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趙飲清是被踹醒的
從五樓摔下去,能活過來的幾率是多少?
趙飲清不知道,反正她沒活過來。
以第三者視角看地上躺着的那個披頭散發被人圍觀的女人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死翹翹了。
說實話,死的太冤,就為了去勾手滑掉下去的手機豁出去了一條命。
她準備放棄孫律,重新開始人生,結果在這個節骨眼畫上了句號。
這真是前世欠他的嗎?
趙飲清想不明白,不過明白不明白現在也不重要了。
有人報了警,很快有警車呼嘯着過來,将被傳的沸沸揚揚的殉情女子搬上了車。
真的不是殉情,趙飲清無奈的在心中反駁,可惜沒一個人能聽見。
因為已經死透了,家屬确認完身份後,直接給拉去了火葬場,在臨時設置的靈堂放了一晚,第二天就成了灰。
趙飲清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在那悲傷的痛哭流涕,或許已經是靈體了的關系,她居然都沒什麽感覺。
死的突然,下葬儀式也走的很粗糙。
半天時間過去,原本鬧哄哄的墓地瞬間變得靜悄悄的,那些人上香完,一個接一個的走了。
趙飲清孤零零的在自己墳墓邊飄,也不知道這會應該怎麽辦。
死後的世界說實話有點無聊,而且都不用投胎轉世的嗎?她要當孤魂野鬼多久?
有試着想飄到別處去,結果好像有限制,十米之外的世界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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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面對着青山飄了三天,終于又迎來了一個人。
一個自己死後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過的男人——孫律。
趙飲清不是不失望的,怎麽着都愛了這個男人十多年,沒愛情,也總有點別的情的是不是?
死都死了,竟然也不想着來送一程。
不過算了,都這樣了,還計較這些做什麽。
只是都過去幾天了,這會來又是要幹嘛?
他那張漂亮的臉蛋這會并不 好看,距離越近越難看,隐隐有點猙獰的意思,趙飲清有點擔心,怕他會砸自己的墳。
不至于吧?
交情再差也沒到這份上吧?
孫律穿了一身黑,往常一絲不茍的頭發這會軟軟的趴在腦門上,臉頰似乎清瘦了,臉部線條更分明,那雙清澈深黑的雙眼死死的盯着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定格在趙飲清26歲這一年,嘴角咧着,依稀是過去沒心沒肺的模樣,像小強似的,怎麽打擊都能活的很好的樣子。
然而卻死了。
他前腳一走,這人後腳就跳了樓。
“是在怪我嗎?”孫律開口,聲音沙啞,似好久沒開口的樣子。
趙飲清在他對面飄着,露出一副嘆了口氣的樣子,不怪啊,反正被打擊的多了,已經無所謂了。
孫律說:“你這是在報複我?因為對你不屑一顧,因為看不上你,所以索性一了百了的死了算了,讓我成為一個罪人,這輩子都要被人指指點點說背了一條命。”
趙飲清愣了下,盯着他臉上隐約的恨意回不過神。
“你這麽想死怎麽不偷偷摸摸的死?非要再見了我一面之後死?現在算什麽?你告訴我算什麽?對呀,我就是讨厭你,讨厭你總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嘴上說喜歡,轉頭就能嘻嘻哈哈的裝沒發生過,你心态真好,可真是能耐。”
“裝的好像有多深情,實際上呢?”
人稱寡言王子的孫律,這會話前所未有的多,身上清冷的氣質也消失無蹤,變得暴躁又缺涵養。
如此失态的孫律從未見過,趙飲清又是驚訝,又是受傷。
生前都沒見他說話這麽刻薄,結果死了變本加厲,是不是太過分了?
就算是靈體,趙飲清也感受到了點心痛的意思,被她喜歡,有這麽痛苦嗎?該是有多厭惡,到了死後還要挨罵?
趙飲清皺着眉,在那默默的聽孫律對自己的控訴,一度覺得自己連死都是錯的。
孫律罵着罵着,突然失控的将墓碑前已經變了質的祭品給一腳掃到了邊上,“乒乒乓乓”一陣雜音過後,原本除了落了點樹葉勉強還算幹淨的墓碑前,瞬間一陣狼藉。
這真是來砸墳的?
趙飲清默默低了頭,有種想鑽隔壁墳堆裏去的沖動。
“我都死了,你何必呢?”趙飲清無奈的說了句。
正處于狂躁邊緣的孫律倏地一愣,表情漫上茫然和些許脆弱。
趙飲清沒注意到,繼續在那低聲說:“反正你已經解脫了,之後我也不會再纏着你,別砸我墳了,說出去多難聽。”
“趙飲清!!!”孫律突然厲聲吼了句,“你給我滾出來!”
趙飲清卻突然沒聽到了,靈體莫名其妙的開始變透明,她吃驚的看着自己的手。
在她對面的孫律則開始瘋了一樣的大吼大叫,扭曲猙獰的面容不知道是因激動還是憤怒給漲成了豬肝色,然而不管他有多聲嘶力竭,卻什麽回應都得不到。
“禍害遺千年,你怎麽可能 死?”孫律踉跄了一下,陡然跪在了地上,聲音帶着顫抖的甚至是絕望的繼續說,“我不信!”
趙飲清是被踹醒的。
睜眼看到的是一間花裏胡哨的房間,粉色為基調,擺了很多少女心的玩偶,挂着吊牌的衣服也扔的到處都是,很眼熟,是她過去的房間。
“飲清,這件給我穿怎麽樣啊?”
她轉過頭,看到一個小姑娘,梳着馬尾,容貌尚算清麗,巧鼻粉唇,可惜眼睛長的不行,細細的單眼皮,眼白留的又多,無神中又帶點陰郁的味道。
“我跟你說話呢,這件送我行不行呀?”她不滿的催了句。
趙飲清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淡淡的掃了一圈,說:“好啊,你喜歡就拿。”
她高興壞了,最後挑挑揀揀選了三件走。
到門口時,她扭過頭來說:“對了,我英語作業做好了,等會要是有不會的,你來問我。”
趙飲清“嗯”了一聲,目送她消失在門口。
卧室裏靜了片刻,趙飲清起來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找到一只手機,看了眼上面的日期。
好家夥,居然回到了十二年前。
這一年趙飲清14歲,上高中的年紀,這會應該還沒跟孫律碰上面。
趙飲清在匪夷所思中回過神後又立馬感覺自己頭毛要禿。
她不是個讀書的料,倒不是說腦子不好,單純的不要學,所以基礎極差,上輩子在學校就是個墊底的。
剛才的小姑娘則叫施婷婷,是趙正陽現任女友的女兒,印象裏這兩母女在趙家住了好幾年。
趙家條件相當不錯,施婷婷女憑母貴轉到了趙飲清學校,兩人還同班,那時候趙飲清的作業全靠抄襲她的,盡管對的沒幾題。
趙飲清暗暗嘆氣,又得上學了,不知道這輩子努力點能不能混個中游。
傍晚時間,窗外落滿了金色餘晖。
趙飲清甚為感慨的在房間東摸摸西摸摸,房門又被敲響了。
施婷婷鑽進來一個腦袋,說:“走了,去吃飯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樓下走,趙飲清面色冷淡的看着前方青春靓麗的少女背影,已經換上了剛剛拿過去的一條碎花裙,馬尾在背後很有生命力的甩呀甩。
施婷婷長相不行,但身材還可以,小小年紀該凸的都凸了,加之穿着打扮上再下點功夫,也挺吸引一些小男生眼睛的。
跟得天獨厚的趙飲清不一樣,施婷婷想要自己亮眼點就得下功夫,因此但凡哪個眼瞎的跟她示好,她就會孔雀開屏到處炫耀,尤其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趙飲清這邊。
那時候趙飲清腦子簡單,跟她玩的還很不錯,覺得這人除了愛占點小便宜,其他都還可以接受。
但是很可惜,趙飲清道行還是淺了點,這位小姐姐在上輩子不單想挖她男人,還聯合她媽直接挖空了她老爹。
說來都是淚,既然這次開機重來,趙飲清怎麽着都得想個法子把這母女給送走。
餐桌邊已經坐了人,濃妝豔抹 風韻猶存的少婦,施婷婷她媽——卓志英。
身形偉岸儀表堂堂的中年男人,趙飲清她爸——趙正陽。
兩孩子一左一右剛坐穩,卓志英面帶笑意,頗有點慈愛意思的看着施婷婷,說:“婷婷,馬上要月考了,複習的怎麽樣?”
施婷婷:“我天天都在做題呢。”
“有信心考好點嗎?”
“你放心吧,媽媽。”
趙飲清聽的牙疼,高中三年她用心的抄着施婷婷,兩人就沒出過倒數前十。
注定的歪瓜裂棗,裝什麽好學生。
卓志英又夾了筷菜到趙飲清碗裏,裝模作樣跟着關心了一句:“飲清呢?最近沒出去玩了吧?也可得抓緊一點。”
趙正陽的目光也跟着移了過來,面容還有點嚴肅的樣子,卓志英餘光瞟到,笑意滿滿的挺了挺飽滿的胸脯,結果他說:“錢夠用嗎?”
卓志英臉上的笑容頓時有點要垮。
趙正陽財大氣粗,對于自己女兒能學成什麽樣并不關心,向來只關心她的吃喝玩樂,這點上也真的是挺奇葩的。
然而“錢”這個字,總歸是戳中了卓志英的小心心,這女人裝良弄善的圍在趙正陽身邊,最大目的就是個錢了。
趙飲清心中暗笑,嘴上說:“差不多吧,還能撐段時間。”
卓志英擡眼看對面,施婷婷正在不滿的噘嘴,她跟着說道:“婷婷呢?上個月的零花錢用的怎麽樣啦?”
趙正陽挑眉:“上個月?”
施婷婷順繩爬,連忙說:“前幾天就花的差不多了,不過我花銷不大的。”
卓志英頓時一臉心疼:“錢沒了怎麽不跟我說呢,看看你穿的衣服,來來回回就這幾件,出去這麽窮酸同學都該笑你了。”
施婷婷擺出一臉要奔喪的表情,嬌滴滴裝懂事的說:“衣服反正能穿就好了,我沒關系的。”
趙飲清聽不下去了,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将三人目光引過來後,說:“我那三件挂着吊牌的衣服難道是喂狗了嗎?”
施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