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楊懷瑾醒過來的時候,腦袋就像是被人拿着錘子在砸,生疼,疼的人想要撞牆。外面有細細碎碎的說話聲,楊懷瑾努力的去聽,卻聽不清楚。她也顧不上去分辨那些聲音,這會兒,她正為眼前的一切東西震驚呢。

黃花梨木的床,上面挂的月白色的帳子上繡着一副富貴牡丹圖,她身上的被子是水紅色的,上面還是繡着富貴牡丹,鼻端則是飄着甜膩膩的牡丹香,這一切,太過于陌生。

她那個公主娘親,致力于将她培養成個淑雅的貴女,所以從小,她身邊的東西都是素雅恬淡的。帳子上繡的煙雨江南,天藍色的被子繡着蘭花,屋子裏的熏香也只用蘭香。

莫非,是有人救了自己,還沒來得及送到公主府?想着,楊懷瑾伸手,将床帳掀開一些,側頭往外面看,外面的光線倒是很好,陽光從窗口灑進來,還有些刺眼。只是,一點點兒看過去,楊懷瑾心裏的疑惑越發的重了。

這房間裏的擺設,很是富麗堂皇,也能看出是個閨房。可自己不是在王家為寄琴賀生的嗎?若是沒來得及将自己送回公主府,至少也應該是在王家的客房吧?王家客房的擺設,她就算不是一清二楚,也是知道個大致的。這屋子裏的東西,富是有了,可就少了一分貴。而且,寄琴那丫頭,總不會将自己随随便便扔下吧?

她之前可是落水了的——沒等想明白,楊懷瑾就愣住了,剛才沒看見,這會兒視線轉回來,她才發現,撩着床帳的這只手,很陌生,完全不像是她自己的。

手掌變小了,手指頭變肥了,指甲變長了,手腕上戴着的那是什麽?金镯子?自己之前帶的,可是娘親親自在了然大師那裏求來的玉珠!

這會兒楊懷瑾也顧不上頭疼了,翻身起來,壓着心裏的恐慌,仔仔細細的将自己身上檢查了一遍,然後跳下床,飛快的拉開門,門外還是正堂,正坐着幾個女人,那幾個人聽見動靜,都轉頭看。其中一個婦人,臉上露出幾分略帶欣喜的笑容,猛然起身,三兩步就走到楊懷瑾跟前:“懷瑾,你醒了?感覺怎麽樣了?”

楊懷瑾眨眨眼,不認識,這人是誰?

“懷瑾,不是大伯娘說你,你也實在是太糟蹋自己的身子了,我問了白芨那丫頭,你前兩天是不是又沒好好休息?我知道你心裏難過,去年你娘過世了,前兩天你爹也走了,你心裏也憋着一口氣呢,可是這人死不能複生,那活着的人,還是得好好活着才行,你活的好了,你那過世的爹娘也才放心,你說是不是?”

那婦人一張嘴很是利索,上下嘴皮子翻飛,一邊伸手扯楊懷瑾:“你看看,原先你這丫頭還圓圓潤潤,白白胖胖,這才幾天功夫,就成了這個樣子了,哎,可憐見的,這都瘦的不成樣了,瞧瞧,都是骨頭!”

另外幾個婦人也都走了過來,各個眼含憐憫:“是啊,懷瑾啊,你就別傷心了,雖然你爹娘不在了,但你這麽多的叔叔伯伯,難不成還會眼睜睜的看着你流落街頭?你且放心吧,日後你只管去我家,你三伯父那兒是少不了你一口飯吃的。”

“懷瑾你可別聽她的,你三伯父那人你還不知道嗎?都恨不得全家去吃鹹菜了,你在他們家能吃到什麽好東西啊?要去就去你七伯父家,我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糖醋魚。”

“什麽糖醋魚,七嫂你可別亂說話,懷瑾以後還得守孝呢。”穿着深藍色衣服的婦人打斷她的話,又扭頭安慰楊懷瑾:“你且安心休息,其他的事情別多想,不管怎麽着,總是有我和你陳叔叔在,我們斷是不會讓你受了委屈的,只是你伯娘們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管怎麽着,人死不能複生,你傷心了這麽些天,也該為自己考慮一番,早早的打起精神才是,你自己過的好了,你爹娘也才能安心,要不然,就是走都走的不安生,你說是不是?”

楊懷瑾越發的頭疼了,她完全聽不懂眼前的人都在說些什麽,腦袋裏的那把錘子就好像是增重了十斤,砸的人眼圈發黑。楊懷瑾伸手扶着門框,視線從那些人身上掃過,正要張口,太陽穴處一陣劇痛,随後,人就沒了知覺。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屋子裏一片漆黑。這次,楊懷瑾沒急着起身,照舊閉着眼睛,仔仔細細将之前那真實的就像是她真的經歷過一樣的夢境給過了一遍。

夢裏的小女孩兒,也叫楊懷瑾,雖然年紀不同,但出生的月份和日期還有時辰,都和她楊懷瑾的一模一樣。

去年小懷瑾的娘親楊崔氏因為難産,一屍兩命。一個月前,到了小懷瑾娘親的祭日,小懷瑾的爹楊元正帶着小懷瑾去給楊崔氏上香,回來的路上突然驚了馬,為了活命,楊元正抱着小懷瑾跳下馬車,他護着小懷瑾,自己卻摔傷了腿,頭也撞在樹上,雖沒有當場斃命,卻在昏迷了半個月後,還是過世了。

失恃之後又失怙,小懷瑾受不住打擊,就一病不起了。楊元正的喪事,還是族裏出面給辦的。等過了七七,族裏就提起過繼嗣子的事情了,楊元正和楊崔氏很是恩愛,成親十年只得了小懷瑾這一個女兒。楊元正也沒個親兄弟,唯一一個妹妹遠嫁京城,這會兒大約還沒收到楊元正過世的消息。

在暈倒之前見到的那幾個婦人,都是楊家宗族裏的。

梳理完畢,楊懷瑾忍不住嘆了口氣,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憋悶感。在夢裏,那個十歲的楊懷瑾對她告別,留下遺言就消失了。那會兒她就覺得,自己大約是借屍還魂了。這會兒摸摸自己的手腳,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既然是借屍還魂了,那麽,京城裏的小郡主楊懷瑾,是真的死了吧?自己一向和人無冤無仇,誰會處心積慮的害死自己呢?之前她剛醒過來,腦子有些不清楚,這會兒她可是想起來了,落水之前,她就覺得有些昏昏沉沉的,落水之後竟是連掙紮呼喊的力氣都沒有,直接就人事不省了。楊懷瑾可不是傻子,不過是個落水,醒過來竟然換了個身體,這事情若是沒古怪,她的姓就倒過來寫!

這會兒她那個驕傲倔強的公主娘,肯定在傷心難過吧?她就自己這麽一個女兒,眼看着都說親了,要出嫁了,忽然就沒了命,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她也沒個兄弟姐妹,要不然,也能陪伴在娘親身邊,好歹也有個慰藉。

楊懷瑾翻個身,滾燙的淚水悄無聲音的沒進枕頭裏。哭了一會兒,她揉揉眼睛,不行,她放心不下娘親,她得回京去看看才行。再說了,她還不知道是誰将她害死的,也不知道那兇手是為了什麽,會不會對她的親朋下手,她得回去找出來那個兇手才行。

只是,上京之前,這楊家的一攤子爛事兒,她也得給解決了。小姑娘楊懷瑾走的倒是幹脆,卻還留下了遺言,自己既然是占用了她的身體,怎麽也得替她了結了這些事情才是。

拿定主意,楊懷瑾就閉上眼睛,盡量不去想別的事情,只一心一意的讓自己進入夢鄉。不管是為小懷瑾完成遺願還是回京找殺害自己的兇手,都是要有足夠的體力才行。

況且,她上輩子也不知道是行了什麽善積了什麽德,這才換了一次借屍還魂的機會,她可不想一下子就将這好不容易得到的命給再次丢了。

“姑娘,姑娘!”睡的正香甜,楊懷瑾就察覺身子被人推了兩下,耳邊吵的要命,擾的她再也睡不着了。沒睡夠,脾氣就不好,楊懷瑾皺着眉睜眼,張口就想斥責自己的大丫鬟。但是等看清楚眼前的人,她那一腔怒火就被澆上了冷水。是啊,她竟然沒想到,若真是紅纓她們,給她們兩個膽子,她們也是不敢這樣叫自己起床的吧?

“姑娘,您快醒醒,二太太她們又過來了!”那丫鬟一臉着急,一邊給楊懷瑾拿了衣服過來:“姑娘,二太太還帶了五爺過來……”

沒等那丫鬟說完,楊懷瑾就沉聲說道:“陳媽媽呢?”

“陳媽媽正在廚房,親手為姑娘炖湯呢。”那丫鬟愣了一下才回道,楊懷瑾側頭看她:“去将陳媽媽叫過來,就說,我病着,暫時起不了身,請二太太她們先回去,等我病好了,再親自登門給二太太請安。”

那丫鬟張着嘴,有些驚愕,不是應該叫二伯娘的嗎?自家姑娘以前可是最知禮的了,直接叫二太太,未免太……

只是一碰到楊懷瑾的目光,那丫鬟心裏一涼,趕忙行了個禮,急匆匆的跑出門去找陳媽媽了。楊懷瑾靠在床頭沉思了一會兒,揚聲叫道:“秋霜,進來!”

另一個小丫鬟掀簾子進來,小心翼翼的給楊懷瑾請安,臉上帶着些憤憤不平:“姑娘,您醒了?二太太真是過分……”

沒等她說完,楊懷瑾就打斷了她的話:“你想辦法到城裏的書鋪轉轉,看能不能買到一本書。”

秋霜忙點頭:“姑娘您說,奴婢讓奴婢的哥哥馬上去找。”

“大慶律。”楊懷瑾沉聲說道,之前她當小郡主的時候,從不用看這些書,只是現在,想要保住楊元正的家産,延續楊元正的血脈,那這本律法書,她就很有必要仔細翻看一下了。第2章

一連三天,所有來楊家的人,楊懷瑾都讓陳媽媽去打發走了。這個陳媽媽,原先是楊崔氏的奶媽媽,後來楊崔氏過世,陳媽媽就到小懷瑾這裏當了管事媽媽。由她出面,一來是代表着小懷瑾的面子,不管怎麽樣,小懷瑾才是楊元正的親女兒,還是嫡女,小懷瑾的面子還是要給三分的。

二來,陳媽媽也是能提醒那些人,楊元正夫妻雖然死了,但小懷瑾卻并非是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崔氏的娘家還在,小懷瑾的親舅舅也還活着。楊家有人在朝堂上當官,崔家也有人在朝堂上當官。楊家是個大家族,崔家也不是默默無聞的小家族。

趁着這段時間,楊懷瑾将秋霜買來的大慶律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一遍,然後發現,自己看錯書了,這大慶律根本沒寫關于財産繼承的事情。幸好,最後的時候提了另外幾本律法書,有一本《戶婚律》是專門規定這方面的事情的。

換了書又看了一天,楊懷瑾終于确定了自己的處境。楊元正夫妻過世,她就成了所謂的絕戶女,若是不立嗣子,楊元正留下的家産,她可以繼承三分之一,剩下的并入官府。但從此之後,楊元正這一脈,就斷了根,從此無祭享。

若是有嗣子,這情況就不一樣了。立繼者,與子承父法同,也就是說,嗣子得三分之二的家産,在室女得三分之一。命繼者,只得家産三分之一,剩餘全歸在室女。兩者的不同之處,就在于前者是得到被繼承人的血親承認的,後者是族裏做主的。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楊懷瑾那小姑娘在成了絕戶女之後,卧病在床那麽些天,還天天有人來探望的原因了。三分之一的財産,那可不是小數目。

楊懷瑾合上書,忍不住笑了笑,這些人可真是夠心急的。

“姑娘,二房的三太太過來了。”秋霜進來,行了個禮,規規矩矩的站在楊懷瑾右側:“還是讓陳媽媽打發了?”

“不用了,這種借口用個三五天就已經是極限了,再推辭下去,她們也會受不了的。”楊懷瑾慢吞吞的說道,伸手,秋霜愣了一下才趕緊将自己的胳膊遞過來。

扶着秋霜的胳膊站起身,楊懷瑾張開胳膊:“更衣,我去見見那位三太太。”

秋霜忍了一下沒忍住:“姑娘,得叫三伯娘,要不然……”楊懷瑾擺擺手,看了一眼秋霜:“只有咱們兩個在,你說,三太太會知道我沒叫她三伯娘嗎?”

對上楊懷瑾的視線,秋霜就有些發愣,那眼神,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以前的姑娘,善良天真,現在的姑娘……不過,一想到過世了的老爺,還有這幾天時不時上門的幾位太太,秋霜心裏又有些難過。若非是這些逼迫,姑娘怎麽會像是忽然換了一個人一樣呢?

“姑娘放心,秋霜是姑娘的大丫鬟,自是向着姑娘的。”壓低聲音,秋霜勸道:“只是,姑娘也知道隔牆有耳這句話,咱們自己在屋裏說話,可指不定就有人在門外或者窗根兒聽見,到時候,三太太就是沒辦法教訓姑娘,也能壞了姑娘的名聲的,姑娘家名聲最重要了。”

楊懷瑾點點頭,并未作聲,伸手将衣袖往後攏了攏,确定身上沒有逾矩的東西,這才轉身出門。秋霜忙跟着,瞧見春葉正站在廊檐下,忙讓她進去守着屋子。

小懷瑾的曾祖父楊光彥是個很有本事的人,當年分家,長房因為是族長,二房出了個二品大院,唯獨三房什麽都沒有,所以這家産,也就三房的最少了。但楊光彥用了三十年時間,将家産翻了二十倍,然後又平均分給了三個兒子。

到了小懷瑾的祖父楊成文那一代,守成有餘,開拓不足,于是這家産就沒多少變化。然後就是小懷瑾的父親楊元正了,他繼承了自己祖父的才能,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用了十年時間,将家産翻了十倍。

整個平州城,楊元正是最有錢的人。

楊家的宅子并不是很大,或者說,原先很大,但是經過兩次分家,楊元正這一家就不是很大了,只三進。左邊是楊元正的大伯家,右邊是楊元正的二伯家,後面是三伯和四伯家,楊元正的父親這一輩兒都是嫡出,所以分家的時候家宅都是分的差不多一樣大的,這樣分下來,所留也就不多了。

楊元正的父親只得了楊元正一個兒子,宅子再大就會顯的空曠了,所以,楊元正這些年也沒有擴建宅子。

“三伯娘。”楊懷瑾進了客廳,就瞧見上首坐着個有些發福的中年婦女,那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服,頭上戴着銀首飾,也沒裝扮,顯得十分素淨。楊懷瑾上前行禮,那位三伯娘忙起身将人拉到了自己身邊:“懷瑾,身子可大好了?我前兩天過來,只聽陳媽媽說你病重,昏睡不醒,心裏急的不行,還想着,若是你再不醒過來,我就給公爹寫封信,求他請個太醫回來呢。”

楊懷瑾忍不住笑了一下,這太醫,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好請了?這裏可是平州城,她幼時也是在自己公主娘的書房看過大慶朝的疆域圖的,平洲距離京城,就是快馬加鞭也得半個月的時間。太醫在京城就是能為勳貴人家看病,但沒有聖旨,也是出不了京城的。

“三伯娘一番心意,懷瑾心領了。”楊懷瑾垂下頭,遮住眼裏的一片冷然,心裏迅速的回想了一下三伯娘的人選——二房的二房的長子的嫡次子,這算下來,可真夠亂的,一個不小心,就弄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家的人了。

簡單點兒說,就是楊懷瑾的八堂兄楊永達,今年十六歲。人長的是白白淨淨,就是在讀書上有些不太開竅。二房長輩在京城當官兒,家裏的子孫都更看重學識,好歹也要考個舉人,家裏才好安排前途。可楊永達,連個秀才都沒考中,當然,他年紀小,現下也不着急,可他在讀書上實在是沒天分,人微微有些憨。估計着,三伯娘也開始為這個小兒子另外找出路了。

也不知道二房在京城是當什麽官兒的,小懷瑾記憶裏沒有,自己對朝堂上的官員也不是很熟悉。

“哎,你這兒也沒個人照顧着,我實在是不放心。”三伯娘嘆口氣,拉着楊懷瑾的手摩挲了兩下:“咱們住的遠,你就是有個事兒,我們也不能立馬知道,就怕耽誤了,不如你先搬到我們家住兩天?等你身子大好了,再搬回來?”

楊懷瑾一眨眼,眼圈就紅了,拿帕子揉揉眼角,淚珠子就成串的往下掉,三伯娘急了,忙給她擦眼淚:“哎呀,我不過是說兩句,你怎麽就哭上了呢?我不是攔着你給你爹守孝,只是你年紀小,這宅子空蕩蕩的,我怎麽能放心你一個人住在這兒?”

“我知道,三伯娘是為我好。”楊懷瑾一邊擦眼淚,一邊十分感激的說道:“只是,我舍不得爹爹啊……”說着就開始哭:“若是爹爹惦記我,定還會回來看我的,我不走,我就留在這兒,省得爹爹回來了找不到我。”

三伯娘身子僵了僵,良久才嘆口氣:“你爹爹定是舍不得你的,但他也肯定不會回來吓你,你爹爹這一輩子,就盼着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你要是好了,他就是走也走的安心,你若是不好,你可讓他在下面怎麽合得上眼睛啊?”

“好孩子,伯娘知道你的一片孝心。”三伯娘溫柔的拍了拍楊懷瑾的背:“為人父母,總是為孩子着想的,你也不想你爹爹總是徘徊人間,舍不得離去吧?他若是舍不得你,還怎麽去投胎?你既是想為你爹爹好,就要自己過的好些,才能讓你爹爹沒什麽牽挂,你說對不對?”

楊懷瑾尚未出聲,就聽門口傳來聲音:“到底是三嫂會說話,懷瑾啊,你快別傷心了,你這樣,怎麽能讓你爹爹放心?來,讓伯娘瞧瞧,這幾天病的不輕,又瘦了!我特意讓廚房炖了藥膳,最粥最是養人,半點兒葷腥都沒有,我守在廚房炖了兩個時辰呢,你嘗一口?”

楊懷瑾雖然有小姑娘的記憶,但畢竟不是自己親身經歷的,所以遇見熟悉的人,還得先在腦子裏回想一遍,這才能想起來來的是誰。這次這個,大約是個急性子,見楊懷瑾只看着她不說話,就連忙說道:“是不是還有些不舒服?我瞧瞧。”

說着,就伸手摸了摸楊懷瑾的額頭。楊懷瑾下意識的就想躲,她是長公主的獨女,身份貴重,皇上舅舅又十分寵愛,能随便上手摸她的人,還真是一個巴掌就能數的過來了。

“喲,還和我生分了?”那人被躲開,臉色就有些不自然了,瞧了一眼坐在一邊的三太太,開玩笑一樣說道:“是不是有人在懷瑾跟前說我壞話了,所以懷瑾就不喜歡我了?”

楊懷瑾忙起身行禮,一邊搖頭:“不是,九伯娘,我還沒好利索,身上有些不太舒服,怕染了九伯娘病氣,還請九伯娘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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