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秦晁從後面抱住明黛, 下面卻有意隔開,并未貼上。
“怎麽還不睡?等誰呢?”
這個“等”字,用得相當心機, 莫名往她身上扣了些動機。
好似是她主動在盼着什麽事一樣。
可又不能辯,她怎麽答都能将自己陷入尴尬境地。
短暫的慌亂後, 明黛選擇以不變應萬變。
他說她沒睡就沒睡?
不,她睡了。
……
懷中的人許久沒有聲音, 規律平緩的呼吸很能唬人。
——如果小腹沒有因為控制氣息收得那麽緊的話。
秦晁笑了一下, 手臂直接從她身下抄過去, 将她整個人轉過來面向自己。
明黛假寐閉合的眼在翻轉中倏地睜開, 反應過來時,她已與他側着面對面。
秦晁沒有滅燈, 隔着一層床帳, 兩人的面孔皆融在昏暗中。
氣息在這一刻瘋亂,小腹再難控住氣息, 驟然松懈, 取而代之的, 是胸口劇烈的起伏。
相較之下, 秦晁太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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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氣息都沒亂過, 手指輕輕落在她唇上, 指腹有意無意的輕按。
“這種事,的确不是夫妻相處的唯一, 但也不可或缺, 你明白吧?”
緊張到了極致,明黛反而詭異的平靜下來。
她直勾勾盯着他的手。
秦晁察覺她的目光,問:“看什麽?”
明黛輕輕抿唇,這是她習慣的動作, 但此刻做,像是在親吻他的指腹。
“你……你的手……”
秦晁拿出了十成十的耐心,“怎麽了?”
明黛慢慢擡起眼,黑亮的眼珠迎着外面的光源,美的動人心魄。
“你的手……剛才幫我洗腳了……”
你的手,摸了我的腳,又來摸我的嘴。
秦晁的眼神凝住,心中湧起一股瘋狂的笑意。
那你知不知道,我摸了你的腳之後,還摸了什麽?
男人抿了抿唇,含笑道:“抱歉,是我大意,幫你弄幹淨。”
就在明黛怔愣一瞬,男人的手掌已按在她後腦。
黑影壓下,落在唇上,兩副氣息已親密交纏在一起。
明黛的唇被含住。
兩人都沒有閉眼,明黛雙目圓睜,是驚吓所致,秦晁雙目黑沉,是欲。望催致。
感覺到她向後閃避,秦晁眼中笑意淡去,又湧起一股戾氣。
你答應了,你都答應了,是不能反悔的!
他再無克制,戾氣化作瘋狂,溫柔化作力量,重重的吻下去,從輕輕地擠碾,變成洶湧的含。
明黛覺得自己唇被擦得滾燙。
他仿佛在履行自己的話,把她被弄髒的唇擦幹淨,卻于洶湧之間施加的更多。
欲。望一旦有了豁口,山崩海嘯不過一瞬。
秦晁比誰都清楚,她不是真心的。他甚至不确定她的這份決心可以維持多久。
他只知道,心中擠壓難耐的情緒,也需要一個宣洩的口子。
他不願看到她潇灑來去,多年後憶起這裏的一切,只剩淡然一笑,以及——那個男人啊,冷硬尖銳,不好相處,但她同情他。
他也想在她的心裏留下痕跡,泛起波瀾。
哪怕只是一個借機搶來,卑劣無恥的吻。
可他高估了自己。
口中要命的清甜和觸感,令渾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開始沸騰。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不是青澀年歲裏初次得知此事的刺激與亢奮。
是只對她而生的欲。望。
他不要理智,不要冷靜,甚至不要過去不要将來。
只要這一刻。
手幾乎是顫抖着落在那纖軟的腰肢上,輕輕一翻,薄薄的布料已經掀開,手掌與肌膚相貼。
明黛渾身一僵,拳頭綿軟的砸。
男人氣息粗沉,吻得洶湧。
明黛生出一種比溺水時更無力的窒息感。
周邊全是空氣,她一口都攫取不到。
忽然,秦晁的不滿足全部化作行動,全副身軀壓了上去。
明黛終于發現,她不是什麽都不懂的。
……
夜色之中的糾纏,能感知最細微的反應。
比如懷中的人那輕輕一顫,和可以被感知的僵硬。
秦晁慢慢擡起臉,因為情緒湧動,他雙眼發紅。
相較之下,明黛的眼中滿是水氣,不知是受驚吓出來的,還是害怕溢出來的。
唯獨沒有因為動情而生的表現。
秦晁動作頓住,慢慢松開對她的桎梏,手指蜷起,輕輕落在她眼角。
明黛本能的輕閃,卻避無可避。
男人的手指在眼角輕輕碰蹭,低緩的語調,在一瞬間抹去了前一刻的狂躁。
“別害怕。”
他眼中的波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去,無端帶上安撫之味。
明黛心口仍在劇烈起伏。
秦晁沉沉的笑了一下,胸腔震動:“看把你吓的……”
兩人就這樣無聲對視,片刻的沉寂後,明黛小聲的問:“你……沒事吧。”
秦晁先是一怔,旋即又心酸又好笑。
好像無論什麽時候,他的隐忍和克制,都能被她看的清清楚楚。
她也害怕,也受驚吓,卻在看着他片刻後,反過來安慰她。
讓人忍不住想靠過去委屈訴訟
怎麽會沒事。
男女之間的觸碰激起的戰栗,只及邊緣,只是前奏。
唯有她懂得他洶湧的情緒下渴望的是什麽,回應同等的熱烈,方才酣暢淋漓,無悔無憾。
她好像什麽都縱了他,但其實,他想要的,她全都沒給。
秦晁的氣息慢慢穩住,在她腰上的手也撤回來,整個人平躺回去。
明黛看着忽然撤離的男人,問了一個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問題。
“你可曾試過?”
秦晁眼神一怔,轉頭看她。
明黛又道:“我的意思是,我沒有試過……大概,是有些害怕。”
秦晁看了她很久,忽然問:“若我試過,你在意嗎?”
明黛被他問的愣住。
在意?
秦晁一直凝神看着她,沒有放過她每一段細微的神情。
然而,她或怔愣,或意外,都訴說着一個唯一的答案。
她不在意。
明黛想到他曾入贅朱家的事。
今日來看,他并非像傳言那樣,分明有念頭的很。
那夜,怕是一直忍着。
秦晁又側過身來,面對着她。
他笑了一下,像是對她認輸:“我沒有試過。”
明黛此刻的反應格外慢:“什麽?”
她被親過的嘴唇,在幽暗的光鮮下,顯得顏色很沉。
秦晁最後一次放任自己,他湊上去,輕輕啄了一下,語氣鄭重,如起重誓:“我說,我沒試過,所以,你永遠不用為這件事介意。”
明黛冷不防唇上又被他來了一下,捂住唇飛快道:“我不介意。”
秦晁心中暗哂。
知道你不介意,何必要說出來。
“月娘。”秦晁收起無關的情緒和情态,喊了她一聲。
明黛聽到這個名字,心中輕輕動了一下。
其實,她是不是應當告訴他自己的另一個名字?
她很早以前想起來,卻從未告訴任何人的,那個過去的名字。
明黛一半思緒走神,一半思緒還在:“嗯?”
秦晁伸手擁住她,兩人在被窩中側卧相對。
“你已答應同我做真正的夫妻。成為夫妻,就是不離不棄,白頭偕老。”
“只有這一件事,你永遠不能反悔。”
“除此之外的所有事,我都不在乎。”
“你想做什麽想去哪裏,随你心意。你想要什麽,我都幫你得到。”
秦晁擁着她,輕輕抵上她的額頭,像叮囑,又像喃喃乞求:“只有你對我的承諾,不能反悔。只有我,你不能随便丢棄。”
眼前的秦晁,剖去了冷硬的殼子,蓋住迫人的欲望,只剩一份柔軟。
方才他熱烈親近時,在她心中撩起的更多是驚懼。
此刻這番喃喃低語,卻叫她心中震動,難以平息。
他忍下了難耐的渴求,沒有向她讨一份歡。愉,而是向她讨一個承諾。
明黛目光輕動,良久,輕聲開口。
“好。”
秦晁喉頭一滾,眼眶竟有些燙。
他仿佛得到了比一場男女歡。愉更美好的東西。
明黛卻笑了。
“其實,我心中早已覺得,那段過去已經回不去。”
“我既是江月,就是你的妻子,只要我們還沒合離,就是官府文書蓋過章的夫妻。”
“何來抛棄一說?”
不再瘋狂的秦晁,讓明黛覺得可以溝通。
“只是……對不起。”
“剛剛經歷那些回憶,我心中的有些亂。你忽然要我接受這段夫妻關系,我實在應接不暇。”
秦晁靜靜地聽明黛說完所有,忽然笑了一下。
“所以,今夜不做這個了,是不是?”
明黛被他弄得有些不自在,也轉過身,平躺向上。
只是這樣,他們必須挨在一起,這張床太小了。
“今夜……不行。”
秦晁想了一下,說:“那就不做了。”
态度之爽快,沒有任何不甘心和遺憾。
明黛有些意外。
卻聽他語氣一轉,說:“不做這個,那就做個別的來補償。”
做別的?
明黛心中警鈴大作:“什麽?”
秦晁靠近了些,在她耳邊低語。
待他說完,明黛整個人愣住。
他說
“你得教我畫畫。”
……
這一夜,雖沒了秦晁的擾人,明黛還是睡得不大安穩。
這床實在不大舒服。
天剛剛亮時,明黛已經醒了,這張窄小的床上,她一動,秦晁也跟着醒了。
第一次同塌而眠,醒來的視角十分新奇。
兩人都平躺着,轉頭看着對方。
秦晁醒來時,很難睜眼,總是眯着眼。
明黛想到昨夜的事,覺得嘴巴都疼了,她準備起身。
手臂忽然被扯住,她又被帶回被子裏,穩穩落在他懷中。
秦晁眯着眼,抱她的姿勢卻很老練。
他沒敢說,她這副身子,太好抱了。
身上的每一段線條都完美生長,落手時能無師自通選在最合适的位置。
明黛被他箍着動不了,唯恐他忽然後悔,把昨晚沒做的事現在補上。
“秦晁,我想起床。”
秦晁笑一下,總算把眼睛睜開了。
他睡眼惺忪的看着她,緩緩道:“我琢磨着……”
明黛警惕的看着他。
“……沒做的事情,暫時緩緩也沒什麽。但已經做過的事情,就不必忸怩小氣了,你說是不是?”
明黛還沒反應過來,他已吻了下來。
然後吻在她的手上。
明黛緊緊捂着唇,眼神裏寫滿了抗拒。
卻不是女兒家的嬌羞或羞恥催出的。
而是
她松了松手,含含糊糊提醒他:“還沒有洗漱……”
秦晁啞然失笑。
忘了,他的江娘子,臭講究可不是一般的多。
經過這一夜,俨然又多了兩項。
摸過她腳的手,不可以再摸她的嘴。
沒有洗漱,不可以親她。
……
用早飯時,秦晁跟阿公說,今日要出去置辦家具。
阿公聞言,心裏隐隐有些擔心。
晁哥把他們接來之後,又是宅子安置,又是一堆年貨。
可他平日裏都沒有出去上工。
也不知他到底是怎麽謀生,只進不出,就算金山銀山也能挖空。
可是秦阿公了解自己的侄孫。
秦晁這人太有主意,有時候有主意到叛逆。你越是追着什麽計較,他越是反抗。
到底是年輕人自己的事,秦阿公雖然擔心,但有明黛在,他多少還是放心的。
其實,秦晁的确只是知會一聲。
他連工匠都選好了,今日只是去選料子,定圖紙,以及……買畫具。
……
用完早飯,秦晁叫來馬車,拉着明黛出門。
秦心見狀,連忙阻止。
“嫂嫂風寒才剛好,晁哥你讓她歇一歇吧。”
秦晁睨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将手中的披風給明黛披上,仔仔細細打了個結,又為她戴上面紗。
“你把胡飛拿來的藥膳熬上,你嫂子回來要吃。”
就是完全沒聽她的。
明黛不由想到秦晁昨夜說的那些話。
她笑笑,按住秦心,“沒事,我自己也想出去走走。”
她發了話,秦心也不好說什麽。
“那你們早點回來。”
明黛點頭:“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我給你帶回來。”
秦心連忙搖頭,還沒說話,秦晁已經直接把明黛抱上車。
“缺什麽問胡飛和孟洋要!”丢下這句話,他也上了車。
馬車很快駛離小巷。
秦心看着馬車絕塵而去,在心中嘀咕。
晁哥這樣,像是誰會把嫂子搶走似的。
……
坐進馬車後,明黛靠着馬車閉目養神。
她不是累,只是不知怎麽面對穿上衣服後的秦晁。
若是要聊昨夜的事,她不如睡覺。
秦晁見狀,二話不說,大大方方抓過她的手捂在掌心。
明黛閉着眼,眼睫毛輕顫兩下,感知着兩人親密的姿勢與距離,沒作出反應。
然後,她被一陣涼風撩得睜眼。
一旁,秦晁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撩起車簾。
他是故意使壞,讓冷風吹她的臉,嘴角還噙着一絲壞笑。
“醒了?”
簡單兩個字,充滿戲谑與調侃。
從她答應他起,所有的心不在焉和走神,他都看在眼裏。
明黛轉臉,往他身後躲,聲音極低,似怨似嗔:“冷……”
秦晁偏頭到她耳畔:“你分明熱得很。”
像在提示,他捏了捏她的手。
明黛才發現,她的手都被他捂出汗了。
他話說得暧昧,說完也不撤開,就停在她耳畔,溫熱的氣息不斷噴吐出來。
忽然,他吻向她的耳垂。
明黛反應極快,下意識縮脖子,想推他,卻發現手被他握着。
她用肩膀将他隔開,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個字。
“癢……”
別這樣弄,癢。
在秦晁的印象裏,她從未有過這副面貌。
換在從前,他這樣撩閑的給她吹冷風。
她……大概不會與他計較,自己換個不對風口的位置,相安無事。
想讓她心甘情願跟着“趙陽”時,也曾有意用暧昧的手段勾她。
那時她帶着目的,想把他摸透,不動聲色照單全收,掐準時機給他狠狠反擊。
無論哪種模樣,都不像現在這樣,避無可避,昧着心借他來躲,向他哀求。
秦晁按下心緒,如她所願,沒再弄她。
……
找木匠定圖紙是很快的事。
秦晁出錢大方,木匠喜不勝收,對他要的那張舒适大床尤其上心。
明黛一直沒看那張床的圖紙,安安靜靜站在一旁。
秦晁處理完這邊的事,拉着她去買畫具。
明黛其實不是很懂。
“你真的想學畫畫?”
秦晁斬釘截鐵:“是,一定要學。”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10-31 20:56:50 ̄2020-10-31 23:58: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炸炸炸毛 10瓶;璇妹、朝朝不愛吃蔬菜 8瓶;葉子、、、喜洋洋 3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