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一更

下午的日頭越來越大,曬得喬揚和公良秀躲在了樹根底下,時不時地往門口瞄兩眼,盯住勾天有沒有回來。

公良秀打着扇子,愁眉苦臉道:“如果我們修為再高一點,就不用怕這種惡劣的天氣了。”

喬揚的腦袋一點一點,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如果師祖能再體貼一點,我們也不用在乎天氣惡不惡劣。”

公良秀手下一頓,轉頭拿扇子怼了怼喬揚的胳膊,小聲道:“我師兄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師兄?”

“師父說我是老二,那我上面不是應該有一個師兄嗎?”

喬揚聞言沉默一會兒,笑道:“也許是師姐呢?”

公良秀眼前一亮,“我師姐長得好看嗎?”

喬揚立刻認真地點頭,“好看。”

公良秀的表情有些興奮,“那她現在在哪兒?”

“過世了。”

“……過世了?”公良秀呆了一瞬,随後整個人身上的抑郁氣息越來越濃烈,最後演變為悲傷,看得喬揚以為公良秀才是他母親的兒子。

公良秀一行眼淚流了下來,“師父對女孩子都下得去狠手,那我又能在他手底下活多久呢?”

“……”喬揚不知該怎麽和他解釋,靜靜地看着他獨自抹眼淚,可是他沒有想到公良秀一哭哭了好幾個小時,眼淚嘩嘩地止不住,也不知道他一個男人哪兒來的這麽多眼淚。

等到勾天回來,公良秀都已經有些脫力了。勾天剛一進院門就看到這幅場景,他看向喬揚,以眼神詢問情況。

喬揚起身笑道:“這不是我倆對打的時候輸了嘛,他就在那兒一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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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良秀伸腿踹了喬揚一腳,還好喬揚一直分神關注他的動作及時的跳到了一邊。

勾天臉色一沉,伸手一彈,一道靈力打在公良秀的腳上。

公良秀哀嚎一聲,哭喊道:“師父不要殺我!”

勾天沉默一瞬,緩緩開口道:“為師很像嗜殺之人?”

喬揚深表認同地點了點頭,擡頭看見勾天的臉色,又連忙搖頭,随後将剛才發生的事情概括了一遍,“師祖,還是你告訴他關于我媽的事情吧。”

勾天點了下頭,看向公良秀道:“你師姐其實就是喬揚的母親,我答應過她要收她為徒,不過我沒來得及兌現承諾,她就過世了,但那個大弟子的名分還是要留給她的。”

公良秀聞言慢慢止住了眼淚,拿出一塊手帕擦着眼睛,“對不起,師父,我失态了。”

喬揚見公良秀情緒穩定下來,這才啧啧嘆道:“你可真是刷新了我對君子風度的認知,難怪公良世家不待見你。我說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其實師祖非常負責任的,外冷內熱,你不用有太大壓力,既然他肯收下你,除非到你無可救藥的時候,否則他不會不管你的。”

公良秀擡頭看向勾天。

勾天道:“喬揚所言不錯。方才我已經和你們公良世家的長老談過了,你若是想拜我為師,那就永遠與公良世家斷絕關系了。”

公良秀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字正腔圓地回道:“我想跟着師父。”

“也好。”勾天道,“既然如此,等鬥法大會結束,我給你三天時間回公良世家做個了斷。”

“是,師父。”公良秀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手指被腰間的玉佩磕了一下,他微微一怔,片刻後将玉佩解下來,擡手扔到了遠處。

勾天伸手一招,已經不見蹤影的玉佩又飛了回來穩穩地落在他的手裏,荔枝他摩挲着玉佩的紋路看了許久。

公良秀見此道:“師父,你很喜歡玉佩嗎?”

勾天沒有回答,反而問起了以前問過的問題,“公良世家每一個人都會佩戴一枚玉佩?”

公良秀搖頭道:“不是的。公良世家重‘禮’,對佩飾的等級有很嚴格的要求。嫡系三代以內可佩戴兩塊玉佩,嫡系十代以內可佩戴一塊玉佩,其他的人佩戴香囊,沒有公良氏血脈的人不能佩戴東西。”

勾天看着手裏的玉佩沉思片刻,看來與喬揚父母之死有關的很有可能是公良世家嫡系十代以內的人了,只是不能确定此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喬揚漫不經心地看了兩眼玉佩道:“這玉佩長得可真眼熟,我小時候好像在路邊看到過。”

公良秀聞言立刻反駁道:“不可能,這玉佩關系着世家身份,丢失後等同于自動放棄公良世家的身份不會補辦,除非佩戴者身隕道消,否則輕易不可能弄丢玉佩。”

“你不就扔了嗎?”

公良秀聳了聳肩,“我這不是棄暗投明了嗎?”

喬揚撇了撇嘴,“誇大其詞,就這麽普通的玉佩,弄丢了我能仿造一箱。”

公良秀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麽?你看這玉佩的花紋貌似普通,其實是一種法陣,只有歷代專門煉制玉佩的長老才能刻出來,若是其他人刻了,輕則玉毀,重則人亡。”

喬揚瞠目結舌道:“誰造出來這麽變态的法陣?”

公良秀道:“元祖公良元青是一個很厲害的陣術師,他的陣法天賦十分高超,這個法陣對于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再厲害的法陣到他面前也只不過片刻功法便可解開,而且他曾經創造出更多厲害的法陣。”

“那他人呢?”

公良秀又白了他一眼,“這都幾千年了,當然是飛升了。可惜在他飛升之前把大部分法陣都摧毀了,一本有關陣法的書也沒留下來。”

喬揚撓了撓腦袋,“他這麽做圖什麽?”

公良秀道:“或許是不想留下過于厲害的法陣打亂修真界的平衡吧。”

“亦或許是為了保全公良世家。”勾天想都不想,脫口而道,“水滿則溢,月滿則虧。”

喬揚道:“我感覺師祖說的更靠譜,公良元青又不是聖父,他管什麽修真界?”

“不許你這麽說我老祖宗!”

“安了,你現在又不是公良世家的人了,給你個機會,考慮一下跟我姓吧。”

公良秀氣得不想說話,轉頭往屋裏走。

喬揚轉頭看向勾天,小聲道:“師祖,我爸媽的死會不會和公良世家有關?”

勾天微微颔首,“這件事查起來不容易,我們還得慢慢來。”

喬揚憂心忡忡道:“我倒是不着急,只是有些擔心。公良元青作為公良世家的老祖宗,怎麽可能真的一個厲害的法陣都沒給他們留下?若是兇手是公良世家的人,我們……我們還是先別急着報仇了。”

勾天一言不發,帶着喬揚回了自己的卧房,然後倒了一杯茶,半晌後指腹在左耳的耳釘上蹭了一下,“正好我也想試試斬風聿的能力上限是什麽程度。”

喬揚看着勾天十分認真的表情,片刻後笑眯眯地說道:“差點忘了,咱們還有一個外挂。”

勾天嘴角微動,笑了一下,将茶杯推給喬揚,“一切有我。”

“嗯。”喬揚低頭摸着溫熱的杯身,仿佛摸到了勾天的掌心,久久不願松手,“師祖,你的斬風聿從哪兒來的?”

勾天望着喬揚的臉,神色從容道:“不知道,我自打記事起左耳上便戴着它。”

喬揚眨了眨眼睛,臉上多了幾分激動,“這種橋段我看的多了,八成是見證你身世的東西。師祖,你的父母會不會很牛逼?”

勾天語氣平平道:“與我無關。”他想要得到的一切,不需要任何人贈予,即便真的有一天遇到他的父母,恐怕也只是覺得多了一份因果累贅。

“別這麽冷淡嘛,八卦一下多有意思。”喬揚撐着臉道,“他們會不會是很厲害的煉器師?不對不對,能針對各類陣法的法寶,應該不是一個煉器師就能搞出來的,所以他們應該對陣法有很深的了解,沒準兒在陣法天賦上與那個公良元青還有一拼。”

勾天道:“不會,幾千年來在陣法天賦上無人趕得上公良元青。”

喬揚一臉憤慨,氣場大開,揮舞着手道:“師祖,你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勾天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喬揚的臉,“嗯。”

喬揚的氣場瞬間消失,呆呆地看着勾天,半天過去後,忽然伸手哆哆嗦嗦地探向勾天,飛快地在對方臉上蹭了一下,別過頭看向他處,磕磕巴巴道:“州,州官能放火,百姓,姓也能點,點,點燈。”

勾天板着臉沉默不語。

喬揚咬了咬牙,硬着頭皮喝了一口茶。

過了一會兒,勾天忽然開口道:“你的燈點的有些小。”說罷,他又捏了捏喬揚的臉。

“嘿嘿嘿。”喬揚松了口氣,一臉猥瑣地伸手在勾天臉上摸了兩把,不知何時手裏多了一塊糖,他順勢将糖塊塞進勾天的嘴裏,指尖在勾天的唇上劃過,還沒等勾天有什麽反應,自己先弄了大紅臉,慌慌張張地起身往外走,“我,我去修煉。”

勾天望着喬揚的背影,眼中的笑意愈濃,許久後擡手摸了摸掩在頭發裏的左耳,含着糖塊的嘴裏含糊不清道:“公良元青。”

“不知是你的法陣厲害,還是我的法寶更勝一籌。”勾天輕笑一聲放下手,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半杯茶,左赫只是一介散修,調查公良世家的事情顯然他做不了,最适合做此事的便是白如意,可惜白如意對公良世家的态度暧昧不明,他不可能再讓白如意去做此事,看來還要再找個合适的人才行。

喬揚一口氣跑到了院子外面,蹲在牆角捂着嘴笑了一會兒,拿出傳訊法器給論壇裏的各位蹲貼的道友報喜,散播着內心的喜悅,半天打下一行字,“我和師祖在一起了。”

1029樓回複:誰把墳貼頂上來了?……等等,卧槽,有生之年。

1030樓回複:求詳說,求照片。

甲乙丙回複:……

瞧瞧瞧楊回複:甲乙丙,等會兒我私聊你。

甲乙丙回複:好。

喬揚和諸位道友扯了一會兒皮,然後才私戳甲乙丙,“還得多謝你前兩天的鼓勵。”

甲乙丙:客氣,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喬揚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前天吧,我要把這個日子刻在身上。”

甲乙丙:……

瞧瞧瞧楊:怎麽了?

甲乙丙:沒什麽,只是突然想起來最近認識的一個道友。

瞧瞧瞧楊:他也要追他師祖?

甲乙丙:不……算了,你師祖最近有什麽反常的地方嗎?

喬揚仔細回想了一下,“沒什麽反常的,就是有時候說話帶了點言情腔。”

甲乙丙:對不起。

瞧瞧瞧楊:嗯?難道這件事和你有關?

甲乙丙過了很長時間才回複:不,對不起,我笑了。劍修用那張棺材板的臉說言情男主的話,想想就好笑,哈哈哈……[哭][哭][哭]

瞧瞧瞧楊:和你沒關系你發什麽哭的表情?

甲乙丙:發錯了,我要發的是笑哭。

喬揚內心激動,沒有多想,又和甲乙丙聊了一會兒,就被勾天叫回去修煉了。

長夜漫漫,公良秀或許還有偷懶的機會,但在勾天眼皮子底下,喬揚想打個盹兒都不行,剛剛結束上半夜的打坐,勾天就已經把爐鼎準備好,讓他馬不停蹄的煉丹。

喬揚從盒子裏拿出三昧真火,望着跳動的三昧真火,他久久沒有動作。

勾天終于忍不住開口叫他,“在想什麽?”

“我在想距離産生美。”

“嗯?”

“我要不要搬回去和公良秀住?”

勾天聞言沉默片刻,抿了下嘴唇道:“公良世家重‘禮’。”

喬揚一臉茫然地看向勾天。

“他是不會和有夫之婦共居一室的。”

“……”喬揚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你才是有夫之婦。”真是老古董。

勾天想了下,“嗯。”反正都一樣。

“……”喬揚尴尬地咳嗽一聲,“師祖,這話不能亂說的。”

“沒有亂說。”

喬揚懶的和他繼續争辯,轉頭将三昧真火安置在爐底,從儲物袋裏翻出一張丹方一堆靈草,開始煉制丹藥。

“師祖,我前兩天煉的生發丹怎麽處理?”喬揚一邊盯着煉丹爐的火候,一邊送出靈力打着手勢。

“你吃吧。”

“我又沒禿。”

“頭發可以長長一點。”

“不方便,打架的時候,長頭發容易被敵人一把抓住。”

勾天有些納悶道:“你為何要讓頭發被敵人抓住?”

“……這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事情。”

勾天雖然話少,但卻認真傾聽,該回應的時候回應。喬揚和他說說笑笑的時候,時間過得飛快,一夜下來倒也沒覺得累。次日早上,勾天把喬揚和公良秀都叫過來,一同前往比試場地。

場地上早已聚集了許多人,勾天找到淩霄宗,和三長老打了個招呼,便坐在三長老旁邊的椅子上,喬揚二人按照規矩坐的稍稍靠後一些。

三長老掃了一眼喬揚二人,從儲物袋裏拿出兩個羅盤,回身送給他們,“見面禮,留着防身。”

勾天微微躬身,“多謝三師叔。”

喬揚和公良秀對視一眼,“多謝三長老。”

“客氣。”三長老看向勾天道,“你的對手是萬古宗的,不用太留情面,劍修一向講究速戰速決。”

“好。”

比試很快開始,整個比試場地除了臺上的打鬥聲一直寂靜無比,修士一向注重心境平和,在這種場合更不可能高聲談論。勾天提點喬揚二人注意分析臺上的打鬥,也不便繼續講話,便收心往臺上看去。

沒有勾天在旁邊講課,喬揚一點兒圍觀的心思都沒有,他對于打架這種事并不熱衷,不過要上臺的是師祖那就不一樣了,他恨不得開一場賭局,全壓勾天,想到這裏,他轉頭去和身後的淩霄宗弟子說話,“咱們賭一把怎麽樣?”

柳含竹愣了愣,“道友要賭什麽?”

喬揚笑道:“咱們賭一把勾天師祖會不會贏。”

“好啊,我賭勾師叔會贏。”

“……你這就沒意思了。”喬揚轉頭去找其他人,由于淩霄宗實在注重門派榮譽感,并沒有人賭相反的選項,最後只好作罷。

柳含竹道:“這裏的弟子都知道勾師叔的能力,道友不妨去找外人試試。”

“哎,此言在理,賺外人的錢好啊。”于是喬揚悄悄聯絡隔壁的門派,淩霄宗弟子見狀也要跟着下注。

喬揚一咬牙,決定開一場大局,将原本只屬于勾天的賭局變為各場比試的賭局,随後一場浩大的賭武開始了。各門各派的弟子都較有興致的參上一手,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以前閑着是因為沒有人牽頭,今天有人牽頭他們也樂的買個高興。

喬揚十分不好意思地收了主辦抽成,并低調地把抽成壓在了勾天身上。

“師祖,你可一定要贏啊。”喬揚戳了戳勾天的後腰。

勾天回頭,結果看到身後的一衆弟子一臉殷切地望着他,他微微一怔,點了下頭。

接下來臺上的人明顯感覺到臺下原本平平靜靜的觀衆目光熱切起來,看他們仿佛是在看閃閃發光的靈石,于是下起手來更加賣力。不知臺下的何人高喊一聲為臺上鼓勁,沉悶的氣氛一下子被點燃,四面八方都開始叽叽喳喳地讨論起來,更有甚者跟着高聲呼喊。

論到勾天上場時,喬揚停下四處交談的嘴,緊張地望向臺上。

柳含竹見他實在焦慮,好生安慰道:“揚哥,不必太過焦灼。”

“你不懂。”喬揚一臉滄桑地嘆了口氣,這不僅僅是他的道侶,還是行走的靈石。

“揚哥。”一個弟子開口道,“那個萬古宗的沒什麽來頭,放心好了。”

喬揚轉頭看向他,随後那弟子睜大了眼睛,他又嘆了口氣,“你說的很沒有底氣。”

“……那應該怎麽說?”

“淩霄淩霄,淩駕雲霄,口號走一波。”

“揚哥,為什麽不是淩霄勾天,淩駕雲霄呢?”

“不順口。”喬揚可不會把全場仇恨值拉到勾天身上。

臺上,勾天祭出玄陽劍,和對手打了個招呼。

那修士掃了一眼勾天手上的劍,“開始吧。”

“好。”話音未落,勾天手裏的劍便已出竅。

那修士愣了下,立刻拿出一把六尺二寸的長槍,他手腕翻轉将長槍一橫,擋住勾天劈過來的劍刃,“劍這麽急着出竅嗎?”

很多劍修的劍不會輕易出竅,除非到萬不得已之時,因為他們相信長劍出竅必然見血而歸。

勾天手下的動作不停,悠然回道:“劍不出鞘,不如去用木棍。”

“……”似乎很有道理,那修士晃神的功夫,長劍已經送到了面門,他連忙腳下一轉,身體向地面一傾躲過了這道攻擊,身上被吓了一身冷汗,劍修的速度果然不容得片刻溜神。

長槍夾着風襲向勾天,勾天見狀不避不閃,運起靈力将長劍卷上槍頭,靈力纏着槍頭,眼看便要将槍頭挑下來。

那修士忽然按着長槍的微端,稍稍一用力,長槍被分為兩部分,中間用鋼鏈鏈接,鏈接槍頭的那一部分直接借着慣力飛向勾天。

勾天立刻收回長劍,轉了半個圈兒,躲過忽然襲來的長槍。

那修士将長槍一倒轉,長槍尾部立刻變成了一把鋼鞭,他揮舞着鋼鞭,将勾天的三面退路封死,如今勾天只能選擇後退,可一旦後退便會退出比試臺,等同于自動認輸。

勾天神色不變,打出三道劍氣,拖延攻勢半息,想起七字劍訣,他仔細觀察着攻勢,随後身影一晃突然消失,還未等人看清,便從滴水不漏的攻勢中穿了過去,直接來到那修士的身後。

那修士只覺鋼鞭被震了兩下,手腕一麻,随後脖頸一涼,一把長劍已經架在身上,他停頓片刻,苦笑道:“劍修的出招速度果然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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