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孤獨
當拂蘇再次睜開眼時,冬天已經過去,轉而是新的春末,這一次蘇醒渾身都是力量,在體內游走的仙氣比以往的舒暢多了,還有從蜉蝣蓮那隐隐散出的能量也被他吸收,雖然對不起菩清,可一想到魂珠降世給仙界的災難就無法不吸取它的力量。
許久不見,那些人會發現他的變化,一定會的。
側頭看向還在沉睡的司華,心中微驚,也不知是什麽撩得心癢癢,伸手準備将人扶起,哪知這人開口了“我一夢睡過三千年,你信嗎?”
精致的妝容,豔麗的面容,妩媚的聲音略帶一點鼻音,喚醒睡了許久的拂蘇。
“我睡了多久?”
司華坐直身子,也不覺疲憊,更不覺困乏,反而覺得心情舒暢。“你睡了三年零九個月。”
拂蘇一點也不驚奇,起身笑道“比起三千年,真不敢說自己沉睡過。”這些時日內,他一直專研湖底法術,根本沒休息過,只為早日歸仙界回到菩清身邊,還有把容玉從北陌之城救出來,如今,再修煉些時日便可。
不過,離開異世是否也要離開司華呢?
司華起身道“出去透透氣,如何?”
拂蘇點頭,便見從湖面閃出兩道人影,不消片刻,紅影與白影交疊糾纏,驚得兩岸叢林飛鳥炸飛。
“拂蘇,法力漸長。”紅衣飛揚的司華握着手中紅菱贊道,只是眼中沒有贊賞反而是挑脅。
空手的拂蘇劫來一支桃花樹枝握在手中,從容應對司華的挑戰。“正真的打一場,別手下留情。”
“那好。”
兩人一打便是個天昏地暗,從天女湖面到半空,再越過天女湖到曠野,再至野漠。
終于,在太陽第三次升起時,司華回了鎮神塔中,進去便脫下外套随手一扔,回到男兒身的他去了浴池,命人擺了酒。嘴角的笑意很是濃烈,有力的手端起酒杯,仰頭倒下。
“哈哈!”鮮紅的酒液淌在白皙的脖頸上慢慢滑落,最後滴入水中。他很高興,從沒有像這一場打的那麽痛快,雖然沒有用全力,但看着拂蘇全力再打真的很痛快。“九千年來,唯有與拂蘇這一戰才打的那麽痛快。當年的血流成河不過是欺弱罷了,哈哈!”興奮的司華控制不住心情在水中攪着水轉身,沒有什麽語言去形容他的開心,還有那種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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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妾與女妾根本沒聽到過司華這般笑過,頓時以為是外面有人在大笑,更可笑的以為異世重樓知曉司華逃出鎮神塔來處置他。只是,遲遲不見異世重樓進來,覺得很好奇,也不敢輕舉妄動。
司華在拂蘇眼中也是另一個菩清,若是能與司華打個平手便與菩清平手接近了,這一場打下來,筋骨活動了不少,但還是覺得有點累。照司華對他說的話來說,他才剛剛得到提高,尚需時日穩定,日後,得了強大的力量也是一代高手。
坐在院中摩擦劍,蘇寶寶已在旁側等候多時。
“娘親,我們是不是要一直留在這裏啊?”
“在過幾年便回去,怎麽了?小寶。”好久不見蘇寶寶了,拂蘇放下劍,将她拎起放到懷裏撫摸。也不知道容玉現在如何?菩清可按照約定沒有逼他成親。
自從與司華見面,蘇寶寶對拂蘇再無從前的放肆,總是隔着一層薄薄的東西,小心翼翼的跟随,心中十分害怕某日事情捅破,她再也不是拂蘇的乖女兒。“娘親,寶寶想一直一直陪着你、”
拂蘇沒擦覺蘇寶寶的異樣,心中也思念着妖君殿,就忽悠去了,摸着柔軟的毛說“若是有一天你長大了,遇到喜歡的人了,你還會記得今日與娘親說的話嗎?”
蘇寶寶連忙點頭“寶寶會一直喜歡娘親,直到….嗯?直到寶寶不在那天。”
孩子就是天真,拂蘇些許無奈,但也為了這話有些喜歡,越是抱緊她的小身子“傻孩子,娘親也會一直喜歡你的。”
為背叛而愧疚的蘇寶寶煞時感動的落淚,只是眼淚全都埋入白羽之中,躲避拂蘇的眼睛,只有蘇寶寶自己知道,她背叛了娘親,得不到原諒。
幾經輾轉,拂蘇再次踏入鎮神塔中尋找司華,剛剛進去,不見一個人影,心中好奇司華會去何處。
走了幾圈也沒見着,想他出去了也變要走,哪知從裏面突然走出一個衣裳□□的舞女,從他身邊翩翩而過,在還未問司華在何處時,這女子已經跳起了舞蹈,讓他頻頻沒機會聞話。
舞女媚眼如絲,炙熱的眼神絲毫掩飾不住看見拂蘇的澎湃,搔首弄姿一看便是勾引拂蘇。
拂蘇立在那等着,就瞧瞧司華到底要做什麽。
一舞跳完,女子作勢要撲向拂蘇卻被拂蘇變出的描金白扇擋在中間抵住舞女的腹部。“你家小姐在何處?”
女子微微一驚,随即媚笑道“我家小姐讓奴家在此相迎。春宵苦短,公子莫耽誤了時辰,快…”
這小鬼在做什麽?拂蘇肺腑了一句,随後輕輕後移“可我更想讓你家小姐相迎,該如何是好?”
女子的眼神瞥向別處的司華,不知如何回話,司華也看出女子的無能,撩開薄紗着一身乳青色漏肩衣裳邁步出來“若是被我哥哥知曉,定将你逐出異世。”
見司華出來,女子連忙行禮褪去。
不過,拂蘇看去時,倒是小小驚豔了一把。簡單的發式,配着乳色眉心墜,耳挂銀絲襯他脖頸長,腰系一掌寬腰封配有綠色環佩,清秀的妝扮竟然也能将他烘托,比起紅衣的驚豔,這一身反而清麗了不少。着實養眼。
司華很自然的在榻上坐下,避開拂蘇炙熱的眼神,心中有些難過。拂蘇還是喜歡女人的,除卻菩清便不會喜歡其他男人。
這一種一時興起真傷悲!
“我哥哥近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與你在外游玩。你且回天女湖修煉,他日,我去尋你。”
拂蘇沒有看出司華的心事,更不知剛才那一舞是司華設計試探他的,只知自己此次前來為的是與她敘敘舊,聽聞這般說,還不罷休,上前輕佻的用扇子挑起司華的下颚“春宵苦短,莫負良辰啊!”
司華眼神冰冷,還有不悅,聽聞那話時竟然有些蠢蠢欲動,當真以為拂蘇要做,伸手把人往下一扯附身壓在榻上,一貫強勢的他盯着眼含戲谑的拂蘇“你不後悔?”
拂蘇道“不後悔”司華作勢要撤他衣裳,哪知,拂蘇握住他的手腕“我想你誤會了,這只是玩笑。”
司華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握緊拳頭,狠冽的問“你跟我開玩笑?”
“你這是怎麽了?我與你之間開不得玩笑嗎?”拂蘇不解。
“你,,,”司華氣憤,他竟然當真了,以為拂蘇說的是真話,本想破釜沉舟告訴他他是男人而非女人,怎知…“你走。”
這會拂蘇便覺擦出司華的不對,自己這玩笑有些過火,畢竟男女有別開這種玩笑确實過分,先不說司華讓他走但說他憤怒都是應該的。兩人僵持住,步上不下,後還是司華看不下去施法把人直接扔出去。
轉身氣憤的坐在榻上,滿腔怒火無法發洩,除去憤怒還有被拂蘇開玩笑的難受,憋在心口上不來也下不去,怎說拂蘇一個仙界三太子哪配的上他,修為淺不說,比他小上千歲,可就是這個人在數日內紮進世界裏,趕不走也舍不得趕。
如果真是孤獨太久,那妾侍怎的沒用,偏偏是拂蘇。在此之前,他們是暗裏明裏的對手,從未逢面,還想讓他死無投生之路。才過多久?事情産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他是失敗者,可那是過去的失敗,未來他是贏家。
但是,贏家如何?司華垂眸倒在榻上,披着墨發如絲。
四周都安靜了,好似當年的塵埃落定,無人再旁邊喧嘩。思緒陷入平生起伏中來,出生後父親死于天帝之手,作為仙界唯一的狐仙娘親在他十歲時為奪父親被震在亂世的魂魄失敗魂飛魄散,留他一人四處躲避,幸而晟提佛出手相助,傳他法術,又向天帝求情才放他一命。
用了千年修煉,五百年成神,三百年進入司華殿,再用千年運籌帷幄,與天帝對抗報仇雪恨。那時,站在天帝之上多麽輝煌,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那段歷史,可就在那時,是所謂妖魔首領的菩清插手仙界事情害他一敗塗地被鎮異世鎮神塔中。輝煌他有過,失敗他也有過,兩者的交替只是一瞬,卻忍受七千年孤獨。
可是,司華突然覺得即便日後殺了天帝、天後還有封印菩清又有何用,照就是坐在六界最高的位置享受最滅頂的孤獨寂寞。拂蘇屬于菩清,永世跟随他的左右,他愛着菩清,不會再愛上其他男人。
他沒有孩子,沒有兄弟,沒有朋友,也沒有一個可以一起與天同壽的愛人,更沒有一個可以分享權力、快樂、幸福的人,他什麽都沒有,有的是孤獨,他不認為自己的孤獨會少于另一個權力者菩清,反而,他的勝過菩清,因為他有孩子,上有魔界魔君與敖炎,還有一個誓死為他效忠的拂蘇,他缺的只有心。
得到六界何用?
得到權力何用?
得不到人世最普通的感情。
這就是司華的人生,他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