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宴會,原本就是楊懷慧為楊懷瑾收到的那些帖子舉辦的,所以,雖然主人是楊懷慧,但衆人還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楊懷瑾身上——誰都想瞧瞧一個鄉巴佬剛進京,怎麽就得了長公主的喜歡,還只是見了一面。若是讨長公主的喜歡是這麽容易的事情,她們可都打算跟風學一下。

畢竟,大長公主在京城那可是貴婦人中排第一的,別說是大公主送兩件見面禮了,只時候兩句誇贊的話,那都是榮耀。

“楊姑娘平日裏有什麽愛好?”有人笑着問道,楊懷瑾正打算回答,就聽旁邊有人插嘴:“楊姑娘初到京城,怕是也不知道這京城有什麽好玩的,天天呆在府裏有什麽意思?”

有想打聽消息的,也就有看不上楊懷瑾,過來告誡楊懷瑾的。

楊懷瑾也不在意,只笑着搖頭:“我還在孝期,也不能經常出門,往日裏也就在屋子裏看看書練練字什麽的,或者就是我四姐下棋,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愛好。”

越是身份高貴的女子,越是看重學識。

別說楊懷瑾之前是萱陽郡主,基本上就處于這京城貴女的頂端了,就是小懷瑾,有楊懷慧在,也不會對京城的情況半點兒都不了解的。

“看書?楊姑娘也喜歡看書嗎?”之前問話的那個女子眼睛一亮,立馬笑道:“楊姑娘喜歡看什麽樣的書?我最是喜歡看雜談趣聞,我家裏有一套書,叫會游記,是前朝徐冉大師所著,楊姑娘可曾看過這本書?”

楊懷瑾點點頭:“看過的,我最是喜歡第二卷的,寫的是江南那邊的風俗景色,看的我心向往之。你也知道,我祖籍平州城,離江南那邊比較遠……”

平州城臨海,位于大慶朝的南邊,江南則是位于大慶朝的中心,一個開放,一個富饒,風俗什麽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那姑娘大約是沒想到楊懷瑾當真看過這本游記,頓時來了興致,湊過來和楊懷瑾讨論:“其實我倒是喜歡第四卷裏的第十章,西北那邊的風景描寫的最是大氣開闊……”

另一個女孩子輕聲哼了一下,轉身往別處走去了。楊懷瑾也不介意,若是能結交到幾個好友手帕交,那這宴會也算是有所收獲了。再說了,她又不打算當八面玲珑的妥帖人,自己高興就好了,何必處處在意別人的情緒?

“表妹。”說了一會兒的話,崔滟就笑眯眯的坐了過來:“王家姑娘已經回去了,她說有些不舒服,就不過來和你打招呼了。”

“王姑娘?可是長安侯府的嫡長女?”之前和楊懷集說話的趙家姑娘疑惑的問道,崔滟點點頭:“是啊,她身子好像是不怎麽好,進門那會兒臉色就很是蒼白,她那個妹妹,還交代了不少需要忌口的食物呢,身子竟是差到了這個地步,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

崔滟無奈的擺擺手:“交代了一大堆,我差點兒就以為她只能喝五谷粥了。”

楊懷瑾忍不住笑了笑,王家果然不簡單,一開始瞧着王可書和王可畫對王寄琴挺恭敬的,有點兒馬首是瞻的意思,但瞧着那兩個人的做派吧。

王可書是盡可能的告訴大家王寄琴的身子不好,還要擺出自己是關心嫡姐的樣子,不知情的人看了,定是會覺得王可書是個溫柔善良的,那麽多的忌口,虧得她因為關心嫡姐一樣樣給記下來了。

而王可畫,一開始是表現的有些跋扈,但若是只是跋扈也就算了,可中間時不時的看一眼王寄琴,就差明着讨主意接下來該怎麽發難了,明擺着告訴大家她說的那些話都是受了王寄琴的囑托。

這兩個庶妹聯手,可是将王寄琴的臉面打的一點兒沒剩下來了。

“王家姑娘倒是個重情的。”趙姑娘明顯是沒聽出來崔滟的話,只順着嘆了口氣:“去年萱陽郡主因故去世之後,王姑娘就大病了一場,到現在身子還有些虛弱,萱陽郡主能得如此知己,也算是一種福氣了。”

楊懷瑾嗤笑了一聲,趙家姑娘這才反應過來說錯話了,立馬有些讪讪然。之前大長公主懷疑萱陽郡主的死和王家有關,派了人馬将長安侯府給圍起來的事情,滿京城沒有不知道的。,

王姑娘就是再怎麽和萱陽郡主交好,出了這事情,也算了橋歸橋路歸路了。她這會兒竟是當着楊懷瑾的面兒誇贊了王家姑娘,這豈不是明說大長公主當時那事兒做的不地道嗎?

“不過王家也确實是有不妥當的地方。”趙姑娘忙補充道:“那麽大一個侯府,竟是讓萱陽郡主獨自出門,然後悄無聲息的落水了,實在是十分可疑,誰家的後院 沒幾個婆子時不時的巡邏?萱陽郡主落水若是不超過一刻鐘,救助的及時,根本是不用丢掉性命的,長安侯府的下人太倦怠了些,終歸是侯府的人疏忽了。”

楊懷瑾笑了笑:“我原先也不知道這事情,不過倒是聽說,王家的世子王佑安,在萱陽郡主過世沒多久就忽然離開京城去了邊關,我也不清楚這裏面的是非曲直,只知道,這人啊,若是不心虛,定是不會無緣無故的躲起來的。”

王家遮掩的夠好,王佑安又是身在邊關,她們鞭長莫及,若是暗地裏調查,怕是一點兒都查不出來。所以,前段時間,她和娘親已經是商量了,打算将王佑安給逼回來。

王佑安是長安侯府的嫡長子,是世子,總不能背着個嫌疑犯的名頭過一輩子。王家要麽是将人叫回來想辦法洗刷這個嫌疑,要麽是讓王佑安還呆在邊關,王家出面洗刷嫌疑。

前者正好讓她們目的達成,若是後者,王家做的越多,馬腳也會越多。當然,王家也可以什麽都不做,甚至可以想辦法反駁這個事情,但就是王家反駁了,對大長公主和楊懷瑾來說,也是沒有什麽損失的。

至于打草驚蛇,在大長公主讓人圍;長安侯府的那會兒,就已經是打了草驚了蛇的。兩家原本就沒什麽交情,只萱陽郡主和王寄琴還有些交情。想要暗暗的查訪證據,困難不小。

大長公主就是生命的前十幾年過的不順暢的時候,都不曾給誰低過頭,這會兒楊懷瑾也絕不會讓大長公主為了查明自己的死因就忍氣吞聲的去和王家打交道。

萱陽是死于非命,她們為什麽不能光明正大的調查?

果然楊懷瑾的話一出口,趙家姑娘的臉色就變了變,想說什麽,張張嘴又咽下去了,停頓了一會兒笑道:“我剛才茶水喝的有些多……”

崔滟一臉了然:“哦,我讓人帶你去淨房。”說着招手叫來了一個小丫鬟,低聲吩咐了一聲,目送趙姑娘起身往別處走。又轉頭捏了捏楊懷瑾的臉頰:“剛才那話誰教你說的?”

楊懷瑾嘟嘟嘴,拽着崔滟的手不讓她禍害自己的臉頰:“沒誰教我,我本來也不知道萱陽郡主的事情,大長公主從來不和我說這些,但是吧,又有那麽多人說我和 萱陽郡主相似,我就要打聽打聽嘛,偶爾聽別人說了一句,就覺得奇怪了。這會兒邊關又沒打仗,那王佑安怎麽就無緣無故的去了邊關?”

崔滟壓低聲音:“你別亂說話,這裏面的水深着呢,長安侯別看只是個侯爺,他掌管京城的軍隊,連皇上都要給他幾分面子呢,這事情,大長公主連個證據都沒有,若真是和王家撕破了臉皮,怕是大長公主也得不了好。”

楊懷瑾皺眉,崔滟拍她手背:“我知道大長公主對你好,你呢,又是個重感情的,就想為大長公主做些事情,可是你年紀還小,你又不知道大長公主是個什麽打算,你對外說那麽多,萬一洩露了大長公主的計劃怎麽辦?乖點兒,關于萱陽郡主的事情,以後你只管說不知道,聽見了嗎?”

不等楊懷瑾回答,趙文雅就湊過來說道:“表妹你就聽崔表姐的話吧,王家對上長公主,自是不能将大長公主什麽樣的,但是對上你,那可就說不準了。再者,皇上雖然寵愛大長公主,但他到底是一國之君,王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處置了的人家,你啊,可不要傻乎乎的沖到前面去。”

知道兩個表姐都是為自己好,楊懷瑾就是想反駁也反駁不出來,只好哼哼唧唧了幾聲,表示自己聽見了,至于承諾以後不胡亂說話什麽的,那是半個字都沒有的。

出了這一出,崔滟和趙文雅她們都很不放心楊懷瑾,就親自帶着楊懷瑾和人說話,半步不離,搞的楊懷瑾想打聽什麽事情也沒辦法打聽,只好安安分分的當個擺設,保持笑容,有人問話就回兩句,沒人問話就保持安靜。

宴會好不容易結束,送走了各家的千金,連崔滟和趙文雅都走了,楊懷瑾才伸手揉揉腮幫子,對楊懷慧抱怨道:“笑的我腮幫子都疼了,這些人都好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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