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鳳王劫(三)
事到如今,拂蘇只能緊緊抓着鳳王和菩清反着一次了。
君昨攔在拂蘇面前,目露狠色,鳳王這樣子都是菩清害的,鳳王失職那有那麽嚴重,遭到如此處罰。
“你們準備将鳳王帶去何處?”菩清道。
拂蘇道“我不認為我們這樣做有何錯,菩清,是你太殘酷了,逼得我們不得不劫走鳳王。”
“你與花神、藍墨淵犯錯,鳳王為你們承擔,這罪加起來不該在不歸山受刑嗎?”拂蘇還未與他作對過,那日也說過會站在他身後,這麽快就開始與他作對,菩清着實有些不悅,那種敵對的感覺提前來到。
“那你認為我沒有拂蘇、藍墨淵包括花神在內都以為鳳王受罰只是因失職,可此刻,忽聞菩清說出的真相,确實是不信。
拂蘇明顯的有些不信,道“我與花神明是仙界之人,犯了妖界規矩,也該由仙界處理,怎輪到妖界來定論,還讓鳳王一人承擔?”
資格處理你們兩人嗎?”菩清很少生氣,但拂蘇這次很輕易挑起他的怒火,讓其餘的人都感覺到濃濃的火藥味。他身為妖界首領,與仙界也有血緣,對花神和拂蘇他完全可以不告訴天帝直接處理,但他這次破例讓鳳王一人承擔,可拂蘇卻突然懷疑他的權力,還說的那般生疏。仙界、妖界,各是一屆,互不相幹。
“爹,蘇哥不是那意思。”容玉趕忙打圓場。
拂蘇也只是一時失去一些理智而已,這才對菩清發了點火,可又後悔了。
菩清擡手飛出一把劍,這是魍魉劍的另一把,此刻亮出兵器足以表決他今時的态度。誰也別想走。
看着菩清拿出兵器,三人都有些警惕,君昨握緊仙丹,道“既然妖君殿下執意如此,那我今日也只得拼死一搏了。拂蘇,帶他走。”
拂蘇示意藍墨淵走。
菩清沒去追,只看着視死如歸的君昨,收回手時,魍魉劍已朝他飛去,絲毫不需要他動手,就能随意襲擊君昨。
君昨嫌少用兵器,喚出一把淡藍長劍,握着便迎去。
容玉道“爹,你別跟蘇哥他們置氣了。鳳王走了就走了呗!只要你不說,沒人會知道的,好歹,你看在蘇哥的面子上放過他們。你這樣,蘇哥會很為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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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原則問題。在我妖君的地盤上,只有順從,要麽,離開。”拂蘇離去,剛才觸怒他,菩清的怒火未消,也難在一時半會消失。但如此抓着鳳王不放,也是對他妖君的尊嚴,一屆鳳王在他手中被劫走無法服刑,六界誰還服他?
看着君昨吃力抵擋的樣子,容玉還是想幫拂蘇一把,至少讓君昨安然回去,能不能讓鳳王出山就靠天意了。猜菩清定會為拂蘇動容,得趕緊抓着這不放才是對的,“酒仙是蘇哥朋友,他要是回不去,被你逮住了或是因為你太厲害受了傷,蘇哥會難過的,甚至,”容玉一直觀察菩清的臉色一旦有什麽不對立刻該注意,但他的話似乎有了那麽一丁點作用,連忙加油“他要是為此離開爹和我,怎麽辦?我舍得,爹你就舍得了嗎?傳說之中的三太子拂蘇可是盛得妖君殿下寵愛呢?”
拂蘇會因此離開嗎?菩清不敢太肯定也不敢不信,歷劫回來的拂蘇真的變化了許多,讓他難以琢磨他的心思。明明在枕旁輕輕呼吸,還是看不透那和睦之下掩藏着什麽,而他口中時常叫着“清風”,只把他當作替身對待。君昨今日回不去,先前又關押鳳王,還有回川殿一事……拂蘇是真的會離開他。
但,不能放走鳳王,也不能任由他們胡來,錯了什麽就該處罰什麽,妖界還需打理,不能讓鳳王開先例失職還逍遙法外。
想到這,菩清眼神更加堅定,弄得容玉好不容易浮出的期待瞬間低落下去。
菩清看向君昨,微微動了動右手的無名指,便見魍魉劍直接以一股極大的沖擊力把君昨的劍震開,整個身子也随着飛了出去,一顆仙丹從他身上落下。菩清施法接過,拿在手中尚能感覺到這顆仙丹的威力,卻還是狠狠捏着,眼眸輕眯似是明白了什麽。
我的天啊!蘇哥,我幫不了你了。容玉扶額,跟着跑過去。
倒在地上的君昨被菩清那一擊弄得肝髒受損,此刻已是全身疼痛,撐起身時,吐了一口血。那白衣與菩清的顏色一樣,只是少了菩清腰封上的紅色腰繩,卻完全勾勒了兩個不同之人。
“在本君這沒有替罪,但本君可為你破例一次。說吧!是讓本君從紫雲山将鳳王抓回來繼續關押還是你今日付出性命來代替。”這不是什麽考驗,單純的是一種罪惡的選擇,他說過“錯責罰”。一面他顧及拂蘇,不想拂蘇恨他,想給君昨一個選擇,讓拂蘇追求時也有個足夠的理由和解釋。
君昨擡起頭迎上菩清的眼眸,還是受不住他那高高在上的蔑視感與冷漠,氣勢降下許多,道“多謝妖君殿下破例,我死而無憾。”
容玉道“死什麽死?爹,千萬別殺了他。”
魍魉劍已回,菩清聚起一掌淡青色光對着君昨的頭部,容玉驚訝的張大嘴伸手晃開菩清,卻來不及就讓菩清打了下去。
反正他已經死過一回,這一次能為鳳王死足矣,不枉此生。但沒有遺憾皆是自欺。
看着滾到一邊的兩人,菩清恢複平靜,但這種平靜比狂瀾還要厲害。
容玉松口氣的拍拍胸脯。還好。
拂蘇回頭看向菩清,眼神沒有從前的深情與執着,也沒有乖順、寵溺“敢問妖君有什麽還是活的?一定要逼到死路才肯罷休嗎?”
當初他偷天後的桃花酒被罰時,他沒有出面幫他;妖君殿的人都聽他的,不敢違背半點;鳳王失職卻也找回伏魔八弦琴,将功補過,又替他們受罰,應當減輕處罰,可看看,看看那地方,看看鳳王破相的臉容。菩清根本就沒有放過他。這個妖君太過無情,心是死的,與規矩一樣沒有溫度沒有人性。把君昨逼成這樣,敢問在他的世界裏有什麽還是活着的,不那麽殘酷無情。
容玉不明白拂蘇現在幹嘛還要這樣逆着菩清來,順從一下下,撒嬌幾下,就好了啊!這樣的破罐子破摔是什麽态度?
“你當真以為我舍不得收拾你嗎?”菩清微怒,伸手将人拉進手中,周圍的氣憤一下子冰封了下去。
君昨驚訝擔憂。
“以前會,可以後不會了。菩清,你再也不是我認識的那人。”拂蘇高傲。
“是嗎?”菩清語氣不善,帶着拂蘇消失在不歸山。
“爹,等等我。”
君昨癱坐在地上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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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妖君殿,菩清直接将拂蘇扔到處置犯人之地,坐在上面伴着一張臉。
各位族老已經等候多時,當見是拂蘇時還大為驚訝,誰曾料到闖不歸山的人是他?
拂蘇直直看着菩清那雙眼睛,沒有半點屈服,反而像是高高在上。
菩清道“三太子闖不歸山劫走鳳王,犯我妖界大忌,理當關押,他日仙界讨要說法。”
冰冷無情的樣子真是被他演絕了,既然拂蘇不信守承諾要離開那他何必再給他贖罪的機會,未來他們必定為敵,早日斷絕關系也不會給自己留下弱點。
幾位族老面面相觑,族老對拂蘇還是蠻喜歡的,也知容玉在乎他。今日菩清與拂蘇真要撕開面子鬧僵,他日,比傷兩處。可拂蘇闖入不歸山劫走鳳王确實該罰。
南霄莫道“不如放回仙界,他畢竟是仙界人物,終究由不了我們做主随意懲罰。若是執意如此,非得讓仙界以為我妖君殿已獨立為天,欺架與他們之上。妖君慎重。”
拂蘇陌生的眼神讓菩清想要立刻把他支開,至于南霄莫的話也值得他掂量一番,如今還不便與仙界之間産生什麽不和。
“按我規矩,杖責五十,逐出妖君殿。”
無論菩清處罰什麽,拂蘇都認,也不會反駁。放走鳳王确實違他的規矩,回來也大有認罰之意,也有托住他抓回鳳王的意圖。但他完全沒有料想到菩清會做的這般狠決,要将他逐出妖君殿。
但一種自尊驅使讓他難以當着衆人面降下身份求他不要逐他出妖君殿,雙眼直視他,希望他可以明白。換來的确實菩清更加殘忍的視而不見,到底要他怎樣做呢?
“帶出去行刑,何人敢敷衍了事,定處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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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紫雲山,君昨來不及療傷便去找鳳王,去時,紫雲山的大夫已經給他包紮過了,藍墨淵也在旁側候着,似是候他。
“他妖丹受損,五髒六腑也幹裂出血,這張臉就算取下紗布也是面目全非。”
君昨癡呆的上前,鳳王全身幾乎都裹着紗布,濃濃的藥味從中漫出刺激他的神經。捂着臉忍住淚水的滑落趴在了床邊。
看着顫抖的肩膀,藍墨淵也不知如何安慰,又怕說錯話讓他傷心,只得出去避開給他一些宣洩的空間。
确實出去後,房間裏傳來了他哭泣的聲音,藍墨淵無力嘆氣。誰還可以拯救一個将死之人呢?也不知拂蘇如何?
想着拂蘇,藍墨淵決定去仙界尋他。
容生浮夢宮中,靈寶和蘇寶寶從殿中找出藥膏,給被打的皮開肉綻的拂蘇敷上。靈寶一直抱怨拂蘇,說他幹嘛那麽傻,偏要去招惹妖界的主,在仙界做自己的三太子有甚不好的。
蘇寶寶吸着鼻子在旁邊安慰拂蘇,藥進到皮肉之中很痛吧!她這樣問拂蘇,可拂蘇沉默着讓靈寶給他敷藥。
前世今生他那受過這罪,疼的他冷汗直下,妖界不比凡間,那一杖打在凡人身上定能打出個死人來,也虧得他是神仙才沒死在妖君殿。
上了藥,靈寶和蘇寶寶讓他休息,兩人出去候着。
拂蘇也睡不着,身上那麽痛,話都懶得說。
“一個刻板,一個高傲,若是稍微低那麽一點頭,這罪也上不了你身。”突然出現的藍墨淵靠着床欄說道,卻無嘲諷,只是何必這樣自找罪受。鳳王今日在外,明日也許就被抓回去了,只要菩清不松口,六界便無鳳王容身之所。那紫雲山護得了一時,怎攔不住堂堂妖君菩清。拂蘇回去欲要攬罪着實太過魯莽,或是,太以為菩清仁慈。
聞聲的拂蘇也沒看他,只道“若是低頭便承認他是對的。”
“拂蘇,也許你真該去找糊塗妖問問菩清到底在做什麽。那時,你會堅定自己的立場,以後該如何做,是依舊如此不理六界執迷不悟還是,周璇其中,兩敗俱傷或是免于一難。”
“無論日後選了那邊,我都是菩清的後盾,六界背叛他,我就背叛六界。”拂蘇堅定說道。
“嗯!那話不多說,你我都明白。先回蛇君殿,有事傳喚,凡事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