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當一切結束的時候,我們就自由了……
從房間裏踏出腳步的那一刻，亞爾林似乎聽見了這麽一句話，他轉頭看着西裏斯，對方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彼得和愛麗莎看上去也不像是會說這種話的樣子，他咬咬唇，心中突然有些悲哀。
這一切不會結束，所以沒有自由。
“警告，設置者一次未能達成主要角色死亡！”
詹姆的身體緊緊縮起來，過度的疼痛等于一次鑽心剜骨讓他滿頭大汗，嘴唇被牙齒狠狠地咬破，他眉頭緊皺，被汗水打濕後終于服帖的頭發黏在毫無光彩的眼睛上方，一陣陣地刺痛。
終于忍不住痛呼出聲，生理性的淚水頓時泛出眼眶，詹姆本以為會被折磨得更久，但這卻痛苦漸漸平息，冰冷的機械聲再度響起，與其說是忠告，不如說是命令：“你無從選擇，不用愧疚命運的殘酷，第二次設置開始。”
身體猛然放松，詹姆輕呼一聲，上湧的血色泛滿了整張臉，然後一點點歸于蒼白，他喘着氣，輕輕笑起來：“你不能怪我，我想不出強大的敵人，因為我從來沒被打死過，所以在我眼裏，任何東西都沒有威脅。”
沒經歷過恐怖，所有的恐怖故事都不過是無聊的腦補，沒遇見過生命危險，所有的威脅都不過是一紙虛談。
“我也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妄想還能殺掉幾個人。”詹姆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他的笑容總是自帶一番神采，連失明的眼睛都像是瞬間回複了灼灼的亮。
系統不說話,它只負責給予命令和懲罰,沒有閑聊的程序。
詹姆在疼痛中喘着氣，發出斷斷續續的僵硬笑聲。
“有點無聊啊，大家來玩點什麽吧。”把雙手放在後腦，一邊走路，一邊打哈欠的香煙男慢吞吞地說。
“把你埋起來怎麽樣？”西裏斯漫不經心地說。
“我們來說一件關于自己的事吧，如果這件事只有說的人才做過，那另外幾個沒做的都要接受懲罰。”亞爾林依然興致不減。
“你女兒吃過人，我們吃過嗎？”西裏斯對這提議表示不屑：“然後她的懲罰可能是讓我們每個人都切下一大塊肉貢獻給她。”
亞爾林大笑着重重地拍了拍彼得，打得他一個踉跄：“輪到你了，你來講一個恐怖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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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彼得打着寒噤，幾乎說不上一句完整的話。
“膽小鬼說出來的恐怖故事只能是個笑話吧。”西裏斯一眼看穿了亞爾林的惡趣味。
“我不是膽小鬼！”彼得終于放下手，憤怒地吼叫，突然的改變反而把愛麗莎驚到了，她的兩個頭不能轉動，只能用蜥蜴細長的眼睛瞄着彼得，令人膽寒的目光流動着。
“那就說兩個你做過我們沒做過的事呗。”亞爾林眯起眼睛微笑着，斜瞄着西裏斯，突然伸手去勾他的肩膀，西裏斯冷笑一聲，差點扭斷他的手臂，亞爾林若無其事的收回手，一邊揉着，一邊露出惡作劇沒得逞般的微笑。
彼得的表情陰沉下來，變得可怕而扭曲，他把聲音放得很輕，但卻想要吓倒他們，說得很清晰：“我為黑暗公爵工作。”
“我殺死過一個人。”
“我剛剛發現他沒有死，只有他們知道的事情在這裏發生了。”
“他叫詹姆，詹姆波特。”
西裏斯猛地剎住腳步，他轉過頭看着彼得，從他們相遇到現在，他第一次正眼看這個人。如果他有在意別的方面，他會發現亞爾林也像他一樣突然停下來，冷冷地看着彼得。而彼得絲毫沒有察覺，徑自喋喋不休，似乎腦海中某條控制理性的線終于崩潰了。
“我必須殺他，我渴望黑暗公爵的力量。”
“看樣子他沒有讓你變得很強。”西裏斯花了一段時間把注意力從彼得身上移開，才發現這句話是亞爾林說的，這句飽含敵意的不像出自這嬉皮笑臉的男人嘴裏的話。
“因為我還沒通過黑暗公爵最後的考驗，從這裏出去，我會變得很強很強。”彼得堅定地說，從沒發現從這麽懦弱的家夥的嘴裏能說出這麽堅信的話。
西裏斯把手放在槍上，漫不經心地想這麽弱的家夥能熬過幾槍。
他殺過詹姆，有趣。
“輪到我了。”亞爾林突然說，依然帶着詭異的冷笑：“既然你們都講了，也輪到我來講
了。”他頓了頓：“其實，我是個改造人……”
一切是那個暑假開始的。也不能說是暑假，畢竟整個世界都毀了，人類連生存都成了問題，又哪裏還會開設學校，科技毀掉了世界，又有誰還會上學，說是暑假，不過是讓孩子在最熱的時候有輕松的感覺，畢竟是為了夏天才設定的假期，沒有學校作為附加品也無所謂了。
“伊登！伊登！”女孩把手攏成一個喇叭，将自己的聲音放大，一點也不嫌燥熱地喊着。
“煩死了！”吃着西瓜的短發男孩用汁水淋漓的手不在意地拉開窗簾，毫不客氣地對着女孩大聲吼，明明也的确算是相互喜歡的，但是見面之後卻一點都不想溫柔地對待對方，反而千方百計地想欺負，不耐煩地暴躁互吼，稍微妥協一點都覺得肉麻。
“你煩死了，等我長大之後就娶你好了。”伊登就連說這種本該溫情滿點的告白的時候，都是一幅煩不勝煩的樣子。
因為人口散居的緣故，同齡人們也很少能夠聚在一起相互認識，能勉強帶着女孩的伊登，自覺不過是因為找不到第二個同伴罷了。
況且那時候，比起女孩和玩伴，伊登更感興趣的是電腦。他一直不明白電腦為什麽會被禁止掉，為什麽科技的發展以如此狼狽的方式止步。
人們太小氣了，喪命又怎麽樣，如果五千萬個人的死能夠換來科技一年的進步，也很劃算啊。漫不經心地看着電視上報道死亡人數和事故的男孩總是很随意地想。
當然也和男孩的父親就是個科學家有關系，他的房間裏甚至還藏匿着很多研究成果，總有一天他要用這些高科技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比我有天賦。”父親看過了他的成果和發明後，經常摸着他的腦袋欣慰地說。讓男孩耿耿于懷的是，他永遠不能把這些發明公布于衆，因為會被當成怪物一起殺死。
不甘心，真不甘心。如果能公布這些發明就好了，如果女孩不要總是來煩他就好了，如果這個世界能給他一個機會就好了。
然後就在這個暑假，機會來了。
“電腦聯歡殺人事件”爆發了。
确實是聯歡，這是當時正在大面積流行的網上聯歡游戲，不用身份證明不用年齡代碼，只要有電腦，就可以随便取個名字設定個人物跳進去醉生夢死，不用出門也不用思考未來的虛拟聯歡游戲，在每個有電腦的家裏傳遞着，畢竟比起出門，這種玩樂方式要安全多了。
就在這時候，死亡事件爆發了。
伊登曾經在他當警察的叔叔那裏看過照片，一個正在玩這個游戲的人，坐在電腦前，眼珠爆出，身體變成一條狀，張着嘴巴以幾乎撕裂兩腮的驚恐表情死掉了，眼眶裏還不停地爬出蛆蟲，
非常惡心。
啊，剛剛忘了說了，這款游戲的制作者，自稱“黑暗公爵”。
“看來就是這個黑暗公爵在借着游戲殺人了，真是的，這群科學家不鬧出點事會寂寞死嗎！”伊登的叔叔咬着香煙憤怒的抱怨，他是個大煙槍，幾乎一刻都離不開香煙。
“修改程序，阻止游戲繼續殺人，向這個黑暗公爵挑戰吧，這不是最好的證明自己的機會嗎？”伊登則興奮地想，沒錯，雖然貿然發布厲害的科技發明百分百會被當成怪物，但為了不讓
更多人死亡，而勉強接觸科技就不一樣了，自我犧牲在別人眼中總是偉大的。
于是開始做了，于是真的做到了。
揭開了游戲殺人系統運作的伊登揮動着雙手為自己呼叫慶祝。
“真的不錯呢。”耳邊有個聲音輕輕地說。
伊登的身體僵硬了，因為現在家裏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已，突然出現的聲音又是誰。是誰？
“我就是黑暗公爵。”背後的神秘人戴着面具，純白的底色，畫着一個恐怖的笑容的面具，白色的長袍和面具配在一起形成可怕的感覺。
伊登立刻逃跑，從窗戶跳到了大街上，不停地跑，但是這個黑暗公爵就像是不用移動雙腿就可以前進，總是不近不遠地跟在他的身後，詭異的笑臉下是粘嗒嗒的令人惡心反胃的笑聲。
雙腿奔跑到麻木，胸腔幾乎要爆炸開，被無形的壓力和巨大的恐懼壓制到眼淚都要噴出來，怕死而顫抖下的心裏只想跪倒求饒，只想哭着說自己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碰電腦了，求求您放過我。
這時，這個叫做伊登的少年終于明白，縱使他有個聰明的頭腦，可他本來就不是什麽英雄，只是個想要老老實實過日子的普通人而已。
他知道沒用的，當他的腿被刀子牢牢釘死在地面上時，盡管知道沒用還抱着僥幸心理，希望可以靠着求饒被放過一條命，就算被嘲笑也無所謂了，就是想活着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好想和電熱毯綁定一下…… 随時都能掏出電熱毯的技能在冬天不是很帥麽[并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