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道兩旁的路燈一盞連着一盞,呈現出昏黃而又溫暖的顏色。旁邊的樹上壓着一層白雪,淅淅薄薄,正好蓋住樹幹,白白的,一條一條,連成一片一片。
從高處往下望去,就跟一片片盛開的雪花一樣,那麽幹淨,那麽美麗。
但這些都不是最讓她歡喜的,她看見路中間有一個人仰着腦袋正與她對視。
那個身姿,那個樣貌,分明就是幾天不見出差在外的容逸。
其實在剛才容逸提到禮物的時候,她就有過一絲猜測,但終究怕自己白高興一場,只生生地憋着,不敢去想。
她怕希望有多大,失望也會有多大。
可現在,他真的就這麽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是那樣的讓她驚喜。
詹言語的呼吸不由自主地重起來,雖然已經想到了,但真正看到的時候那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詫異,她興奮,她激動地都不知道說什麽了,只能拼命睜着眼,不眨也不敢眨地直直注視着他,即便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她也能想象出他臉上的笑容,一定是華麗而又絢爛。
她只覺得她的心跳都要停了,好半晌才抖索着出聲,語調還有些發顫:“你真的過來了?”
“是,我過來了。”容逸站在馬路中央目光灼灼地望着詹言語,發現她竟然連窗都沒關,趕緊道,“快把窗關上,你也不冷?”
“不冷。”詹言語現在內心火熱,正需要被風吹吹呢,哪裏還會感覺到涼意。
容逸卻怕她感冒,這雪正要融化的時候,最是冷了:“快進去。我這就上來。”說完才發現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氣氛一下子又打破了。
詹言語咬着唇笑:“我還沒讓你上來呢,你就要上來,真不懂禮貌!”
容逸磨牙嚯嚯:“哼,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你。快開門,你男人回來啦!”
詹言語被他說得臉一熱,剛剛才被吹得冷靜下來的心又呼呼呼地漾起,暈暈乎乎地找不到方向,一時間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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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逸暗笑一聲,擡起手用力地朝她揮了一下,挂了電話,就沖進了詹言語所在的住宅樓。
詹言語嘴上不說,心裏卻是開心到了極點,這就跟當年滿以為P4過不了的時候,突然發現成績飄過時一樣的欣喜。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聖誕老人送來的最合她心意的禮物。
詹言語再不發愣,阖上窗戶,就跑出去開了門,站在門口左顧右盼。
“傻姑娘,站門外等什麽,難道我還會找不到路?”
容逸笑盈盈地說完話,就一把将詹言語抱入懷中。詹言語此時也特別聽話,乖巧地回抱住他。
容逸本來生得就高大,何況現在他穿得也厚實,跟詹言語只穿了一身棉睡衣相比,實在是高高壯壯。詹言語在她懷裏顯得格外的小巧與嬌弱。
他禁锢着她的身軀,慢慢挪進門內,順勢把門踢上。
詹言語完全倚挂在他身上随他擺弄。兩個人靜靜地默不作聲地緊緊抱在一起許久。此時的溫柔缱绻,不用人道破。
容逸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輕輕推開詹言語,與她隔着些距離,問:“我身上冰冰的,沒把你凍着吧?”該死,忘了這茬。
詹言語傻笑着搖搖頭。她現在裏裏外外都是熱的。
容逸見她身上暖暖的沒有被凍着才放心地松了口氣。這時才有心思好好地打量他身前的姑娘。
方才站在樓下仰着腦袋看不清,不知道她已經梳洗過了。
半幹的長發随意地垂在肩頭,尾稍還綴着一絲絲濕潤潤的水珠子,晶瑩剔透,襯得她的頭發格外的黑亮。透過她的方框眼鏡,那一雙明眸在室內溫和的燈光下仿佛閃着光亮,特別璀璨,熠熠生輝。柔和協調的五官在燈光下形成一圈朦胧溫和的光暈。
她此時穿着棉質睡衣,寬大厚實,套的嚴嚴實實,露出她一張小小的幹淨臉龐。
方才還擔心她會不會凍着了,竟沒發現她的臉蛋還挺紅潤,說不上白裏透紅,可那不施脂粉的臉頰是那樣的純淨,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叮叮咚咚,自他心田流過。
這是他的姑娘呢!是他想要疼着愛着的姑娘!
她就笑意盈盈地站在他面前,任他觀賞,任他癡看。
在容逸端詳詹言語的時候,詹言語也在凝視着他。
一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是匆忙趕過來的,那一身風塵仆仆的,頭發也有些不同往日的淩亂,灰色的大衣罩住了他的大半身,顯出他的冷漠與淩厲來。
詹言語不喜歡他臉上的凜冽氣息,走進一步,擡手撫上他的臉側,用自己溫熱的手心溫暖他。到這時,她才察覺他那張臉上還夾雜着些許沒有褪去的寒氣。詹言語不禁用雙手揉搓他的臉頰。
容逸見狀,不由地輕笑出聲。柔情似水的注視了她良久,終于又将她環住,下巴将将抵在詹言語的發頂上,忽然跟孩子似的在她發心蹭了幾下。
詹言語的雙手順勢圈住他的脖頸,埋在他胸前,半撒嬌地說:“你可算回來了?”
容逸在詹言語的發跡上落下一個個細細密密的親吻,含糊着調笑:“沒辦法,我這兩天老覺得耳朵熱,想着是不是有人想我呢,這不就死趕活趕地奔回來了。”眉目間都是化不開的笑意,慢慢地漾滿了整張臉。
詹言語有被人說破的羞赧,不好意思地拍打了一下他的後背,自然而然地惹來他更深的笑意。
詹言語在情感上一直算是個比較單純保守的人,每每被容逸無意識的調戲都會鬧得臉紅。
她也覺得奇怪,明明她不是愛臉紅的人哪,在外人面前說話不說有氣場,至少聊得開啊,怎麽在他面前就特別控制不住自己,老是因為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話就紅透了臉,真是擋也擋不住。
她眼神閃爍着回視他,明明是想正義凜然地看他的,在見到他毫不掩飾的目光下,竟然有些膽怯。
容逸低頭瞅她,見她面上緋紅一片,雙眼卻亮晶晶的,嬌羞又明媚的模樣甚是吸引人。
他再也忍不住,低頭精準地含住她的唇畔,涼薄的雙唇在她柔軟的唇上摩挲、舔逗。
詹言語在這方面向來被動慣了,可今個實在是太驚喜了,她滿腔的愛意此時無窮無盡地泛濫開來,在容逸的親吻下不由自主地探出了舌尖,去尋他的。
容逸見她如此主動,越加發狠地箍緊她的腰身,狠狠地回應她那略有些急切的唇舌,身上的寒氣完全消散,心也跟着一點一點地熱燙起來。
她的舌齒漸漸招架不住他的攻勢,有一絲退卻,他卻不肯輕易放過她,濕濕熱熱的燙舌緊緊地糾纏上來,勾着她的,含吮吸舐。
她的腿有些發軟,本就搭在他脖上的手更是又柔又軟地死死攀在他身上。
他悄無聲息地将她抱得雙腳離地,與她越發的親近不可分。
兩個人正吻得難舍難分之際,一聲綿長的“咕”聲在靜谧的夜裏毫無征兆地響起。
兩人幾乎同時突兀地頓了動作,然後略略退開。
詹言語此時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被他完全抱在懷裏,僅有腳尖虛虛地懸在地上,真的是不言而喻的動情。
她羞怯地落回了地面,咬着下唇垂着眼簾不敢看他,自然也沒看到他百年難得一見的尴尬之色。
容逸虛掩着唇角佯咳一聲,撇開臉瞧向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嘴裏還能自嘲:“那個,這肚子太不争氣了,都不會挑個時候。”想他年至三十,什麽時候這麽尴尬過,還是在她面前,真是丢死個人。
詹言語自然也明白了緣由,聞言撲哧一笑,臉上的紅暈倒是退去了不少。揚起下巴對他道:“還沒吃飯?”
容逸趁機扮可憐,又抱着她狂蹭:“是啊,急着見你,哪裏有時間吃飯?”說的是委屈到不行,語氣都可憐巴巴的,活像餓了幾百年了似的。
詹言語暗笑,不緊不慢地揉了揉他的肚子,一臉調笑道:“肚子啊肚子,你是不是餓了呀?姐姐帶你去找吃的,你要乖乖的喲!”
容逸嘴角一僵,差點沒繃住,幸好止住了,繼續扮演他的角色,沉穩肅穆的聲音硬是轉成柔和委婉的腔調:“那姐姐帶我吃什麽呀?我要吃熱熱,暖暖的。”噢……再說下去他都要吐了,老三那調調究竟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幸好詹言語玩夠了,也不再跟他鬧,正了神色道:“現在也晚了,跑的遠也不方便。今天就将就點,我帶你下去吃關東煮吧。”
容逸挑了下眉,滿臉的無所謂,反正有吃的就行。
見他同意,詹言語便叫他等下,火速換了衣服就跟他下了樓。
大晚上,冷風飕飕的,一路下去,兩人都有些凍得牙顫。店裏倒是還有很多人圍坐着吃關東煮,聊得熱火朝天。
容逸嘴裏咬着魚丸,卻完全不影響他說話:“說真的,這種東西我大學的時候在學校門口小攤上吃過,畢業以後就沒再買過了。”
“你還會去路邊攤上吃?看不出來啊。”詹言語見他吃得爽快,也被勾起了食欲,跟着吃了個蝦丸。
容逸笑着揉揉她的腦袋瓜:“怎麽就不能?你吃過的我都吃過,你沒吃過的說不定我也吃過。”
“好了,你還得意上了。”詹言語拍開他的賊手,催促道,“快吃,趁熱乎着。當給你回味大學了。”
容逸輕嗤:“大學有什麽好回味的,現在想起來,我大學時做了什麽都記不清了。”
“我知道,反正沒做正事。”詹言語知道他已經走了出來,便也敢趁機笑話他。
容逸扶着額頭假作哀嘆,滿臉不幸的模樣:“哎,所以說,女人是寵不得的。瞧你剛認識我的時候,多聽話,多懂禮啊。再看看現在,都爬我頭上去了。”
詹言語洋洋得意地歪着腦袋對他扮鬼臉:“那我變回去。”轉眼之間,她雙腿并攏,正襟危坐,把手安安分分地交錯疊放在大腿上,一本正經目不斜視地直直瞅着他,一身的正氣凜然。
容逸挑了下眉角,伸出手指去勾她滑潤的下巴,一臉登徒子樣,刻意壓着嗓子啞聲道:“小語兒,給爺笑一個。”
詹言語沒料到他會突然做出這種輕佻的舉動,一下子愣住,随即臉紅成一片,滋滋地往外冒熱氣。她清晰地感覺到,與他指尖相觸的肌膚,有一簇火正火燎火燎地往她的四肢百骸竄溜,慌亂地尋找出口。
容逸含着笑意,順勢又在她燒得通紅的臉上不輕不重地刮了下,略有薄繭的的修長手指涼涼地劃過她滾燙的臉腮,惹來她一陣止不住地戰栗。
容逸暧昧地笑了聲,方才收回手,語調仍是喑啞:“小語兒,你這道行可不夠啊,還得再接再厲才行。”容逸似乎對這個小名叫上了瘾,旖旎地凝着她輕喚。
詹言語氣急,又羞又躁,嗫嚅着雙唇說不出話來,第n次敗在他的調戲之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