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村子神了
前明坡的旱情是暫時緩解了不少，村裏人都把隊長當成了活神仙。
可不是咋地, 明明白天那日頭毒的和要殺人似的, 隊長用喇叭一喊要下雨讓做準備, 到了晚上這雨就下來了, 說是巧合, 恐怕沒有人肯相信的。
于是乎，隊長在前明坡頓時就變成了香馍馍，放個屁都是香的, 他說往東，就沒有人敢往西，隊長幹啥都有有樣學樣的, 不管啥時候隊長屁股後頭都跟着一群人，也就是生産隊大院辦公室他們還不敢進去, 其他時候，嘿。
拉個屎都別想一個人的，別提到底多憋得慌了。
連原本最不服從管教的幾個刺兒頭, 這幾天都老實了不少, 躲躲閃閃的不敢和隊長撞上眼, 生怕這個活神仙一生氣直接把他們家菜地給刮喽。
前明坡村民都覺得心裏面可自豪了，他們村隊長可是活神仙啊，說下雨就下雨, 這必須得和鄰村人顯擺顯擺啊。
于是乎, 幾個嘴快的就和旁邊村子的說了：“俺們隊長是個能人兒, 昨天那麽熱的天, 我們隊長說下雨，晚上就下雨了，可能耐了！”
旁邊這些村子的也□□旱折磨的要命，一聽說前明坡村的隊長一句話就能降雨，轉頭就和自己家的隊長說了：“前明坡村的隊長可能耐了，說下雨就下雨的，隊長，要不你去求求人家，來咱們村子吆喝一嗓子的試試？咱村子這樣下去不行啊，大夥兒都得吃飯呢。”
按理來說都是隊長，應該同守共建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可這人都有自己的脾氣，有的人臭味相投，有的人就好像互相挖了對方的祖墳一樣，牛大壯就和前明坡隊長一點兒也不對付，從發型到鞋跟，反正是看着沒有一點順眼的。
牛大壯就蹲在那邊頭也沒擡：“不去。”
“隊長！”
“咋地想動手？老子就是不去，讓老子去求他？除非老子不姓牛。”
看看他伸鼻子瞪眼兒那樣子，老吓人了，村裏人只能散開了，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牛大壯擡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頭上的日頭，往地上啐了一口，轉過頭對着自家屋裏喊了一嗓子：
“我有事兒出去一趟了啊。”
牛大壯婆娘在屋子裏道：“你去了人家那裏和人家好好說，別說了沒兩句就和要打人似的。”
“你個臭婆娘瞎嚷嚷啥，我要去誰那裏了？”牛大壯根本不承認，騎着自行車就出了門，直奔前明坡村隊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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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進門他心裏面就直接咯噔一聲，之間這不大的辦公室裏面都是熟人兒，有宋王莊村的，西王莊的，連狗牙屯的都來了，坐滿了整整一間屋子，除了開表彰大會，頭一次聚得這樣齊，都是當隊長的，多多少少懂點彼此的意思，只是一個眼神，就确定了對方的意思，開始互相傷害起來。
首當其沖的自然就是一直都和隊長不對付的牛大壯。
“呦，這是誰啊？大壯啊，今天什麽風把你吹來啦，看樣子這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
牛大壯也不是好惹的，自來熟的搬了個馬紮子往那邊一坐，兩條腿一伸，整個就是一老流氓：“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宋王莊村的嘛，前些日子你們村那幾個來前明坡偷菜的咋處理的？咋前幾天還來我們村偷菜了呢？”
宋王莊：……
革命友誼呢，咋還這時候提這種事兒的？還能不能好了？
牛大壯一翻白眼兒：去你娘的，誰和你是革命友誼，你進門埋汰老子的時候咋不提啥革命友誼的？
這麽多人聚在一塊兒，就算前明坡剛下了一場雨，涼爽了不少，也硬生生把屋子裏面的溫度給提高了不少，隊長在那邊摳了兩下腳趾頭，甩了甩手：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知道你們都是想要讓我過去幫忙降雨的，咱們都是自家兄弟，就算以前有點小摩擦，那也不是事兒，只是吧，話我先說在前頭，我也沒那麽大的本事的，就是個一般人兒，這雨純屬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人啊，就是喜歡相信自己想信的，沒有一個人覺得隊長說的是實話的，都覺得這是推脫，嫌棄他們以前不團結的，也不覺得臉紅，反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只是一個勁兒催促隊長趕快動身上路。
話都說的這麽明白了還是沒有落個清閑，看來是只能跑這麽一趟了，隊長就從凳子上站起來身子：“大壯，你們村子離得最近，先去你們村的。”
牛大壯頓時就受寵若驚，只覺得隊長的身影頓時就高大上了起來，牛大壯是個不會說話的，但是心裏面門清呢，啥自家村離得近，都是十裏八鄉的，再遠能遠到哪裏去，擺明了是覺得自家災情更嚴重，為了鄉親們抛下了個人成見啊。
可把他感動的不輕，騎着一條杠帶着隊長往自己家村子走，滿腦子都是自己以前做過的事兒，越想就餓越覺得自己不地道。
哪成想隊長可沒有他想的那麽高大上，這人知道自己沒啥呼風喚雨的能力，又不想得罪其他村子，索性就拿牛大壯先得罪，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坐在自行車上，後面跟着一串兒不死心的其他隊長，和跨村娶媳婦兒一樣熱鬧。
轉眼間就到了王湖村，早就有消息靈通的村民知道牛大壯出去了等在路邊呢，一看到這串兒人，立刻就高興的嚷嚷開了，沒有一個人覺得前明坡隊長喚不來雨的。
隊長就被衆星捧月一樣推到了辦公室裏，對着大喇叭心裏面也是沒底氣，這村子的幹旱程度比前明坡要大多了，眼瞅着地面都幹的和八十歲老太太的臉有的一比，村民們瞅着他都和瞅財神爺活菩薩一樣，他實在是不忍心讓他們失望的。
抓這個機會，他一把拉住了牛大壯，兩個大老爺們就在那邊交頭接耳嘀嘀咕咕。
“我真沒啥呼風喚雨的本事啊，那是我和村子裏的小娃娃商量，覺得先弄好了防護工作妥當，沒想到晚上真的會下雨啊。”
“又來了，你們能耐人說話就是謙虛。”
隊長：……
啥能耐人啊，他真的就是一個普通人兒，長得一般，個子也不高，放在人群裏面根本就不起眼，也就是稍微會算點帳寫幾個大字罷了。
擡頭看看這萬裏無雲的天兒，隊長咽了兩口唾沫，抓起了大喇叭：“村民們，村民們，我是前明坡村村長，今兒我有幾句話想要和大家說道說道，我要是說的不對呢，你們也別惱，就當做是我放屁。”
“我就是個一般人兒，沒啥呼風喚雨的本事的，要是不能下雨你們也別惱，更別記恨我們村，大家都是老鄉，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人兒，你們說是吧？”
王湖村的村民們卻不這麽想，他們都覺得隊長謙虛了：“你說說人家前明坡的隊長，咋這麽謙虛呢，要是咱村長有他一半謙虛也好啊。”
好不容易在王湖村喊完了話，其他隊長立刻又上來搶人了，隊長被一群男人抓着衣服扯過來扯過去，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撕成兩半了。
把附近的幾個村子都跑了一遍，隊長才終于被放了回來，躺在自己家炕上，他心裏面怕怕的，索性一骨碌從炕上爬了起來，帶了點東西探頭探腦就來到了蘇家外面。
許秋湘正在院子裏面搓麻繩呢，一看到隊長過來了趕緊就站了起來，熱情的往裏面招呼：“隊長來啦，來進來坐坐吧，這大熱天的哎呦，看這一頭的汗，快進來坐坐，我給你弄碗涼水敗敗汗。”
本來隊長就是有心事兒才過來的，聽到老太太這麽說自然是順水推舟就進了屋子，在院子裏面一屁股坐下了，看了看周圍的蘇家小子們，對着蘇騰榮招了招手：“騰榮啊，你們家君緣呢？”
“你找她啥事兒？”
“還能有啥事兒，就是想要和她說說話的。”
看隊長的樣子也不像騙人的，蘇騰榮就走到蘇珍的房子門口往裏面喊了兩聲：“君緣！隊長找你。”
呵欠連天的蘇君緣就揉着黑眼圈從屋子裏出來了：“你啥事兒？”
“沒啥事兒，君緣啊，你說咱們這附近這幾天能不能下雨的？”隊長就是想要來找個心理安慰，昨兒本來天很熱，結果這孩子說下雨，晚上就下了，就算是巧合，他也想要個心理安慰。
蘇君緣：……
這種事兒她怎麽可能知道，就連未來的天氣預報都不肯能保證完全沒有一點差錯呢，不過看看隊長的臉色，她還是決定撒一個善意的謊言。
“會的。”
隊長頓時露出來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一口氣喝光了許秋湘的涼水，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蘇家人。
晚上九點多，整個SD省突然迎來了一股冷空氣，雨點子嘩啦啦就下來了，附近十裏八鄉的農民們心裏面別提到底有多高興了。
前明坡在他們心裏面也變成了一個神秘的好地方，說啥也不能得罪前明坡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