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明天去看看你,你沒什麽忌口的吧?”謝一說道,她并不習慣欠着別人。
只是,當隔天陸時照看見自家門外出現的人時,終于明白了什麽叫做“夢想照進現實”。
作者有話要說:
☆、探病
陸時照挂下電話琢磨了一會兒,終于覺得自己最近的行為太過幼稚。他握着手機,垂下眼簾,黑掉的手機屏幕上模糊地映着他的臉,嘴角微微勾起,非常愉悅的樣子。
陸時照把手機扔到一邊,拿起酒杯小飲一口。哈!志得意滿~
**
謝一下班之前接到了陸庭川的電話,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她還有點驚訝。在短暫的相處中,陸庭川一直是通過秘書與她聯系,兩人的關系真的跟合夥人一樣。
陸庭川的聲音依舊是那種波瀾不驚,謝一邊聽邊往外走,也許是因為他的聲音過于冷靜,然後思緒就有點不集中,莫名就想起了昨晚電話中,陸時照那副仿佛帶着陽光的嗓子。
電話裏安靜了下來,謝一沒有察覺,過了一會兒,陸庭川再次開口,語氣倒是波瀾不驚“謝小姐,你跟你的同事和學生交談的時候,也這樣走神麽?”
謝一回過神,悲催地發現自己在對方心裏的形象再刷新低。
她站在車前,神色有些苦惱,“陸先生,不好意思。您剛才問了什麽,我沒聽清。”
陸庭川默了默,謝一覺得從一股寒氣通過電波傳來。她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與此同時,陸庭川低沉的聲線在耳邊響起,“我是說,按照流程,我們是不是應該一起吃頓飯。”
按照流程……
謝一扶額,忍不住再次提醒他,“陸先生,我們只是為了向各自家裏交差而假裝在繼續交往,”她頓了頓,“所以,你不需要為此刻意安排一些東西。”
陸庭川又沉默了,謝一想了想繼續道:“如果假裝和我有後續讓你覺得有壓力,我們可以結束合作,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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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說得有道理。”陸庭川沉吟了一番說道。
謝一松了口氣。
**
陸時照一回家就換好了睡袍,然後對着鏡子琢磨着怎麽讓自己看上去像一個病號。就在他有些苦惱的時候,放在洗手臺上的手機震了一下,解鎖屏幕一看,信號欄裏顯示收到一條來自陸憐晨的微信。
陸時照的注意力便轉移到了手機上,點開那條語音,聽到陸憐晨甜甜的聲音,“阿時哥,早上好!哦不,你那邊快晚上了,應該說晚上好!”
聽起來,她已經不像昨天那樣沮喪,這讓陸時照放下心來。他看着手機,慢慢往外面走去,一邊說道:“不是跟學校請假了嗎,怎麽起這麽早?”
很快有了回複,“因為我昨天夢到你了,夢到你撓我腳心,然後我就笑醒了。”
她的音色清亮,因為心情好,聽上去更加悅耳。陸時照眼底不知不覺染上了笑意,回了一句,“我什麽時候撓過你腳心了?我記性不好,你可別騙我。”
“很早的時候,初二那個暑假,你可別想耍賴~”
陸時照想了想,沒什麽印象,便也不跟她在這件事上争論。想了想,
試探着對她說道:“憐晨,哥給你找個嫂子怎麽樣?”
說完這句話,陸時照等着陸憐晨的回複。只是過了許久,陸憐晨都沒再跟他說話。陸時照只當她有事沒時間回複,又看了看手機,然後将它扔到一旁,想到待會兒謝一就要上門,心情又舒暢起來。
**
謝一先去文化廣場接了劉晗,劉晗上車的時候手上已經捧了一盆花,系好安全帶之後往謝一面前一湊,“滿天星,送病人最好了。”
謝一閃身往後躲了躲,狐疑地看向她,“你确定嗎?”
劉晗笑了,把盆栽放在腿上,“你懂什麽,這叫禮輕情意重!他那樣的人什麽東西不缺?你不會真給他送飯去吧?別傻了!滿天星,祝福病人早點康複的意思,最适合了。”
謝一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越發慶幸自己把這件事告訴她,真是做了一個聰明的決定。她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說道:“劉小晗,有你這樣的朋友簡直太棒了!”
“呸呸呸!真惡心!”劉晗誇張地抖了抖,然後說道,“快出發吧,要是天晚了就不方便了。”
陸時照住的水尚名都在市中心地段,謝一将車開到萬象新城附近的時候,劉晗隔着玻璃往外面看,只見主大道上車流滾滾,馬路兩邊大廈商場林立,LED廣告牌上閃着耀眼的光。
她回過頭看向謝一,“別告訴我他也住這裏?”
謝一抿着嘴角,點點頭,有些不太情願地承認這個巧合,“水尚名都……”
“艾瑪!”劉晗拍拍額頭,“緣分吶!”
謝一沒有作聲,昨天陸時照告訴她住處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兩人住的地方只隔了一個商場。
的确是“猿糞”。
兩人進入小區,車子經過前面的幾排高層公寓,來到小區內的公園。公園裏綠樹成蔭,一個人工湖将公園一分為二。謝一開車沿着人工湖繞了一圈,最後停在幾間獨棟別墅前。她找了一下地方,終于找到陸時照住的那棟。
一人提着果籃一人抱着盆花,并肩走到陸時照門前,按響了門鈴。
**
陸時照等着謝一的同時,時不時看一眼手機,還沒等到陸憐晨的回複,門鈴就先響起來了。他系好了睡袍,走到客廳的時候想了想,又将自己的頭發抓亂一些,制造出一種頹廢感。結果走到門前看到監視器,他就有點炸毛了。
為什麽沒人告訴他不止謝一一個人來看他?!
門鈴還在繼續,再不情願他也只能開門。謝一站在門外,門一開,便對上了他的視線。
陸時照沖她笑了笑,然後視線快速地往劉晗身上一落,側身一讓,請兩人進屋。
劉晗與謝一在客廳沙發上坐下,陸時照給兩人上了茶。謝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來,盡管陸時照此時的模樣很沒有說服力,但她還是客氣道:“陸先生,我們是來探病的,怎麽還好意思讓病人忙裏忙外。”
陸時照上完茶之後很自然地在她們對面坐下,交疊着雙腿,有點漫不經心的樣子。他手肘支着紅木沙發的靠手,看謝一又坐下來,才笑着說道:“應該是我不好意思才對。我一個人生病,還勞煩謝小姐和您的朋友兩個人過來看望。”
這話聽着有點古怪。謝一雙手捧着水杯,聞言視線一轉,不動聲色地與劉晗交換了一個眼神。劉晗這時候笑着道:“陸先生你好,我叫劉晗,是謝一從小玩到大的閨蜜。”
她伸出手與陸時照握了握,陸時照說了一聲你好,便一直坐在沙發裏,表情懶洋洋的,從眼神裏透露着意興闌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病了”。
謝一如坐針氈。
上門跟人道謝,結果對方似乎并不領情。
她硬着頭皮将果籃推到前面,扯了扯嘴角道:“陸先生,小小心意。”
陸時照瞄了一眼,随即垂下眼,不輕不重地說道:“怪不得剛才老聞到一股怪味兒,原來是這裏飄出來的。”
謝一和劉晗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果籃中那只碩大的榴蓮,然後扯了扯嘴角,不知該說什麽。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後慢慢說道:“對了,謝一小姐,不是說好了叫我名字就行麽?”
謝一後背起了一層汗,這種感覺簡直比當年留校面試還難受。明明電話裏挺随和的人,今天這是怎麽了?
陸時照見她不語,放下水杯,垂眼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熱氣,“還有,謝一小姐去探望同事什麽的,也是找閨蜜一起的嗎?”
謝一微窘,不知為何,眼前的陸時照竟然有種陸庭川的即視感。但她總算知道了他不高興的原因,難怪一開始他就說“兩個人”“一個人”什麽的。
她正要說話,劉晗這時候搶在謝一面前開口,“陸先生你別誤會,是我不放心,非要跟着一起過來。”
“又不是什麽龍潭虎穴,知道謝一小姐有您這樣的閨蜜,即使真有些龍啊虎啊,也不敢貿然出頭不是?”
陸時照垂着眼睛不緊不慢地說道。
果然是在介意這個。謝一見劉晗被他噎了幾句覺得憋屈,但轉念一想,她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難怪人家不高興。更何況,她昨天在電話裏并沒有告訴他。
劉晗忍了又忍,差點把手邊的茶倒到他臉上。謝一連忙轉移話題,“陸……”她順嘴又要說陸先生,但想到他現在的心情,頓了頓,還是喊了他的名字,“陸時照先生,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
她拉着氣紅了臉的劉晗站起來,然後跟他告辭,“既然你沒什麽大礙,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以後再請你吃飯,就當道謝,以及……”她頓了頓,“為今天的事情道歉。”
陸時照聽她們要走,也跟着站起來,放軟了語氣道:“對不起,今天是我招待不周。”他說着,然後又有些惆悵地說道,“大概是最近生病,吃不下睡不好,所以控制不了情緒吧。”
謝一點了點頭,然後告辭與劉晗往外面走去。陸時照送她們到門口,兩人站在門外再次與他道別。陸時照想了想喊住謝一,
“那個,剛才說的吃飯,定在什麽時候啊?”
謝一,“……”
**
劉晗坐在車上跟謝一吐槽,“什麽人啊,老娘長這麽大就沒受過這種氣!”她氣哼哼地撕了幾張紙巾,然後看着謝一道,“你不是說他挺随和的麽?這就是你說的‘随和’?你逗我?!”
謝一也有點頭大,但是因為昨天他在電話裏的聲音,以及噴泉底下那一抱,還是為他辯護了幾句,最後說道,“大概真的是因為生病心情不好吧。”
“我看他是來大姨夫了!”
**
被吐槽來大姨夫的某位因為和謝一約了下周日一起吃飯,所以心情又春回大地般的好了起來。他回到客廳喝了杯水,眼睛一垂,便看到放在果籃旁邊的那盆滿天星。有些好奇地彎腰看了幾眼,然後嘴角一點一點彎起。
甘做配角的愛。
雖然清楚她一定不知道這個花語,但不管怎樣,如果謝一真的成了他的女人,那他必定是将她捧在手心,做唯一的主角——這是陸氏法則。
被他随手扔在沙發上的手機嘀了一聲,是陸憐晨發來的微信。這次只有文字,只見上面寫着,“阿時哥,你終于走出來了啊。”
陸時照心底微動,一個字一個字輸進去,“嗯,等最後确定了就給你看照片。”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22點還有一更,麽麽噠╭(╯3╰)╮
☆、舊人
為了排解心中的憋屈,劉晗提議去做SPA。謝一知道她的暴脾氣,今天忍了這麽久的确不容易,所以欣然同意,驅車去了兩人常去的一家美容會所。
可惜平時給劉晗做SPA的美容小姐今天請假,換了個新人,不了解劉晗的個性,一個勁地跟她推薦最新的美容産品,最後被劉晗轟了出去。
謝一也讓為她忙碌的美容小姐離開,房間裏只剩下她們兩人。劉晗悠悠地嘆了口氣,閉着眼睛緩緩道:“發了一通火,可真爽。”
謝一趴在床上,臉扭向她那邊,“剛才那個小姑娘都快哭了。”
劉晗哼了一聲,嘴硬道,“誰叫她自己撞槍口的?大不了,大不了待會兒多給她一點小費。”
謝一完全無語,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兩人都不說話,房間裏一下子充斥着讓人昏昏欲睡的味道。過了一會兒,劉晗再次開口。
“一一,前兩天我回家遇見沈叔叔了。”她頓了頓,然後睜開眼睛看着謝一的反應,卻見她面色平靜,只是閉着雙眼不應聲。于是她又繼續道,“我爸跟他聊天的時候順口問了沈承淮的事,聽沈叔叔說,他這幾天就回國了,估計以後都不走了。”
謝一靜默着趴了一會兒,然後閉着眼睛轉了個方向,臉正對着一邊的牆壁。
“一一,你倒是說句話呀。”劉晗有些急。
“挺好的,”謝一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不管是回來繼承家業,還是回來繼續畫畫,都挺好的。”
劉晗一噎,直起身子就把底下的枕頭扔過去,“你就氣我吧!”
枕頭撞到謝一的床,然後掉落在地。謝一笑出聲,轉過來對着她道,“這麽暴力,當心找不到男朋友。”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劉晗道,“圈子就這麽大,今後擡頭不見低頭見,你說你怎麽辦?”
“見了再說呗。”
她的消極态度直接讓劉晗換衣服走人。謝一好說歹說才把她哄好送回家。
從劉晗家回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路上交通并不那麽擁擠。謝一下了三環之後開在沿江公路上,江風徐徐,倒也舒服。謝一于是将窗戶全部降下。
旁邊一輛車子疾駛而過,搶到謝一前面卻又慢了下來。她有些不爽地按了幾聲喇叭,對方倒也好說話,速度降得更慢,又給她讓了道,謝一自然毫不客氣地開了上去。擦身而過的時候,不由側眸看了一眼,只見對方車窗半降,看不見他整張臉,只能看清楚一道帥氣的劍眉。
一瞬而過。
謝一将注意力集中在路況上,偶爾看一眼後視鏡,卻發現剛才那輛車還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後面,心中不由生出警惕。然而進了市中心再看,卻已經找不到那輛車了。
也許只是巧合。
**
與陸時照約好的時間很快到來,謝一與他在一家私家菜館見面。兩人點了幾個菜,待侍者下去之後,謝一才舉起手邊的茶杯道:“上次的事情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跟你道歉。”
陸時照大方地接受她的道歉,然後一手将小巧的茶杯捏在手中,漫不經心地把玩,一邊說道:“其實也怪我太敏感了,造成你跟你朋友的尴尬,實在不好意思。”
謝一放下茶杯,歪了歪頭。陸時照笑了笑道,“怎麽說呢……第一次被人懷疑成抱有非分之想的色狼,總有點不太适應。”
謝一紅了臉,不管怎麽說,當初打電話找劉晗同去,的确是處于這個考慮。
她擡眸看向對面靜坐着的陸時照,他的臉上始終挂着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容,因為笑容淺,頰邊的長酒窩便不太明顯。只是陽光透過仿古的窗棂抖落在他臉上,有種特別溫暖的感覺。
真是個好看的男人,一時間讓人想不起他任何不足。
“謝一……?”
“嗯?”謝一回神,發現自己竟看着他的臉發呆,頓時覺得無地自容。陸時照順着她的目光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問她:“我臉上有東西?”
謝一猛搖頭,随即掩飾地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誰知心緒不寧,喝茶都能嗆到。她有些尴尬地用紙巾掩嘴,平靜下來之後才紅着臉道:“真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不止是為了剛才的失禮,還是因為他那句“第一次被人當成色狼”,謝一有些慚愧。
陸時照大方地笑笑,自然地岔開了話題。
兩人聊了幾句之後,謝一便發現他其實是個很會說話的人,雖然不是特別風趣幽默,但三言兩語間總能抓住她的注意力,再加上他優美的聲線,一頓飯大部分時間都是陸時照在講,而謝一則靜靜地聽,時而與他交流幾句。
話題又轉到了陸時照的妹妹陸憐晨身上,他轉着手裏的茶杯道:“她最喜歡這裏的一道招牌菜,可惜主料是雞肉,怕是最近一段時間都吃不到了。”
他們這頓飯吃的時間有點長,陸時照此時已經完全放松下來,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也非常生動,像是特別不甘願似的皺了皺好看的眉。
謝一笑,愈發覺得眼前的男人挺有趣。她時而彎着眼看看窗外,時而看向他。聽他說完這句話後,她心裏動了動,問他:“你是不是特別疼你妹妹?”
陽光已經從他臉上移到了她的臉頰,陸時照看向她,觸到她眼底裏閃閃的光。
陸時照微微一愣,想起記憶中那張熟悉的臉,心中一動,卻沒有了剛才的熱忱,只是點了點頭,慢慢說起當年送陸憐晨去美國讀書,“我在美國陪她呆了一星期,後來我回國的時候她抱着我哭得快暈過去。”
謝一想起謝婧,有些羨慕地說:“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她垂下了眼,神色一時之間有些黯然。她看着眼前的茶杯,杯中的茶水已經沒有了熱氣,平靜無波。
“其實我也有個妹妹,”她說道,随即笑了笑,“不過感覺還是有個姐姐或者哥哥比較好。”
陸時照不知想起什麽,眉頭擰得更緊,神情似有幾分痛苦,“那是因為你沒見過我大哥。”
謝一不知道他竟然還有個大哥,聽他話中的意思,這位“大哥”像是非常難纏的人物。
陸時照見她有興趣,便繼續道:“我大哥簡直是個異類,工作狂。我們兄妹三個,我媽最擔心的就是他,因為害怕沒有女孩子敢嫁給他!”
陸時照語氣誇張,謝一彎着眉眼笑出了聲。因為是暖春,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小波點的紅色紗質裙子,外面穿了一件黑色小外套。烏黑濃密的長發随意地梳成松松垮垮的大麻花辮,垂在身後,頰邊自然的垂着幾縷長發。
她笑得臉色發紅,陸時照瞧着她的模樣一時有些發愣,仿佛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然後便覺得一條鮮花鋪就的小路自腳下延伸。
謝一發現他的注視,有些不好意思地理了理頰邊垂落的頭發,然後不太自然地轉頭看向窗外。
**
吃完飯後,謝一與陸時照一同離開。
私家菜館坐落在一條巷子深處,車停在外面,兩人便一同漫步出去。巷子兩邊梧桐冠蓋相連,午後陽光慵懶,照在人身上讓人有種寧靜祥和之感。
陸時照自菜館出來後就不再怎麽說話,謝一安靜地走在他右手邊,垂眼數着地上的光斑,一顆兩顆三顆……數到第三十一顆的時候,視線裏出現了兩雙腳,一雙是高檔的男士小牛皮鞋,而緊挨着的是一雙裸色防水臺高跟鞋。
兩人迎面而來,謝一忙向陸時照那邊一靠,側身讓了讓。擡起頭的時候卻發現來人非常眼熟,眼熟到讓她立在那裏,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陸時照發現她的異樣,叫了她一聲,謝一下意識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她突來的動作讓陸時照有些發愣,轉而看向對面的兩人。
男人身材颀長,穿着一件白色襯衫,袖子挽起,露出一截有力的小臂。他的左臂上挂着一件黑色外套,右臂彎圈着一個漂亮精致的女孩,然而他的目光卻直直地落在謝一身上,毫不避諱。
陸時照眼底閃過一道光,雄性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與謝一的關系并不簡單。他正等着謝一開口與男人說話,卻不想她開了口,卻是跟他說的。
“阿時,我們走吧。”
阿時。
兩個字穿入陸時照耳中,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他低下頭,正好觸到謝一擡頭的目光。她閃動的眼波讓陸時照心頭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于是轉而握住她的肩膀,柔聲道:“走吧。”
離開前,與近在咫尺的陌生男人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沈承淮見兩人離去,舒出一口悶氣,卻依然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身邊的女伴柔聲提醒他,“我們還去吃飯嗎?”
沈承淮回過神,點點頭,“去。”說着,攬着她往私家菜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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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
謝一今天并沒有開車,陸時照知道兩人住處相隔不遠後非常高興,今天出門是他去謝一公寓樓下接的她。
坐上了車,謝一有些恍惚,腦中不斷閃過當年他說的那句話——沒有我,你不會快樂。
多自信!
謝一覺得好心情被剛才那場偶遇攪和了。
恰在這時,陸時照有意無意地輕嗽了一聲,謝一回過神,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動了動唇道:“剛才……”
“阿時,”陸時照從後視鏡中看着她,謝一驚訝地“啊”了一聲,側眸看向他,正好他也轉過臉來,笑笑道,“我覺得‘阿時’很好聽。”
謝一臉色有點發燙,過了好久才想起剛才想說的話,于是又道:“剛才不好意思,我……我……”
陸時照專心地開車,聞言笑了笑,“我不介意,”他說完,頓了頓,“不過,我更希望剛才那句‘阿時’不是逢場作戲。”
謝一明白他的意思,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幸好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大宅的電話。謝一抿了抿唇,接起來,謝婧歡快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
“姐,你又好幾天沒回來了,你不要我們了嗎?”她像是一只賴在身邊撒嬌的小綿羊。
謝一看了陸時照一眼,正想說改天回去,謝婧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姐姐,我和爸爸媽媽今天都在家裏等你哦,早點回家!”說完就挂了電話。
謝一看着手機黑掉的屏幕,輕輕嘆了口氣。
一旁陸時照見她接了電話後臉色更加郁郁,不由問了一句,“有事?”
謝一愣了一會兒才搖搖頭,“沒有。”她想了想,看向陸時照,“如果不麻煩的話,能不能送我去一個地方。”
陸時照挑了挑眉,面色愉悅,謝一報了地址。
到了謝家大宅門口,兩人下車,剛好一輛黑色賓利緩緩駛來。車中的人見到他們,停了下來。後座的窗戶降下,露出一張沉澱了時光的臉。
“一一,怎麽不進去?”謝清讓聲音雄厚有力,說完之後看向陸時照,目色中帶着驚訝,但也只是一閃而過。他随即又看向謝一,說道,“一一,快點進來,爸爸有話跟你說。”
賓利再次開動之前,謝清讓的目光在陸時照身上一落,然後随着車窗升起而慢慢收回。
陸時照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急于得到證實。他看向謝一,歪了歪頭,“你的父親是謝清讓?”他說道。
謝一點了點頭。
“那你是謝家的老大?”他又問。
謝一繼續點頭。他問話的語氣不像是震驚,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就好像發現自己被耍了之後,那種無奈又自嘲的感覺。
“幹!”陸時照爆了一句粗口。
搞半天,他在挖他大哥的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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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一進入正廳,父親謝清讓已經脫了外套,只穿着白色襯衫,外面套着一件雞心領毛衫。溫碧珠接過傭人送上來的大紅袍遞到他的手中。
謝一走進來,不遠不近,非常規矩地站在他們面前,叫了一聲,“爸,媽,我回來了。”
溫碧珠看向她,彎了彎嘴角,說道:“怎麽這麽久才回一次家?”然後又走去廚房囑咐傭人一些瑣碎小事,看樣子也沒真想聽到謝一的回答。
溫碧珠走後,謝清讓轉過來看向她,他的手中捧着一只茶杯,只有在這個時候,他看上去才像是一個年過天命,将近花甲的人,盡管他的眼神依舊犀利。
“一一,剛才送你回來的男人不是陸庭川。”謝清讓開口,有些責怪的味道。
謝一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乖順地解釋道:“爸,我跟陸庭川性格不合,已經和平分手了。”
謝清讓神色緩了緩,眉頭卻依舊沒有松開,只是看着她道:“一一,這個決定太草率了。陸庭川是陸書記的長子,陸家在京城也是根基深厚。”他頓了頓,看向謝一的目光有些失望。
“再說陸庭川母親那邊還有一個邵氏重工,雖然以我們謝家的財勢不至于要與人聯姻,但這樣的家庭背景,不管是對你,還是對謝家,都是有益無害。”
謝一看着父親,謝清讓已經把明面上的利害關系都擺在了她眼前。她只能點點頭,乖乖認錯,“爸,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對不起。”
這句話卻讓謝清讓一哽,看着她低頭垂手的樣子,喉嚨竟像被人掐住一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喝了口茶,緩了緩,才嘆口氣道:“一一,爸爸不是想用利用你的婚姻跟陸家借勢,爸爸剛才也說了,謝家并不需要這些。”
他站起來,猶豫了一下,終于擡起手慈愛地摸了摸她的發頂,“爸爸只是希望你走出謝家後能過得很好。”
“爸,我知道了。”謝一只覺得一種莫名的滋味充滿了胸腔,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卻讓她想要流淚。她退開了一步,對謝清讓道:“爸,我今天在外面呆了一天,先上去換件衣服。”
謝清讓點點頭。
謝一離開後,溫碧珠從廚房出來,看見謝清讓一人站在紅木沙發旁,慢慢走過去,自身後抱住他,“能做的我們都做了……”
謝清讓又是一聲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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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一上樓回房要經過謝婧的房間,剛剛走到她門口,房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了。謝婧探出半個身子,臉上有些興奮,“姐,我剛才在窗前看到送你回來的那個人了哦!”
謝一“嗯”了一聲,就要回房間,卻被謝婧攔住,謝一掙了幾下竟沒掙開,不由懷疑她究竟用了幾分力氣。
謝婧看着謝一道:“他就是你的相親對象是不是?”她眨着長長的睫毛,“可惜太遠了看不到臉……不過他的身材真的好棒哦!姐,你給我說說他是什麽樣的人好不好?”
她眼底充滿了希冀,謝一觸到她眼底的光,突然有些煩躁。她一點一點将謝婧的雙手從自己胳膊上拉下,然後道:“他不是跟我相親的陸庭川。如果你對陸庭川有興趣,你完全可以拿走。就像小時候的巧克力,洋娃娃,公主裙,哦,還有上次那束茉莉。”
說完之後,她不顧謝婧漲得通紅的臉色,繞開她往自己房間走去。房門阖上之前,她聽到身後傳來謝婧帶着哭腔的聲音,“姐姐,你還是沒有原諒我對不對?”
謝一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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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照在家中的泳池裏游了半個小時,終于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換好衣服給陸庭川打了個電話。陸庭川剛從加拿大回來,還在倒時差,接到陸時照的電話口氣并不是太好。
陸庭川原本就心虛,一時聽他這種語氣,心裏不由躊躇了一番,但最後還是開門見山道:“大哥,你覺得跟你相親的那姑娘怎麽樣?”
陸庭川默了一會兒,好像才想起他說的是誰,低沉的嗓音再次在電話裏響起,“我們早就分手了。”
他也不隐瞞,事實上,對于弟弟,這種事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但他說完之後還是略帶警告地加了一句,“老二,記着別在媽面前多嘴。”
陸時照在聽到“分手”的那一刻,嘴角便彎了起來,在聽到大哥的警告後,自然好心情地答應。那邊陸庭川聽他語氣歡快,輕哼了一聲,問道:“你好像很高興?”
“沒,當然沒有!”
**
謝一約了劉晗一起去商場掃貨。文化廣場的百貨大廈剛剛上了一批新貨,兩人從一樓逛到七樓,終于滿載而歸。
回去路上,謝一對劉晗道:“我碰到他了。”
他?
劉晗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看着謝一平靜的側臉,一時半張着嘴,不知道如何反應。謝一掃了她一眼,然後慢慢将那天的事說給劉晗聽。
“所以,你讓陸時照做了擋箭牌?”劉晗反應過來,也不知腦補了什麽,樂得差點笑倒在副駕駛上,“艾瑪,你欠了他好大的人情!”
“……”謝一無語,提醒她,“我的重點是沈承淮。”
“知道啊……”劉晗看着剛才新做的指甲悠悠道,“可你們早八百年前就分手了,上回說起來的時候你不挺淡定麽!”
謝一說不出話來,事實上,有些事在沒發生之前,會覺得沒什麽、就那樣,可等到真正發生了,才發現自己小心髒的承受能力并沒有那麽強。
**
關于劉晗的“欠人情”一說,謝一同樣也記進了心裏,所以,當陸時照打電話來約她去打網球的時候,謝一沒有拒絕。
作者有話要說:
☆、網球
關于劉晗的“欠人情”一說,謝一同樣也記進了心裏,所以,當陸時照打電話來約她去打網球的時候,謝一沒有拒絕。
這天風和日麗,氣溫正好。陸時照跟她約的地點是一個露天的網球場。謝一過去的時候,見他穿了一身幹淨利落的白色運動裝,身材颀長,身上的肌肉結實勻稱。謝一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臂和小腿上時,覺得臉上有點熱。
陸時照因為每天運動,體力非常好,而謝一雖然在大學時期因為“網球王子”參加過網球社,但水平始終停留在業餘階段,不到半小時,便體力不支坐了下來。
陸時照扔了球拍坐在她身邊,随後謝一眼前就出現了一瓶水,蓋子已經擰開。謝一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陸時照看着她的通紅的臉頰,說道:“我聽說你大學參加過網球社,所以才帶你過來。”
謝一臉色更紅,“我就是個半吊子,”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