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聖誕節這一天,下了S市今年的第一場雪,雪粒子很小,細細的,密密的,紛紛揚揚地灑在半空中,唯美而柔和。

詹言語靜靜地伫立在辦公室的落地窗邊,眺望着外頭空中白色的綿綿雪花,看着它像春天裏飄飛的柳絮,彌彌漫漫地布滿整個視野,被風一吹,就跟掉落枝頭的樹葉一樣,漫無目的地亂跑,時不時地旋轉成一團,緩緩飄落。

雪粒子在蕭瑟的寒風中,依舊灑脫地揮灑着它的浪漫,它的青春,直至化地而眠。

冬天,是真的來了啊。

這樣美好的景致,可惜無人可共賞,真是人生一大憾事。等容逸出差回來,還不知道這雪是不是等着他呢。

大凡戀愛中的女人都是喜歡能與男朋友一起賞雪的吧,在雪中相持着漫步,看雨雪霏霏,是多麽浪漫的事兒。尤其今個還是聖誕,也算是一個節日。

說來國內也挺神奇,所有的節日都可以過得跟情人節一樣。這些商家得趁機賺多少銀子啊。

詹言語心內一笑,得,剛起了點文藝的調調,又世俗了。

果然世俗的人就不要學那嬌嬌弱弱的林妹妹傷春悲秋,結果情懷還沒抒發出來,就被骨子裏的世俗敗壞了這樣的美景。

世俗的人哪,還是安安分分工作去吧。

管它聖誕不聖誕,該做的工作一點也不少。

*****

把公事處理完,差不多也到了下班時間。詹言語現在也有了好習慣,能不加班就絕不加班,準時上下班才是好員工呢。

下到車庫,詹言語從電梯裏走出來,一陣凜冽的寒風“嘩”地吹過,詹言語不禁打了一個哆嗦,牙齒都有些發顫,咬了咬牙趕緊裹緊羽絨衣,沖進車裏,直奔目的地。

華燈初上,路上白茫茫一片,但絲毫沒有降低人們鬧騰的心思,路上一簇簇的都是推推搡搡的人群,傳來陣陣笑聲。

詹言語被群衆的歡笑所感染,心情也不由地開朗,嘴角不自覺地挑起一個笑來。她把車停好,出來後,狠狠地跳了幾下,才适應了寒冷,熟門熟路地拐進一條小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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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雖小,但絲毫不影響其熱鬧程度。跟着一群群的小年輕走進一家火鍋店裏。她左右四顧了一會兒,就聽到羅婷熟悉爽朗的聲音高高地響起:“這裏!”

詹言語遠遠望去,定了焦距,緩緩地走近:“等急了吧。今天下雪,路況不好,車開不快,路上又堵了一會。”

羅婷不在意地笑笑,伸手招呼道:“行了啊,快坐下。我也才到呢,先叫了些煮起來了。瞧你凍得鼻子都通紅了,快暖暖。”

詹言語見她面上全無陰霾,精神飽滿,笑意盈盈,心裏也是高興,不由得身心舒暢,。

羅婷撈出羊肉丢進嘴裏,興奮地嚷嚷:“大冬天的吃火鍋,就是爽啊!”

“那是,火鍋就是要冬天吃,吃得真暖和。”詹言語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關鍵是這氣氛,”羅婷往左右兩邊望望,笑盈盈地跟她說,“大夥兒這麽一家小店裏窩着吃火鍋,感覺特鬧騰,特有人氣兒。”

詹言語深表贊同:“那是,吃的就是這氣氛。”

“哎我說,你這不會是看我孤兒寡母的可憐,特意出來陪我的吧,你男人呢?”前面詹言語找她出來吃飯,她一個欣喜倒是沒注意。

詹言語淺笑:“他都去外地好幾天了。這不,過年了公司銷售也到旺季了,他去工廠看看。”

見詹言語眼裏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羅婷有心打趣他:“哎呦,還是個工作狂啊。等他回來,一定要叫他好好補償你。”

火鍋裏的熱氣袅袅升起,氤氲在兩人小小的空間裏,模糊了詹言語臉上淺淺的紅暈,詹言語不敢多提他,怕惹得羅婷想起自己的傷心事,假作埋怨:“咱吃我們的,別理他,讓他喝西北風去,叫他不回來。”話語毫不客氣,卻滿滿的都是甜蜜。

羅婷撲哧一笑,手上挑挑揀揀:“好啊,你別到時候又舍不得就行。來,敢不敢嘗嘗這個?”

“咦!”詹言語作龇牙咧嘴的嫌棄狀,癟着嘴叫,“都紅成這樣了,不吃!”

詹言語不吃辣,羅婷卻是無辣不歡,兩人出來吃火鍋那鐵定得吃鴛鴦火鍋。這下子羅婷掏出個紅不拉幾的家夥往詹言語那喂,詹言語早吓得面色大變,不顧形象地往後面躲。

“瞧你那點出息!”羅婷笑得更歡,趁機嘲笑她,“你那淡不溜秋的,也不知道你能吃出個什麽味?”

詹言語推開她的手,毫不在意繼續吃自己的:“什麽味?人味!”

一時間暖氣上頭,熱氣紛揚,鋪散在周圍,旁邊一桌不知道聊起了什麽笑得上蹦下跳,兩人也跟着傻樂。

羅婷家裏還有個小孩要帶,也不敢在外多逗留,吃完火鍋就跟詹言語告了別。

外面馬路上,街道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三五成群的大學生,一對對的情侶,讓人光是看着就煞是羨慕。詹言語也不想孤家寡人的在這冰天雪地裏轉悠,便回了家獨自蝸居去。

*****

洗完澡出來,詹言語随便吹了兩下頭發,就趴在卧室窗口望着窗外。即便天已經黑了,但她的整個視野仍是白晃晃的一片,路上的雪有些化掉,露出一條條汽車駛過的痕跡。

她住的不高,也不過是五樓,從樓上望下去,見着路上的行人也就是稍微小了點,倒也沒小到跟螞蟻一樣,看得清身影,只是模樣啥的就不清楚了。

望了一會兒,詹言語就感覺有一些寒意。她已經打了空調,卻還是覺得冷,那是發自內心的寂寞。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容逸,他現在在做什麽呢?他那邊也下了雪嗎?他是跟誰一起吃的飯呢?

忽然又想起,他出去的這幾天,每天都有給她打電話,今個,好像還沒呢?

詹言語拉上窗簾,跑回客廳,從包裏取了手機,沒有未接來電,只有幾通往日的朋友發來的祝福短信。詹言語不自覺有些失落,又扯了個笑讓自己恢複過來。

山不過來,我過去嘛。

詹言語撥通電話,靜靜地聽回應。

手機響了很久,終于被接通。

“喂,言語。”傳來的聲音很沉穩,也很安撫人心,詹言語這顆不知在哪漂浮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詹言語點頭回應:“嗯。”形态舉止好像他此刻就站在她面前一樣,可客廳裏除了她什麽也沒有,只有頭頂天花板上的吊燈明晃晃的陪伴着她,也越發顯出她的孤寂來。

詹言語第一次感覺對于她一個人來說,這房子還是太大了。只有一個人的家,到底是清冷了些。

兩人忽然之間有些沉默,卻有一絲暖暖的情誼在兩個破裂的空間中傳遞。

容逸率先說了話:“現在在做什麽呢?”

“嗯,給你打電話。”詹言語非常老實,問什麽答什麽。

“沒幹別的?”話裏似乎另有深意,詹言語沒有注意。

“嗯,沒幹別的。”人在黑夜裏似乎特別溫柔,詹言語不敢大聲說話,只溫溫柔柔地答着他。

電話那頭似乎有些微弱的笑意,又止住:“真好,說明你全心全意地想我了。”

這也算不得情話,詹言語卻莫名的覺得耳根都燙了起來。她不好意思地假咳了下,毫無技術含量地岔開了話題:“容逸,你是在開車嗎?”室內很靜,詹言語能從聽筒裏聽出車子行駛的聲音。

容逸抿着唇笑:“耳朵真尖。”

知道他是在開車,詹言語也不敢大意了,忙說:“那要不我先挂了,等你到了再打?你那下雪了嗎?我們這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呢,剛剛才有止住的趨勢。”

然後她聽到車子熄火的聲音,再過一會,有車門關上的悶響聲,容逸方才不急不緩地出聲:“我到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啊……”聲音拖長,卻不往下說。

詹言語突然就有些委屈起來,語音不免有些落寞,悶悶道:“是啊,第一場呢。”

容逸心知肚明,還刻意點明:“是啊,這麽一個大好日子,別人都成雙成對的,我們言語卻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家裏。”

詹言語在這邊嘟嘴小聲地說:“知道你還說。”房子裏實在是太安靜,安靜得詹言語怕說的大聲了都會有回音。

容逸難得聽她用這種小兒女抱怨的口氣說話,不自禁地有些觸動,唇角的笑意再也壓抑不住:“言語啊,到窗口來,我快遞過來一個禮物給你。”

詹言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愣是呆了好一會兒才沖到窗口。這下也不怕冷了,“嘩”地一下就把玻璃窗打開,往樓下看去。

不對啊……“什麽禮物,怎麽不送到門口,這快遞員也太不靠譜了。再說,你怎麽還能遠程操縱啊?”被瑟瑟的寒風一吹,詹言語抖了一抖,理智回歸,條理分明。

容逸只是淺笑,老神在在道:“唔,你現在最想要什麽,我就給你變出什麽。”

“切,”這牛皮可吹大了,詹言語揉着被風吹得冰涼的臉,特意給他出難題,“行啊,那我現在最想要你,你變吧。”

“如果變出來了呢?”話筒裏的聲音還是一如往昔的雲淡風輕,好像這根本不是個問題。

詹言語不禁詫異,難道她真來了?

不會吧?詹言語不由地探出頭來望下看去……

空無一人,依舊只有車子駛過留下的痕跡。

詹言語這顆心啊就這麽高高地一抛,又沉沉地落下,話語略有沉悶:“哼,你要是變出來了,我,我……”

“你就怎麽樣?”話語緩緩沉沉,似有誘惑。

詹言語才不上當,輕嗤一聲:“不怎麽樣?反正你也變不出來。”

對面傳來失望的聲音:“哎,真是太不幽默了。”然後有輕輕的腳步聲響起。

詹言語把臉一撇,擡頭望天:“幹嘛,你有意見啊?”

“沒,我哪敢有意見啊!”容逸告饒,“雖然你不肯怎麽樣,可我還是想送你這件禮物。把眼睛給我睜大了!”

詹言語手扒着窗口低探着頭往下望去,果真把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本文已經撲的不能再撲了,但石頭還是會堅持更新,絕對不會太監!嗷,有木有人支持我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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