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楊懷瑾跟在楊懷慧身後，略有幾分好奇的欣賞着陶園裏的風景：“景色還不錯，若是這會兒再下一場雪，定是會更好看的。四姐，我有些緊張，等會兒來的人大多是你的朋友的吧？她們性格如何？”

“都挺好說話的，你也別太緊張了，崔表姐和趙表妹到時候不都要過來的嗎？”楊懷慧笑着安慰她：“到時候你要是覺得緊張，就和崔表姐趙表妹她們一處說說話，我也介紹幾個性子好的朋友給你認識。”

正說着話，小丫鬟就急匆匆的進來通報：“張家的兩位姑娘已經到了門口了，若芳姐姐親自去接的，這會兒應該是快到了。”

楊懷慧忙帶了楊懷瑾往院子門口去，一邊走還一邊壓低聲音給她介紹：“張家的這兩位是親姐妹，她們的父親張大人是戶部侍郎，張大姑娘性子很和善，張二姑娘性子很活潑，姐妹兩個都是挺好相處的。”

每來一個人，楊懷慧都會壓低聲音給楊懷瑾解釋那人的身份性格。有些人，是楊懷瑾還是萱陽郡主的時候就認識的，有些不認識的，看的順眼的，就認識一番，看的不順眼的，就嬌嬌羞羞的跟在楊懷慧身後不說話。

楊懷慧就笑着替她解釋：“我這妹妹年紀小，以前都是在家裏上族學，和家裏姐姐妹妹們一塊兒玩耍，還沒見過這麽多的外人，一時有些放不開，你們可別逗弄她。”

崔滟也跟着，遇上楊懷瑾為難的時候，就幫着岔開話題。

讓楊懷瑾有些意外的是，王家的幾位姑娘也過來了。王寄琴臉色還是不怎麽好，一看就知道是久病初愈的，旁邊跟着的是她的兩個庶妹王可書和王可畫。

“我不請自來，還請楊家妹妹別見怪。”王寄琴倒是能放得下架子，對着楊懷慧也能行禮：“只是那天在大長公主府見了懷瑾妹妹，深覺得和懷瑾妹妹比較投緣，就想着再來見見懷瑾妹妹。只是懷瑾妹妹一向不怎麽出門，正巧了，我聽李姑娘說楊家的姑娘要辦宴會，就厚着臉皮跟過來了。”

李姑娘也有些太不好意思，一個勁兒的沖楊懷慧眨眼，她不過是個三品官的嫡長女，王寄琴可是長安侯家的嫡長女，她說想跟着來見識見識，李姑娘也不好将人拒絕了。

楊懷慧笑着搖搖頭，表示不介意，這才笑着和王寄琴說話：“王姑娘言重了，你能過來，可是蓬荜生輝的，我盼還盼不來呢，只是宴會比較簡陋，王姑娘可別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王寄琴沒來得及說話，王可畫就先笑道：“我倒是還沒參加過這樣的宴會，正是好奇呢，這次也能長長見識。說起來，楊姑娘，你們租賃的這個園子，裏面的東西能随意的采摘嗎？我瞧着那邊有個花房，裏面還有幾株菊花，這個時候，菊花大都已經開敗了，我好不容易瞧見兩盆，心裏喜歡的很，若是這裏的東西能随意拿，我就想将那盆花帶走，不知道可不可以。”

這話說的有些不客氣，還略有幾分嘲諷的意思。楊懷慧就不太接話了，一來因為王可畫年紀小，二來因為王可畫是客人，她這個年長的主人總不好訓斥一個小客人不懂事兒。

正在猶豫，就聽旁邊楊懷瑾驚訝的問道：“你們家竟然連幾盆正在盛開的菊花都沒有嗎？你想要菊花？這還不容易嗎？剛才我已經将陶園裏的花房看了一遍了，他們這兒的菊花雖然開的挺好的，但品種也就一般，不過是幾株金盞菊，你要是喜歡，等過會兒，我讓人從我們家搬來幾盆菊花給你，我家種的可是墨菊，這個時節也還在開花呢，比那個金盞菊金貴多了。”

王可畫的臉色就不怎麽好看了，這都十一月了，除非是花了大本錢，要不然菊花是不會這個時節開花的。越是名貴的菊花，越是不會在別的時候開花。

楊家這個還是墨菊，養到這會兒開花，拿出去賣掉就能賣好幾千兩銀子了。這個楊懷瑾說送人，轉頭就吩咐人去家裏端花盆了，可見楊家的財大氣粗了。倒是顯得她剛才那話太小家子氣，她自己太沒見識了點兒。眼皮子淺，連別人家花房的金盞菊都想要搬走。

“不用不用了，楊姑娘，快讓你那丫鬟回來吧。”王可書忙給自己的妹妹打圓場：“她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我們府上，也是有幾盆菊花正開的好，她自己屋子裏還擺着兩三盆呢，只不過是瞧着這陶園的菊花顏色好，她平日裏最是喜歡這些個花花朵朵的，所以才開了個玩笑的。”

王寄琴輕咳了一聲，王可書笑了笑，沒再說下去。

楊懷瑾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我還想着……咳，那個，我瞧王姑娘的臉色不怎麽好看，要不然，先進去？這會兒天氣冷，咱們站在門口，怕是王姑娘要吹不少冷風了。”

“還是十二妹想的周到，我倒是疏忽了。”楊懷慧忙說道，讓開身子，示意王寄琴往裏面走：“王姑娘先請，等會兒我讓人準備些點心，王姑娘可有什麽忌口的？”

“最近不吃葷腥。”王寄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看了一眼楊懷瑾，略有些傷感：“前幾天是萱陽郡主的祭日，我在佛前許了願望，要食素三個月的。”

楊懷瑾一臉佩服：“王姑娘對萱陽郡主可真是好，不過我瞧着王姑娘的臉色不是很好，這個食素的事情，可是不能太頻繁，平日裏王姑娘最好了還是多吃些魚肉什麽的，也能補補身子。”

王寄琴笑着點頭，王可書嘆道：“楊姑娘可算是說出了我們的心裏話，平日裏，我也是這麽勸解大姐的，只是大姐這人性子拗，她當年和萱陽郡主感情深，兩個人好的跟一個人似的，連我這個親妹妹看了都吃味。”

說着就嘆了一口氣：“只可惜，紅顏薄命，萱陽郡主……我大姐因着萱陽郡主的事情，大病了一場，這會兒身子還是有些虛呢。不過說起來，我還要感謝楊姑娘你呢。”

楊懷瑾一臉迷茫：“感謝我？”

“是啊，原先的時候，我大姐是做什麽都沒勁兒，整日裏就只在房間裏嘆氣傷感，整天整天的想念萱陽郡主，也不愛吃飯睡覺。可自從那天我大姐去長公主府見了楊姑娘，回去就說找到了萱陽郡主的轉世，不光是睡覺好了，就連吃飯都多了半碗呢。”

王可書笑着說道，王寄琴使勁咳嗽了一聲，瞪了一眼王可書，王可書臉上的神色瞬間變成驚慌，看了看王寄琴，又看楊懷瑾：“楊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啊，你之前是想說，我是萱陽郡主的轉世對不對？”楊懷瑾笑眯眯的，半點兒不在意的搖頭：“就是大長公主之前也是這麽說的呢，不過大長公主很快就自己想明白了，萱陽郡主這才過世一年，我都已經十一歲了，這麽可能會是萱陽郡主的轉世？再說了，萱陽郡主從小在京城長大，我從小在平州城長大，不光是樣子不一樣，就是說話的口音了，吃飯的口味了，還有穿着打扮的習慣了，都和萱陽郡主不一樣。”

說着嘟嘟嘴，楊懷瑾也嘆氣：“大長公主讓我陪着她在法華寺住了幾天後就想明白了這個事情，再不拿我當萱陽郡主了，只說就當我是萱陽郡主的妹妹。”

楊懷瑾擡頭看王寄琴：“王姑娘，雖然我不是萱陽郡主的轉世，但你也別因為這個失望，再回到以前不吃不喝的境地才好，身體都是自己的，你就是為萱陽郡主悲傷，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才是。你和萱陽郡主不是好朋友嗎？她在地下，定是不舍得你太傷心的。我聽大長公主說過，萱陽郡主雖然性情溫和端莊，但最是愛憎分明了！”

因着王寄琴身體不好，所以剛才楊懷瑾就用這個借口将王寄琴姐妹幾個帶到了旁邊的房間，這會兒，屋子裏就她們幾個。王可書和王可畫正在和楊懷慧交代王寄琴的忌口，只楊懷瑾面對着王寄琴。

楊懷瑾瞪大眼睛，一臉猙獰扭曲，眼神也透漏出憎恨和陰森：“誰殺了她，她就會找誰報仇！對不起她的，她也絕對不會放過！”

“啊！”王寄琴驚呼出聲，身子後退，直接裝在了身後的高腳凳上，上面擺着的花瓶歪了一下然後砸在地上，碎片四濺。

“怎麽了？”楊懷慧忙過來問道，楊懷瑾一臉迷茫：“不知道啊，我正和王姑娘說話呢，王姑娘忽然就變成這樣了。”楊懷瑾說着，往楊懷慧身邊靠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王寄琴：“王姑娘，你沒事兒吧？”

王寄琴驚懼未消，仔細看楊懷瑾的臉色，卻發現楊懷瑾眼神清明，臉上挂着幾分擔憂和害怕，才十一歲的小姑娘，以前也沒出過門，剛到京城的泥巴腿子，就是演戲，也不可能演的這麽逼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