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鬼迷心竅了

人的傻原來也是沒底線的。

趙思迪鬼迷心竅, 貪婪虛榮的手不單伸向了趙飲清,還伸向了別人。

警察過來一查,第二天就水落石出。

英才有錢人不少, 偷盜行徑還是第一次發生, 影響非常惡劣。

大會點名批評,被叫家長已經是最輕的了。

高谷秋不懂何為尊嚴, 也不懂什麽叫素質,被老師告知情況後,在二樓走道上将趙思迪抽了一頓,圍觀人群嘆為觀止。

高谷秋喘着氣,将手上的劣質皮帶狠狠一擲,扭頭就看到了教室裏的趙飲清。

小姑娘幹淨清秀, 睜着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安安靜靜的看着她們, 兩相對比簡直就是莫大的諷刺。

高谷秋剩餘的怒氣便一股腦的發洩到了她的身上。

美其名曰堂姐妹, 結果在校沒有一絲幫襯, 除了睜眼看戲沒有一絲作用, 這還是親戚,這還叫親戚?簡直屁都不是。

轉頭看到孫律,也一把拉進這場風暴, 肆意謾罵, 她像一條瘋狗,見誰咬誰,無一幸免。

大家瞠目結舌, 才知道這幾人還有這麽一層關系在,兩趙原來是親戚,孫律寄居在趙飲清家,不是表兄妹, 而是家長因素,并且聽來孫母還很不堪的樣子。

趙飲清簡直要氣炸了。

她從座位起來,走到門口,大聲道:“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三道四,沒有我家,你們進的了英才的大門?自己女兒不成器,手腳不幹淨,現在還來怪別人,你算什麽東西?”

高谷秋被她說的愣了愣,轉首就紅着眼尖叫道:“好啊,一個個的牙尖嘴 利,小小年紀不學好,簡直跟你那個婊、子媽一個德行,我倒要看看你以後能有……”

“你在罵誰?你一個死胖子吃別人的住別人的,還好意思張嘴罵,你們馬上從我家公寓滾出去!”趙飲清氣的整個人都忍不住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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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娜要來拽她,被一把甩開了,她死死的瞪着高谷秋,恨不得将這人當場給扒了。

有人過來輕輕遮住了她染紅的雙眼,将人摟進懷裏,鼻息間有清新甘冽的味道。

孫律沒什麽表情的看向門外的婦人,說:“這裏不是你放肆的地方,每個角落都有攝像頭,還有你女兒偷過更貴重的東西,我們沒有計較,如果你想她去坐牢,就接着鬧。”

高谷秋驚的迅速扭頭看趙思迪,她抖着肩膀,将臉埋的更深。

學校保安這時終于趕到,上課鈴聲同時響起,一場鬧劇這才終止。

回到座位,窦娜小心翼翼的看趙飲清,低聲說:“你沒事吧?”

趙飲清沉着臉搖頭。

因為事情鬧得很大,所以也傳到了趙正陽耳中,他跟高谷秋私下談了一下,具體怎麽說的不知道,只聽說這學期結束趙思迪就會轉走。

趙飲清想,挺好的,只要能別再見到這兩位,其他都好說。

臨近期末時終于下了一場雪,全校學生都沸騰了,瘋跑到外面挖地上薄薄的積雪,打可憐巴巴的雪仗。

趙飲清厭倦的趴在課桌上,随後收到了一條短信:我這裏下雪啦!

一串陌生的號碼,但趙飲清隐隐的猜到是誰,心口有小小的雀躍,手指在屏幕上蹭了蹭,然後發過去:你怎麽有我號碼?

很快回了過來:問了你媽媽。

趙飲清轉頭看窗外還在洋洋灑灑往下落的雪花,這一年的初雪好像在這個瞬間變得美好了起來。

她對雪的怨恨也一下淺了很多,抛卻讓人無法忍受的寒冷,小小的雪花還是可以變得可愛的。

今年除夕,趙正陽打算去外面,趙飲清想起付澤,想起他那句“過年見啦,小朋友”,由此對趙正陽的安排興趣缺缺。

她挺想見付澤的,對年節的期待這個人占了大半。

不過最終沒見到人,闫巧春告訴她付澤今年沒回來,跟同學在合作做什麽項目,她說不清,也不懂。

趙飲清那個瞬間又難得嘗到了點失望的滋味。

臘月二十八,他們坐飛機往南。

落地就有當地導游迎接,随後前往住所。

這邊的景區比較分散,在路上的時間比較多,不過到景點後游玩的感受還是不錯的。

除夕這天參加了當地的長桌宴,也有其他游客加入,年節氣氛很濃郁,比起在家确實熱鬧很多。

晚餐後還有演出,趙飲清沒看,而是徒步在苗寨裏穿行,一間間房舍亮起燈,自高處看鱗次栉比,一片片排 列而起,璀璨的風雨橋安靜的匍匐在河面上。

“後天要早起看日出,這邊的金頂很有名。”孫律也默默的跟了上來,他看眼盤腿坐地上的趙飲清,“冷嗎?”

“還好,這邊沒我們那邊冷。”趙飲清看着下面的千家萬戶,“這裏真漂亮。”

“這次時間短,以後有機會再來玩。”

趙飲清說:“再看吧,再好玩的地方,來第二次就沒意思了。”

孫律站了會,也跟着在她邊上坐下。

夜風一陣陣掠過。

趙飲清突然打了個噴嚏。

孫律伸手過去蓋住她的,說:“冷了?”

趙飲清愣了下,準備抽手,孫律稍稍用了點力,沒放開。

趙飲清看他,說:“這是做什麽?”

孫律沉默了下,似在掙紮着什麽,本心與理智做抗争,最終後者勝了一步,松開手。

孫律看着深深夜色,嘆了口氣,又輕笑了聲。

“鬼迷心竅了。”他說。

趙飲清低着頭,不願去探究他的舉止話語間的細枝末節,不願去猜測這種親近下可能存在的含義。

孫律說:“我以前覺得跟人相處是很簡單的事情,無非想說了多說幾句,不願搭理就不開口。”

他的眼中漫上茫然,又繼續說:“現在發現還有一種情況,是想說,卻不知道說什麽,或者不敢說什麽。”

趙飲清摳着自己的手指說:“你有什麽不敢說的?”

怕不如自己預期,怕被拒絕。

孫律只是搖了搖頭。

回的時候趙飲清買了張明信片,想着寄給付澤,結果剛準備動筆,想起來不知道他的地址,又只能作罷。

臨近午夜時開始收到祝福短信,窦娜的,秦宇的,還有其他幾個同學的,當然也有付澤的。

內容簡單,發了句:“新年好。”

趙飲清同樣的回了一句。

過了會,她又發了一條,說:“過年很忙嗎?”

很快回了過來:“今天不忙,跟留校的同學一起過年了。”

還附帶了一張照片,付澤在最中間的位置,臉上的笑容一如記憶中的幹淨明朗,他的左邊男生,右邊女生,女孩子頭朝他的方向歪着。

趙飲清走到陽臺,也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付澤:“真漂亮,這是哪裏?”

趙飲清:“苗寨。”

隔了一天啓程返回的日子,他們起了個大早去當地的一座大山看日出,人非常多,坐纜車的地方排起了隊。

兩人一輛,趙飲清跟孫律一起,都背着厚厚的羽絨服,人裹的跟熊一樣的卡在位置上。

迎着深深寒意往上,能看到隐約的雲霧,往下則是黑漆漆的幽深山谷,趙飲清本身有點恐高,但因為當下視野并不明晰,所以感覺不大。

山風刮過時,纜車跟着晃動,趙飲清拽着欄杆的手緊了緊。

孫律看她,一片昏沉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隐約顯出點膚色。

“ 害怕?”

趙飲清說:“沒有。”

結果語氣虛的要死,聽起來沒一點可信度。

孫律反而覺得挺高興的,抓住她的手,這次趙飲清沒躲,不是不想躲,是在這個位置,一點都不敢動。

孫律掰開她的五指。

趙飲清慌亂的看了他一眼,叫道:“你幹嘛?”

“抓着你呀!”改為十指相扣。

孫律說:“怕什麽,就算掉,也有我陪葬。”

趙飲清沉默,臉色變得很不好看,只是孫律看不到。

很快到了目的地,趙飲清下去時竟發現腿有點軟,孫律扶了她一把,兩人很快分開。

站在平臺上,腳下也是雲霧,目光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東邊已經滲出金色,滾滾雲浪,禪意深深,頗具佛性。

站在這一片雲霧之上,渺小的好似下一秒就能被吞沒。

周邊一陣又一陣的驚嘆之聲,趙飲清也陷在這片刻的震撼中,難以回神。

時間分秒而過,東邊的金色越來越耀眼,白色的雲層開始逐漸消退,很快腳底的平臺顯露出來。

再往遠的看,山體青色也逐步顯露。

等太陽一躍而上,金浪奔騰,眼前之景宏偉壯觀到令人難以想象。

中飯是在山腳農莊吃的,搭下午兩點多的飛機回家。

回去後在家裏休息了幾天,趙飲清去了趟闫巧春那邊。

這位婦人春節過得有點意興闌珊,覺得生活沒意思透了。

趙飲清說:“你跟付叔叔現在怎麽樣了?”

“還行吧,”闫巧春躺在沙發上,默了兩秒,“就是老感覺缺了點什麽,他總歸年紀大了。”

趙飲清說:“你還想着找小白臉嗎?想要安分過日子就要找同樣有安分想法的人。”

“我知道。”闫巧春擺手,對她重複多次的大道理有點厭煩。

趙飲清起身去了書房,月宮安安靜靜呆在原先的位置,已經落了點灰。

她找來濕紙巾擦了擦,說:“等會走的時候,我把這個帶走了。”

“随你。”

春節快結束時劉思琪住院了,急性闌尾炎,一到醫院就被送入了手術室。

術後需要住院一周,趙正陽請了個護工,自己每天工作結束後也會按時趕往。

趙飲清過去的時候是下午一點多,買了個果籃和一束花。

病房在六樓,獨立單間,生活設施配備齊全。

走廊靜悄悄的,一個走動的人都沒有,607的病房門開着,趙飲清到門口,聽到了清淺的談話聲。

她本身沒有窺探別人隐私的癖好,只是母子倆的談話內容也算間接與她有關。

劉思琪說:“他說想給我一個名分,不能一直這麽名不正言不順的下去,我那會聽完還挺感動的。”

孫律“嗯”了一聲。

劉思琪說:“不過我仔細想想覺得還是太快了,而且別人怎麽想,我從來就沒在乎過,算了,還是再過幾年看看吧。”

靜了會,劉思琪溫和的問他:“阿律,你跟飲清相處的怎麽樣啊?”

“挺好的。”

劉 思琪說:“平時我們不在,你多看顧着她點,小姑娘一直以來都一個人,父母平時也沒太上心,過的不容易。”

“知道。”

裏面的聲音消了,映襯着走廊裏的安靜。

趙飲清側身靠牆站着,皺了皺眉,趙正陽是想跟劉思琪扯證了嗎?

這倒是真的有點意外,不過也确實快了點,只是趙正陽怎麽沒跟自己提一下?

無所謂了,這個不靠譜的爹就是這樣,想事情從來不會全面,除了自己的感受,很少會顧及到別人,包括她這個女兒,美其名曰思想自由,其實就是自私。

站了片刻,她晃了下果籃和花束,造了點聲音出來,緊接着走進去。

劉思琪笑道:“今天沒出去玩?”

“沒有,不午睡嗎?來的時候還在想可能撞上你們在午睡。”

孫律從她手中接過果籃和花束,放到床頭櫃上,又把椅子讓給她。

劉思琪伸手摸了摸百合花瓣,說:“真漂亮,不便宜吧?”

“不貴。”

孫律這時将剝好的一個桔子遞到趙飲清面前,趙飲清看了他一眼,接過,拿在手上轉了幾圈,才慢慢的一瓣一瓣往嘴裏塞。

趙飲清說:“還有幾天出院啊?”

“後天就出院了。”劉思琪撫了撫被子,嘆氣,“住的我人都要生鏽了,好端端的受這無妄之災。”

趙飲清說:“趁身體不舒服多休息幾天也好。”

孫律還在剝桔子,趙飲清說了句:“太冷,我不吃了。”

孫律便将剝好的塞進了自己嘴裏。

病房裏有淡淡的消毒水味,趙飲清脊背挺直的坐在那,一點都沒有放松。

孫律挨着她站着,也沒再找地方坐。

就這麽無關緊要的閑聊了會,護工回來了,劉思琪說:“你倆都回去吧,出去玩或者看看書都行,呆在這也無聊。”

趙飲清注意了下時間,發現自己已經坐了快半小時,确實該走了。

冬日的午後,因為有陽光,所以很溫暖,哪怕有風,也不覺得冷。

兩人走在道路內側,綠化帶以外是不斷飛馳而過的車輛。

孫律說:“下半年高三,之後就要高考了,你準備考哪裏?”

趙飲清說:“我還沒想過這問題。”

孫律扭頭看她,皺了皺眉。

感受到他無語的視線,趙飲清笑了下,說:“真沒想過,到時候考到哪去哪呗。”

她給自己的目标就是考上大學,只要能考上就行,體驗一把前世沒體驗過的,就夠了。

趙飲清說:“你想去哪?”

“A大。”

趙飲清點頭,意料之中,跟上輩子一模一樣。

孫律說:“你跟我一起吧。”

這話一出來,他才發現,自己的心底有多渴望。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像鼓足了全部的勇氣,說:“跟我一起考A大吧, 我幫你複習。”

A大啊,那真的是想都不敢想,趙飲清覺得再給她一輩子,可能都夠不到。

所以她很利落的搖頭拒絕,說:“算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孫律眼中有明顯的失望,但很好的掩蓋住了,他兩手往兜裏一揣,姿态看着散漫而随意。

在路口等紅綠燈,綠燈跳起時,沿人行道往南走,孫律就是這時候開了口:“那你考去B市吧,行不行?”

趙飲清說:“為什麽?”

孫律說:“我想跟你呆在一個城市裏。”

風卷着他清冽的音調一字不漏的落進了趙飲清的耳朵裏。

她恍惚感覺有片刻的失聰,很快又理智歸位。

這算什麽?

她想,這人是瘋了吧?

其實早該想到的,雨天自行車相送,生日時的炒面,主動請纓補習,還有寨子裏纜車上的十指相碰,種種跡象都只有一個原因。

趙飲清擡頭看他,将這個問題問了出來,說:“你喜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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