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大換血
被其他八星降維打擊過的地球日子雖然過的凄慘, 但不至于不知道火電的危險。
暴雨天,漏電,簡直就是死亡的代名詞, 沾上就死,死狀凄慘。
也不知李伯勞究竟是否将木子堰的勸誡聽進去沒有, 只知道他走時神态輕松, 成竹在胸。
想來,在刑訊大佬手中,這些懈怠到長白花花肚皮肉的聯盟老人,不比那案板上開水燙豬,難殺多少。
按照約定, 木子堰在計算中心不遠處, 等候彙報, 預備接應。
她其實不關心李伯勞手段血腥與否, 殺人者人恒殺之, 無論是她自己、李伯勞、還是那些被紅筆圈上的聯盟老人,都應該有這種心理準備。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的。
終年打雁, 一定瞎眼。
沒人知道具體細節。
只知道這一夜,計算中心統計電流數據, 監測到聯盟數位元老庭院處, 電阻率激增, 比尋常住戶單位電阻高了近十萬倍, 簡直成了明晃晃的靶子, 閃爍着刺目明光,在狂風暴雨中,醞釀成了萬噸炸/藥。
有點基礎物理知識的人就該懂得,大功率電阻在通電情況下會積聚超高熱量,如果此時引發雷火墜燃,那接連而來的連環爆炸,完全可以預期。
雨聲嘩啦啦,噪聲震耳,地球的上空,閃電撕裂宇宙。
“多謝,不必了。”
木子堰推開了連上清送過來的傘,盯着聯盟家屬院的方向,掌心雨水濕滑,握不住。
隐約地動傳來,從地表暴起的噼啪雷火沖上黑暗天空,是明亮的橙紅色,如絢爛煙花,燃燒着人肉腐臭的氣息。
一個兩個三個。
七個八個九個。
木子堰側耳細聽,确定連續聽到了九道爆炸聲。
圈了十個人。
除了陸相家,現在應該悉數被斃。
李伯勞的準殺率不用懷疑。
不會有人生還。
報喪鳥聲名一出,所到之處,聞其聲者血濺三尺。
随後,她沖着身後一起懸心等待的計算中心工作人員拍手:“辛苦大家了!”
“大家各自歸位吧!”
“後面的事情,交給我們處理。”
工作人員很多神情複雜,但權力交割歷來如此,大家也不是中星帶養出來的安樂順民,各自心中感慨兩句,便回了計算中心大樓。
蘭花露在身後輕輕嘆了口氣。
看着技工散了,木子堰沒回頭,語氣帶着一絲輕松,“蘭姐真是善良。”
“親身和聯盟人奮鬥過數十年的地球本土人都做了幫兇。”
“您有在慨嘆什麽呢?”
蘭花露撐開傘,給木子堰遮雨:
“我是憐惜你,憐惜未來幾天地球國際可能出現的狂風驟雨,你明白的。”現任領導層大換血,根本就是一場政變,地球國際必然搖搖欲墜。
“當然,我也憐惜這幾個被殺的地球人。”
“賞金聯盟确實成了地球國際的毒瘤,但在過去,無論怎麽說,它的存在都為地球保留住了最後一絲尊嚴,沒有完全被太陽系群雄吃掉。”
木子堰接過傘,很體貼的為前輩撐傘,笑眯眯:
“蘭姐,不是我多嘴。”
“不要太有道德感,賞金聯盟是個組織,它不是個人。”
“不要用個體的價值觀套在它身上,該用就用,該拆就拆,就斬就斬,冗沉的組織能帶來的禍害比個人,要可怕百倍。”
蘭花露複雜地望着她:“你和我姐一定很談得來。”
木子堰失笑:“是呢。”
“蘭姐和紅姐,真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啊。”
蘭花露搖搖頭:“你不用這麽客氣,我的個性我知道。”
“老姐比我大了七八歲,在她的光輝之下,我的性格注定不會強硬。”
“當初入選沉眠計劃是因為我心思缜密、專業技術過硬,并非如姐姐那樣,因為擅斷果決而入選。”
“以後,我們倆商定地球的星際戰略,我谏言即可,你做決策。”
木子堰輕聲說:“何必這麽自輕?”
蘭花露:“危及自身的時候,我殺人必不會手軟。”
“但我很容易事後優柔。”
“做決策需要執行力,這點你很在行。”
木子堰見她這麽說,就沒再多言,轉開話題道:
“一夜之內元老銳減,聯盟動蕩在所難免。”
“我已經和水星空相對接過,他同意出售水星已經淘汰的艦種,代價是,地球的市場需要對水星零星球稅開放,來錘煉水星的輕工業産品。”
蘭花露點頭,談到專業層面,她就是十足的權威:“木子,你做得很好。”
“水星的輕工業因你的知識産權而崛起,現在彼此互通有無,也算應有之義。”
“看得出,水星這屆三相,有所作為之心,很強。”
木子堰嗯一聲,“不止是水星,冥王星同樣,群雄逐鹿。”
“非要講疲弱,從我接觸過的星球領導人來看,木星反倒差一點。”
“可能是王位坐久了,嫌膈屁股吧。”
“甩鍋功力一流。”
“木星?”蘭花露反問,挑眉,神态依稀可見紅花鹿發飙的模樣:
“那麻煩了。”
“就算戳破天去,想搞初星帶邊疆星帶聯合宰大戶,都會有中星帶的龐然大物橫亘中央,隔斷通路。”
“戰略層面來看,不算有利。”
木子堰笑了笑,沒正面回答:“蘭姐,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将中星帶拉下馬了。”
“地球也算中星帶啊。”
蘭花露默默無語片刻,“你當我看不到計算中心的數據分類中,土木雙星最多是吧。”
“你要是沒打算作甚麽,存他們的數據作甚?”
“從地球現在的發展階段來看,除非全産業發生技術爆炸,突飛猛進,才有可能在小一百年之內看見木星的尾巴,不然根本用不着木星情報。”沒法落地實現的情報,沒有價值。
“蘭姐千慮。”
“我是沒打算讓地球國際挑戰霸主地位的,我只是想把情報賣了,找人做槍而已。”木子堰答。
“将清水攪渾,然後渾水摸魚。”
“同時,剛才蘭姐提到的中星帶隔斷作用——”她做了一個切斷的手勢,“有辦法的。”
“什麽辦法?”
蘭花露追問。
木子堰微笑:“公轉。”
“各星的公轉周期不同,總會有多星連珠,而木星單蹦兒的時候。”
“那時,就是初星帶和邊疆星帶之間距離最短,聯絡的最佳時機。”
蘭花露失笑,“是個好辦法。”
“但時間不會很長的,能有個幾年就不錯了。”
木子堰很知足:“能有一個月就是一個月。”
兩人話沒說完,前去刺殺聯盟元老的小隊派人回來了。
是李刺。
小夥子一臉驚魂未定,閃電明光中,他臉色白得像只鬼。
“木老師。”他跑到跟前,深呼吸,冷靜後說道:
“勞哥正在陸相家,幹活。”李刺語焉不詳,有些不太想描述陸相遭受了什麽待遇。
“就,您還有什麽需要問的嗎?”
木子堰看他一看,“蘭姐,你先回去吧。”
“我去問點事。”
狂風中,靠近聯盟家屬院一裏之內,就能聞到濃郁的烤肉焦糊的臭氣,雨勢這麽大,還沒沖刷幹淨,可見之前雷火爆炸的兇猛。
電線暴露在土地外,電閘已被切斷,木子堰一路拿塑料棒挑着阻斷餘電,将李刺擋在後面,踩着暴雨來到一號庭。
門口挂着一溜人頭,各個怒目圓睜,神情痛苦。
雨水将脖頸動脈的鮮血沖的幹幹淨淨。
李刺有點想吐。
木子堰湊近看,是陸相的守衛團。
“走,進去。”她說。
昔日守衛森嚴的陸相一號庭,現在門戶大開,屋內沒點燈,窗戶被狂風吹得框框撞擊,玻璃碎了一地。
鮮血混着水流,順着洋房門口流出來。
木子堰帶着李刺走進來。
門口、門廊、樓梯,到處躺滿了屍體。
有些手法,一看就是李伯勞的手筆。
當木子堰看到陸相的時候,這名中年人已經進氣沒有出氣多了。
李伯勞正拿着水果刀切他的肚皮。
皮膚順着金屬裂開,稀裏嘩啦,血漿混着腸子流了一地。
報喪鳥為陸相最後一點氣節鼓掌:
“有志氣啊。”
“早知今日,當時好好勸你的時候,你就該答應我們,大人。”
陸相面若金紙,目眦欲裂,虛弱的喘着氣。
“死就死,折磨我做什麽?”他艱難問道。
李伯勞做了一個滑稽的表情。
“做什麽?”
“我高興啊。”
“你耽誤了我最愛的母星多少年的發展,讓她被人傾軋掠奪。”
“現在臨死前,還一點,不是應該的嗎?”說着,他用沾滿鮮血的手将咬住的煙頭取下,澆上酒,将完全燒起來的半支煙扔進陸相撕開的腹腔裏,整只手插/進去攪拌。
像在攪血灌腸。
陸相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淚流滿面。
李刺忍不住想上前制止,木子堰攔住他。
片刻後,陸相眼看着要被折磨死了,她才走進來,摁住李伯勞的肩膀:“勞哥,消消氣。”
李伯勞站起來:“你來做什麽?”
陸相沖木子堰伸出手來,求救。
木子堰視若無睹,“我來問陸相大人要件東西。”
李伯勞滿手血也不擦,直接新點了一支煙,白色的煙紙上幾個血指紋:
“要什麽?”
“說,我順道幫你一起問了。”
木子堰失笑:“多謝了,沒事,我自己問。”
身後李刺簡直要被兩位大佬的對話震得站不穩。
果然都是屍山血海出來的練家子。
面前一星之相哀哀将死,這倆人還談笑風生。
都是什麽魔鬼啊。
陸相屁股底下一灘血已然蔓延到三人腳下。
木子堰蹲下,捏住陸相顫抖的下巴:
“大人,最後問您個問題。”
“賞金聯盟業務分為外派和後勤,後勤主要是路匪,攔路打劫沿途航路的星艦飛艇。”
“那麽現在,問答我,之前幾百年被宰客留下的那些星艦,都存放在哪裏?”
陸相眼皮快要擡不起來了,但他仍然冷笑着:
“賣了。”
“什麽、都沒有。”
木子堰追問:“真的?”
陸相閉眼,表示臨死前不想再看到這個髒他眼睛的女人。
木子堰道一聲好,随後鉗住陸相的下巴,一手拔出他的舌頭,提刀就割。
割舌是一種難忍的劇痛。
陸相發出慘烈的尖叫,眼睛流出血淚,二百多斤的胖子哭的渾身發抖。
“夠了。”
“我知道存放老星艦的地方在哪兒。”李刺實在忍不住了,他能站隊,卻還沒心肝硬到如此地步,目睹老領導被上刑訊兒面不改色。
木子堰随即收手,她并沒有刺很深。
“怎麽不早說?”她回頭問李刺。
“因為”李刺嗫喏,說不出個所以然。
“嗤。”李伯勞冷笑,拔出鐳射槍,一槍斃了陸相。
“能因為什麽?”
“怕你木子堰內鬥失敗,自己受牽連呗。”
他用槍頂住李刺太陽穴,微笑:“走吧,帶我們去。”
次日,雲銷雨霁,水星空相做了一夜夜游神,終于等來好結果。
地球國際內鬥,沉眠者勢力勝出。
三日後,聯盟大會再次召開。
會上,沉眠者一方推舉李伯勞為陸相繼任,與會者同意超過三分之二,通過。
同時,沉眠者推舉木子堰成為新一任地球空相,投票計數,同意票數一半對一半,提議駁回,理由是,地球空防已空懸數百年,空相之職,有名無實。
最終,商讨過後,新老勢力互相妥協,各退一步。
木子堰暫定為地球代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