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聽覺
景憶鳴甩了下手，沖過去的一瞬間，匍匐在樓梯上的那張人皮頓時跳起來，沖着景憶鳴撲打過來，她變成了一張皮，五官扁平地印在皮上，眼珠在眼眶裏胡亂地轉，手指也是平的，指甲卻鋒利得異常。
景憶鳴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把刀，不大，裁紙用的那種，往上一推就露出一截不大的刀片，他打算用這個對付鬼，那爪子打過來的瞬間躬下身，直接戳進了那鬼的身體裏，再往上一劃，竟然真的像裁紙那樣講鬼裁開了。
人皮鬼嚎叫起來，景憶鳴往後腿兩步，站穩，又是一個回旋踢，直接将裁開的那一半踢到欄杆上趴好，從裁開的縫隙中噴出無數黑霧，景憶鳴皺了下眉，下意識地捂住口鼻。
畢尋文自然不能閑着，進輪回邊境不好帶些大件的武器，但防身用的小刀她還是帶了兩把，她丢了一把給林岑，叫她去幫孟然，自己沖過去幫景憶鳴裁人皮。
林岑握着刀咬緊牙關，沖到樓下去幫孟然，看見孟然更猛，赤手空拳将一個泡發了的饅頭似的的鬼給揍到了牆上——這個鬼似乎沒什麽攻擊力，它沒有過多的反抗孟然，只是一門心思想往上爬，林岑感覺自己冷汗都下來了，密密麻麻浸透了背後的衣服，低喊一聲：“孟然！”
“啊。”孟然擡眼看過去，相中了她手裏那把刀，沖她伸出手，林岑連忙幾步跑下樓梯把刀遞給了孟然。
她跑得匆忙，慌張間沒注意到樓梯欄杆下方冒出一只黑色的手，粗喘着拉住她的腳踝，孟然飛快沖過去，一把接住她手裏的刀，另一只手拉住林岑的同時将刀狠狠刺在了黑手上，又是一聲爆吼，黑色的手伴着一絲黑霧緩緩散去。
“我沒事！”林岑連忙站穩了，指着那個腫脹的鬼喊，“它要動了！”
孟然點點頭，把刀塞回林岑手裏，幾步跨到腫脹鬼面前握緊拳頭狠狠砸在了它身上，過于龐大的身型讓它無法在狹小的樓梯間進行反撲，它更像是得到了什麽的召喚而前往樓梯上的。
想要殺鬼并不容易，先得給鬼打廢了，再摸索着試探鬼的命穴，每一個鬼的命穴都不一樣，必須毀壞命穴鬼才不會重生，否則就會像上一關的繡娘一樣，隔個兩天就跟沒事兒鬼一樣出來作妖。
但命穴很不好找，大小不一，有時候藏在很隐蔽的地方，在這樣狹小的樓梯間裏很難将這個鬼渾身上下找個遍。
林岑在這時候握着刀走過來，她顯然不常用刀，拿刀的姿勢有點奇怪：“你有沒有聽見什麽動靜？”
孟然什麽都沒聽到，看了她一眼：“什麽？”
“就是……動靜，”林岑皺着眉，有些苦惱的樣子，“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反正就是有聲音……”
“鬼身上的？”孟然問。
“嗯。”林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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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然想了想，往後退了兩步，靠在欄杆上，把向前的位置留給林岑，同時警戒着四周：“仔細聽聽。”
林岑看了他一眼，咬着嘴唇點點頭，沒有多問什麽，但也沒敢太靠近那個癱成一灘水球的鬼，仔細聽了會兒才指了指那個鬼的胸口：“聲音從那兒發出來的。”
孟然看過去，鬼的胸口處堆滿了橫肉，只有一小塊 皮膚的顏色和周圍的不太一樣，稍微深那麽一點點。他挑了下眉，有點想給林岑豎大拇指。
第一關就是林岑聽見了牆壁裏的活屍，現在林岑甚至能聽見這些鬼重傷後，命門為了補充能量而運作的聲音，太好用了，這耳朵一定要供起來。
孟然甩甩手，大步走到鬼的身邊，俯視着它臃腫的身體找了會兒才找到胸口在哪，他的手攥成拳，眼神在砸下去的一瞬間變得凜冽起來，他這一拳用了十成力，砸得那鬼又發出一聲哀嚎，林岑聽見什麽東西碎開的聲音，身體一抖，緊接着那個鬼爆發出一聲怒吼，就這麽消失在了樓梯間，
“死了？”林岑有點兒驚訝，“剛才那個聲音是什麽？”
“命門，”孟然和她解釋，“弄掉那個，鬼才會真正的死亡。”
“……哦，”林岑愣了會兒，有點兒不可置信，擡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我耳朵好像……挺好用的？”
孟然盯着她看了會兒，想說什麽，最後沒有說出口，只讓她拿好刀，這裏的鬼解決了，他們得上去看看景憶鳴那兒打得怎麽樣。
拐個彎走上去，趙豪躲在最後面，驚懼地看着前方和人皮鬼纏鬥的景憶鳴和畢尋文，兩個人動作都很快，出招極狠，畢尋文是女生，身型比景憶鳴靈活不少，在人皮繞到她身前想要攻擊時她已經躲了過去，并且用手中的刀削掉了一大塊皮，引得鬼一陣哆嗦咆哮。
而削下來的人皮卻沒有喪失能力，反而是在往人皮身上湧，不管景憶鳴和畢尋文怎麽削它它都能恢複如初。
孟然看着景憶鳴攻擊的動作有些愣神，一拳一腳一招一式，他皺起眉，手下意識地握住旁邊的欄杆，目不轉睛地盯着，畢尋文卻像是體力不支了似的忽然頓了頓，緊接着被人皮一下扇到了牆上。
“哎！”景憶鳴喊了一聲，側過身快步跑過去，在揪住畢尋文之前孟然已經沖過去把畢尋文拉開，襲來的人皮擊破樓梯，石塊飛濺，孟然啧了聲。
人皮鬼一直在受傷，身體不斷修複，命門運作的聲音一定很大，孟然回頭沖林岑喊了聲：“聽！”
“啊？哦！”林岑往後退了兩步，屏氣凝神地聽了起來。
人皮翻打的聲音太過響亮，畢尋文逐漸體力不支，喘息聲越來越大，孟然把畢尋文撂到一邊，從她手裏順了刀沖過去加入了戰鬥。
“膝蓋！”林岑在這時聽出了命門的所在，“孟然！在膝蓋上！”
“景師傅！”孟然低喊了聲，“嘗試切他下路。”
景憶鳴沒憋住樂了下，動作卻十分精準，手一點兒沒抖，孟然往上一躍，側身踩在欄杆上，整個人的身體卻猛地下墜，林岑沒說是哪個膝蓋，估計是沒聽出來，孟然直擊人皮左膝，景憶鳴像是看透了他的動作，一點兒多餘的猶豫都沒有，用手裏那把裁紙刀刺向了右邊的膝蓋。
“小心！”林岑尖叫着喊了一聲，那人皮命門受創後竟然沒有消失，面目愈發猙獰，身上的皮像是要散架似的抖，景憶鳴和孟然連忙後撤，但有些來不及了，那人皮竟然想要爆開那樣膨脹了起來。
“快點！”畢尋文沖他倆伸出手，他們必須在人皮爆開之前躲到樓下去。
“翻下去！”孟然喊了一聲，直接從樓梯扶手那兒翻到了二樓，景憶鳴緊随其後，畢尋文直接攬着林岑的腰跳了下來，趙豪跑得最慢，他媽的，屁事兒沒幹一直在後面圍觀竟然跑得最慢，孟然沒忍住啧了一聲。
那聲啧剛出口，樓上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硝煙彌漫，樓梯似乎是被炸斷了似的，石子兒和灰塵亂飛，整個樓道陷入一種劫後餘生般的死寂裏。
“你們沒事吧？”林岑最先喊出聲，不知道問的是誰，景憶鳴和畢尋文都應了她一聲，等煙霧散去後她又看向孟然的方向，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但這樣的爆炸身上沒個擦傷是不可能的。
孟然臉上被刮破了點兒皮，可能是被飛過來的小石子刮到了，畢尋文的脖子旁邊甚至多了一道血痕，林岑沒什麽事，景憶鳴也沒什麽事。
兩只鬼都消失後煙霧也逐漸消散，樓道的光線似乎更亮了些，孟然拍了拍頭發上的灰站起來，往上方望了眼，樓梯上方完好無損，別說石子兒了，樓梯上連個刮痕都沒有，剛才那只鬼引發的爆炸仿佛是他們的幻覺。
畢尋文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似乎是在确認剛才的打鬥不是他們的幻覺。
“你這臉，”景憶鳴盯着孟然，“破相了啊？”
“啊。”孟然沒什麽感覺，臉上麻麻的，剛要說什麽，林岑連忙道：“沒事沒事，這點兒傷不會留疤……你不是疤痕體質吧？”
“……不是，”孟然扯了扯嘴角，有點兒無語，“先上去看看。”
景憶鳴盯着他的臉沒動。
“還要去？”趙豪這時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萬一又碰上鬼……”
“碰上鬼也沒要你打，”畢尋文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人小姑娘都知道出聲提醒兩句，都敢下去幫忙，某些人跟個廢物似的，軟腳蝦閉嘴別說話。”
趙豪被怼愣了，過了會兒才想起來反駁：“哎你這人怎麽這樣說話啊！”
孟然和景憶鳴都沒搭理他，起身往樓上走，林岑跟着他們，都有點兒懷疑這個趙豪是怎麽闖到第三關來的，運氣也太好了點兒。
将鬼除去後，宿舍樓才露出了原本的樣貌，他們早就到三樓了，一直在生活老師的帶領下在二樓到三樓之間徘徊，俗稱的鬼打牆。
他們之前拿到的線索，沈璇住在303宿舍，所以這會兒要去的當然就是303，提前讓林岑聽了下，什麽多餘的動靜都沒有才推開了303的門。
聽的時候畢尋文還有點兒驚訝：“你聽力這麽好？”
“哎，是吧？”林岑揉揉鼻子，笑了下，“好像從第一關開始，我的聽力就這樣了。”
孟然扭頭看了林岑一眼，剛想說什麽，門已經被景憶鳴推開了。
屋裏只有幾張床，櫃子和書桌上落了很厚的一層灰，像一年多沒人住了似的，可按照帶他們來的那人的說法，三樓的人搬走不過一個月，灰塵不應該這麽厚。
而且屋子裏有很難聞的味道。
喘息聲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這棟被鬼怪入侵的宿舍，似乎還有鬼怪殘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