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冰涼的唇, 帶着眼淚的味道，顏芷蘭看着蕭若煙，眼眸裏滿是緊張與擔心。
她是不是接到了爸爸的電話？還是聽到了什麽不好的消息, 她……
眼睛被蕭若煙擡手擋上了, 她的聲音哽咽：“小顏, 閉上眼睛。”
她愛她。
除了愛, 還有許許多多的愧疚心酸與感動。
她曾經以為十八歲的愛燃燒了她的全部，可沒想到, 小顏付出的要比她多得多。
蕭若煙明白，今生今世，再也沒有誰像是小顏這樣愛她了。
她不能再虧欠她一絲一毫。
吻, 是會說話的。
不帶情谷欠的味道。
滿滿的疼惜, 滿滿的愛戀，全都在那溫潤的觸碰下傳遞了過去。
顏芷蘭有些動情, 她的臉泛起了淡淡的粉紅，一雙手攀上了蕭若煙的脖頸, 溫柔的揉着她的發。
這是少年時期, 倆人常有的動作。
每當累了，難受了, 痛苦了，掙紮了, 對未來不不确定了。
她們就會這樣安慰彼此。
蕭若煙心痛的要滴血，她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回來, 為什麽……
顏芷蘭太過溫柔。
她的手輕輕的捧着蕭若煙的臉頰，到最後，感覺到她情緒趨于穩定, 她吻幹了她的淚：“阿煙，不哭了，不哭了。”
小顏的手輕輕的拍着蕭若煙的後背，明明讓她不哭，她卻也紅了眼睛。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當年，在學校被人欺淩反複折磨，那些人都沒有看她有什麽反應。
被顏峰一次又一次的打壓，她的身體和精神都處于崩潰的邊緣，她卻依舊沒有動搖。
世界對她殘忍，對她冷酷，可顏芷蘭都咬牙隐忍的承受了。
可是她看不了她的女孩哭。
顏芷蘭的手輕輕擦着蕭若煙的眼淚，她一雙含水的眸子凝視着她：“阿煙，能告訴我怎麽了麽？是胃疼麽？”
蕭若煙咬了咬唇，她看着顏芷蘭的眼睛：“小顏，你去偷偷看過我是嗎？你是怎麽知道我胃疼的？”
如果之前，她還能當做是小顏的第六感好，巧合了所以知道她身體的毛病。
可現如今，聽到了小顏對她種種如海一樣的深情。
蕭若煙看透了，這世上哪兒有那麽多巧合，所謂的兜兜轉轉，所謂的命中注定，所謂的姻緣所賜，不過是人們口中希望的演變和托詞。
還不是局裏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一次又一次的不曾放棄的結果。
顏芷蘭看着蕭若煙的眼神，知道了她的眼淚是跟自己有關，心裏抽痛了一下，她靠近蕭若煙的懷裏，呢喃：“你知道了我的事兒對麽？”她的聲音很輕：“我不告訴你，不是想瞞着你，就是怕你這樣傷心。”
蕭若煙的鼻子酸澀，眼淚又流了下來，顏芷蘭擡頭，踮了踮腳，輕輕的吻幹她的淚：“你總是這麽哭包一樣讓我心碎，我怎麽跟你說？”
蕭若煙胡亂擦幹臉，她拉着小顏的手坐在了床上，“你說吧。”
顏芷蘭笑了，她看着蕭若煙抽泣的樣子，她的阿煙一直都是絕色美女，長發披肩，皮膚猶如白玉一樣晶瑩，卷着幾滴讓人心酸的眼淚，眼睛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那模樣真的是讓人忍不住呵護再呵護。
“你确定要在這裏說麽？”
顏芷蘭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蕭若煙，蕭若煙還沉浸在悲傷中，“那要去哪兒？”
小顏是想要去外面麽？咖啡廳之類的地方？可天有點晚了，而且有一點點小雨，她怕小顏會感冒。
她太瘦了，身體情況也不好，蕭若煙感覺她回來後當務之急不是賺錢，而是她的身體。
顏芷蘭笑了，她的一條腿曲起，一手捏着蕭若煙的下巴，在她訝然的注視下，吻住了那片薄薄的唇。
輕輕的安撫，細膩的柔情，一點點透過唇的溫度傳進去。
蕭若煙的臉頰開始發紅，終于，心底隐隐的其他情緒沖破了那層悲傷，她反手摟住了小顏的腰，一個翻身，将她壓在了床上，“你、你……幹什麽？”
她們要說正經的問題，為什麽要打斷呀？
顏芷蘭笑着看着她，一手勾着蕭若煙的脖子：“你找我在這裏聊天，不是預謀已久麽？”
蕭若煙：…………
她真的是服了這個小女人。
總是能用非常規的方法，把她的悲傷與痛苦，折騰的亂七八糟，再激不起風浪。
總算是拖着小顏的手，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顏芷蘭很乖的坐在那，被蕭若煙拿被子給圍住，手裏又給塞了一杯熱牛奶。
這樣被呵護的溫暖感覺很好，顏芷蘭縮進了被子裏，露出小孩子一樣滿意享受的表情。
小顏看着她笑眯眯的：“我能不喝麽？”
蕭若煙一擡手，簡單的把頭發绾了起來，冷冰冰的：“不能。”
顏芷蘭看着她笑了，低着頭小小聲的說：“阿煙你現在這樣真的是又漂亮又高冷又帥氣。”
蕭若煙身子僵硬了一下，臉頰耳廓都有些發熱，她深吸一口氣，克制着：“少拍馬屁，你先說，你這些天總共才吃了多少東西？”
她有注意觀察過。
高中的時候，小顏雖然也不是瀾瀾那種能吃的吃貨類型，但是有的時候，她們晚自習到很晚，她也會被街上的烤串、小零食弄得直流口水，央求着蕭若煙要吃一口。
可現在呢？
蕭若煙正沉重的想着，會不會也是那個什麽應激症帶來的厭食症？
顏芷蘭捧着杯子，抿了一口，小聲說：“原來你一直在偷偷觀察我，那為什麽回來的時候裝的那麽冷漠？”
蕭若煙：……
小顏偏了偏頭，偷笑：“是不是瀾瀾上次在婚禮上說了蘇哲的事兒，你的腦海裏補充了一下年度大戲？”
蕭若煙：……
她成精了。
小顏盯着她的眼睛：“哼，我不想說了，你把我說的話都忘記了麽？”
她說過，她的這個人，這顆心，永遠只是蕭若煙一個人的。
蕭若煙沒有辦法，她走了過去，抱住了顏芷蘭：“好好好，是我不對，是我的錯。”
這個顏老師！
是她在問問題，請你不要反客為主好麽？
顏芷蘭纖細的手指在她的腦門上點了一下，“知道錯了就要去彌補。”她的視線落在了蕭若煙脫在一邊的最後一件白色的套頭針織衫上。
蕭若煙：………………
沉默了一會兒。
蕭若煙把針織衫撿了起來，遞給顏芷蘭，顏芷蘭滿足的接了過去，放在懷裏輕輕的嗅了嗅，很貪戀上面蕭若煙的味道，一直在地上被忽略了很久的小小偏着頭，眯着貓眼看兩個狗主人秀恩愛。
它小小的腦袋想不明白，明明它才是寵物，才是應該被照顧那個。
怎麽這個女人來了之後，主人就總做出跟她一樣的動作，今天，居然連貓糧都忘記喂了？？？
橙黃的燈光打在蕭若煙的身上，她好氣又好笑的看着在那抱着針織衫的顏芷蘭，可又不忍心去責備她。
有些難為情，更多的是心酸。
小顏身體和心裏的傷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她會把自己的全部耐心都給她的。
顏芷蘭幽幽的盯着看了一會兒，“阿煙，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
一句話，蕭若煙的眼淚又差點崩掉。
顏芷蘭的手摩挲着茶杯，輕輕的說：“我和你的照片，都被爸爸給撕掉了，我什麽都沒有，就只能想着你，一遍一遍的想着，一遍一遍的回味，可是，阿煙你知道麽？”
蕭若煙看着她，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顏芷蘭垂下了頭，身子繃緊成一團：“也許是想的次數太多了，有一天，我突然發現，你在我腦海裏居然變成了模糊一團，我很着急，努力的想啊想，卻怎麽都想不起你的樣子了。”
蕭若煙走上前，用力的抱住了顏芷蘭。
那段最痛苦的時光，顏芷蘭最常聽的就是《思念誰》。
——你知不知道
思念一個人的滋味
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
然後用很長很長的時間
一顆一顆流成熱淚
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
寂寞是因為思念誰
……
顏芷蘭一邊聽一邊流淚，到後來，她就自己用鋼琴去彈，一遍一遍的彈。
她和蕭若煙不一樣。
她背井離鄉。
如果身邊，有瀾瀾或者老大這樣的朋友，也許她的情況還能好一些，可是她沒有。
她有的是那時候還在她和父親之間搖擺的姐姐，咄咄逼人又強勢的父親，還有蘇哲讓她反感的一次又一次的接近，以及……蕭若煙的那一張斑駁的紙條。
在熟悉的懷抱裏，顏芷蘭放松了一些，她卸了力量，靠向蕭若煙：“我害怕極了……可我想，沒事的，我們馬上就要見面了，你會在老地方等着我。”
“可我還是會害怕，怕一切都是我的夢，最終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我還是看不到你。”
“我們說過的，要好好活着，可是阿煙，我食言了。”
……
顏芷蘭縮成小小一團，她的一只手揪着蕭若煙的衣服：“我就是……就是好孤單，好害怕……”“我知道，我知道。”
滾滾熱淚一滴滴落了下來，蕭若煙收緊手臂，“不說了，難受就不說了。”
顏芷蘭搖了搖頭，她看着蕭若煙的眼睛濕漉漉的：“我要說。”她擡起一只手，摸着蕭若煙的臉頰：“我知道，無論我變成什麽樣，變得怎麽樣不堪，我的阿煙永遠不會嫌棄我的。”
悲從心起。
蕭若煙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她當時一定是絕望至極才會如此。
顏芷蘭沉默了片刻，她緩緩的掀起了自己睡衣，蕭若煙的眼睛猛地睜大。
大腿的邊緣，有一些煙頭燙傷的痕跡……而那些傷痕邊上，全都是斑駁的疤痕。
在白玉一樣的肌膚上特別的明顯。
蕭若煙的手顫顫巍巍的撫上了，顏芷蘭像是有點怕她會訓斥一樣，兩手抱住了她的腰：“這些……我塗過很多祛疤的，都不行呢。”她帶着撒嬌的語氣，“你不會嫌棄吧？”
嫌棄麽……
蕭若煙心都要碎了。
她低下頭，彎腰，用唇一點點的去親吻。
她的吻如此虔誠，當吻到那燙傷的痕跡時，顏芷蘭被燙的哆嗦了一下。
“這是以前高中那些兔崽子欺負你時的痕跡。”
顏芷蘭輕輕的“嗯”了一聲，她感覺被蕭若煙吻過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舒服又不舒服。
當時學校裏被欺負的人不只是她一個。
但是別人不會像她這樣冷冷冰冰，無論你做什麽都像是木頭一樣無動于衷。
越是這樣冷漠，越是激起了對方的憤怒。
可畢竟是學生，還會忌憚，怕身上的傷被父母發現，她們就專門燙在她身上看不到的地方。
顏芷蘭蜷了一下腿，卻被蕭若煙按住了，她的手指着燙傷旁邊的一點點的痕跡：“這是你用筆紮的？”
小顏咬了唇不說話，蕭若煙瞥了她一眼，低下頭又要去親，顏芷蘭倒吸一口涼氣，趕緊說：“不是筆，是改錐。”
蕭若煙冷冰冰的，“你還挺厲害。”她想了想轉身，顏芷蘭知道她的脾氣趕緊抱住他：“你去哪兒？”
蕭若煙淡淡的：“我也去找改錐紮兩下，感受感受。”
顏芷蘭的說不松開，軟綿綿的：“我家沒有改錐，你不要生氣。”她最知道怎麽撒嬌，往蕭若煙的軟肋上插：“那個時候，我一是反感爸爸總跟我提聯姻的事兒，另一方面……我恨我自己睡不着，那種從心底裏搓火升起的戾氣。”
因為睡着了，就能看見蕭若煙了。
後來，她買了很多安眠藥，剛開始還只是在睡不着的時候吃一兩粒，後來，夢裏的蕭若煙就像是罂粟花一樣，讓她沉浸不可自拔。
不僅僅是顏峰，就連姐姐也勸過她，“小顏，你這樣會毀了自己一輩子的。”
顏芷蘭幽幽的，“姐，你覺得現在的我還有有什麽一輩子麽？”
死過一次的人，從此無所畏懼。
當年，但凡她的态度有一點松懈，顏峰也不會就這麽罷休。
蕭若煙又是生氣又是心疼的，“以後不要這樣了。”
顏芷蘭很乖很乖的靠着她，“嗯。”
她的阿煙回來了。
她也好好的開始嶄新的人生了。
她要快一點好起來，長命百歲，不然她的阿煙這麽愛哭的小哭包，沒了她的保護，怎麽行？
倆人安靜的抱了一會兒，感受着彼此的體溫與快速的心跳，窗外是細雨連綿，空氣中是彼此身上交纏的香氣。
太過幸福……
別說是小顏了，就連蕭若煙都有些恍惚，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小小喵喵的在地上叫個不停，顏芷蘭這才想起來，“呀，忘記給它喂貓糧了。”
蕭若煙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坐着，我去。”
顏芷蘭一把抱住她，“你別走，我不要你走。”
蕭若煙抱緊她，想了想：“要不餓一頓沒事兒吧？”
小小：……
狗主人！！！
十分鐘後。
蕭若煙到底是給小小伺候好了，把貓糧喂上，還給它倒了牛奶。
小小吃的臉都埋進去了，蕭若煙很細心的給它擦幹淨嘴，甚至連每一個跟胡須都清理好。
顏芷蘭看着，她幽幽的：“以後我也要你給我洗澡。”
蕭若煙哆嗦了一下，她心不在焉的轉移話題：“小顏，你夢裏的我都是什麽樣的？”
雖然知道這會很傷，但是為了以後，她不得不問。
問題再多，再難，再棘手也總要結局。
蕭若煙對未來滿是信心，只要兩個人在一起，狂風暴雨她也不再畏懼。
她欠了她太多。往後餘生，一點點都補償給她。
顏芷蘭倒是坦蕩，“多是學生時期的樣子，等我回國後，不常有了，也會有你……嗯，上班後的樣子。”
蕭若煙偏了偏頭：“還說你沒偷偷跑去看過我？”
謊言當面被拆穿，顏芷蘭有點不好意思，她是去看過蕭若煙，還不只是一次，只是那時候她才剛回來，一切都在顏峰的掌控下，她總是害怕爸爸會傷了她。
蕭若煙洗幹淨手，她走到床邊抱着她，心裏想着對策。
她要盡快回去交接工作，把一切捋順，趕緊回來。
小顏的情況不是很樂觀，但好在自己回來後，她變得聽話了，肯接受治療了。
她還要去找一個靠譜的醫生去看看。
這藥，是不能吃的，但是不能一下子不吃了，藥量要一點點減少。
家是最能讓人安心的地方，小顏這個宿舍樓雖然不錯，但總是少了一點家的味道。
而且就在學校裏，多少會有一些不方便不自在。
她的心裏紛亂的想着，顏芷蘭悠然的靠着她，很享受的閉上了眼睛，腿還像是孩子一樣，一下一下的晃蕩着，蕭若煙偏頭看了看她，随口問：“那你夢裏，我最常出現的是什麽樣子？”
蕭若煙想着，知道了小顏最常幻想的她，聽聽她描繪是穿什麽衣服，什麽樣子的，那樣，她就可以回頭換上那樣的衣服那樣的打扮讓她看一看，感受一下到底什麽是真實的，也許會有用。
小顏的臉有點紅，咬了咬唇不吭聲，腿也不蕩了。蕭若煙催促着：“說啊。”
顏芷蘭悶悶的把頭紮進她的懷裏，“你确定要知道麽？”
“當然。”蕭若煙在這方面一向很強勢，她把還在往她懷裏鑽的人給掏出來，認真的看着她：“我想要知道。”
她還有什麽不能接受的麽？
無論小顏最為幻想中的她是什麽樣子，她都可以接受。
顏芷蘭難為情的小小聲問：“你要知道這個幹什麽？”
蕭若煙很誠實：“你告訴我什麽樣子，我換裝給你看，這樣你好感受一下，我是真實的。”
她大腦飛速旋轉，也許是她說要分開時的樣子？
不能……也許是她們初吻時候的樣子？
在她的注視下，顏芷蘭的臉一點點紅了起來，她猶豫了片刻，擡起頭看着蕭若煙的眼眸裏閃着波光，輕輕的說：“是你不穿衣服的樣子。”
蕭若煙渾身僵硬，她的臉瞬間漲紅，身子本能的向後，可是顏芷蘭卻早已如影随形的貼了過來，速度快的驚人，她看着蕭若煙笑了，笑容像是魅惑人心的妲己一樣，纖纖玉手貼在蕭若煙的睡衣上，用鼻音問：“阿煙，跑什麽？你說話還算不算數？”
作者有話要說：葉子突然感冒了，捂臉，也許真的像是大家說的昨天哭的太多了。
歲數大了喲。
ps：最近更新時間可能都不會固定，但是每天都有啊，沒事兒你們就刷一刷，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