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自重
欺負小孩兒?
江睿眼角一抽,王城晖雖然是個開賭場的,但是賭術如何外人并不知道,可這并不包括江睿。
即便是上輩子,對賭術并不怎麽精通的江睿都能夠把王城晖給打的落花流水,更何況是現在呢。
王城晖說他和自己賭是欺負小孩兒,還真是夠狂妄自大。
江睿看着懷清上前一步走到了桌子旁,一副桀骜的樣子,心裏不由好笑。
這個少年的賭技确實是可以稱得上是不錯,如果是前世的他,若是把手伸到了賭場的範圍內,恐怕也難免要出重金挖出這麽一個歲數不大,完全可以靠着外貌欺騙大衆的小孩兒。
可是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
他眼角看到容靜堂還在用一種讓外人感覺起來特別深沉,特別內斂的姿勢垂着眼睛打量他腳腕上的那串用五顆血玉串起來的鏈子。
那上面的紋路,是江睿耗費了整整七天才精心雕刻出來的,如果把這串鏈子放在他的師傅——也就是薛大師的眼前,恐怕,上一世的薛大師,就算是死,也能夠瞑目了。
想到了那個獨獨偏愛自己的大師,江睿嘆了口氣。
他一直都在想辦法接觸這位大師,只是即便是現在,都難以見到他。
一是上輩子老人的身體本就不好,加之後天調養并不得當,空有一屋子富含靈氣的玉石卻無法吸收,結果硬生生的導致失調最後死亡。
他是上輩子唯一一個直到死都還念叨着讓他好好精心學習,并且照顧好自己的老人。
江睿嘴角微微勾起,現在時間并不晚,雖然大師已經成名,可是在距離上輩子收他為徒的時候,卻還是有一段時間的。
而那個機會,則是在不久之後的一場鑒寶大賽上面,他上一世為了給葉文斌求得一塊玉,就幹脆參加了,這也才算是得了他老人家的青睐。
回過神的江睿心情好好,就連看着容靜堂難得的像是個孩子一樣的動作都沒那麽不順眼了,他順勢向前走了一步,微笑着看着懷清,說道:“比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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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清孤傲的一擡頭,樣子顯得清冷,“随便。”
江睿聳聳肩,道:“就比骰寶吧。”
懷清一皺眉。
又是骰寶。
他看着眼前這個少年怎麽都覺得眼熟,更有一種不知從哪裏來的敵視感,而且少年無論是從長相還是身段看來,都和自己像極了。
也不對——自己和這個人比,簡直就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他自己自然是不差的,可是比起眼前這個叫做江睿的少年,就硬生生的像是一個仙家少爺和一個鄉紳土豪家的公子,別說是氣質,就連臉蛋兒都差了不少。
懷清被自己突然多出來的這個念頭氣的噎了一下,随後神色更冷,看着江睿冷聲說道:“好。”
江睿淡淡一笑,伸出一只手,向前虛虛的拱了一下,說道:“你先。”
懷清看着對方一副長輩要讓着小輩的樣子……怎麽看怎麽覺得牙酸,于是抽了一下嘴角,居然就真的抓起了賭桌上的三色骰寶放在了透明的器皿裏面。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這一次本來就是王城晖仗着自己有個懷清,而容靜堂這裏顯然是沒有帶什麽賭術高手故意做出來的一個局。
他當然是不敢贏了容靜堂,王城晖即便是再沒有腦子,也一定能想到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但是不能明裏贏,他卻可以在給足了容靜堂的面子之後,再故意輸給他。
打的一副好算盤。
懷清那邊的甩動聲音已經停止,反扣上了之後江睿詫異的一挑眉,上一次之後,看來這孩子的實力又精盡了一點啊。
江睿微微一笑,拿起了桌子上面的另外一副,也沒着急讓懷清直接掀開,自己就像是随意晃動了兩下之後,就把杯皿扣在了賭臺上。
“揭開吧。”懷清一仰下巴,略顯輕蔑以及自信的看着江睿,這人要麽就是太自信,要麽就是根本不會。
江睿眼底有些許笑意,看着懷清揭開之後的三點,慢悠悠的也揭開了自己的杯皿。
三個曬寶豎直在了一起,在最上方的居然是一個二。
這是紅果果的羞辱。
江睿本不想和一個孩子置氣,當然,他的目标也自然不是懷清,只是看着那孩子瞬間紅了眼眶,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江睿……還真是有點過意不去。
他和這孩子賭了兩次,偏偏這孩子次次都輸的難堪,指不定之後又會怎麽被王城晖訓斥。
掩下了那些混亂的想法,江睿雙手背在身後,老神神在在的看着已經變了神色,正眯着眼睛打量他的王城晖說道:“王先生,還要繼續嗎?”
王城晖緩緩地搖頭,臉色一變,微笑道:“不愧是容先生身邊的人……”
他在着重了身邊人之後,又是一笑,“也快到了中午了,不知可有榮幸請容先生吃個飯?”
容靜堂還在低頭看腳丫子,聞言有些不爽的擡頭看了看王城晖,視線被迫從腳上移開,臉色不愉的說道:“也好。”
江睿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兒,給足了容大爺面子的撐着他的一只手把人給扶了起來,容大爺伸手摸了摸江睿腦袋上的軟毛,心情頓時好了。
與這邊容靜堂的好心情想比,另外一邊的王城晖和懷清顯然就沒有這麽輕松了。
王城晖自覺自己算盤打的好,可顯然不知道他那些如意算盤在江睿那裏……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飯店裏面,飯局已經擺好,江睿看到桌子上面居然一點海鮮都沒有,也覺得王城晖看起來是下了一番功夫,只是……
他吧唧了一下嘴巴,不只是海鮮,就連個肉都算是少的。
他雖然對于食物的需求不大,但是還是愛吃肉食,現在看着這一桌子青翠的可以淡出個鳥的一桌子綠菜是真的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容靜堂的胃口也被他給養叼了,只是動了幾筷子就不再吃了,專心致志的忙着自己的事情,江睿看的好笑,這位爺是打定主意不肯給王城晖一點面子了。
江睿站起身,掩下了嘴角的笑意,看着王城晖黑如鍋底的臉,道:“不好意思,我去方便下。”
王城晖點點頭,臉依然是對着容靜堂的方向,似乎是還有什麽話要說,只是礙着江睿在場又不好說了。
江睿沒有理會,徑直走出了包廂。
他原以為王城晖會做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為此,來的這一路上都頗為小心,不斷的在猜測着,可是他卻忘了,現在的王城晖,并不是上一世那個在他認識的時候,就已經可以一手遮天的人。
在現在的他眼裏,王城晖的把戲不過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又哪裏談得上是恐懼。
就連那種骨頭根根盡斷,活生生的看着自己死時慘狀的記憶都像是被模糊了一樣。
江睿低頭看着從水龍頭緩緩流出來的清水出神。
耳邊聽到了一點點的腳步聲,江睿眼神一動,卻也沒有反應。
随後聲音變大,聽起來還有些踉跄,後面突然多出來了一股撲鼻的酒味以及一只鹹豬手。
江睿轉過身,看着已經把自己壓到了洗手臺邊緣的王城晖,淡淡一笑,說道:“王先生,請自重。”
王城晖就像是沒聽到一樣,看着江睿如玉一般的臉蛋兒似乎有些着迷,呼出的氣體正噴在江睿的臉上,江睿一皺眉,用了點力氣把人給推開了。
被推開的王城晖嘿嘿嘿傻笑,借着酒氣裝瘋,又把手搭在了江睿的後腰上,江睿看着腰上那只指節粗大的手,微微一笑,輕輕的在那只手上點了幾下,力度輕的就好像是愛撫一樣。
王城晖顯然是覺得舒服異常,正打算扣緊手,就被江睿一下子拉開,力氣大的他直接撲到了洗手臺上。
“王先生自己不自愛,也就怪不得我了。”江睿聳肩,再也不看王城晖一眼,轉頭走人,聲音卻清清淡淡的正好讓王城晖聽到,“這就算是給你的一點小教訓,王先生,好好受着吧。”
王城晖在江睿走了之後,也不再裝瘋了,看着江睿纖細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像是正打算笑,可還沒等他笑出聲,臉色就馬上變成了驚愕。
他的手!
王城晖費盡力氣才忍下了即将出口的慘叫,可是手上那種被火烤熾的感覺卻一會兒弱一會兒強的出現,在他覺得即将消失的時候又突然出來那麽一下,簡直是要折磨死人。
他冷汗淋漓的看着已經沒有人的拐角,嘴角牽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雙眼翻着白看着那裏,嘴裏發出了怪異的嘿嘿嘿冷笑,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出來後的兩方完全不一樣,王城晖借口身體不适并沒有出來送人,容靜堂看着江睿笑的像是個偷嘴得手的貓似的,奇異的沒有刁難那些一個個笑的就像是恭送大爺似的王城晖的手下。
回去的一路上,容靜堂都沒有開口,江睿看着容靜堂似乎有點不開心,于是也識趣的不說話了。
車子直接開向了容宅,容靜堂下了車後,根本都不給江睿拒絕的機會,說道:“我餓了。”
江睿靜了一下,認命的揉了揉額心,說道:“我去給你做飯。”
說着,壞心眼的道:“要吃魚嗎?”
容靜堂歪了一下腦袋,看着江睿少有的狡黠神色,說道:“要。”
江睿:“……”
他在程叔一臉欣慰的表情中圍着不知道哪裏來的y的圍裙進了廚房,看着程叔熟練的給他打下手的動作抽了一下嘴角,“程叔,您上去吧。”
程叔點頭,洗了洗手,笑的慈祥的不得了,看着江睿不住的點頭,說道:“睿睿真賢惠。”
于是賢惠的江睿龇牙咧嘴的非常快準狠的切掉了魚頭,又一臉猙獰的把整條魚給塞到了鍋裏。
讓你賢惠!
聽着江睿的吩咐給容靜堂帶了一勺紫色花蜜的程叔看着頭一次進了書房之後沒有翻閱文件,反而是在專心致志的盯着腳腕看的自家少爺,道:“少爺,江少吩咐您該吃蜜了。”
“放在那。”容靜堂躺在躺椅上,在這個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老人面前放松的很,翹着腿看着腳腕上暗紅色的鏈子。
程叔被容靜堂難得的孩子氣逗笑了,也就順着容靜堂故意顯擺的心思笑着說道:“這是江少給的?”
“嗯。”容靜堂輕輕點頭,獻寶似的把腳丫子放在了綢布的躺椅上,顏色反襯的那串玉串成的鏈子更加的溫潤了,“他很好。”
程叔覺得這句話有點奇怪,只是江睿那孩子确實是個好孩子,因此,他也就自然而然的站在了長輩看着小輩的角度上來看待容靜堂對于江睿的态度,說道:“江少是個好孩子,少爺,您真該吃蜜了。”
容靜堂這才放下了腳丫子,端着碗喝起蜜汁來。
好孩子江睿還在廚房和容大爺指明要吃的魚奮鬥再奮鬥,自己說出口的話,就算是壓根兒不愛處理魚也要給它做好了!
江睿滿頭大汗的終于處理好了魚,看着正在窗口神神在在喝蜜汁的容靜堂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怎麽每一次和容靜堂在一起,自己都變得不像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