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讓專業的來
“跳樓的都是住在三樓的女生麽?”畢尋文顯然對孟然有些無語,直接把話題轉到了正題上。
“啊,是的,”那人忙不疊地點頭,“自從我們讓三樓的女生搬走後,已經有三個原本住在三樓的女生跳樓了。”
“那三樓其他的女生呢?”畢尋文問,“她們現在在哪?”
“暫時搬到別的地方住了,”那人說,“發生了這種事兒……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誰還敢讓她們住回去啊?”
這話倒是真的。
三樓所有的女生都聽到了那個詭異的喘息聲,搬離後有人跳樓,搬回去後大家夥手拉手直接在天臺玩兒***或者搞出點兒更大的動靜怎麽辦?
查明不了真相,只能往鬼怪的方向去想,去找,去尋求什麽風水大師的庇護。
孟然他們跟着那人出了監控室,各有各的想法,但不能當着npc的面兒去說,大概都把npc自動劃入了敵對陣營裏去。
“跳樓的那三個女生互相認識麽?”畢尋文問。
“不認識啊,”那人說,“她們不是一個班的,可能……打過照面兒,我問過她們關系好的同學,都說她們不認識。”
“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從那些跳樓女生周圍的人來找找線索,”畢尋文低聲和其他幾個人說,“先從人身上下手,調查清楚了,再去三樓,這樣比較穩妥。”
“哎,”那人怔愣地看着畢尋文,“你們不是風水大師嗎?問別人幹什麽?”
“可能是有人的生辰八字和三樓擺設建築沖撞,命格相抵,”孟然很快接上話,“得從跳樓者身邊的那些人來問問,或許她們身上也沾了晦氣,得先去排查。”
那人又怔愣了半天,可能沒聽懂,但是沒關系,孟然自己也沒聽懂自己編了些什麽,但就是很理直氣壯地那人對視了一會兒,視線很堅定,堅信自己瞎編的一定是真的,贏在一個淡定。
隔了會兒,那人試探着問畢尋文:“真的……是這樣嗎?”
“……是的。”畢尋文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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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點點頭,有點兒茫然地說:“那,那我先帶你們去找……跳樓女生的同學?”
“從第一個開始吧,”孟然說,“沈璇,第一個跳樓的,幾年幾班?”
“高二四班。”那人說着,繞到門那邊去開了門給幾個人帶路,一路上遇到挺多人打了招呼,問孟然他們是誰他也沒直說,估計這些“風水大師”是上面一點兒的領導悄悄請來的。
從監控室到教學樓有一段距離,那人一直默不作聲地走,再往前一些還能聽到老師授課的聲音,最靠外的班級在上語文課,老師估計是在搞什麽朗讀賞析,用擴音器插上u盤,正在播放一大段朗誦,直到孟然他們走到班級門口朗誦聲戛然而止。
“你這編瞎話的能力跟誰學的啊?”景憶鳴走在孟然身邊,輕聲問,“一套一套的,你還挺專業?”
“嗯,”孟然的視線從進入教學樓開始就沒安穩地放在一個方向過,一直在亂瞥,“我媽懷我的時候天天去廣場給人看風水。”
“你放過你媽吧,”景憶鳴一個勁兒地樂,“又吞杠鈴又是看風水的。”
孟然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幾個人一塊兒走到高二四班,和沈璇交好的女生有三個,喊出來的時候孟然還顧及到帶他們來的那個npc在場,瞎話都得做全套,很認真地問了三個女生的生日和具體出生時間,借了支筆把八字寫上了。
“我們都聽到了那些聲音,但是沈璇,沈璇從一開始就說沒聽到,”其中一個女生捏着自己的手指,臉色有些發白,吞吞吐吐道,“從三樓搬出來那天她還嫌麻煩。”
“嫌麻煩?”孟然有些疑惑地看向她,“為什麽?”
“因為她沒有聽到,她和……另外兩個跳樓的女生都沒有聽到喘息聲,”那個女生看着孟然,“她們就覺得……是我們太大驚小怪了。”
她還記得沈璇曾經對搬走的事情很不解,有些煩躁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東西基本都是砸進行李箱的,一邊砸一邊抱怨:“你們就是學習壓力太大了,有人做噩夢你們信以為真,謠言一傳十十傳百還給自己搞出幻覺來了,哪有什麽喘息聲嘛,我從來沒聽到過。”
“然後呢?”孟然問,“她跳樓之前有沒有什麽異樣?”
“比如平時會吃早餐,那天卻沒有吃,這樣細小的異樣也可以和我們說,”畢尋文說完這句,可能是覺得三個女生太緊張了,表情放松了些,沖她們笑了下,“沒關系,想不起來也沒事兒。”
“嗯嗯,”林岑和她們年紀差不多大,走過去拍拍她們的肩,勾住最旁邊的一個女生的胳膊,“放松點兒,我們只是随便問問。”
孟然看着林岑的手,皺着眉啧了一聲,不大明顯,但林岑的聽覺很敏銳,立刻反應過來孟然的提醒,又把手放了回去。
“她那天……沒什麽異常,我們搬到四樓去睡了,起床之後她讓我給她帶早餐,”旁邊一個短發女生開口了,孟然瞥了眼她別在外套上的學生證胸牌,叫郭瑤,“我從食堂回來之後,她就……”
她就從樓上跳了下去。
沈璇很瘦,像被誰揉搓按扁了,落到地上也是輕飄飄地一聲,在人聲嘈雜的早間校園裏不過是拉下暫停的一聲警報,有晚來的學生一進校門就被告知,高二四班有學生跳樓了,死了,家屬正在鬧。
孟然手裏捏着三個女生的八字,在輪回邊境這種地方不敢随意丢棄,便疊好放在兜裏揣着,一擡頭,景憶鳴正在看他。
景憶鳴不是第一次看他,不是第一次擡眼就能對上景憶鳴的視線,但這次似乎有些不同。
孟然讀不懂他眼底的意思,搖搖頭,裝作自己懂了,不去理睬那麽多。
剩下的幾個女生也問不出什麽,沈璇和其餘兩個跳樓的人都沒什麽特別的情況,跳樓當天沒什麽異常,總結一下就是身邊的人一個沒看住,轉眼她們就到天臺了。
“沒什麽線索,”畢尋文沉默着走出最後一個班級,到樓梯口,看着幾個人,“那些跳樓的女生似乎……沒有任何共同點,除了性別。”
“還除了她們都沒有聽到那所謂的喘息聲。”孟然補充了句,“得去宿舍三樓看看。”
“但是我們還沒線索,就這麽貿然去三樓……是不是不太好?”趙豪說,“萬一碰上什麽東西……”
“這關的任務就是殺鬼,”畢尋文直接打斷了他,語氣裏帶了點兒不屑,“萬一碰上什麽東西,我們的首要目标是殺了它,和鬼怪碰上是必須的。”
“還要救出所有學生。”孟然補充了一句。
趙豪不說話了。他們起先先來問這些學生有沒有異常就是想找點兒三樓鬼怪的線索,到時候去三樓調查能穩妥點兒,但現在查不到什麽線索,自然只能去三樓硬碰硬。
這一關沒有時限,反而将所有事情都顯得格外緊湊,帶他們去看監控的那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帶着他們往寝室走。
畢尋文和林岑走在一旁,孟然和景憶鳴一塊兒,趙豪跟在隊伍最後頭,慢悠悠地,有點兒不太情願的樣子。
這會兒是上課時間,宿舍樓裏基本沒人,那人帶他們來宿舍之後就走了,生活老師聽說他們是來三樓處理事情的,連忙開了門,嘆着氣道:“我在這兒工作這麽多年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您也聽見喘息聲了?”畢尋文問。
“是啊,”生活老師說起這件事,臉色顯然變了,“不光是喘息聲,還有什麽東西拍在牆上……”
“拍在牆上?”畢尋文愣了愣。
孟然想了想,忽然擡手一巴掌拍在了牆上,沖生活老師說:“這樣的聲音?”
生活老師愣了下,搖搖頭:“不是,但是……”
她有點兒猶猶豫豫的,說話說白天憋不出句整的,孟然把手收回來甩了甩,還沒甩兩下就瞥見景憶鳴在旁邊有些無語地看着他。
“嗯?”孟然看過去。
“你和你的手是不是有仇啊?”景憶鳴說,“還是特別看不慣這面牆。”
“啊。”孟然應了聲,等他繼續說。
“啪的一下就過去了,”景憶鳴啧了聲,“用那麽大勁兒幹什麽,不疼?”
“還行。”孟然說。
景憶鳴無奈地看着他。
生活老師給他們帶路,一路走一路說跳樓死去的那三個女生有多好,好得像全世界女生都死了之後身上所有的優點都落在了她們身上,分得還很平均,沈璇是藝術類,另一個是體育類,還有一個是學霸類。
“特別是沈璇,元旦晚會的時候我聽她彈琴,一看就是那種大戶人家的小姐,”生活老師喋喋不休,上着樓梯大氣兒都不帶喘一口,“她平時還……”
“怎麽還沒到?”孟然打斷了她。
畢尋文和林岑同時看了他一眼,又擡頭看着生活老師。
怎麽還沒到?
他們是在一樓見到的生活老師,走上三樓,就算用爬這會兒也該爬到了,為什麽還沒到?
這個生活老師又為什麽要給他們帶路?
上寝室的路只有一條,三樓在傳聞中是鬧鬼的樓層,她不推辭反而主動帶路?
孟然挑挑眉,拉着前面林岑的衣擺往下拽了拽,示意她往後退,生活老師還在說話,仿佛沒聽見孟然的質疑,她繼續往上走着,渾身震顫着,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又一聲粗重的喘息。
她每往前走一步,喘息聲就從她的喉嚨裏撕扯着發洩出來,鞋踩在樓梯上卻發出詭異的啪啪聲,很像剛才孟然一巴掌甩在牆上那種聲音,又更像別的。
更像別的。
孟然還沒琢磨出來像什麽的時候,那生活老師忽然沒了氣,最後一口喘息長長吐出來一直不間斷,她像個放氣的氣球,整個人随着這口氣的吐出而癟下來,變成一張幹瘦的人皮,孟然他們站在樓道裏,只覺得周圍無端冷了幾分。
“……是鬼?”林岑的聲音有些發顫,“是鬼!”
“哇,好聰明,”孟然沒忍住給她鼓了鼓掌,“這都能看出來。”
那張人皮彎曲着倒在樓梯上,沒什麽動靜,畢尋文伸手攔了攔,說:“先往後退兩步,她……”
話沒說完,人皮伴着一聲粗重的喘息又一次鼓起來,與此同時他們聽見樓梯的下方傳來了很重的腳步聲。
“怎麽辦?”趙豪驚懼地喊了一聲,“下面有東西上來了!”
孟然扭頭看着景憶鳴:“挑一個?”
“我上面。”景憶鳴呲了下牙。
林岑沒聽明白他們倆在說什麽,腦子裏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你們這會兒讨論上下是不是他媽的不太合适?
等反應過來之前孟然已經沖到了樓梯下方,景憶鳴也沖到了畢尋文前面,他們沒有打任何手勢,甚至沒有眼神交流,像兩根蓄勢待發的箭,在同一時刻精準地射了出去。
“小心!”畢尋文瞪大眼睛沖孟然喊了一聲,但孟然沖得太快,拉不住了,她又轉身看景憶鳴,“你們要幹什麽?!”
“打鬼嘛,”景憶鳴扭頭沖她笑了下,活動活動胳膊,“讓專業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