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最美不過愛上你》作者:綠樞
文案:
在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事便是,你愛着的人正好也愛你,可惜這個世間大多數人沒那麽幸運。
劇透版文案:
程羽菲打開門,卻看到敲門是個小朋友,不由得開口問,“小朋友,你找誰?”
“我找我爸爸。”
“你爸爸不在這裏,你是不是敲錯門了?”
在這裏,七叔說他爸爸沒有回家就是在這裏的。
安明嘉小朋友不停的搖着頭,“沒敲錯。”
程羽菲笑,“真可愛,小朋友你幾歲了?”
……
“六歲。”回答的不是安明嘉,而是電梯裏走出來的安亦城。
安亦城走過來抱着自己的兒子就離開,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剩下她僵硬的站在原地。
走出了好長一段距離,安明嘉小朋友才皺着小眉頭,“爸爸為什麽要說謊,我明明七歲了。”
內容标簽:都市情緣 天作之和
搜索關鍵字:主角:程羽菲、安亦城 ┃ 配角:夏孜孜、阮遇銘 ┃ 其它:綠樞、最美不過愛上你
第一頁
程羽菲今天頗為不順,先是下公交車時摔了一跤,再是泡咖啡時把自己的手燙了,最後則是她準備了好久的資料,在最後一刻電腦死機,那些資料全都不翼而飛。好在領導并未要求在今天之內必須将那些資料全都處理好,可看到空空的文件夾,她莫名的就心煩意亂了起來。
今天是很糟糕的一天,她這樣想着。
下班的時間到了,這群上班昏昏欲睡下班就跟打了興奮劑一樣的上班族都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公司裏新來的幾個實習生,年齡不大,大學還沒有畢業,給辦公室帶來了無限活力,此刻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拿着份報紙笑着,“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我最喜歡夏孜孜了,今天是她的新電影上映。”
有好幾位同事都紛紛願意同往,倒不是也喜歡夏孜孜這位電影明星,而是夏孜孜前兩天獲得了影後桂冠,也是對演技的近一步認可,現在的娛樂圈實力與偶像并存的女演員還真找不出來幾個,這夏孜孜勉強能算進去。
拿着報紙女孩的同學接過她手中的報紙看了一眼,“怎麽又是這條新聞,都反反複複看了好幾次了,媒體也不知道創新。”讓人都有些懷疑是故意炒作她的新電影上映了。
“俊男美女站在一起不是很配嗎?怎麽看都不膩,何況他們應該交往多時了,被拍的次數多自然情有可原。”
這話剛說出口,衆人便立即加入,紛紛猜測着夏孜孜與安亦城的關系。從夏孜孜出道開始,和安亦城的緋聞便不斷,有報紙就他們二人的關系做過詳細的報道,夏孜孜和安亦城初中是同一個班,當時就有人傳言他們在一起了,關系很不一般,高中時候兩人又是同校,感情自然不必多說。
早期的時候,人們的關注點在于夏孜孜這個娛樂圈的新星身上,随着夏孜孜與安亦城多次被媒體拍到共進晚餐後,安亦城的名字便被人扒了出來。當進一步知曉了安亦城的身份後,衆人更是大跌眼鏡,這安亦城竟然是“皇城”的領導人之一。
“皇城”,本市一個不可思議的存在,早年有着不光彩的背景,其勢力卻深入到方方面面,自從當家人換人後,新的主人顧長夜也随之出現在衆人眼前,“皇城”也慢慢洗白,成為不可撼動的勢力體,包含着生活、娛樂、機械、旅游等個方面的經營,這只是明面上經營,誰也不知其勢力範圍有多廣和有多深,加上近幾年“皇城”每年捐助多處希望小學幫助多個失學兒童,又積極配合政府的公共基礎建設,其根基更加穩健。
随着“皇城”的越加神秘,“皇城”的幾大當家人也成為了許多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而這安亦城,便是“皇城”的四少,人稱皇城安少。
程羽菲聽着同事們的談話,眼睛卻呆呆的看着空白的文檔,手摸着鍵盤,硬是沒有打出一個字。
她把手從鍵盤上拿開,放棄了加班挽救一下這些資料的打算,她嘴角揚起一絲笑,有點想知道,如果她告訴他們,這安亦城是她的高中同學,他們會如何反應。
“程姐,一起去看電影吧,反正你下班也沒事。”女孩突然看向程羽菲。
程羽菲搖搖頭,這聲“程姐”不止讓她回過神來,更讓她清醒的明白,自己不是十六歲的少女,是一個二十六歲的女人,為着生活而奔波,而那些過去的幻想,竟然跟做了一場美夢似的,“不了,你們去吧,今天我約了人。”
她這樣說,別人也不再勸說,收拾了東西便離開。
程羽菲盯着電腦,想了想,還是把電腦關上。她拿着包準備離開時,晃眼看到之前同事們談論的那份報紙竟然擺在桌子上,她原本并未打算停留,卻看到了報紙上的頭條“徐家少爺婚姻破裂另娶他人”,她立即拿過報紙來。
她這時才回想起來,剛才同事還在為夏孜孜獲得影後桂冠的新聞竟然沒有上頭條而憤慨,原來是出現了這一條更加勁爆的新聞。
徐家少爺徐兆倫,薛佳柔的丈夫,而薛佳柔是程羽菲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
這條新聞,成功的讓程羽菲将心中那些煩悶擠走。
程羽菲立即拿起手機,給薛佳柔打去電話,通話中,薛佳柔的聲音完全正常,一點也不像一個被丈夫抛棄,全城都知曉前夫要娶他人的女人,程羽菲咬着唇,卻沒有在電話裏發作,只是和薛佳柔約定一起出來吃飯,薛佳柔的心情似乎還很不錯,揚言她知道一家很不錯的餐廳,正想去試試口味,并且還讓程羽菲不許和她搶着付款。
薛佳柔的語氣那麽輕松,讓程羽菲都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但報紙上清清楚楚的寫着徐兆倫與薛佳柔在何時分居,徐兆倫如今又有意向要娶誰的女兒,就連訂婚時間都已經排上了行程。
程羽菲也忘記了自己是如何與薛佳柔保持着這份革命般的友情,她們在一所小學念書,初中時又碰巧的在一個學校一個班級,就連高中也一直是一個班級,連每次分班考試都沒有能将她們分開,那時薛佳柔曾笑言:看來這輩子我們都注定要待在一起了。
程羽菲走出公司大樓,走向最近的公交車站,去與薛佳柔見面。自己最好的朋友離婚了,她卻還得通過媒體才知道消息,不得不責怪着自己,對朋友的關心不夠。她也沒有料到,薛佳柔與徐兆倫的關系差到了這種地步。
前段時間,程羽菲的弟弟出了時,她太過慌亂,就找了薛佳柔。薛佳柔當時一口答應,卻并未有後續。程羽菲知曉,但凡薛佳柔能幫上忙,絕對沒有二話。憑着徐兆倫在安川市的地位,應該很少有事是他不能出面解決,那事兒沒有後續,必然是徐兆倫不肯出面。程羽菲猜到了薛佳柔和徐兆倫之間肯定出了問題,卻沒有想到竟然會鬧到離婚的地步,更嚴重的是徐兆倫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又要與別的女人訂婚。
程羽菲心裏很清楚,薛佳柔答應自己一起出去吃飯,還故意去那麽昂貴的餐廳,是為當初沒有能幫自己弟弟的事表達歉意。
真正該表示歉意的人是她自己,而不該是她這個好朋友,程羽菲心裏越來越難受,她怎麽能夠在朋友最困難的時候還去麻煩她,自己真該死。
程羽菲來到約定的餐廳時,薛佳柔已經先到了。薛佳柔帶着笑意沖程羽菲招招手,因着薛佳柔前幾天去國外旅游了,皮膚似乎曬黑了一些,可臉上的笑意依然燦若星辰,精致的臉龐仍舊奪人心魄,就連服務生也忍不住打量着她。
從看到薛佳柔臉上的笑時,程羽菲就知曉,自己準備的滿肚子話恐怕也說不出來了。她們認識了這麽多年,對彼此的性格也了解甚深,薛佳柔絕對不是那種表面裝着笑然後在背地裏落淚的人,天大的事發生了,她也依舊能夠吃好睡好,說沒心沒肺也罷,說懂得生活也罷,這樣性格的女人,未嘗不是一種福分。
薛佳柔曾經說過,做人何必把不開心挂在臉上,想着快樂的事,笑得多了,好像那些傷心的事就真的不值一提了,慢慢的就只會記住開心的事忽略掉那些不爽的事。
程羽菲原本還想來勸着薛佳柔,畢竟薛佳柔還有一個五歲半的女兒徐茵茵,但現在看薛佳柔的狀态,倒是自己多想了。
程羽菲剛走近,薛佳柔就站起來,一把挽住程羽菲的手,“我突然想起了另外一家餐廳,做的美味豆腐非常可口,我現在突然特想吃,我們去那裏吧,我記得應該不遠。”
薛佳柔的思維跳轉得太快,程羽菲有些跟不上,這麽多服務生看着,如果是她自己,是肯定不好意思又出去的,但薛佳柔似乎是真不想待在這裏,她只好點點頭。
正準備出去,後面突然有人在喊,“啊……真的是夏孜孜,你能不能給我簽名?”
這家餐廳原本就富麗堂皇,裝潢華麗,其菜色也是一絕,聽說來這裏吃飯的人非富即貴,在這種場合遇到明星,也并不為奇。
程羽菲本能的轉過身,恰好看到才從包廂裏走出來的夏孜孜,以及夏孜孜身後不遠處的男人——安亦城。
程羽菲快速的收回目光,轉身看了薛佳柔一眼,薛佳柔含笑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算了,就在這裏吃吧,我也懶得走路。”
原本就是因為在這裏看到了安亦城與夏孜孜,于是希望趕快帶着程羽菲離開,不想會恰好碰上,幹脆就不離開了。
程羽菲與薛佳柔選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很快就有服務生上前來詢問她們所需的菜色,她們都沒有回過頭看那一對男女。
倒是夏孜孜在微笑着簽完名之後,将目光轉到了這邊,薛佳柔她自然是認識的。當年高中選校花時,夏孜孜以微弱的劣勢輸給了薛佳柔,女生之間的争鬥,有時候并非需要具體的物質和獲得,僅僅是一個摸不着看不到的頭銜,輸了的人也會耿耿于懷。
夏孜孜皺了一下眉,回過頭看着身後的安亦城,帶有幾分戲谑,“哎,你能不能叫出那兩個美女的名字?應該是你的高中同學。”
安亦城沉默,精致俊逸的臉龐甚至沒有絲毫情緒,連頭都沒有朝她指着的方向偏去。
夏孜孜也不覺意外,安亦城從來都對這些不敢興趣,甚至她敢保證,也許他連薛佳柔是誰都不清楚,哪怕當年那麽多男生為了看薛佳柔一眼,不惜在他的班級等上好幾個小時,但安亦城就是有能力能自動過濾掉天姿國色的美女。
“算了,不為難你了。”
安亦城對夏孜孜的話不置可否,走過夏孜孜身邊時,突然說了三個字,“程羽菲。”
夏孜孜微微一愣,許久後才反應回來,他是在說着薛佳柔對面那個女子的名字。夏孜孜不由得凝着眉頭,她對那個女子并不熟悉,剛才說是他高中同學不過也只是随口胡言,他卻能準确說出對方的名字。
過了一會兒,夏孜孜又釋然了,這安亦城說不定是在詐自己呢,胡亂說一個名字來,自己肯定又上了他的當。
她用了“又”這個字,夏孜孜想着之前她問着安亦城,他養的那個小孩究竟是不是他的骨肉,他認真的點頭,後來夏孜孜想了很久,結合時間來推算,他怎麽也不可能有一個那麽大的兒子才對。
第二頁
點好菜之後,程羽菲看着自己的好友,“你不用這樣。”這話一語雙關,既委婉的表達了薛佳柔不必為之前沒有能幫上她弟弟感到愧疚,也顯示着程羽菲并不希望薛佳柔這麽刻意的為了她做今天這樣的事。
從很多很多年前開始,程羽菲就不停的幻想着有一天她與安亦城的見面,她甚至幻想過無數種場景,記憶最深的幻想是一個白日夢,他也像她記得他那麽深的記着自己想着自己。到後來,她不再想了,父親的投資開始出問題,最後欠了一大筆錢,父親突發腦溢血去世,母親支撐了沒有多久便也跟着父親走了,程羽菲得獨自拉扯比自己小七歲的弟弟,當她和弟弟站在那裏,看着別人将自己的家貼上封條然後拍賣,她連家都沒有了,然後她的心只裝着賺錢供弟弟讀書,別的那些虛幻的情情愛愛,竟然只像是過眼雲煙。
她以為自己真的忘記了,直到現在才明白,她只不過将那些她不願意再提及的過往放在了心底,不願意揭開,甚至她以為自己很堅強的放下了一切。
薛佳柔的行為,狠狠的将她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扇了一耳光,她連別人都欺騙不了,又怎麽能夠騙得了自己。
“那你這麽多年為何不談戀愛?”薛佳柔收斂的神色,認真的看着程羽菲,“為什麽感情方面想都不會想?”見程羽菲準備開口反駁,薛佳柔搖搖頭,“你不用說這麽多年全心全意照顧你弟弟這種話,這借口你用了太多次,也該換換新的了。”
程羽菲突然就失去了辯解的勇氣,她的事,佳柔了解得清清楚楚,像一面鏡子,照出了自己的所有,自己卻還是想要不停的掩飾着。
薛佳柔會了解到程羽菲對安亦城的感情,還真是在無意中發現的。那時正值高三,老師每天都在教室裏不厭其煩的說着高考的重要性,恨不得每個人都為了高考日夜苦讀。在那麽緊張的環境下面,程羽菲每天回家時,竟然還選擇走路回去。最初時,程羽菲說她想鍛煉鍛煉身體,想多走走路。
直到有一天,薛佳柔發現,程羽菲已經好長好長時間沒有和自己一樣站在校門口等着司機接自己回家了,也是心血來潮,她跟在了程羽菲後面。如果沒有那一天她跟着程羽菲,或許這輩子都不知曉程羽菲的秘密,在感情方面,程羽菲隐藏得也真是可以,不把她逼到死角,她絕對不會提這方面的任何話題。
薛佳柔看到程羽菲一直跟着她們班的班長,甚至連自己跟在她身後這麽久都不曾發現,在終于不得不分路後,薛佳柔才走到程羽菲面前,重重的拍了一下程羽菲的肩,吓得她差點尖叫起來,“原來你對我們的班長……”薛佳柔笑得詭異又狡猾,惹得程羽菲立即就紅了臉。
就是在那天,薛佳柔發現了程羽菲的秘密。
薛佳柔對程羽菲的感情并不想發表什麽看法,她對安亦城的态度不好不壞,其實校園裏面暗戀安亦城的人還真不少,每每都會有外班的女生紅着臉來遞情書。安亦城對這些女生,真沒有任何特別的,也不管別人多麽柔弱美麗,硬是冷着一副心腸拒絕了。真要說特別,也就是安亦城對學校有名的美女夏孜孜稍稍特別一點,別的女生似乎都不放在他眼裏,可偏偏他的态度并不驕傲也不高高在上,而是情緒無波無痕。薛佳柔覺得這樣的男生,更是傷人,別人連他的情緒都不能牽動一二。
閑着無事時,薛佳柔也喜歡打趣程羽菲,她萬分好奇,很想知道程羽菲為何偏偏對這樣一個男生動心。在薛佳柔眼裏,安亦城也只是成績逆天長相帥氣而已,別的方面并不算太好,何況安亦城家境十分困難是班上所有人都知曉的事實。
薛佳柔記得程羽菲似乎說過,她也不清楚為什麽,只是看着他時,心裏就覺得滿滿的,想要靠近他一點,再靠近他一點。
看着程羽菲為了能在月考排名的紅榜上離第一名那個名字更近一點而認真聽課努力學習時,薛佳柔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勸說全都壓了下去。
薛佳柔承認,自己比程羽菲要現實很多很多。安亦城就算被老師和同學認定有出息以後能出人頭地又能如何,就算他成功,也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後的事,何況這個世界上成績好的人多不勝數,那還真不能說明什麽問題。以程羽菲父母的态度,是絕對不可能讓程羽菲跟着這樣一個無地位無高貴身份的人。別說程羽菲這樣的家庭環境,就連一般家庭裏,父母也不願意把自己女兒的一生交給這樣一家窮得揭不開鍋的人。
更重要的是,程羽菲還有一個訂婚對象,一早便被父母安排好了聯姻。
但那時程羽菲完全投進了愛戀的美好中,薛佳柔不願意去潑冷水。如果不是程家後來出了意外,男方家裏逼着退婚,也許程羽菲真的就嫁給了那聯姻的對象了。薛佳柔有幾分了解程羽菲,她很少違抗自己的父母,就算能夠為了自己的感情一再反抗,最終也抵不過她父母的苦苦哀求和威脅。
“大概沒有遇上合适的人吧!”這話說得心不對口,程羽菲自己也不由得微微苦笑一聲。
“我幫你介紹,一定給你介紹好男人。”薛佳柔對此十分感興趣。
“再過段時間吧!”程羽菲吃着菜,“你就這麽想把我推銷出去?”
薛佳柔看了程羽菲半響,也不太想賣關子了,“羽菲,都這麽多年了,該放下的也該放下了,別說你們從沒有再一起過,就算在一起過,分開了死守着回憶不放也是犯蠢……你這樣究竟算什麽?”
“不管你信與不信,這麽多年,我從沒有想過與那個人發生點什麽,一點都沒有。”她說得真摯,也的确是這樣想的。很久以前,還曾有過幻想,或許他們還有萬分之一的幾率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她關注他們高中的群裏,得到了他的消息。安亦城在念了大學後,竟然徑直退學了,無人知曉他的下落。要知道安亦城從來都将學習當做他人生最重要的部分,他的母親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通過學習出人頭地,他這樣的人竟然選擇了退學。群裏有人猜測着,也許他是為了去國外找他的女友夏孜孜,那時夏孜孜正在國外留學。
一個男人肯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掉自己曾幾乎視為生命的東西,這樣的感情,旁觀者連觊觎都顯得惡劣。
那一天,程羽菲趴在電腦前,默默的看着同學們的話,最後關掉了窗口退了群,她再也不想知道他的消息了,從那一刻開始,她真正的意識到他們原本就是生活在兩個世界互不幹擾的兩個人,沒有任何交集應該是必然。
她不清楚自己為何會流淚,像是用這種方式劃下了一個完美的休止符,做了一個她自認為了斷的可笑儀式。
薛佳柔輕輕的嘆一嘆,“找個好男人嫁了吧,安亦城,他不适合你。”薛佳柔搖搖頭,“他不再是過去那個你心中的白衣少年,他跟了顧長夜,那裏面的水究竟有多深,是我們都無法想象的,而他還能夠成為顧長夜的心腹,沒點本事的人能做到?”
這些年後,其實程羽菲有意在回避那個人的消息,對薛佳柔所言,了解一些,這時點了點頭。
薛佳柔繼續着,“先別說他現在的生活環境……”她頓了一下,“他和夏孜孜的緋聞也傳了這麽多年了,是真是假,明眼人也都應該清楚。”
高中的時候就有人傳說夏孜孜已經和安亦城在一起了,只是當事人從未做過任何的回應。
程羽菲抿了抿唇,突然不知曉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了。
薛佳柔卻丢出了一個重磅炸彈,“安亦城有一個兒子,雖然未對外公布過,但他們‘皇城’的人都心知肚明……”
程羽菲突然明白了,這才是薛佳柔今天最想和自己說的話,不用在安亦城身上浪費時間了。薛佳柔可以接受她犯傻的在心底想着一個根本不可能的男人,卻不可以接受自己的好朋友随時随地想着一個已經有了家庭的男人,那是底線,她們應該有的底線。
程羽菲的臉色突的慘白,薛佳柔也不再多說什麽。
她突然覺得有些可笑,她原本是想來安慰自己的好友,卻反被薛佳柔勸着。
吃飯臨近尾聲時,薛佳柔接了一個電話,接完後原本安然的臉色立即變了變。程羽菲也心知定是出事了,“怎麽了?”
“保姆打電話來說茵茵不知道去哪裏了,她一直沒有找到人。”
“那你快回去找找。”本想多說點什麽,想了想還是選擇了閉嘴。茵茵這個時候鬧情緒也許和父母離婚有關,但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也只是給薛佳柔添堵。
薛佳柔點了點頭,卻還是先去刷了卡再離開。
程羽菲盯着滿桌的菜,也心事重重,她拿起筷子,拼命的往嘴裏塞着東西,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胃裏空落落的不适感擠走。
一直到她感到自己的胃再也撐不了,這才準備離開。
只是走出餐廳沒有多遠,她便靠在垃圾桶便狂吐着,胃裏不停的翻攪着,剛吃下的食物傾瀉而出,她吐了很久,連眼淚也掉落出來,她站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這才拿出紙巾擦拭着自己。
當她整理好自己後,正準備離開,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她轉過身,看到自己不遠處停着一輛車,那麽眼熟,她甚至能夠猜到裏面的人用着什麽樣的眼神欣賞着自己的狼狽。
車窗慢慢降下,安亦城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女人,臉色依舊陰沉着,“上車。”
第三頁
他恨自己,每次對上他的眼神時,她都能清晰的感到其中的恨意,那麽清晰,卻又似乎不是想要将她千刀萬剮,她說不清此刻的感受,這個男人竟然恨着自己。
她坐在副駕位上,眉眼低垂着。她曾經想過關于他們最好的關系,便是有一天,他們在大街上遇見,他能夠停下腳步,與自己打着招呼,還記得自己曾當過他的同學,那便最好了。最差的,也不算最差,而是最有可能的狀況也不過是他根本不記得她是誰。這種感覺不是沒有過,高考結束後,全班一起去吃散夥飯,她鼓起勇氣拿着一杯酒到他面前,敬他一杯,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陌生中又帶着幾分詫異,好像對于她,他完全都不認識。那般陌生的态度,讓她直接喝下那杯沖人的酒,才能壓抑住胸口那股兒莫名的酸意。
她以為最差的是他不記得自己,把自己當做他生命中不曾留下痕跡的甲乙丙丁,原來這不是最差,最差的是他竟然恨自己。
不止一次,她能覺察到他目光中傳達出來的恨意,不濃,卻反複萦繞在她身邊,怎麽都飄不走。不是沒有懷疑過,興許是因為父輩的事,她花了很多時間去了解,可得出的結論是他們兩家根本沒有交集,更別說會牽扯到家庭的恩怨了。
安亦城的父親早亡,他的母親拉扯着他長大,如此簡單的家庭狀況,就連想複雜,似乎也複雜不起來。由此,程羽菲更是不解,他那眼中的恨意究竟是為何。想不明白,于是不再去想了。
她收回心緒,看了一眼表裏的指針,他超速了,讓她的胃又開始翻攪着。她抿緊了唇,沒有打算提醒他,她沒有忘記上次提醒他開慢一點後,他不止未降下車速,反而開得更快,甚至因為她的提醒,他轉過臉來看她,一輛車從對面開過來,他回過頭後也只是險險的擦過,她吓得臉色慘白時,他還是能夠淡定自若。
她其實沒有想到他會在那家餐廳,夏孜孜獲得影後桂冠,公開對媒體表示,她現在事業順利,只希望感情也如事業一般順風順水,那時有記者問起她,是否會與自己的愛人一起慶祝,夏孜孜也只是笑而不語。
那時候安亦城還并未回國,程羽菲還以為他會在國外陪着夏孜孜,沒有想到二人竟然這麽快就又回來了,想必連媒體都不曾預料到。
程羽菲想到在高中的時候,就有人公開支持着夏孜孜與安亦城這一對,并認為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夏孜孜以美貌聞名全校,安亦城則以成績逆天讓全校皆知,這兩人即使是站在一起,也是賞心悅目。多年前的一對,走到現在還是一對,這樣才符合童話色彩。
她想到這些時,嘴角揚起微微的嘲諷。她難受,卻不肯承認,一定要壓在心底才肯罷休。這個男人是她曾經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是她在午夜輪回裏幻想着可以在一起的那個男人,甚至她還幻想過要為他生兒育女的男人,是她放在心底不肯染指的少年……可現在呢,這個她認定高不可攀的男人,是如何對自己的?把自己當情婦一樣的養起來,甚至他還有一個人人皆知的女友,他的行為變成了和這個世界上大多數有錢有勢的男人會做的事一樣,好像也沒有什麽錯,也輪不到別人去指責什麽,可她難受,她心中那個純白的少年,變成了她自己不肯面對的模樣。
車開了很久,終于進了通往別墅的私道。每次他的車開向這條道時,她都會忍不住想到,這裏的別墅并非是他的家,或許只是他在外面無數個豪宅中的一個,是不是每一個豪宅裏都住着一個和她一樣的女人?她将自己想得越發的低賤,好像這樣就能夠破罐子破摔的不用維護自己可笑的自尊或者其他,反正都是那麽的卑微,于是不再苦苦掙紮。
他真正的家,媒體曾報道過,哪怕第二天就公開道歉不該影響他的私人生活,而被爆料出來的原因是,夏孜孜曾在淩晨時分開車前往那裏,于是兩人的關系,不言而喻。
車終于停下了,程羽菲打開車門就快速的下去,站定在一邊,又忍不住吐着。她的胃無比難受,可胸口那裏,比胃更難受。
她不想接受那個白衣少年變成今天的模樣,也不想接受自己有一天也變成了自己曾經最唾棄的那種女人。
程羽菲終于控制了嘔吐,轉過身來時,安亦城早已經離開。她站在原地喘息了好一會兒,嘴角揚起一個若有似無的笑,他對自己這般冷淡,卻偏生又讓她成為他的女人,她不知道該形容自己不了解男人的喜好還是該感嘆他的喜好太特別了。
她走進那棟小別墅時,傭人正将飯菜端出來,看來是知曉他今天會過來,提前準備好了一切。她曾經注意過,這裏通常除了鐘點工,一般情況只有一個傭人守在這裏,在他回來的那天會多一個煮飯的阿姨。
他明明已經吃過飯了,可這時竟然還是坐在飯桌邊。程羽菲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坐到了他的對面,金主想吃飯,她也應該陪同才對。她無端的這樣想着,一次次的惡心着自己,好像能得到一種自虐的快感。
安亦城吃飯時,不喜說話,也不看她。程羽菲見他根本沒有打算理會自己,詢問着阿姨有沒有煮粥,阿姨也在這裏待了一段時間,知曉她算是這裏的女主人,立即點頭,去廚房為她端粥出來。
程羽菲看着還冒着熱氣的粥,這才用勺子盛起,一口一口喝着。之前已經被吐得空空的胃,在粥進入後,得了些許溫暖,她自己也不再那麽難受了。
她吃得很慢,吃到一半時,對面的男人已經起身上樓了,程羽菲緊繃的心也松了下來。她不喜和他相處,尤其是這麽面對着面。她寧肯他活在她記憶裏,也不要他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的生活裏,而他的形象也那麽崩塌下來。
吃得再慢,也還是有吃完的時候,她刻意加長了吃飯的時間,并且還坐了一會兒後,這才向二樓走去。這棟小別墅環境十分清幽,風景優美,空間大小也符合她的喜好,不至于大得讓人徒增空曠,只會讓人感到深深的暖意,只是原本符合她喜歡的地方,硬是讓她從心底升不起好感來。
她走進房間時,安亦城正好從浴室裏走出來,面對她時,還是一張撲克臉。她與他進行短暫的對視,想着他面對着夏孜孜是否也是這樣的表情?應該不是吧,她自己都能給予自己答案。
他的身材不錯,不屬于運動男那般長着結實的肌肉,雖然瘦,可衣服下絕對有料,身體修長,即使現在頭發滴着水,也并未有任何狼狽邋遢之感,反而使那張精致的臉龐更為清晰。他這樣的男人,就算除開金錢,也會有大把女人撲上來,何況他如今還有着巨大的財富,這樣一個男人要什麽樣的女人不可以,為何偏偏選中了自己?
程羽菲很快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向着浴室走去。她已經二十六歲,不是十六歲還會幻想着這個男人是不是也會愛上自己的小女生,她非常懂得男歡女愛的本質,也是他會帶她來這裏的唯一目的。
聽上去的确不好聽,可實際上就那麽回事兒,人總要明白自己的定位,才不至于受傷。
程羽菲從浴室裏走出來後,就發現他竟然只穿着浴袍站在陽臺上吸煙。安川的冬天,空氣總是濕冷,冷意涼進骨子裏,怎麽都擺脫不了那股心冷。她盯着那抹背影看着,慢慢的心裏滋生起一股兒酸澀,就算她認定現在的他不再是她心裏的那個白衣少年,可她騙不了自己,她看着那個背影,仍舊能讓她心動得一塌糊塗。
她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