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禮物風波

這種念頭一出,蘇棧突然一愣。

最初遇到納蘭齊的時候他還說‘同為男人,他懂的’,言外之意便是說納蘭齊家裏頭莺莺燕燕、妻妾成群甚至外頭有些紅顏知己什麽的自己都不會在意也不會過多幹涉的,如今将近四個月過去,心境卻已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果然做戲要保持本心啊,一不小心就會假戲真做。

蘇棧想得太過入神,乃至于納蘭齊往前走的時候沒有跟上,甚至踩臺階的時候踏空一步,他驚呼一聲,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仰去,納蘭齊快速回神伸手,拉住了蘇棧的手腕,将人往回拉,而蘇棧身後也有人伸臂相攔,扶住了他的肩膀。

臺階之上,蘇棧在中,納蘭在上,衛長風在下,三人所站位置十分微妙。

納蘭齊不動聲色地看了衛長風一眼,然後手上用力,将蘇棧往自己這邊拽過來,蘇棧自然也是要往納蘭齊伸臂靠的,所以他的身子也在往納蘭齊這邊傾斜,衛長風便很識趣地收回手,站在最下面的臺階上微微一笑:“王妃小心。”

蘇棧對他也露出燦爛的笑容:“多謝衛将軍。”

“愛妃,走吧。”納蘭齊握緊蘇棧的手,拉着他一同邁步,朝更高處走去。

王府正殿已經擺了兩個蒲團,有人在高唱‘新人來了——’

正位的椅子自然是沒有人坐,無論是新郎還是新娘,兩人都沒有高堂在,所以此位懸空。

蘇棧覺得接下來肯定就是拜堂的重頭戲,于是小忐忑裏又加了幾分小期待。

只是唱詞的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外面有人高聲禀告:“陛下駕到——”

蘇棧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納蘭齊,但見他神色如常,甚至面帶笑容,只是預自己相握的手,握得有些緊。

蘇棧雖然不知道這個宇文德跟納蘭妖孽之間究竟是什麽恩怨,但此時此刻,納蘭齊大婚,宇文德來湊熱鬧,就算再不想見到宇文德,納蘭齊也得表現得雲淡風輕甚至還得熱烈歡迎、将其奉為上賓,搞不好……最後還得向宇文德行跪拜之禮。

好吧,不是搞不好,而是一定會。

蘇棧向來秉承識時務者為俊傑,今日納蘭齊的心緒有些不寧,那馬他來主持大局便是,想到這裏,蘇棧反握了握納蘭齊的手,然後側頭沖他笑了笑,這才拉着人去迎宇文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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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齊心中一暖,甚感安慰。

其實他自然比蘇棧更懂得什麽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否則他便不會活到今日。

方才不過是想起了父母之事,才有些傷感罷了。

“陛下,您來啦,快請上座。”在納蘭齊還沒開口之際,蘇棧先沖宇文德甜甜一笑,“陛下果然言而有信,說來喝我跟王爺的喜酒就真的來了,陛下,請——”

宇文德其實心裏是帶着幾分不悅前來的,昨日在宮裏發生的事,他當然不會忘,更何況,自己的寶貝女兒也似乎是吃了暗虧,直到今日還沒睡醒,太醫也診斷不出什麽來,只說是近日太過疲憊,多睡兩天便無礙了。

月兒身邊的大宮女錦瑟說昨日在禦花園裏,公主撞見了納蘭齊與蘇棧兩人,想來,定時發生了什麽事……才會使得月兒昏迷不醒。

不過此刻宇文德自然不好表現出什麽不悅來,蘇棧的招待禮貌周到,又給足了他面子,或許……月兒真的只是太累了?

宇文德心中盤算着,上到主位落座,又見衆卿對自己行了禮,這才擺擺手:“好了,今日王爺才是主角,朕是客人,客随主便,你們喝你們的!”

“是……陛下……”

衆人各歸各位,唱詞的人聲音高聲揚起:“吉時已到——”

此句一出,場內熱鬧非凡,随後安靜下來。

又聽一句:“有請新人——”

納蘭齊與蘇棧雙雙出列,兩人都是大紅嫁衣,面容一個俊美,一個妖孽,看起來甚是登對。

“一拜天地——”

納蘭齊握着蘇棧的手,轉身,沖着外面的朗朗乾坤跪拜下去。

“二拜高堂——”

果不其然,蘇棧發現,高堂之上只有宇文德一人,看來是要拜他了。

蘇棧這人從來不信什麽鬼神之說,更不會對這些所謂的王全貴族有什麽真正法子本心的敬畏,他甚至可以一邊表面上恭恭敬敬地拜,一邊心裏頭狠狠地罵,所以為了以防納蘭齊堵心,他的步子稍微靠前了點,跪拜下來的時候人又甩開大紅的袖袍,略微遮擋住了首位的宇文德,如此一來,兩人的姿勢就有那麽一點點怪異——蘇棧在拜宇文德,而納蘭齊,在拜蘇棧。

也可以理解成變相的‘夫夫對拜’。

納蘭齊心底更軟,眸光更柔。

所幸第三句唱詞很快就出來了,也就是衆人一直期待的“夫妻對拜——”

蘇棧起身,然後側身,對着納蘭齊一同跪拜,別說,結婚這種神聖的時刻,無論古代現代,都讓人緊張又激動呢!就仿佛是牧師在問‘你願意嗎?’的時候一樣。

蘇棧在現世當然沒有結婚,也沒有對象,但是他當過好朋友的伴郎,當伴郎的時候都替新郎緊張興奮,當新郎的時候,自然更免不了緊張興奮。

納蘭齊的目光十分炙熱,裏面更是濃濃的柔情蜜意,蘇棧幾乎淪陷其中,他暗自掐了一把自己的腿,稍微清醒了些,這才拜了下去。

雙手被納蘭齊緊握,蘇棧被納蘭齊小心地扶了起來,納蘭齊的手上還包着繃帶,蘇棧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呗吸引了,原來還是自己昨天幫他包紮的樣子,他回府之後竟然也沒找人更換,真是……蘇棧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樣的納蘭齊。

納蘭齊踏前一步,就到了蘇棧身邊,兩人之間幾乎毫無間隙,納蘭齊微微俯身側頭,在蘇棧眉心印下一吻:“你先乖乖回房等我,我要先招呼客人。”

蘇棧正自詫異,耳邊忽然想起唱詞之人的最後一句:“送入洞房——”

好吧,差點忘了這一茬,還以為會跟現世一樣夫夫二人一起給客人啊親朋好友敬酒。

此刻蘇棧明白過來,古代麽,自然是一家之主給客人敬酒,他這個王妃乖乖在寝殿等着就行。

“那你少喝點酒,手上的傷還沒好呢,小心感染。”蘇棧伸手幫納蘭齊理了理衣領,小聲囑托。

納蘭齊抓住他撫在自己的胸前的手又親了一口,笑意蔓延:“愛妃真體貼,我會聽話的。”

蘇棧白了他一眼,這才一手覆在腹部,一手搭在上前來的侍女手上,被人帶着送入寝殿。

“納蘭,朕聽說,昨日清平送你一份禮物?”蘇棧的腳步剛出大堂,便聽見後面宇文德冒出這樣一句話。

蘇棧身形一頓,果然,納蘭齊的一舉一動都有宇文德的人監視折,擱誰誰心裏也不好受。他扭頭透過窗戶看向納蘭齊,目光有幾分擔憂。

怪不得昨日被那位清平殿下攔車,納蘭齊一直沒下車,也不許自己下車露面,想來一開始連禮物都不想收的吧?若不是自己一直耍賴撒嬌,想必納蘭齊會徑自讓馬車離開。如此一來,宇文德恐怕也抓不到什麽把柄,在納蘭齊今天大好的日子裏發難。

想到這裏,蘇棧有幾分自責。

納蘭齊卻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笑意盈盈地回答了宇文德的話:“是啊,想必清平殿下聽聞了小棧的身世,也有幾分好奇吧!昨日我們離宮的時候,清平殿下特意送了小棧一份禮物。”

“哦?清平一直深居簡出,難得主動送人禮物,朕有些好奇,不知納蘭可否讓朕開開眼界,堂堂海國太子送的禮物,怕是不同尋常吧?”此話暗藏玄機,在場的人哪個不是在廣場摸爬滾打了多年才站住腳的老狐貍?焉能聽不懂宇文德話裏的意思?此刻有一部分人開始附和宇文德,撺掇納蘭齊。

“是啊,王爺,我們也都很好奇,不如讓大家開開眼界?”

“沒錯,海國盛産寶貝,王爺別是得了什麽寶貝,舍不得拿出來讓大家欣賞啊!”

納蘭齊笑容不變,手一張,那個精美的錦盒便出現在掌心,衆人都唏噓一聲,不由自主地收了聲,屏氣凝神,等待納蘭齊将錦盒打開。同時,心中也在猜測,這錦盒裏的究竟會是什麽樣的東西。

納蘭齊卻沒有打開,而是雙手奉到宇文德面前,恭敬開口:“陛下若是喜歡,臣轉贈陛下便是。其實裏面有什麽東西,臣尚未打開觀看。昨日得了陛下批準大婚,臣便有些心猿意馬,帶着王妃回了別院,好好溫存了一番,這禮物之事,早已忘到了腦後。”

此話一出,人群裏有幾個跟納蘭齊交好的人不由發出哄笑,大家都是男人,自然懂得納蘭齊方才話裏的意思,沒人在懷,自然要好好品嘗一番才布負良辰美景。

宇文德一聽這話,自然也不好真的要了納蘭齊這錦盒,于是笑道:“既是海國太子贈與蘇棧的,你便好好留着給他,朕只是好奇裏頭是什麽稀罕物件罷了。”

納蘭齊繼續開口:“是啊,臣也猜測這錦盒裏頭裝的怕是不同尋常的寶貝,想着小罪一直居于隐世之族,從未見過什麽稀罕之物,原本打算今日洞房之夜與愛妃一同打開欣賞的,既然大家都這麽感興趣,那便現在打開吧!”

其實若是一般情況下,主人都說到這份上了,大家就不會堅持觀看了,但無奈皇帝在此,站在皇帝那頭的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納蘭齊,于是大家都附和道:“好啊,有勞王爺了!”

納蘭齊微微一笑,雙手一伸,更是往宇文德那邊遞了遞:“不如陛下親自打開?臣大婚之日,也好沾沾陛下的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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