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是一瞬間頭腦發燙,替她高興,握着西園寺輝夜的手急急說道。

松井聞聲轉頭在一旁凝視着,雖是心底五味雜陳卻是瞧見西園寺輝夜聽聞此事氣色好了些,亦嘴角爬上一抹釋然的淡笑,随後又不由蹙起眉頭道:“若是讓将軍知曉了,恐怕這孩子就留不得了。”

聽聞松井之言,西園寺輝夜發紫慘淡的唇瓣緊咬,胸口泛疼,眼神頓現幽影,神色恢複如往日的決絕冰霜,眼睛眯起竟令人心生駭意,沉默了半晌她沙啞極致的嗓音淡淡的啓口,最後話語消逝在充滿盤尼西林味的醫院病房中:

“給我父上大人捎話過去,我要即日回國同井上完婚。”

這短短幾日,她極為配合,養得逐漸圓潤起來,連腮幫都鼓了一圈,許是之前少食少眠,瘦得如薄紙,養了幾日肚子還不是太顯懷,幸的是她父上不願見她更不願聽聞她任何事,她終是忍着妊娠反應連日安排,等抵達了日本時,又整整瘦了一輪,叫信子不忍直視。

井上是個有風度優雅的男人,一張翩翩公子的臉龐,穿着和服迎着她,還未來得及問候,她淡淡的只說了一句要密談。

和風式的門在夕陽西下時終于打開,兩人雙雙走了出來,西園寺輝夜神情疏淡冷漠,而井上熏的眼眸幽靜如墨,緊抿着唇,在衆仆人都跪地低眉順眼心生狐疑時,寒着嗓音閉上眼,道:“我答應,輝夜,我應了。”

“井上,是我對不住你。”

她不再喊他“小薰”,也不喊“熏”,而是喊他“井上”,他明白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亦或者從來沒有存在過。

這日,西園寺将軍宴請士兵将領,榻榻米上,衆軍官醉眼迷離,清酒配着樂師們用津輕三味弦彈奏的日本民謠“櫻花”,古典而簡單的彈奏隐約透着身處異鄉的幾分孤寂同悲涼,那藝妓随曲起舞,擦着雪白的底粉如一個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待到門衛領着松井進來時,這方都已經酒足飯飽了,西園寺将軍原本眯着的雙眼睜開,微有醉意的雙眸望向姍姍來遲的松井,擺了擺手,一群醉得暈頭轉向的士兵齊齊擡了出去。

松井低垂着眼随着西園寺将軍進了議事內廳。

西園寺将軍鬓發已小發白,如鷹的銳利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松井,松井颔首沒有言語。

“你以為我當真不知你背着我幫輝夜瞞了我什麽?”

“…松井不知将軍的意思?”

“井上答應了?”

“…是的。”終是頂不住了,松井喉間如魚刺在裏,咳嗽了一聲道:“若既能兩家成功聯姻又能讓輝夜小姐自此心甘情願呆在日本維系兩家之前的關系,這豈不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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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西園寺将軍瞥了眼松井頓時大笑,像極了怒極反笑,停罷,才微眯着眼凝視着松井道:“松井,我也是一個父親,比起其他人的生死,我更在乎的是我女兒是否會自缢在我面前。你知曉的,松井,我只這一個女兒,美代子死的時候死死抓着我的手,其實她未說出口的話我皆明白,我常年在外征戰,已對不起美代子了,再不能對不起輝夜了,我自小将她當男子養不是因為其他,只因我望她比其他女子更愛惜自己。我這幾日不聞不問不是因我真的恨她愛上一個中國男子,而是我太了解她,我早知她定是愛上了明家少爺,還是存心讓她決心下了狠手,是我讓我的外孫再無父親的,我對不住她,再者中日間在将來必有血戰,與其讓她左右為難,不如讓她回歸故裏,好歹也有個夫家能照應着她。”

“将軍…”

松井怔愣了半晌,許多話到了口中只喃喃喚出了兩字。

“愛?呵…”西園寺将軍點了支煙,吐出袅袅眼圈,眼角的歲月褶皺因為略眯起的動作顯得愈發的疲倦,從鼻子裏發出的一個冷哼聲隐約藏着幾許滄桑,“本将哪裏會不懂,你們都忘了,我這把年紀之人也曾年輕過。”

二十七悲歡

有時,越是不能相見的人越是容易相見。

狹路相逢,終是不能幸免。

“…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室內尚好的古董香爐內的檀香燃得飄渺,喃喃念着,明晰面龐平靜似水,神色淺淡,一手摸着晚晚的毛發,一手執着經書,獨自一人的屋內,倒顯得頗有禪意而孤寂。

“擋着我做甚麽,你們不讓我進,我今天還偏要進去不可了!”

忽而,吵吵鬧鬧的吵雜聲陣陣傳自樓上,只見樓下一衆警衛皆攔着,可到底是撒潑的女子更甚一籌,蕭念梳一襲香衣,極好的做工,身上的旗袍叫人一瞧便是出自名家之手,面料垂感甚好,旗袍衣襟上那幾朵牡丹如鮮活得如初盛開一般美豔絕倫,襯得她此番趾高氣昂的動作更是懾人幾分。

這是趙公館的中院,上等的位置,蕭念梳站在月洞門外望進去,那裏頭三層樓的小洋房紅磚瓦房,特別是一樓房檐的設計極是精妙,大氣磅礴,那一樓的柱子都像是從歐洲根根空運過來的。

“就這兒吧,跟你們大爺說,我就住這兒了,那偏院根本不是人呆的,那麽潮濕,一點兒都不像樣。”

咕哝抱怨了幾句,蕭念梳鳳眼一挑,又是打算浩浩蕩蕩地闖進去:“我倒要看看,這裏住着菩薩還是觀音,怎麽就那麽守備森嚴,我還就不信了!”

“小姐,還是別進去了,你看這裏頭陰森森的,咱們還是等風風光光嫁進來的時候讓大爺給咱們修整塊地方出來吧,趙家又不缺錢。”在旁的丫鬟自小跟着蕭念梳,瞧着中院裏頭荒蕪得緊,好些個植物都枯了,像是無人打理許久了,她再不懂亦知不吉利。

然偏生蕭念梳是個急性子又是平素心高氣傲之人,一群看門的憑什麽擋着她的去路,她好生氣惱,終是用了極大的力氣推開了幾人沖了進去:“都給我滾開!”

他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只隐約眼一糊,瞧見一個白影倏地撲了上來,沖着蕭念梳裸露在矜貴的高

跟鞋外的腳踝而去,只聽得蕭念梳一聲凄厲慘叫,狠狠甩開了那團白影,厲聲道:“啊!好痛——什麽畜生!待我瞧瞧非撥了你一層皮!”

“喵喵喵…”

那團白影極是矯健,被蕭念梳下意識一腳甩開竟是一個縱身,跳到了月洞門旁的大棵枯樹枝幹上,舔了舔自己的腳,尖銳的嗓音輕輕低吟着。

“誰喊我的晚晚是畜生?”

本是不欲出來的,她在裏頭清淨得很,自明家出事後,她已好大段時間都吃着齋飯素食,倒也習慣了無人打擾的日子,平日裏也是看看經書,或是提筆抄經,心緒亦漸漸平靜似水,只是這日,門口忽然傳來吵鬧聲一陣陣的她倒也是懶得理會,卻不料晚晚這個好熱鬧的性子徑自奔了出去,她趕忙跟着,卻聽到一個高傲尖細的女聲這番咒罵道。

素衣素面,她腳步輕巧地走出來。

明晰削瘦了好幾分,已是沒有以往的雍容華貴,倒是平添些許飄渺之氣,木簪子插在簡單的發髻上,手腕上只戴了當年母親送自己的成人禮,一串尚好的沉香木做的手鏈,幽幽的木香自周身淡淡地飄散,許久未同人說話了,連開口的聲音皆如老妪似的像石頭在鐵上刮出的聲音,嘶啞低沉得不似女聲。

門外的衆人俱是一驚,這哪還是他們從前又敬又怕的大太太,分明是哪兒來趙公館落住的女鬼啊!

“怎麽不用幹活嘛?!都愣在這兒幹甚?!散了散了——”

兩人之間忽然有人插進了話。

鄭副官只是來家裏取一份文件,卻不料恰好聽聞丫鬟報告劉管事,說是中院有事,也顧不得什麽家中瑣事無需軍人擔憂的忌諱,倒是趕忙趕了過來,眼見看熱鬧的越來越多,趕緊叫退了旁人,甚至連趙鈞默在中院安排的警衛們亦命退了,只留下絲毫不肯動彈的蕭念梳同寡淡略冷的明晰。

“…”這該如何是好,鄭副官倒沒了主意,犯起愁來。

你讓他上戰場辦公務無妨,然,妻妾姨太之間的事,倒真真是不好處理。

“喵喵…”

見到自家主人,晚晚一下跳下了枯樹幹,伏在明晰的腳下親昵的讨好,明晰這方才莞爾一笑,冷漠麻木的面龐稍牽動了幾下,将晚晚抱起,只瞧見晚晚齒上竟還有些血跡。

“你這鬧心的小家夥。”嘆息道,明晰倒也不欲多言,轉身便想走近樓裏。

卻不料,正轉身時,蕭念梳驚甫初定,回神過來不依不饒地攫住明晰纖細到好似只剩下骨的臂膀,揚着眼尾,擦着蜜絲佛陀紅唇抿着,冷冷尖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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