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容父容母都有午睡的習慣,雷打不動,今個也是如此。吃完午飯,容母就讓容逸帶着頭一回來的詹言語四處走走,認認路。

容逸自然點頭應是。

容逸帶着吃撐到的詹言語先在房子裏轉了圈,又出去散步消消食。

他本來是想帶着詹言語在小區裏走一圈的,不過現實總是比較滄桑。他們走了沒兩步,詹言語就被這飒飒寒風凍着了,鼻子都凍得通紅,再也走不動路。

想想也是,誰樂意在西北方呼啦啦吹着的時候壓馬路呀。

家裏兩個老人都午睡去了,他們呆在這也無聊,且來日方才,便決定先行離開。

跟趙媽道了別,容逸就帶着詹言語去了他自個的公寓。

詹言語來這裏也有幾次了,一進去就熟門熟路地換了拖鞋,在客廳裏轉了兩圈,沒勁,想了想還是轉進了他的書房。

要說容逸家那可真是簡單大氣得很。

整個房屋布置利落又奢華,簡練又霸氣,裏裏外外到處都是屬于他一個人的氣味。詹言語仔細審視過,發現這屋子基本只有黑白兩種色調,标準的獨居男人的濃厚味道。

跟他父母家一比,這裏要簡約的多,也孤單的多。

當然,再簡單也比詹言語的公寓要豪華很多。

詹言語那是真簡略,除了必備的家夥,其他的那是能省則省。容逸則不然,他這兒的設備家具樣樣齊全,只是各自擺放的端端正正,上面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全是些名貴的精品。

有好一些東西詹言語都認不出來它們的出處,但瞧着他們跟那些古董放在一塊兒便也知道它們的價值。

詹言語對這種看着華麗實際上又吐不出現錢的擺設沒什麽興趣。如果有錢,她寧可拿來存銀行扔股市,也不願意擺着放着積灰塵。

與這些只能看不實用的東西相比,詹言語更喜歡他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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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圖書館,裏面藏書不少,且大多是經管方面的,這些都是她喜歡的。

只是,她随手翻了幾本,上面一律都是嶄新嶄新的,連折痕都沒有。顯然,這些書基本都是全新的,還沒翻看過。

詹言語掃了幾眼,無奈地搖頭,心裏腹诽,這人還真是敗家!

看出她眼裏毫不掩飾的遺憾痛心之色,好像他浪費了什麽寶貴的資源一樣,容逸抿唇:“這些都是我爸買來擺着的。”

“這些可都是好書,你爸對你還真是用心良苦,”詹言語目光灼灼地掃視着書架上的書目,黑亮的眸子如黑夜裏的星光般璀璨奪目,她随手拿下一本,就興奮地跟他說,“看這本《第五項修煉》,它被譽為21世紀的管理聖經,絕對是适合你看的。”

詹言語忽然又看到一本熟悉的書,急忙踮起腳尖伸手取下,欣喜之意溢于言表:“啊,你這裏還有寧高寧的《為什麽》呀,這本我念大學的時候當閑書看過的。”

容逸接過,随手翻了兩下,無所謂地說:“比起這些啰嗦的說教,我寧可實踐。你要是喜歡的話這裏的書都送你了。”

詹言語立刻擺手:“別,你要是送我了我估計也沒興趣看了,我要看了就在你這看會兒就行了。”

忽又感慨:“人總是這樣,對身邊有的不理會,借來的東西倒是跟寶一樣,看一點是一點,好像這樣就占了誰的便宜一樣。”

“喲,你這是借機嘲諷我呢。我這都是為了體現你啊,學霸!”容逸長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睨她。

“哪能呢?”詹言語笑着辯駁,“我這想到了就說了,可不是說你。說起來,工作以後這些書我也很少碰了,好像看書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容逸贊同地點了點頭:“工作以後還能靜下心看書的畢竟是少數。”

“是啊,”詹言語似有所感,把拿下來的幾本書放回原位,“工作了就一堆雜七雜八的煩心事,想好好靜靜都不容易,哪裏有什麽心思看書,到底沒了那氛圍。”

事實确實如此,工作到底比不得讀書時期,只要有心就有大把的時間讀書。

上班往往意味着身不由己,公司裏永遠有無數的事等着你去做,有無數的人際關系等着你去處理,好不容易得了空休息還來不及,哪有那閑情去看什麽書呢?

*****

第二天,詹言語跟容逸就又恢複了忙碌的上班族生活。兩人自見過雙方家長以後,就有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在公事上也配合的越發默契。

不知道是不是跟容逸心靈契合進而身心舒暢的緣故,詹言語在辦公的時候也随和了很多,收斂了一些臉上不自覺散發出來的嚴肅沉悶之态。

幾個月處下來,她真正的在華頤堂穩住了自己的位子,有了一幫能扶持她的下屬們。

她感覺得出來,他們現在也能真心實意地跟她彙報交流公事,再不敢也不會敷衍她交代下去的任務。這對于他們,對于公司的發展來說,都是一樁好事。

*****

四月,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在這樣萬紫千紅的日子裏,放下手頭的工作,攜着親人朋友一同外出郊游,感受春天的芬芳,尋覓自然的蹤跡,絕對是一人生樂事。

這一天,天朗氣清,風和日麗,是出游賞春的好時候,詹言語、容逸正和葉石唯倆夫妻一同出門踏青。

去年在葉初一的滿月酒上,葉石唯的妻子林天意并沒有出面,詹言語也就沒見過她。兩個人這回算是第一次碰面。

詹言語之前一直在猜想,葉石唯的妻子會是怎樣的一個人,是幹練精明,還是知性淑女,亦或是潑辣爽朗,才能配得上他的俊逸風流,倒是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純澈親和的人。

一瞬間怔愣,随即了然,果然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對。

林天意今個披了一頭黑直的頭發,将将垂過肩膀,皮膚白白的,身材嬌小,并不屬于漂亮到紮眼的行列,但她身上仿佛有一種書卷味,輕輕的,淡淡的,讓人感覺到一種自然的踏實。

跟自己一比,她就像是一個乖巧柔順的小妹妹,還需要人照顧。

不對,她都已經是做母親的人了,哪裏還需要自己照顧呢?詹言語搖頭自嘲,這可真是奇怪的錯覺。瞧着人家年紀輕輕就有家有兒,她怎麽就覺得自己活得特別失敗呢?

陽光普照,驀地閃了下她的眼,詹言語瞬間回神。

詹言語眨了眨眼,不由地對林天意善意的一笑。

“你好。”林天意也沖着她笑。詹言語注意到,她笑起來眼睛亮亮的,似乎有流光滑過。

這時,容逸低着頭在她耳邊輕語,音量卻足以讓四人都聽見:“學霸,你們應該能聊一塊去,聽說她還是大學教授呢。”說這話的時候,容逸戲谑地瞟向葉石唯的方向。

自詹言語給他普及了讀書書目後,學霸就成了她的代名詞。雖然她讀書的時候,很多同學都這麽稱呼她,但從他嘴裏說出來怎麽就那麽像打趣呢?

詹言語眼睛一亮,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吃驚地上下打量對面的林天意道:“哇,你好厲害!”太意外了!

葉石唯的嘴角立刻翹起,滿眼得意,雖然沒說話,但眉目間全是自得,仿佛這個受表揚的人是他一樣。

林天意腼腆地笑笑,瞬間不好意思起來,忙一個勁地擺手說:“哪有哪有,我現在就是一講師。”

“你現在還年輕嘛,以後就是教授了。”葉石唯不高興她的謙虛,立刻側頭對着她說教。

林天意咬咬唇,笑着看他,不再推辭。

現在天氣真好,不冷不熱,兩個大男人弄了幾個風筝過來放,順便在湖邊吹風釣魚。

詹言語向來是不動則已,一動驚人,放風筝什麽的對她來說實在是小意思,沒兩下就把風筝放飛。

快到半空時,她不客氣地過河拆橋,把身邊的容逸驅逐開去,然後一個人站在那裏仰着腦袋搖線軸,畫有老鷹的風筝漸漸飛高。

林天意就沒這麽好運氣了,她跟葉石唯擺弄了很久,總是沒找對逆風點,鴛鴦風筝死活放不上去。

容逸一個人自己沒興致釣魚,就站在旁邊瞧着他們瞎折騰,還背着手不鹹不淡地調侃他們:“瞧瞧,這鴛鴦有什麽好的,中看不中用,那水裏游的能放上去嗎?”

林天意癟了癟嘴,想說這不就是圖個寓意嗎,不過容逸這張冷豔高傲睥睨天下的臉在她的印象中早已根深蒂固,她一直有些怕他,不敢随意接話。

葉石唯仿佛是她肚裏的蛔蟲,聞言就答:“咦,某人那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哪!咱小夫妻一雙一對,情意綿綿,你那是嫉妒了吧?”他不懷好意地瞟向正認真放風筝的詹言語,在看看容逸孤零零的身影,眼裏的意味不言而喻。

被他如此當衆挑釁,容逸正血氣方剛,自然不肯落下,當下就大跨步走近詹言語,同時揚着聲嗤道:“我還需要嫉妒你?我也有美人!”話說完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摟住了詹言語的肩。

詹言語的手勢被他無意識的一阻,風筝差點晃下來,詹言語立刻掙脫出了他的懷抱,白了他一樣,然後繼續專注地拉線軸。

葉石唯本來就看着他,瞧見這一幕,不禁大笑出聲來。林天意也在一旁抿着唇偷笑不已。一時間,兩個人都記着看笑話,倒是忘了手上的風筝。

容逸那一張老臉差點挂不住,不禁哭臉暗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這姑娘也太不配合他了。

誰想這時,詹言語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葉石唯那小兩口,又回頭輕飄飄地睨了他一眼,挑着眉梢沉着穩重地說:“沒聽過一個人缺什麽就特別喜歡炫耀什麽嗎?”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在場的四人聽到。

聲音飄在空中,在草坪上環繞不去。

容逸一時間沒想明白,被她瞪了一眼才恍然大悟,不自覺得意洋洋起來,高聲道:“就是,咱不跟他們計較!”那喜笑顏開的小樣就跟得了什麽寶貝一樣。

葉石唯睜大眼,一時語塞。他笑着搖頭,不得不對回頭斜眼看他的容逸伸大拇指。容逸見他不聲不響的落敗心頭一喜,嘴角笑意更濃。

厲害,一句話就轉敗為勝了。

作者有話要說: 石頭:“小葉,你們小兩口出來做什麽?表搶戲份啊!”

葉石唯嗤笑一聲:“老子是誰,還需要搶嗎?都說了是來踏青的……好吧順便再看看某人的熱鬧,機會難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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