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梅開二度

葉潛轉了下筆,翻開筆記本新的一頁,在上面寫下日期後和坐在對面的景憶鳴說:“所以他現在會有暫時性的失憶,是麽?”

“不算失憶,”景憶鳴的手指在辦公桌上敲了敲,“他能反應過來我幹了什麽,但是如果我編個瞎話,他會信。”

葉潛頓了頓,點點頭,在本子上寫了一句,又問:“暫時性意識脫離?”

“有點兒像。”景憶鳴說。

“我覺得你不應該勸他好好生活,”葉潛說,“你知道他沒有找到你之前,一直處于一個站在懸崖邊的狀态。”

“我沒有勸他好好生活,”景憶鳴往椅子上靠了靠,“我在勸他稍微對周圍的人放下點兒戒心……他現在連宴叔叔他們都在懷疑。”

葉潛皺了下眉,嘴唇微微張開一點,想起什麽時尾指微微抽了下,點着頭贊同景憶鳴的發言同時,立刻在本子上寫了什麽:“我們需要他放下戒心,否則計劃不可能成功。”

景憶鳴點點頭,剛想接着說什麽時兜裏的手機響了,摸出來一看是孟然打來的,他們約好今天去吃飯。

剛好有人進辦公室來找葉潛,他給葉潛打了個手勢,幹脆離開了醫院,樓層不高,他走樓梯下去時順便接通了電話:“喂?”

“在哪吃?”孟然很直白地問。

“我給你發地址,”景憶鳴說,“菜昨天就訂好了,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昨天就訂……滿漢全席啊?”孟然的聲音帶着點兒震驚。

“沒,”景憶鳴樂了,“你想吃啊?那我安排一下……”

“不是,”孟然打斷了他,“就……算了,沒什麽。”

“真不至于,”景憶鳴一路笑着出了醫院,“訂桌滿漢全席,就咱倆吃,能吃到第八關結束你信麽?”

孟然哦了一聲,沒說話,過了會兒很輕地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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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憶鳴挂了電話,把定位發給孟然後上了車,朝着前方開了沒多久葉潛發了條消息,問:你覺得他現在完全信任你了麽?

這個點兒車流量不算大,路上的車車速都挺快,景憶鳴看完消息就把手機丢到了一邊,打算待會兒再回複。

完全相信了麽?

也不至于,孟然如果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完全相信一個人,那他就不叫孟然了。

昨晚送孟然回家時景憶鳴還能感覺到,孟然有些懷疑和疑慮是沒有說出口的,可能都随着他那一通情緒爆發結束給憋回去了,之後得更謹慎點兒,不能讓他提前發現什麽。

找個男朋友是竹馬就是這點兒好,都不用開口就知道他要說什麽話。

非常知根知底。

不過游小姐給的白紙居然變成了真的八字是他沒有想到的。

或許那張紙條塞到竈君臺下後,不管亂寫的什麽東西,都會變成執筆人真正的八字。

可能輪回邊境那邊也察覺到了什麽,可能就是一個普通的意外。

景憶鳴等紅燈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兒喘不過氣,還有點兒累。

但是這種疲累的感覺随着孟然的出現緩緩消失了。

孟然穿了件灰色的外套,景憶鳴記得這件外套是他們一起去買的,說是情侶裝,但又不敢一塊兒穿着出來,做賊心虛生怕別人看出點兒什麽;頭發還是很長,他打算吃完飯就帶孟然去剪個頭發。

手上的傷已經開始結痂,景憶鳴還有點兒關心他胳膊上的傷,看不到,又不可能讓孟然把衣服脫了給他看,孟然一定會抽他。

景憶鳴坐在位置上,看着孟然朝着這邊一步一步走過來,坐下後也沒有煩人的禮貌問候,很直白地問:“吃什麽?”

“沒問你口味就點了菜,”景憶鳴看着他笑了笑,“待會兒要不喜歡再換。”

孟然挑挑眉算是應了,坐在位置上,安靜地等菜來。

吃過飯後又去找陸桓意畫符,兩個人的符咒都挂在景丞爺爺家了,得再去畫一個,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陸桓意還是給他們畫了,依舊用紅線穿着,孟然接過來道了謝後直接揣進了兜裏。

上次來時沒注意,這次孟然才發現陸桓意內兜裏居然盤着條蛇,黑色的,鱗片像在冒火光,看着挺酷,孟然多看了兩眼,陸桓意便笑了:“這我男朋友,尹燭。”

“……哦。”孟然驚了下,但沒表現出來。

雖然早就聽說有娶各種各樣物件為伴侶的人,但親眼見到管一條蛇喊男朋友的人時孟然還是忍不住震驚了一把。

幹。

老兄你的性.癖好他媽怪啊。

“想什麽呢?”景憶鳴撐着臉在旁邊看着他,“那是個人。”

“嗯?”孟然愣了下,皺着眉低聲道,“那……能是個人?”

就那玩意兒?

長着鱗片還能揣兜裏的,是人?

孟然用一種你他媽在把我當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妖怪,你信麽?世界上不光有鬼,還有妖怪,”景憶鳴低聲說,“神仙惡魔啊什麽亂七八糟的,都有,只是我們沒看見而已。”

“……哦。”孟然皺着眉應了聲,沒說信不信。

陸桓意也不在乎他們在說什麽,沖他們倆笑了笑還弄了兩杯喝的給他們。

第二天晚上就要進入關卡,連着三天在現實世界見到景憶鳴的感覺還是挺奇妙的,孟然第二天早上和宴塵遠蕭渡水一塊兒吃了頓飯,洗了個澡就開始休息,等待着夜晚的降臨再去醫院和景憶鳴會和。

宴塵遠和蕭渡水很忙,最近又有個厲鬼的單子,吃完飯就趕着出去了,孟然坐在沙發上,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想,腦子裏一片混亂。

他起身進屋,坐在桌前,捏着那張白色的紙條看了很久,意識在一點點模糊,他知道,但他不想阻止。

緊接着整個人像沉進水中,有很多令他難受的感覺往身上湧來,孟然仔細想了想,是攝像頭,是那種被攝像頭拍攝,見識的感覺。

為什麽?

他不記得了。

只記得有攝像頭,很多人拿着手機在對着自己拍着,議論着。

身邊是垃圾的臭味,身上也有一股酸臭,各種各樣的味道混在一起令人作嘔,孟然打了個哕撐着桌子睜開眼睛,周圍已經黑了,他手裏還捏着那張紙條,不知不覺竟然睡着了。

這會兒剛六點,天已經黑得徹底,出門正好,孟然換了件外套把手機丢進床頭櫃出了門,打了輛車到醫院門口時,景憶鳴已經在那兒等着了。

他像前一次那樣,手裏拿着吃的,走進了孟然才發現他手裏竟然拿着一袋蘋果。

“你是去春游的麽?”孟然無奈地問了句。

“總得吃飽吧,”景憶鳴摸了個蘋果遞給他,“吃麽?”

孟然有點兒無語,想吃飽不能來之前先吃飯麽,關卡裏也不是不提供食物,但景憶鳴沒有把手收回去,有種你不接下這個蘋果我今天就不跟着你跳樓的架勢,他想了想,還是把蘋果接過來,啃了一口。

“爛的。”孟然皺皺眉,看着蘋果。

醫院的燈光在這種時候仿佛劇情需要一樣明亮,孟然看見那個蘋果有點兒皺,啃掉的那一口周圍漾出一種腐爛的顏色,記憶裏那些垃圾的酸臭味頓時朝着他湧來,他反手把蘋果塞給景憶鳴,有點兒想吐,沒吐出來。

景憶鳴把蘋果收好,沒什麽表情,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在往樓上去的時候把蘋果丢進了垃圾箱。

四院是精神病院,住院樓越往上越是陰森,上次來的時候就聽到過一兩聲慘叫,這次來完全沒有了,孟然走在走廊上,目不斜視,和景憶鳴一塊兒上了樓頂。

樓頂的風沒有上次那麽大,周圍還是很黑,孟然習慣了這樣的黑,仰起頭時劉海被風吹得揚起,景憶鳴想,又忘了帶他去剪頭發。

“這次要數一二三麽?”孟然站在了天臺邊兒上,問。

“不用。”景憶鳴笑了笑,伸手拉着孟然,“喊個預備吧。”

不想喊。

有點兒傻逼。

孟然低頭看了看景憶鳴拉着他的手,抽了抽沒能抽出來,又像上次那樣,像生怕他逃跑了似的攥着。

“預備——”景憶鳴真的喊了一聲,“跳!”

神經病!

孟然瞪大了眼睛,被景憶鳴一塊兒拽下去,失重的感覺讓人感到一陣眩暈,孟然想起那個壞了卻被啃進嘴裏的蘋果,口腔一陣發澀,閉上眼睛,身型逐漸在空中模糊,直至消失。

景憶鳴則被抓入了所謂的懲罰之中。

孟然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景憶鳴沒有一點反應,像之前那樣攥着他跟着他走卻沒什麽意識,捏他掐他都沒什麽感覺。

好在他們這次是坐在一輛大巴上,不用步行,參加關卡的一共五個人,人數相較前兩關是較少的,而且有個熟人。

居然有個熟人。

孟然記得輪回邊境不會把同一撥人分到一起,這次這個人的出現讓他有點兒驚訝。

又分錯了?

“……孟然?”她戰戰兢兢地回過頭,看着他們,“還有……景憶鳴?”

“嗯。”孟然應了聲,正好車輛駛到亮處,光照進來,是林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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