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郎忙調戲
重明本打算跟新娘子好好談談心,可看到她那張臉總覺得別扭。
想當初,他和靈風不是鬥嘴,就是動手,每次吃飯都是一個坐在最東頭,一個坐在最西頭,何曾這般并肩而坐,附耳低語?光想想就是一身雞皮疙瘩。
說起來,他曾經假扮成女子引誘過靈風,本想看靈風驚慌失措的窘态,沒想到最後吃虧的是他自己。
最可恨的是,他還跟狐朋狗友們打賭,自信他能讓靈風心動,最後輸了八件上好的法器,也不知道那些法器如今落入何人之手了。
兩人相對無言,以致新房內的氣氛壓抑無比。重明是個喜動不喜靜的性子,哪受得了這個,本打算沖出洞房透透氣,可又不想被新娘子看扁,以為他那方面不行,臨陣逃脫。
思來想去,重明覺得自己不能這麽慫,起身端過合衾酒,一杯自己幹了,一杯遞給新娘子。
見新娘子接過酒杯後并不喝,只仰頭看着他,一副端方持重不茍言笑的模樣,跟靈風一貫的淡漠神情極為相似,重明忍不住調戲道:“怎麽?娘子是怕喝醉嗎?放心,你若不願,我保證不碰你。”
本以為新娘子會害羞,沒想到她臉不紅心不跳,說什麽話都跟念經書似的,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無妨,我已做好準備,夫君随性就好。”
說着,竟一仰頭,将整杯酒喝了個幹淨。這一點,跟靈風完全不同。
印象中,靈風那家夥從不飲酒,聽師兄們說,他年少無知時曾不小心喝過一口燒刀子,結果,把自己喝暈了,在擎雲山上亂走亂闖,最後闖進老虎窩裏,摟着一只母老虎睡了一夜,最後還是被母老虎舔醒的。
雖然沒被母老虎傷害,但他同樣被師兄弟們嘲笑了十幾年。從那以後,靈風堅決不碰酒,哪怕是最沒有酒味的果子酒都不沾一滴。
新娘子不但豪飲一番,還反唇調戲自己,反倒害得重明臉紅心跳,暗呼受不了。
他雖擅長招貓逗狗招蜂引蝶,跟姑娘們逗趣是家常便飯,但從不曾跟任何女子做過那種事。現在突然要他對一個陌生姑娘,尤其是一個跟靈風長得如此相似的姑娘,他還真下不去手。
重明回到桌邊,取過一個酒壇,有一口沒一口地喝酒,思索着以後該如何對待這位讓他鬧心的新娘子。若眼前之人是靈風,上去打一架就好了,但這人是他的娘子,還是女子,打不得……
見重明坐在離婚床最遠的那張椅子上,新娘子用一種質疑的眼神盯着他,緩緩道:“夫君是對我不滿,還是有何苦衷?”
什麽?重明被她意有所指的眼神激起了賊膽,本來沒打算做什麽,如今,不做點什麽是不行了,否則威嚴何在?
更何況,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娘子,他想怎麽樣都行。
重明放下酒壇,緩步上前,伸出食指,輕挑新娘子的下巴,調笑道:“娘子如此美貌,我怎會對你不滿。”
說着,他用指腹摩挲新娘子的臉,本以為她會嬌羞不已,将頭扭向一邊,沒想到新娘子一臉鎮定,直視他的眼,仿佛不知害羞為何物,還氣定神閑道:“多謝夫君誇獎,請讓我為夫君寬衣。”
說着,她擡起雙手摸向重明的衣領,幫他解開了扣子,動作雖然不怎麽熟練,倒也還算靈巧。
脫掉外衣後,她又幫重明解下了腰帶。手指修長有力,指節若有似無地碰觸着重明的身體,害他冒了一身冷汗,心髒微微悸動,産生一種想要後退,想要躲開的沖動。
堂堂男子漢,被自家娘子吓到後退……這是什麽道理?
為了堅定決心,重明強迫自己向前邁了一步,直到跟君鳳鼻息相聞。沒想到君鳳依舊鎮定自若,甚至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好像他們不是才剛剛成親的陌生人,而是已同床共枕多年的恩愛夫妻。
眼看自己就要被這詭異的氣氛帶偏,失去主動權,重明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娘子稍等,我去拿些東西,很快回來。”
既然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家娘子,何不讓她換個自己比較習慣的裝扮?
重明走到衣櫃前,打開門,動手翻衣服,最後終于找到了一套令他滿意的。他折身回來,将手中拎着的米白色男子常服放在床上,對君鳳笑道:“娘子,換上試試。”
“……好。”新娘子看他一眼,又看向衣服,毫不遲疑地答應了,甚至馬上動手換了起來。
當重明回過頭時,發現他的新娘子已經從一個秀美婀娜的俏佳人,變成了一個朗月清風的美男子。
“很好,娘子以後就穿男裝吧,我看着順眼。”其實,他心中并不覺得順眼,只是覺得有趣,非常有趣。
除了個頭矮一些,身形瘦一些,眉目清秀一些,這身裝扮簡直跟他印象中的靈風分毫不差。不知靈風見到他家娘子的這身裝扮,會是什麽表情?想想就有趣。
現在嘛,他當然要好好□□一番,以便将來跟娘子一起,氣死靈風。
君鳳不似尋常女子,她有靈力,會法術,個性直爽,為人灑脫,抛開這副花容月貌,其他方面跟男人差不多。重明決定把他當男子看。如此一來,相處也就沒那麽困難了。
而且調戲起來很有意思,好像在調戲靈風似的。有趣,真有趣。
就在重明內心澎湃,得意洋洋之時,娴靜安然的君鳳仰頭看着他,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夫君情動了,是因為我這身裝扮,還是因為我這張臉?”
“咳咳咳……”重明又差點被嗆死。情動?他哪裏情動了?她是怎麽看出自己情動的?自己怎麽可能這麽容易情動?
他恣意潇灑了這麽多年,除了時常被靈風氣得牙癢癢之外,其他時候都是我素我行無所畏懼的,還是第一次被個女人調侃到幾番失态。
重明收斂心神,故作平靜道:“當然不是,只是覺得娘子性情豪邁,穿男裝更顯風流潇灑,若這番打扮走出去,定能令不少人着迷。”
想當初,他和靈風經常一起下山降妖除魔參與實戰,大姑娘小媳婦們都喜歡盯着靈風看,對他仰慕得不得了。至于重明自己,長得也不比靈風差,卻只讨老爺爺老奶奶們喜歡。
君鳳現在的這身打扮,剛柔并濟,比冷冰冰的靈風還要迷人,應該能男女通吃,迷倒更多人。
“夫君也會為我着迷?”君鳳将頭靠在重明胸前,一副小鳥依人的姿态。
重明猶豫片刻,伸手摟住她的肩,将她帶回床邊,并肩坐下,湊到她耳邊笑道:“當然會,若娘子今晚伺候得我舒舒服服,我會更着迷。”
這話說出來,連重明自己都覺得肉麻下流,本以為君鳳一定會害羞,沒想到她依然臉白如雪,眼定如針,既沒有心跳加快,更沒有嬌羞躲閃,反而擡手幫重明脫裏衣。
重明:“……”
好吧,他甘拜下風。再較量下去,恐怕面紅耳赤的那個就該是他了。
重明呼地一下躺倒在床上,做出疲憊之态,“娘子見諒,我今日方醒轉,體力着實不濟,先躺會兒。”
他本來只想逗逗君鳳,沒打算洞房。就他現在這副身體,根本幹不了那事兒,萬一做到中途啞了火,那才丢臉丢到家了呢。啊,辜負洞房花燭夜,恐怕要成為他人生的又一大憾事了。
“夫君既然累了,好好休息便是,讓我為夫君揉捏一番,有助睡眠。”說着,君鳳脫掉兩人的鞋子,半跪在床邊,俯身為重明揉捏雙腿,手法略重,卻很舒服。
就在重明半睡半醒之時,感覺君鳳躺在了自己身邊。他正想往裏靠一靠,給她留出更多空間,沒想到君鳳拉過他的手環在自己腰間,還将頭枕在了他胸口。
一只修長溫暖的手輕輕撫摸着重明的臉,喃喃道:“我既嫁給夫君,便是夫君的人,只盼與夫君白頭偕老,形影不離。夫君,你會嫌棄我嗎?”
人家姑娘都這麽說了,重明還能怎麽的,趕緊收攏手臂,将她摟得更緊,完全忘了□□之事。
老實說,他對這種坦率,直接,不扭捏,不傲嬌的性格還真沒轍。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好像院子裏進了刺客,正打算偷嫁妝,被巡夜的弟子發現了。
重明失笑,什麽賊這麽不長眼,竟跑到修仙世家裏偷嫁妝,人間這麽亂的嗎?
若他家娘子的嫁妝在新婚夜被洗劫一空,他和娘子的臉以後還往哪兒擱啊。想到這裏,本已睡得昏昏沉沉的重明不得不起身,對同樣被驚醒的君鳳笑道:“家裏進賊了,我去看看,你先休息吧。放心,我會守住房門,不讓賊人闖進來。”
說着,他裹好衣服,開門而去,見門沒關嚴,又折返回來關緊,俨然一副溫柔丈夫的姿态。
看着緊閉的房門和空了的半張床,君鳳緩緩擡起嘴角,露出一絲淺淡笑意,低頭摩挲自己的手指,留戀的觸感早已消失。
“真可惜。”她低喃。
見旁邊的櫃子上擺放着一個藥瓶,裏面隐隐傳來凡人聽不到的呼救聲,她輕揚衣袖,帶起一陣微風。風停,藥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