秀。
看到這個情況,何秀秀哪裏還有不跑的,她使勁的在胡家兒媳婦的手底下掙紮了起來,但是她這會兒的身子,可不是上輩子那成人的身軀。
胡家兒媳婦想要抓住一個才不到十歲的小姑娘,那還不睡易如反掌。
這不,掙紮了半天也沒有把自己掙紮出來的何秀秀,直接就被桃木劍給擊中。
接着,就是一頓好打。
這個早晨,何家屋子裏的慘叫聲就一直沒有下去過,好在,這會兒盤山村裏的人,除了幾個在田裏看莊稼的老人外,其他的人都上山找猴頭菇去了。
一時間,還真沒有人聽到何家的動靜。
要不說何母挑的時間好呢,等到何家的聲音落下去之後,胡婆婆對着桃木劍噴了一口水,又假模假樣的收功。
才朝着邊上一直在等着的何母說道,“好了,這丫頭身上的鬼怪已經被我驅除了,不過,剛驅鬼完的身子會有點虛弱,這幾天要好好的讓她在床上修養。”
說着,她還從自己的懷裏摸出幾張鬼畫符,“這些是我費了不少功夫給畫的養生符,這幾天每天給她喝上一張符水。”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何母畢恭畢敬的接過幾張符紙,接着也就從自己的懷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五塊錢。
她攥着手裏的錢,又看躺在了眼被驅鬼完躺在地上的何秀秀,最終還是咬了咬把手裏的錢遞了過去。
胡婆婆看着到手的錢,眼底閃過了一絲笑意,“行了,那老婆子我今天就先回去了,要是還有什麽事情,記得下次再來找我啊。”
還再來找你?
何母心裏想,這一次就夠打出血的了,可不能在來一次了。
把人送走了之後,何母就迅速的把何秀秀搬上了床。
她看着被桃木劍驅鬼時給打的渾身發腫的何秀秀,一臉松了口氣的道,“終于把你身上的野鬼給驅除了,這幾天可真是吓死我了。”
何母在何秀秀的床頭坐了一會兒,才滿足的起身離開。
等她一出門,床上那個渾身腫脹起來的身影就不由的動了動,何秀秀睜開哭腫的眼睛,那雙被放在被子底下的手不由的握緊,那尖銳的指甲更是接着把手心給刺破流出了點血絲來。
但是這點疼痛哪裏比得上,被何母的不信任,跟在背胡婆婆驅鬼時用桃木劍擊打的疼痛跟憤怒。
她努力的瞪大眼睛,死死的看着門口……
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就是三年過去。
已經從三頭身張到四頭身的李寶素,在這個夏天過去,就要去夏家村念小學了。
為了讓自家閨女能夠每天往返學校,李林拿着這幾年攢下的錢,買了輛自行車,準備每天送閨女去上學。
已經六年級畢業的李立兵,跟兩個正在市裏年高中的李立軍和李立民,在夏家村念小學跟鎮上中學的這幾年,可都是靠着十一路走下來的。
可現在……
要不是這三人每個都是極端的妹控,光是看着好像第一次送孩子去上學似緊張到不行的李林。
再想想自己這幾年是怎過來的,哪怕是心氣在大,也非得要鬧上一場不可。
好在這件事沒有發生,而且李立軍幾個妹控,一想到妹妹不用跟自己似的,每天要走上這麽長的路,還忍不住笑了起來。
“太好了,原本我還擔心妹妹一個人要走這麽遠的路要怎麽辦呢,現在有了自行車,那就不是問題了。”
“是啊,我跟哥哥這會兒在市裏上學,也沒辦法每天跟着,現在爸買了自行車,這樣妹妹上學就能輕松不少了。”
“爸!”最小的李立兵更是直接跑到自行車邊上,朝着正一臉興致勃勃的跟李寶素說,等她上學的時候,自己可以每天接送的李林道,“你幹脆直接教我騎自行車得了。”
“正好我每天去中學的時候,都要經過姥爺那邊,直接就可以送妹妹去學校了。”
“不行,你又不會騎自行車,倒時候把我家大閨女給摔到了咋辦。”李林想也不想的說道,“還是我自己送來的保險。”
“我看行。”夏禾看着才十一歲就已經有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兒子道,“反正兵子每天都要去鎮上上學,他騎着自行車去,可比你每天接送方便多了。”
“沒錯。”林衛虹也向着媳婦兒道,“兵子跟素素一起去上學還能有個照應,你趁着這段時間暑假,趕緊把兵子教會這麽騎自行車就行。”
“對對對,爸你就教我騎自行車吧,我保證在暑假這段時間就把自行車騎的穩穩的。”李立兵忙不疊的保證道。
李林,“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了,你現在就去教兵子騎車。”說着,夏禾就把李林推了把。
還扶着自行車的李林,在媳婦兒跟媽的眼神盯人下,只能含恨咽下了,自己想要每天接送閨女的心。
轉而去教小兒子怎麽把車騎的穩,而且還在應變各種的突然情況。
聽着李林時不時的朝李立兵大吼的聲音,就能知道這家夥對他是有多麽的也嚴格了。
夏禾聽着李林的吼聲,不由的樂了下,“真是,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幼稚。”
不管幼稚的李林,夏禾朝着還剩下一年就要高中畢業的兩個兒子問道,“對了立軍,立民,還剩下一年,你們想好了要繼續上學還是準備去找工作了嗎?”
聽到這話,李立軍跟李立民不由的對視了眼。
他們想起這段時間學校李漸起的風波,忍不住皺了下眉頭說道。
“媽,我跟立民,不打算繼續念了。”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朝他們兩個看了過去。
林衛虹更是沒忍住道,“為什麽不念了,你跟立民的成績這麽好,完全可以考大學的啊。”
“對啊,你們是不是擔心上學的錢不夠,這點你們放心,爺爺早就把你們上大學的錢都存好了,只要你們考上大學,爺爺我都供你們上!”
一直都是泥腿子出身的李大河,對于自家這兩個會讀書的雙胞胎孫子,那是驕傲的不行不行的。
所以,這會兒一聽兩兄弟居然不打算念了,那可一下子就急了。
“不是這樣的。”李立軍忙解釋道,“爺爺,不是我們不想念書……”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李大河就打斷道,“那不就行了,你們只管上,爺爺我就等着你們考上大學。”
聽到這話,李立軍跟李立民苦笑了下,“爺爺,你倒是先聽我們解釋。”
“對啊爺爺,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這麽簡單的。”
“不是我想的這麽簡單?”李大河的眉頭皺了起來,“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麽回事?”
“對啊,立軍立民,你們原先不一直說自己要考大學的嗎,這會兒……”夏禾對兩兒子的轉變也有些無措的道。
“是啊,我跟大哥原本也是怎麽想的,但是這會兒的形式跟以前不一樣。”李立民苦笑了下道。
“媽,你們知道從上年底,我們跟你們提到過的學校運動嗎?”
說到那件事,在場的幾個大人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不知道是從上一年的那一天開始,市裏到處都在展開無産階級大革命的運動。
起先先是從工廠開始,接着學校、醫院、甚至鄉鎮都在開展這場全民運動。
而且事态也從原本的只是念個口號,突然就變得激進了起來。
而在經過半年的發酵之後,學校裏的學生也不好好上課,成天想着開展運動響應國家的號召。
正是因為這樣,學校的學生越來越亢奮,活動也越來越激進,這段時間甚至有學生在學校裏跟老師産生沖突。
有個學生更是在上課的時候,當場罵一位老師是走資派,就因為這位老師曾經作為交換生去過英國留學。
除了這件事外,學校裏還有不少學生都開始稱呼老師為臭老九。
原本學校裏那種安逸的學習氣氛,在這樣的情況下,已經蕩然無存了不說,他們還擔心那些還在學校裏的老師會不會在某一次學生的突發情況下,直接就被人拉了出去。
當李立軍和李立民說到這個可能的時候,李大河更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什麽,還會有人把老師拉出去?”
“嗯”李立民點頭,“我跟大哥已經聽好幾個同學在學校裏偷偷摸摸的讨論過了,他們還說要靠着舉報批鬥老師,來進紅衛兵。”
對于紅衛兵的名號,夏禾幾個可都是略有耳聞的。
而且那耳聞的事件,可都鬧得不小。
一想到被紅衛兵抓去批鬥的人都是什麽下場,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他、他們怎麽能這樣,那可是他們的老師啊。”林衛虹簡直不敢相信。
“是啊,我們也不願意相信,但是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而且京市幾個大學學校裏,已經有老師被學生拉出去了,我們擔心再過不久我們市裏的高中也不能幸免這樣的事情。”
“怎麽會這樣,這可都是國家的人才啊。”對老師非常崇敬的李大河,已經被打擊到了。
就在他們沉浸在這樣的消息當中時,一邊懵懵懂懂聽着這個話題的李寶素,有些不明白的擡頭朝李立軍跟李立民問道,“大哥二哥,那被什麽鬥的老師,還能教書嗎?”
“那裏還能教書啊。”李立軍苦笑了下,把還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有多殘酷的李寶素,抱了起來道,“這些被批頭的老師,別說還能教書了,自身都難保啊。”
“難保?難保又是什麽?”李寶素睜大眼睛不解的道。
“難保就是要被人下方到鄉下,村裏進行勞動改造……”
李立軍的話還沒有說完,他懷裏的李寶素就皺起了小眉頭,打斷他的話,“去鄉下村裏改造怎麽就難保了呢,明明我們村裏很好的啊!”
李寶素的這話一出,李立軍的腦海中就快速的閃過一絲什麽,不過,還沒等他想明白,就被擔心的夏禾打斷了思緒。
“這要真跟你們說的那樣,那明年的靠大學還真是懸了啊。”
“就是因為這樣,我跟立軍才會想着先把靠大學的事情放一放,要是明年行情好了的話,那再來考慮這件事。”
聽到這話,李大河沉默了下道,“那你們有想過不上大學要做什麽嗎?”
“市裏有很多工廠在招工,我跟大哥想要先去試一試。”
“那行,你們先去工廠試一試,要是不行的話……”李大河後面的話雖然隐去了,但是看着他的神情,好像心裏有了些什麽打算……,,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