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出逃與蘇醒

冥王主星, 攝政王庭外圍,綠植帶。

“看到了嗎?”女聲詢問,趴在籬笆牆頭, 玫瑰花沖着鼻尖。

“看到了看到了!”

男聲激動回答,伴随着喀喀喀的拍照聲, 和稀裏嘩啦差點滑下牆頭的狼狽聲響。

木子堰點頭:“那就好。”

“這幾個小女孩就托付給天王星的社會救助機構了, 麻煩鍋先生。”

說完,她看了一眼牆下被打暈的一排小姑娘,個個都是嬌嫩如花的美人胚子,被馴化的宛如奴隸——

剛從王庭內院帶走她們,好幾個還照着木子堰的手上狠狠咬了幾口, 咬的血肉淋漓, 看得一旁伴随采集證據、錄像的鍋太真吓得嘶嘶倒氣。

木子堰很淡定的任由撕咬, 然後自己包紮。

這會兒大佬發話了, 鍋太真趕緊點頭, 餘光畏懼地瞥向身旁的女人。

這就是初星帶聞名遐迩的巨犯木子堰啊。

冥王星的水土啥時候養出這種美人了?

臉是夠好看,不是木頭美人——但此刻牆對面就是她仇恨的王庭,也不見她情緒激烈, 連面上表情都只是淡淡。

好歹是毀了她一生的地方,咋個這麽平靜?

“……”

木子堰覺察鍋太真的目光, 沒搭理他, 監視着王婷內部鬧事的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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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桶的污血潑上高牆, 随意塗抹像是後現代風格畫作, 随即安保将人拉開, 兩幫人馬撕扯互毆,場面混亂,好不激烈。

乖乖。

鍋太真手抖拿着相機,對焦,又拍了幾張,嘴巴發幹,“你、你這也太冒險了吧。”

“為了救幾個小姑娘,讓冥王星本土人去沖擊王庭?”

說完,他一只手伸進衣服裏,摁開錄音筆。

木子堰看他一眼,笑容有些狡黠:

“我沒有讓他們沖擊王庭,鍋先生。”

“是今天我來時,他們說要上//fang攝政王庭,聲讨、不對,商讨王族觸犯刑法的處罰措施,正好我熟悉王庭內部結構,就給他們指了條近道罷了。”

“什麽暴//luan,和我有什麽關系嗎?”

“攝政族自己做了垃圾事,還不許別人說了?”

鍋太真:“……”

摘得真幹淨。

說的好像你猜不到放進來民衆就會發生嘩亂似的。

說的好像你真是好心給他們指路似的。

錄音筆安靜地錄着。

木子堰說的話能聽,卻沒辦法大範圍發散。

鍋太真縱然被木子堰的手段吓得心肝顫抖,卻心中燃着一股不滅的火——

天知道這次現場重大事件的機會多麽千載難逢!不退不退永遠不退!

轟隆隆的打砸喊叫聲越來越大,刺耳哭叫,鍋太真手掌出汗,相機差點滑掉,他勉強整理思路,發問:

“所以,木子堰,你的目的是什麽呢?”

“以一人之力力抗攝政族,很難讓人評價理智與否。”

木子堰瞟他:“新聞記者要保持最基本的公正。”

“你剛才的問題夾帶私貨太明顯了。”

“不過我可以回答。”

“很簡單,不是為了什麽私仇——就算有,我幾年間諜不是白幹的,什麽小恩小惠小愁小怨早就看開了。”

“我這一趟來,算是全了自己一點心願吧,也算是為了大冥王鏟除社會毒瘤。”

她淡淡道,愛冥王·性情淡薄的人設立的比金剛鑽還結識。

鍋太真趕忙追問:“什麽心願?”

“報複攝政族嗎?”

木子堰:“……”

木子堰微笑:“達爾文集團的記者都是這種素質嗎?談話題先下‘預設’?那達爾文趕超星空,劍指地海還有得幾十年努力噢。”

“當然不是,我實施打擊從來都是點對點,攝政全族與我何幹?”

“但是,我是不太喜歡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話的,有仇能報當場報。”

“三世子毀我童年,我斷他根基,公平。”不過這個根基到底是什麽根基,就見仁見智了。

“同時,”她嘆口氣,“我也不希望再有第二個女孩子遭受和我一樣的事。”

“幼崽是種族的未來,應該好好保護。”

還算有點社會責任感。

鍋太真心道,他被木子堰怼的不好開口,就順着說:

“您本是冥王星編外間諜,這一遭攪鬧了主星,不怕生存艱難嗎?”

“有什麽人在幫你嗎?”他暗示道。

又在誘導。

看來三大集團中,真的只有地海和星空的某部分人比較靠譜了。

生存艱難?

冥王領域政壇雙方争鬥,我得罪了攝政族,你又說我生存艱難,怎麽,暗示我勾結三相了,還是慫恿我勾結三相好接着給你爆料啊?

木子堰袖中拔刀,一刀插在牆頭,玫瑰花落了一片,她語帶威脅:

“大記者,你想錄音錄音,我都能理解,自忖做的仁至義盡。”

“畢竟做新聞。”

“但是,構設語言陷阱這些事情,你一個二級記者來間諜面前耍什麽花樣?”

“是存心找看不起還是自高自大呢?”

鍋太真:“……”

鍋太真一瞬間冷汗沖上了後腦勺。

雷霆劈在了腦子裏,他忽然反應過來了面前這個人的社會身份。

她是個喪家之犬,失去主家的間諜啊。

這意味什麽?

意味她一身膽魄能力,卻已經信仰動搖,不在全心全意為冥王星辦事了。

太可怕了。

間諜從來不是法律能夠約束的職業,能約束他們的唯有信仰。

哪怕現在,手起刀落,砍了鍋太真的腦袋,恐怕木子堰也能三秒鐘找出毀屍滅跡不留一絲後患的方法吧!

鍋子!

你清醒點!

鍋太真在心中嗷嗷叫着喊道,手腳發涼發抖,幾乎要從牆頭摔下去。

“不、不好意思。”

他糯糯道歉。

木子堰見好就收,擺擺手,很寬容:“沒事兒,能理解。”

半晌安靜,兩人無話。

王庭內侍衛長驚呼王母暈倒的聲音傳來,鍋太真一驚,抱着相機又開始喀喀喀拍照。

落地窗內,可以勉強看清——海相陸相低聲商議,随後海相出面穩定大局,非常“行得正坐得穩”。

鍋太真盯着看,佩服道:“果然是冥王領域的海相,這腦瓜子這手段。”

“知道借着大好機會接管王庭啊。”

“不過,王公要死了,王母要瘋了,三世子呢?這會兒不該站出來主持大局嗎?”

[差不多了,珠寶兒,開厄斯號來接我]

[【即時坐标】]

木子堰手指摁下發送,回答鍋太真:“他來不了了。”

“我也該走了,不走就該交代在這兒了。”

鍋太真瞪眼:“幾個意思?”

“木小姐,您太看的起我了,十個我摞一起在您面前也不是個兒啊。”

哪兒來的‘交代在這兒’?

木子堰:“……”

您可真會聯想。

木子堰從牆頭跳下來:“不是說您。”

“我是說廳裏的某位大人,我作為間諜或者‘完美受害人’的價值已經快榨幹了。”

“再不走,他該準備弄死我坐實攝政族的黑點了。”

鍋太真趕緊跟着跳下來,追問:“難道攝政族的黑點不是實錘?”

木子堰彎腰給一排小姑娘蓋好衣服,“圈養童婢觸犯刑法是石錘。”

“但如果我死了,攝政族就會變成觸犯刑法後畏罪殺人了。”

“這其中的差距,大記者,您懂。”

“輿論能接受攝政族似是而非的‘緋聞’,接受不了他們殺死受害者。”

鍋太真眼珠瞪得滾圓:“……”

“你是說,三——哎呦!”

他話還沒說完,木子堰猛地給了他一耳光,警告道:“慎言,鍋先生。”

“我是為了你好,錄沒錄音你自己清楚。”

“有些話,錄進去了對你一點利益都沒有。”

“攝政王庭周圍有沒有網絡屏蔽和監聽咱誰也不知道。”

“在冥王星地界揣測這麽多,沒好處。”

鍋太真震撼地望着她,“若說你講的都是真的。”

“你……你不難過嗎?”為主家赴湯蹈火,落得這種下場?

木子堰撇嘴,在星際網天王星板塊的公共援助上挂申請,提交了一筆基礎費用後,将幾個小姑娘的名字和信息都填了上去:

“不難過,難過又不能當飯吃。”

“還是趁早逃命來的樸實可親。”

“行了行了,大記者,我爆的料夠多了,還一路給你做安保,護送你來這兒。”

“達爾文集團要來接你的吧?”

“……”

鍋太真傻不愣登點頭。

木子堰拍手,“那成。”

“姑娘們留給你了,各項信息我都填在了天王星公共援助板塊,到時候,她們少了一根毛,唯你是問。”

“達爾文就偷着樂吧,有了這幾個小姑娘,什麽攝政族的新聞挖不出來啊。”

說完,她擺擺手,轉身離去,消失在花叢中,留下鍋太真張口結舌舉着相機,背後冷汗涔涔。

靠,政治新聞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

分分鐘就得遭一通威脅,日了。

鍋太真唉聲嘆氣,開通訊喊公司的飛艇過來接人。

網上輿論仍在發酵。海相管控輿論忙的焦頭爛額,陸相這邊收到消息,女間諜跑了,也是如坐針氈。

搞什麽吃的!

我這麽“禮賢下士”,私人通訊碼都給她了,竟然還沒穩住木子堰?

出逃無蹤的木子堰搞地陸相暴躁不已。

期間時間差打的,仿佛他陸相布置的暗殺全都是吃了白飯。

她一個冥王星人,好不容易脫離了水星追殺,能跑哪兒去?

……不會跑到其他星去了吧哎呦卧槽!

這猜想登時驚出了陸相大人一身冷汗,遂決定封鎖冥王領域六星的空域航道——

然而,空域監管是空相職責範圍,關鍵時刻,空相掉鏈子了。

卡戎星高斯研究所出了新成果,空相聞着味兒就過去了,從此,踏踏實實待在了卡戎星,千呼萬喚不回來,說是要好好探索一下新品種特金,掙取造出成品恒星艦,為冥王星加碼。

陸相:“……”

你媽biu!

于是,導致暴//民襲擊王庭都過去兩天了,冥王領域上空的航道才開始全面封鎖。

見此,陸相處理事務之餘,心肝哇涼。

要跑早跑了。

靠,死高斯,啥時候出成果不行,非得這會兒出!

無辜的高斯研究所:“……”

出成果就出成果,還要挑時間嗎!

深藏功與名的木艦長:微笑。

黑暗星空之下,厄斯號懸停太空中,遙遙遠望冥王六星。

終于,空域封鎖紅線蔓延到了卡戎星,将冥王領域最外層的一點也封閉住了。

艦上人齊聲啧啧。

唐波爾守着儀器,垂頭喪氣。

沒想到人生第一次離開冥王領域,竟然是被人綁走的。

李伯勞拍他:“實驗進度如何?”

唐波爾蔫巴回答:“快了,說不準半天。”

“說不準兩小時。”

話音剛落,艦載電力轟隆隆聲熄滅,複蘇系統升騰巨煙,“燃燒”解凍四天之久的冰棺終于溫度回複到了蘇醒溫度。

冰棺內,實驗品一號,田從文,緩緩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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