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青空之下
“你怎麽起來了?要好好休息才行!”
看到猿比古平安無事的樣子,我慌亂的心情平複了下來,同時,又為他不愛惜自己的行為感到了一絲絲的怒氣。
我叉着腰,直視着那個傷還沒有好就下床的人。
這幅光景,好像曾經發生過……也許是發生在哪個生病的夏天,也許是發生在哪個一起生活的日子——這樣想着的我,怒氣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猿比古沒有回答,似乎陷入了沉思。他愣了一下,然後吐露出了不得了的話語:“這個時候就應該好好說聲‘謝謝’吧。”
雖然不知道這句話意指什麽,但是猿比古确确實實是想起了什麽沒錯吧?
“什麽意思?”我有點緊張地問道,“你的腦子不會燒壞了吧?”
他回過神,然後迅速答道:“你腦子才燒壞了。”
太好了,沒有異常反應。
“啊,對了,便當。阿耶叫我帶過來的,我們一起吃吧。”
“為什麽你還是這樣一臉日常的表情啊。”猿比古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将便當放在桌上。
“什麽啊?”
“你是笨蛋嗎?!我究竟是為什麽要在這地方遭罪,你不知道嗎?”他早就對充滿了死氣的醫院滿腹牢騷,于是趁這個機會數落了我一番。
昨天,本科生的宿舍發生了火災。
事後校方給出的調查結果是【意外事故】。
這樣的答案連我都不會相信……如此巧合,就發生在猿比古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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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結果說什麽都不會相信的!
猿比古以一副“我已經看穿了一切”的表情問道:“你在接觸日向創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那個計劃嗎?”
原來是這個問題嗎?
我還以為猿比古接觸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真相,結果……是虛驚一場。
“哪個?”
“希望育成計劃。”
“什麽嘛,猿比古已經查到這個地步了嗎?”
猿比古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果然知道啊,為什麽啊……離那個家夥遠一點啊。你不是很喜歡那個所謂的SOS團嗎,就好好呆在那裏不好嗎。”
我搖頭。
“我只是想要找到一個答案。”
“什麽啊?那次舞臺劇、薔薇新娘的故事,在那裏你不是已經對我說了嗎?”猿比古別過頭,好似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我是知道的。
我與猿比古,在某種程度上是一樣的。
“不夠哦。”我這樣回答道,因為我知道猿比古是可以理解的,“猿比古不也是嗎,總是在尋找着屬于自己的那個答案。就算現在找到了一部分的答案,也是不夠的……一直,一直,都在不斷地尋找。”
“放棄了嗎?”
“什麽?”
“守護那個人的笑容——你說過的吧,你有一個無論如何都要守護住的笑容。為了更多更完整的答案,你要放棄這一部分的答案嗎?”
不是的。
想保護的東西……嗎?只有對方和自己都希望這樣,才能成立保護和被保護的關系。如果那種關系沒有成立的話,就算一個人努力也保護不了什麽的。
那次舞臺劇的效果讓我産生了不該有的錯覺——自以為可以與猿比古回到以前的狀态中的錯覺,所以才說出了那樣的話。
我與猿比古不對等的信息程度,決定了我們無法構築保護與被保護的關系。
“吶,猿比古。”我低下頭,看着他手上的燒傷,“很多時候,我覺得要是有容身之所就好了。不只是我,猿比古也會想要的吧,容身之所啊。這樣的東西,任何人都會有的。人們在自己的容身之所,我覺得是最幸福的。所以——大家的這樣的地方,我能保護好它們就好了。”
面對一無所知的猿比古,我所能做的只是隐瞞。
而這種隐瞞,其實就是一種欺騙。
我在說謊……
我成為了會說謊的大人了。
但是,猿比古還是最初的猿比古。
我喪失了與猿比古相互理解的機會,現在擺在我面前的道路——是守護住大家僅有的幸福,不要再讓大家的容身之所消失。只是這樣而已……
“與猿比古心意相通”——這個小小的願望,已經變得比“成為理想的大人”這個願望更加遙遠。
“你的呢?為了保護大家的容身之所?這樣的話,要連自己的容身之所也一起保護好吧!‘我們是朋友吧’,你之前才說過的。”
“那我可以留在你這裏嗎?”
這是無用的疑問。
我想對着猿比古說。
對着那個離開了吠舞羅的背叛者說。
對着那個已經死去的人說。
說:我可以繼續站在猿比古的身邊嗎?我可以留在你這裏嗎?
在這個時刻,這個地點,對着眼前的猿比古說出的——只是生者對死者的妄念。
是妄想。
“可以。”
即便是妄想。
在聽到了猿比古的回答時,還是會想要流淚。
即使以猿比古的死作為日夜反省的夢境,也不可能給已經死去的人帶來任何安慰。
當然不能讓他白白犧牲。
但即便宗像已經将元兇江之島盾子斬于劍下,也無法救贖死者的怨念。
雖然能夠深信自己已經救了——已經可以看到活生生的猿比古。
但那不過是生者的妄念罷了。
若是不想借助妄想來逃避的話,就只有一直将怨念背負下去。
“你不怕我帶來的麻煩嗎?你不覺得我煩嗎?”
“不怕,因為你就是那樣的家夥啊——要是怕的話,一開始就不會成為朋友吧。”
“……也對啊。”
如此平靜地交談,在我看來像是夢一樣。
沒有吠舞羅時期的宿怨,沒有國中年代的羁絆,我們像是普通的朋友一般,平靜地談着周遭的事情。偶爾,還可以夾雜一些對生活的感悟。
真是幸福啊。
但是——
正是因為眼前的人沒有了那些宿怨與羁絆。
所以在平靜交談中,我的心才會陷入永恒的痛苦。
渴望眼前的人是那個死者。
卻又希望他不是那個死者
渴望對他贖罪。
卻又希望他不要記得當時死去的痛苦。
我不知道猿比古當時死去時,在想什麽。
在得知“八田美咲抛棄了自己、選擇了吠舞羅”這一事實的時候,正在步入死亡的猿比古是多麽的痛苦——我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原諒我。
原諒我。
請原諒我。
——無法道出這樣的言語。
十分想說,卻說不出口的一句話。
因為我知道。
自己是無法得到原諒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時候就應該好好說聲‘謝謝’吧。”:LSW裏的老梗,美咲叉着腰對生病的猿比古說的話。
“想保護的東西……嗎?只有對方和自己都希望這樣,才能成立保護和被保護的關系。”:《咎狗之血》裏源泉的臺詞。
“人們在自己的容身之所,我覺得是最幸福的。所以——大家的這樣的地方,我能保護好它們就好了。”:《假面騎士阿極陀》男主的臺詞。
“為了保護大家的容身之所?這樣的話,要連自己的容身之所也一起保護好吧!”:《假面騎士阿極陀》女主對男主說的臺詞。
“若是不想借助妄想來逃避的話,就只有一直将怨念背負下去。”+最後一小段:《裝甲惡鬼村正》男主景明的臺詞,話說CV是寺島,什麽時候也玩玩他和城惠的CV梗就好了(笑)。最後說一下标題的梗來自假面騎士空我的ED,刻意用意境恬靜治愈的歌曲來搭配這章惡意滿滿的文字,确實有種說不出的黑……猿比古眼中的美咲,很像那首歌曲的感覺;美咲眼中的自己,是無法得到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