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正人君子蕭若煙遇到人生低谷了, 她還從來沒這麽尴尬過,在顏芷蘭的笑聲中,一把搶過她手裏的睡衣進了浴室。

顏芷蘭笑就笑吧, 偏偏要用那種看透一切的眼神揶揄着她, 以至于進了浴室, 蕭若煙的心跳都沒有恢複,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緩和了一下心髒,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長發披肩,面如桃花,眉眼間都是小女人的嬌氣。

蕭若煙打開水龍頭, 用涼水拍了拍自己的臉, 自言自語:“淡定,你要淡定。”

她想起老大和瀾瀾的話。

她可是攻!

氣勢上絕對不能輸給小顏!

……

門外的顏芷蘭心情不錯, 她想着蕭若煙那害羞炸毛的樣子就忍不住笑,看了看時間, 十點半了, 這個點,應該正是富豪夜生活的開始。

她想也沒想, 拿起手機給秦總秦海瑤撥去了電話。

自從蕭若煙回來這幾天,秦總已經讓顏老師給折磨的精神衰弱了, 她接了電話,有氣無力的:“顏老師。”

顏芷蘭一聽她這聲音勾了勾唇角:“打擾了,秦總。”

電話那邊秦海瑤有氣吐了一口氣, 像是在隐忍又像是在克制,這個點的确像是顏芷蘭想的,她的夜生活才剛開始, 秦總本應該是喝着紅酒看文件的,可是發生了意外。

紫羅蘭的柔軟的被子裏,一個人懶洋洋的趴在那,她一雙狹長的眸子看着面色通紅的秦海瑤,像是懲罰一樣,手臂動了動。

秦總居高臨下睥着她,咬着唇用眼神警告那人,可身體被人掌控着,她再多的強勢也變成了無盡的隐忍,“顏老師,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所有的東西都交接好了,不會虧待你的寶貝。”

顏芷蘭聽着秦總這聲音,感覺實在是于心不忍,“那就謝謝秦總了,改日我會親自登門拜謝,祝您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夜晚”兩個字,被她說的格外重。

秦海瑤:……

看透不說透,這顏老師懂不懂啊?

……

挂斷了電話。

被子裏的人攬住了她,正是秦總的愛人阮漪涵,她吻着她的唇,“你對她怎麽那麽好?”

秦海瑤無奈的扭着她的臉,“這醋你也吃?你不覺得顏老師她們也很苦嗎?你知道,這麽多年,靠着她那點微薄的工資,她從我這兒買走了多少首蕭若煙創作的歌曲麽?顏老師那個人,很有老師的傲氣,但是為了蕭若煙,她真的是一次一次來求我。”

阮漪涵笑着搖頭,秦海瑤嘆了口氣:“也許是因為我們經歷過,看到她們,總會想到我們的當初。”

阮漪涵雪白的長臂一身,将人扯了過來,“她們也會幸福的。”

……

得到秦總承諾的顏芷蘭開心的像是個孩子,她的臉上有着微微的笑,擡起手,摸了摸自己,又看了看被她放下的手機,呢喃着:“是真的。”

這一切都是真的。

相比起顏芷蘭的開心。

浴室裏的蕭若煙有點愣,她看着鏡子上已經被水霧浸的幾乎看不出來的用指尖描繪的字,心被戳的生疼。

“阿煙,是水不熱麽?”

門外,許久聽不見動靜的顏芷蘭的聲音傳來,蕭若煙恍神,她趕緊打開浴室的噴頭,放了一點水出來。

随着水滴聲,蕭若煙放在水池上的電話震動了一下,她的視線依舊停留在鏡子上,拿起了手機看了看。

是高宇發來的信息。

——若煙,我讓我honey在國外找熟悉的醫生問了問,這藥你到底是從哪兒找來的?

蕭若煙的身體冰涼,進浴室前那種暧昧與悸動都沒了,她呆呆的看着鏡子上小顏寫下的幾個字。

——是真的,不是幻覺。

給高宇打了過去電話,蕭若煙壓低聲音,“是管什麽的?”

高宇聽着她壓低的聲音,知道她說話不方便,“是……是她用的麽?”

“她”字,自然不言而喻的指的是顏芷蘭。

蕭若煙咬了咬唇,“嗯。”

電話那邊停頓了幾秒鐘,高宇在心底裏嘆了口氣,他輕輕的說:“那藥是精神類的藥物,調解人的神經系統的……”

高宇的那位親愛的王钰英拿着照片去找熟悉的醫生打聽的時候,醫生穿着白大褂仔細的看着那照片,驚訝的:“wow,你是從哪兒找來的?”他擡頭看了看王钰英:“這是誰在吃的?”

一看醫生這樣,王钰英就知道不大好,他實話實說:“國內的一個朋友,偷偷在吃,不告訴別人是管什麽用的。”

醫生翻來覆去的看着那照片,很謹慎:“因為只是一張照片,我見不到病患看不到實際情況,只能告訴你,這個藥,是精神類的藥物,吃這個藥的患者,大多數有過嚴重的心理創傷,我們醫學生plex PTSD,這是一種因為各種原因引起的複雜性創傷後應激障礙綜合症。”

王钰英有點懵:“是抑郁症麽?”

醫生搖了搖頭:“有一樣的部分,又有些不一樣,這種疾病非常複雜,痛苦,患者除了身體上的痛苦之外,更多的是心理上的,例如,我接觸過一個患者,她小時候被人性侵過,長大之後,她總是做噩夢,總是感覺一次被一次侵犯,像是真實的發生一樣,說是幻覺,卻非常真實。你的這位朋友一定是經歷過什麽痛苦,讓她沉浸在幻覺之中,這種幻覺可能是幫着她走出來的希望,也可能是将她推入痛苦的深淵……”

“簡單的說,這藥是調節神經,用來克制幻覺的,畢竟是精神類的藥物,吃多了十分的損害身體。”

…………

心裏有火在往上湧,讓蕭若煙顫抖的幾乎要站不穩,她咬着牙,撥了電話出去。

電話那邊,顏芷伊似乎并不驚訝會接到蕭若煙的電話,反而是淡淡的說:“給我打電話,是想要知道什麽?”

蕭若煙的情緒奔湧而來,她的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流,“她……她為什麽要吃抑制幻覺的藥,為什麽……”

為什麽。

顏芷伊沉默了一會兒,“你知道她這些年經歷了什麽嗎?如果不是這樣,不是靠着你在她身邊的幻覺,她根本就堅持不下來的。”

其實如果蕭若煙不給她打電話,她也想着要來找這個女孩的。

十年前,她尚且能夠站在父親顏峰那邊,勸一勸妹妹,不要喜歡同性,不要執迷不悔。

可經歷了這麽多年,看着妹妹是怎麽樣在痛苦的深淵裏一步步走出來,一天一天挨過來的,她又如何再忍心?

她知道,如果她們再這樣做,真的會永遠的失去顏芷蘭。

顏芷伊的聲音很輕,卻帶着厚重的質感,和小顏的溫溫柔柔不一樣。

“你知道,大學畢業後,她為什麽沒有去找你麽?”

蕭若煙感覺靈魂已經出竅了,“她自殺了。”

顏芷伊聽了後心狠狠一疼,“那你知道她自殺後,是怎麽過來的麽?”

……

蕭若煙曾經說過,顏芷蘭是一個熱愛生命,尊重生命的人。

高三的剛開始的時候,學校就很注重心理教育,現如今,随着高考壓力越來越大,各大高校經常會爆出有學生受不了壓力自殺的事情。

蕭若煙聽了後還感慨,“雖然能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顏芷蘭看着她想了想,“死應該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兒。”

蕭若煙抱着她:“我們還不到十八,美好的人生剛剛開始,這種勇氣,不需要。”

顏芷蘭偏了偏頭,若有所思:“嗯,明天那麽好,我們要好好的生活,家庭給了我們這麽美好的未來,如果可以,我們也要多幫一些需要幫助的人。”

蕭若煙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對,我們好好打拼,以後救濟窮苦,架橋鋪路,好不好?”

……

可誰也沒想到,這麽熱愛生命的人,會走上絕路。

高三那一年,在異地他鄉,面對各種顏色皮膚的同學一再的打壓,顏芷蘭忍了又忍。

她長得漂亮,學習成績優秀,鋼琴又彈的那麽好,有不少人早就視她為眼中釘了。

她們将她推到,她們在她吃飯的時候故意把她的飯扔在地上,她們将她反鎖在廁所裏,她們踩着她的校服裙子洋洋得意。

顏芷蘭可以忍的,她回到家,誰都沒有說,一次又一次的自己偷偷清洗傷口。

有時候,實在疼的難受了,她就一遍一遍翻看蕭若煙的字條,手指輕輕的撫着上面的字。

——等我,四年後,大學畢業,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她的阿煙在等着她。

她不要再生意外,她只要忍一忍,忍一忍就可以過去的。

最大規模的那一次,是顏芷蘭她們學校組織冬季馬拉松跑步的時候,她在要沖到終點那一刻,精疲力盡之際,被人從身後用力的推倒。

大規模軟組織挫傷,到了醫院,醫生發現她身上的傷不僅僅是挫傷,雪白的肌膚上,有許許多多舊的疤痕,甚至在胳膊上,看到了煙頭燙傷的痕跡。

顏峰去了學校大發雷霆,他要讓說出都誰欺負了她,要追究那些人的責任。

顏芷蘭卻只是木偶一樣看着窗外,她想阿煙,好想好想她。

馬上就是阿煙的十八歲生日了,她不能陪在她的身邊,她會不會又偷偷的抹眼淚了?

……

渾渾噩噩的堅持了一年。

誰也不知道,顏芷蘭身上哪兒來的那股韌勁,她回去後,絲毫沒有被那一身傷影響,更加發狠的學習,終于是考上了理想的學府。

顏峰舒了一口氣,以為女兒終于是忘記她了,終于是往前走了。

可是姐姐卻看見許多個深夜,顏芷蘭一個人彈着鋼琴去淚流滿面。

是的,大學四年,她無時無刻的想着她。

随着日子一天天接近,她的心砰砰的跳,在她的再三哀求下,她讓姐姐偷偷的幫她買了回國的機票。

她以為她會見到阿煙了,以為這麽多年的等待終于有了結果了。

可是在機場,顏峰的保镖戴着墨鏡早就等在了那。

那是顏芷伊第一次看見妹妹崩潰。

一向溫柔的矜持的隐忍的顏芷蘭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甚至到後來,她躺在地上,用盡全身力氣去對抗保镖,“不,別碰我,我不走——”

阿煙。

她的阿煙還在等着她。

顏芷蘭哭的撕心裂肺,她像是困獸一樣在掙紮,胸腔裏發出的悲鳴錐心刺骨。

她是被拖回去的。

回到家裏,顏峰一點情面都沒有給她:“你死了這條心吧,你別想和那個變态在一起,小顏,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動這樣的心思,我就毀了她的前途。”

又是這樣。

又是用蕭若煙的前程來要寫妹妹。

顏芷蘭無所畏懼,她自己怎麽樣都可以,唯有蕭若煙是她的軟肋。

顏芷伊心裏難受,她咬着唇,“爸,她——”

“滾!”

顏峰暴跳如雷,“明天,明天你就去跟蘇哲見面,這個暑假就把婚定了,讓你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腦袋都讀壞了。”

蘇家和顏家有過口頭的家族聯姻,兩個家族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門當戶對,更何況蘇哲那小子早就對女兒有心思,顏峰是知道的。

一直沉默着的顏芷蘭突然開口了,她凝視着父親,一字一吐的說:“我不見,也不會嫁給他。”

顏峰忍不住了,他沖上前,幾乎是把顏芷蘭從沙發上拽了起來。

顏芷蘭面色蒼白,不能回國,她的心已經被擊潰了,此時卻依舊固執的盯着顏峰。

顏峰深吸一口氣,“你聽我的,如果跟蘇哲訂婚,我會讓你們見面。”

這句話,像是刀子上的蜂蜜,滿是誘惑。

他以為女兒會順勢的去要那一份甜,可顏芷蘭卻搖了搖頭,她輕輕的:“我不會和他訂婚的。”

她答應過阿煙的。

她的這個人,這顆心,永遠都是她一個人的。

如果屬于了別人,那還有什麽意義?

顏峰終究是爆發了,他咬牙切齒的掰開顏芷蘭握成拳頭的手指,從裏面搶過那一張這些年她看了無數遍都要花掉的紙條。

——等我,四年後,大學畢業,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那是蕭若煙留給她的。

是這些年,顏芷蘭堅持下來的希望。

顏峰用力的撕碎,撕成碎片,扔在了顏芷蘭的面前,“你死了那條心吧,你們永遠不能在一起!”

是這樣麽?

雪花一樣的紙片飄飄灑灑落在面前。

顏芷蘭趴在冰涼的地板上,她渾身無力,連爬都爬不起來了。

那一刻,她的眼神很空洞,像是……像是沒有靈魂了一樣。

顏芷伊看的心碎,她流着淚抱起妹妹,把她摟在懷裏,“小顏,小顏……”

顏芷蘭半天沒有回應,最後,姐姐滾燙的淚流在了她的臉上,顏芷蘭這才似迷茫的看了看姐姐,呢喃着:“姐姐,我很想她,真的很想她……”

她想要看一看她。

哪怕是一眼也好。

那一夜。

顏芷伊心裏不安,她一直看着妹妹,總怕她會有什麽意外。

唯獨她去洗澡的時候,她沒有跟着。

當紅色蔓延在浴缸裏的時候,顏芷蘭閉上了眼睛,她靠着溫熱的水,感受失血過度帶來的眩暈。

在那一刻。

她看見了蕭若煙。

她看着她的阿煙跟以往一樣像她走了過來,她抱住了她,輕輕的吻住了她:“小顏,我回來了。”

……

三天三夜的搶救。

顏芷蘭被救回來了。

她用自己的決絕,用生命,向父親的抗争,慘絕的取得了勝利。

她沒什麽喜悅,只是躺在冰涼的床上,無論家人說什麽,她都不回應。

從那時候開始,顏芷蘭就有些不對勁兒了,她變得嗜睡。

有的時候,一睡就是兩三天都醒不過來。

可有的時候,她又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覺,睡不着的時候,顏芷蘭很焦躁,顏芷伊甚至看見過她用筆自殘一樣的去紮胳膊,她按住了她,後來,在她發現了家裏有大量的安眠藥之後,顏峰也跟着又害怕了起來。

顏家找了很多醫生,身體也檢查了很多次,後來,還是心理醫生sophia接手了。

她詳細的聽顏芷伊說了妹妹的經歷。

從始至終,顏芷蘭都木讷的坐在冰涼的椅子上,一言不發。

這段時間,她一直都是這樣的,眼神空洞,像是活着,又只是活着。

行屍走肉一般。

sophia聽了之後,她沉默了好久,最終,年輕的醫生看着顏芷蘭輕輕的問:“是不是睡着了,你就會看見她?”

顏芷蘭的眼皮跳了一下,顏芷伊身子猛的一顫,不可思議的看着妹妹。

sophia繼續問:“是不是醒來後,又發現自己失去了她?一次又一次,得到了又失去,太痛苦了?”

顏芷蘭的淚一滴滴往下流,sophia起身,她抱住了顏芷蘭。

那一刻,在一個陌生人的懷抱中,她哭了。

隐忍了這麽久,小顏哭了。

她很想阿煙,很想很想。

她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

顏芷伊輕輕的:“回國後,她好了一些,只是還在接受治療,有的時候分不清夢和現實。”

……

站在噴頭之下。

蕭若煙借着水,手咬在指尖,眼淚瘋狂的流。

她的腦海裏都是小顏的話。

是剛剛見面時,她望着自己不敢相信的眼眸。

是在酒店裏,她期盼的那一句“阿煙,你能抱抱我麽?”

是無數次,與她說話時,小顏癡迷的眼神,是她小心翼翼不敢确定的“阿煙,這是真的嗎?”

小顏偷她的襯衫,偷她的馬甲,只是想要多一些感受這份真實。

……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

顏芷蘭發現蕭若煙眼睛有點紅,她疑惑的看着她。

蕭若煙偏了偏頭,“洗的時間有點長。”她看了看顏芷蘭還未幹的頭發,“過來。”

高中的宿舍裏的時候,她們每次洗完澡都會為彼此吹幹頭發。

顏芷蘭坐在梳妝臺前,安靜的看着蕭若煙,蕭若煙一縷一縷細心的為她吹着頭發,不知道在想什麽,她一直咬着唇努力克制着情緒。

“阿煙,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吧。”

顏芷蘭以為她是來到這裏又想起了什麽,所以才會情緒波動。

不說還好,一說蕭若煙更是鼻子酸,眼淚打轉。

她的小顏。

她的女孩。

都已經遍體鱗傷了,卻還在擔心她的情緒。

蕭若煙不吭聲,她一點點給她吹着頭發,顏芷蘭向後,柔柔的靠近了她的懷裏。

她還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蕭若煙,仿佛如果她閉上眼,她就會消失一樣。

那眼神,太過執着,太過貪戀,又太過的小心翼翼。

蕭若煙心酸難以,頭發吹幹,她關掉吹風機,轉過頭将顏芷蘭抱在了懷裏。

關掉吹風機。

蕭若煙将顏芷蘭的身子轉了過來,緊緊的抱住她。

她太用力。

小顏幾乎不能呼吸。

顏芷蘭的心瞬間有點慌亂,她往後退,看着蕭若煙:“阿煙,你……”

蕭若煙抓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唇上,“小顏,你看看我。”

顏芷蘭看着她,蕭若煙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是你的。”

她抓着她的手往下,放在鎖骨上,“還是你的。”

她又往下,盯着顏芷蘭:“都是你的,都是真的。”

說完,不待顏芷蘭反應,蕭若煙低下頭,雙臂環過小顏那瘦到讓她心碎的腰,吻住了她片冰涼的唇。

她要用最純粹的愛治愈她。

作者有話要說:哎,寫的葉子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

我感覺正文才算開始。

她們會用實際行動打臉父母,打臉曾經一切反對她們的人。

她們會好好牽手,她們會長命百歲,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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